第40章

第40章

謝坤在背後叫:別走啊,好吃著呢。秋瑾早已走出門去。

馮如倫不滿的嘀咕:吃什麽狗肉,多惡心。外國人都不吃狗肉,說吃狗肉野蠻。

不吃你也出去。

我、我要能出去早出去了。

謝坤拍著桌子大喊:服務員,過來過來。

小二殷勤地小跑過來:客官您來點什麽?

給我來一大盆蘿卜燉牛肉。

吃罷飯結了帳,謝坤用袖子抹了抹嘴,問小二:這附近有大一點的玉器店嗎?

小二利索地答道:旁邊那條街上就有一家通寶齋玉器坊,在我們這片兒也算數一數二了。

出了門謝坤四下裏看了看,沒見到秋瑾的身影,於是朝著小二指引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一個玉器店的門臉,油黑發亮的匾額上刻著“通寶齋”這三個漆金大字

馮如倫顫聲道:哥,你、你不是要把那對玉給賣了吧?

謝坤狡黠地一笑:你猜嘛。

等他們回到那狗肉館,秋瑾已等在那裏,冷著臉問剛才去哪了。

謝坤搶著胡扯道:沒啥,就沿著大馬路溜達了一圈,順便看看美女,我發現你們這的女的身材都不行,大部分太瘦,而且沒有胸,應該多吃點豬爪……

秋瑾對他的瞎說八道顯然並不感興趣,淡淡地說了聲回去吧,轉身朝客棧走去。

黃昏時分下起了雨,院裏的幾株芭蕉被雨點敲打得頗有詩意。

謝坤在茅廁裏蹲了足有半個鍾頭,出來,見對麵屋簷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仰著脖,用石子丟頭頂上方的一窩雛燕,大部分石子都掉落下來打到他自己頭上,但這家夥仍在那堅持不懈。

謝坤照他屁股上踢了一腳,說沒事打什麽燕子,不知道燕子是好鳥嗎?

小孩跳著腳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邊罵:你才不是好鳥。

秋瑾走出來,皺皺眉頭:你幹什麽呢?

謝坤迎上去愁眉苦臉地說:肉吃多了,再加上有點上火,便秘了,還是拉出不來,我心裏搓火,看這小屁孩這麽沒教養就拿他出出氣。

秋瑾問夥計這是誰家孩子,夥計說這孩子叫小石頭,是幾個南方的鹽商帶來的,已在店裏住了許多天了。

秋瑾對謝坤道:你怎麽像個孩子似的老是胡鬧,好在他是外鄉來的,要是碰到蠻橫霸道的坐地戶,鬧起來就不好收拾了。譚大哥不是囑托你快些找到那件東西搭救皇上嗎,這樣一日複一日要延遲到什麽時候?大丈夫受人之托,要忠人之事。

謝坤忙說:當然當然,我這人最誠信了,八榮八恥我都牢牢記在心間。譚英雄說了,那東西就在遼東半島,要不咱先奔著那兒出發吧。

秋瑾望了他一眼:那就這樣吧。出門喊來客棧老板,叫他幫忙找輛馬車,轉天一早,一輛兩匹馬的馬車便已停在了客棧門前。

收拾停當後馬車便起程了,奔著直通關外的大路而去。

然而他們都沒有發覺,幾個陌生人已經詭秘地跟上了他們。

陰謀

日落之前,馬車便已走到京城和河北的交界,來到一個叫何家集的鎮子。

鎮子正處於京畿要道之上,商業倒也繁華,沿街可以見到不少的酒樓商鋪,看看天色將盡,便找了家客棧住下,在二樓要了三間房,但房間裏顯然是許久沒有住人,桌椅上落了薄薄一層灰。

吃完飯,謝坤跑到秋瑾房間門口敲了敲門。推開門,秋瑾背對著他站在窗前像是在看樓下的街市。外麵的窗台上站了隻灰白的鴿子,咕嚕了幾聲,撲棱著翅膀飛去了。

謝坤抽了抽鼻子:好大的黴味,我一會也得趕緊把窗戶打開,也沒個空氣清新劑什麽的讓我噴噴。

有事?

沒事沒事,來串串門,要說你們也真厲害,沒電腦沒電視沒DVD沒遊戲機,居然還沒憋死。

秋瑾說:我也很奇怪呢,你便秘這麽多天了怎麽還沒憋死。

謝坤不說話了,頗為尷尬地笑了笑。

秋瑾冷笑道:我真替你發愁,擔心你的身體憋出什麽毛病,要是再不好,那我可得想方設法為你治治了。

聽說蜂蜜治便秘,姐給我買點蜂蜜喝吧,我愛喝槐花的那種,棗花的也湊合。謝坤嬉皮笑臉。

蜂蜜也用不著,還有更簡單的法子。

啊,什麽法子呀?

