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麗晴見我並沒有辭退小保姆,還總是有意無意地偷眼打量她,於是懷疑我對那女孩動了什麽念頭,心裏愈發恨了,於是不管不顧地在飯菜裏投了毒,但巧合的是,小保姆也選擇了今天動手,在菜裏投下了麻藥,麗晴和我都心懷鬼胎,所不同的是,她知道有毒所以壓根沒喝幾口,趁我不注意全吐掉了,而我卻自作聰明,為了追求所謂逼真的效果,愚蠢地喝了半碗,那些完全在我預料之外的麻藥的效果極為可怕,正是這一著失誤,導致我在李震麵前失去了玩命一搏的可能。

結果,我輸了,她贏了,我精心策劃的借刀殺人,不期竟演變成了現在的任人宰割。

現在,我四肢綿軟,甚至連一隻貓都打不過,看著李震緩緩將那柄鐵錘舉過頭頂,我所能做的,隻有心驚膽戰地閉上眼睛,等待著這夾裹著風聲的沉重一擊。

抓賊

在公園門口整整守了一下午,傍晚時分,那夥賊終於出現了。

謝坤聽到坐在前排副駕駛的小舅吳誌遠壓低聲音提醒大夥:注意,出來了。

他順著車窗望出去,見有五個青年男子慢悠悠地從公園裏走出來。他的腎上腺素一陣狂分泌,興奮得全身哆嗦起來。。

緊挨著他的一個中年警察大概察覺到什麽,嘿嘿一樂,衝著吳誌遠說:吳隊,誰把你外甥給調成震動的了?看這抖的,都能發電了。

謝坤狠狠挖了那個警察一眼,心說你是找抽還是怎麽的,嘴這麽欠,我給你調成靜音的。

能跟著警察出現場,歸根結底還是借了這個當警察的舅舅一點光。當然了,也跟他自己學的專業有關係,他在省城一所警察專科學校念大二,專業對口,可以美其名曰為實習,否則吳誌遠打死也不會同意。

一聽是個抓賊的任務,謝坤開始還有點沒太看得上眼,嘟囔說,抓小偷有個P意思,就沒有殺人案什麽的?吳誌遠眼睛一瞪,我現在就把你順窗戶扔出去算不算殺人案?

那幾個賊走近,吳誌遠沉聲下了命令。還沒等謝坤看清楚怎麽回事,車門嘩的便砰地拉開了,身邊那些警察就像傘兵跳傘似的,以極快的速度衝出車門。謝坤心說怎麽這麽快?都裝了彈簧還是怎麽的?手忙腳亂地跟著跳下出車去,跟在兩個警察身後朝一個家夥攆過去。

跑了一百多米,就被拉得看不見了。謝坤索性不追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心裏極其鬱悶,這跑得慢,原以為最大的損失也就是參加不了奧運會,原來參加工作了還得受到跑得快的小偷和同事的羞辱。

就在這時,前麵一個超市裏出來個十六七歲的小孩,套了件周傑倫的大頭恤,長得黑瘦,手指細長,正拿瓶可口可樂邊走邊擰蓋子,一抬頭見遠處有個賊正被摁在地上帶手銬,猛地一哆嗦,手裏的可樂啪地掉到地上,淌得到處都是。

謝坤登時起了疑心,心說正直善良的人民群眾不應有這樣的反應啊?他霍地站起來迎上去,大喊一聲:別動,警察。

那小孩看看他手裏光禿禿的也沒有槍,放心大膽地轉身就跑。

謝坤隻好去追他。邊追邊後悔不迭,心說為什麽警察一見到壞人總要喊“別動”呢,事實證明,誰他媽的會聽你的?

鎖龍井

精神的力量是巨大的,想著把小賊擒拿到舅舅麵前邀功該是多麽的風光,謝坤幾乎爆發出小宇宙,一路把那小賊攆到公園西北角一座石亭前,見實在是無路可逃,小賊手腳並用爬進了亭子裏。

謝坤趕上去,見那亭子看上去很怪,四根紅漆班駁的柱子上密密匝匝的纏繞著生鏽的鐵鏈,更怪的是,亭子中央卻是一眼井。

小賊跳上井沿,顫顫微微地威脅道:你要過來我、我就跳下去。

謝坤看著這口井,忽然莫名感到了一絲寒意。這井的井口渾圓,像是用類似漢白玉的石頭雕刻砌成,刻著些古怪的符文,在昏暗的暮色中閃著冰冷的白光。更讓謝坤驚奇的是,一條足有碗口粗細的黑鐵鏈從井中拖出,繞著四根亭柱來回纏繞了足有十幾道,將亭子圍成一個密不透風拳台的模樣。

謝坤猛地想起,都說郊外西山腳下有一口鎖龍井,莫非就是這個?

傳得繪聲繪色,說這井已有幾百年的曆史,直通海眼,內鎖了一條黑龍,文革大煉鋼鐵時曾有紅衛兵小將往外倒過這鐵鏈,結果足足裝了兩解放汽車,還沒有到頭,小將們發了狠,挽起衣袖,決心不達目的勢不罷休,可就在這時井水忽然變得一片猩紅,小將們也不革命了,丟下鏈子轉身跑了個一幹二淨。

謝坤左右看了看,天已經要黑透了,周圍一個人影沒有,風吹得遠處的樹林沙沙作響,一些淒厲的鳥叫聲在夜色裏回蕩。

“你先下來,咱回局裏再說,政府不冤枉好人。”謝坤柔聲細語。

搖頭,不下來。

“有話好商量,你能不能不站那麽高,咱平等對話行不?”

還是搖頭。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謝坤怒了,衝上去打算暴力擒獲,不想那小賊兩腳一滑,徑直向井中落去,幸好他兩手死死抱住鐵鏈,才沒有掉進水裏,懸掛在井壁上殺豬似喊救命。

謝坤衝過去抓住他兩隻手死命往上拽,就在這時,他似乎聽到了某種輕微的聲響,那是從極深遠的水底傳來的嘩嘩的水響,一股淡淡的腥氣從水麵滲透出來,詭異地繚繞在四周。

水麵波動了幾下,竟緩緩旋轉起來,並且越轉越快,仿佛一個巨大的黑色渦輪從地心攪動井水,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四周的空氣瞬間陰寒起來。謝坤連叫喊都來不及,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吸力將自己抽進無盡的黑暗之中。

大獄

模模糊糊的,像是被幾個人抬著,在一條黑暗的通道裏穿行。

嘩啦嘩啦的鐵鏈響,咯吱咯吱的開門聲,咕咚,像是給丟在地上。

關門聲,鐵鏈又一陣脆響,紛雜的腳步聲遠去,四下裏這才安靜下來。

謝坤睜開了,四周昏