拿把尖刀把肚皮破開,什麽難題就都解決了。

見謝坤傻傻地看她,秋瑾冷冷道:那玉可關係到皇上的帝位與生死,你要是敢打鬼主意,別怪我不客氣。

晚上吹了燈,馮如倫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謝坤開口罵道:你他媽能不能別翻了,老子這困得要命,你翻來翻去的,我怎麽睡覺?

馮如倫還嘴:命都要沒了你還有心情睡覺,那個湖水女俠那麽厲害,求求你別跟她玩貓膩好不好。

謝坤更正道:不是湖水女俠,是鑒湖女俠,對女俠的名諱要充滿敬意。

你又不是沒見到她殺人,左一鏢,右一鏢,那兩個獄卒就掛掉了。

謝坤笑笑:你說說,我怎麽跟她玩貓膩了。

反正我感覺你這幾天鬼鬼祟祟的,好像有什麽陰謀似的,你是不是真要打那對玉的歪主意?要不為什麽騙那個湖水女俠說那玉吞到肚子裏拿不出來,還去了玉器店,說實話,你做了那些事我一件都看不明白,不知道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告訴你,保命。謝坤頓了頓。你以為她真是鑒湖女俠秋瑾?告訴你吧,她是個冒牌貨,要說陰謀,最大的陰謀就是這個女人。

真相

謝坤道:一開始我並沒懷疑她,她要看那兩塊玉我也沒懷疑,可就在我彎下腰拿那個錫箔包時,我不經意看到了她的鞋。你注意到她的鞋了沒有,她穿了雙高底花鞋,我以前看過一個電影,就曾經在裏麵看到過這種鞋,那個電影裏曾提到隻有滿族女人才會穿這種樣式的鞋,可秋瑾是個漢人。這令我感到很奇怪,所以當時就留了個心眼,沒把玉給她看。

可是光憑一雙鞋能說明什麽問題?外國人還有穿唐裝的呢。馮如倫反駁。

光憑一雙鞋當然不能證實,所以我才在吃飯的時候故意選了個狗肉館子。滿族人忌諱吃狗肉,甚至連見到狗皮製成的物件都要避開,當時她的反應很強烈,更加重了我的懷疑。

今天晚上去她房間,我又發現了新情況,我問你,進門時你看到窗台上那隻鴿子沒?我從小到大養了八年鴿子,對鴿子很了解,我一眼就看出那絕對不是隻普通家鴿,而是一種叫作戴盔鴿的極品信鴿,這種鴿子的特征很明顯,頭部有少量白色的羽毛,就像戴了頂白色的笠帽,很好辨認。而且,我還發現她的袖子上有一小塊鴿屎的痕跡,這就說明鴿子曾落到過她的手臂上,因此,我斷定她是在用鴿子跟什麽人聯絡消息,這就顯得很鬼祟了。

而且,那晚在關押譚嗣同的密室裏,我曾經覺得那裏的味道有點怪,剛才到她房間,我忽然發覺那裏的味道和密室中聞到的很像,其實那就是脂粉和房間的黴味混合的味道,這說明那天她去探望的人其實就是譚嗣同,可譚嗣同關押的地點是對外保密的,更不會讓人隨便進去探視。

馮如倫已經聽得呆了。

謝坤繼續說道:這說明這個女人就是慈禧的人,她去那密室的目的,必定是去審問譚嗣同,想從他嘴裏獲得某些秘密。我認為整件事很可能是個局,這也就能解釋得通為什麽旁人都認為防衛森嚴的大牢,對咱們卻形同虛設一般。

所以她現在跟咱們在一起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盡快拿到那對玉。如果我把玉給了她,你說她會怎麽辦?

馮如倫喃喃道:一刀宰了我們。

沒錯。謝坤從懷裏摸出一對玉佩,在手裏反複把玩。現在咱們就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實在不行,也隻有把這個交出去頂頂了。

馮如倫駭道:如果她不是秋瑾,那她會是什麽人?

謝坤:那你隻有去問她了。

砰地一聲響,門被推開了,“秋瑾”手裏提著把寒光四射的刀子,麵帶微笑地走進來。

人在甜甜的微笑,實際上卻要殺人,刀子寒光逼人,卻是刀子在微笑。

女人笑得愈發嫵媚:要不要來問問我?

血滴子

女人徑直走到床前,抬刀一指謝坤手中的玉,言簡意賅:拿來。

謝坤乖乖地伸出手去,女人接過掖進腰裏,道:你分析得很精彩,精彩得我差點都要給你鼓掌了。

你到底是誰?謝坤問。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老佛爺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拿到。

你為什麽要冒充秋瑾?

我終究要冒充一個人,為什麽不能冒充秋瑾呢?秋瑾與譚嗣同等變法派過從甚密很多人都知道,我冒充她豈不比冒充別人更來得方便,也更易贏得你的信任。說完女人咯咯地笑起來。笑罷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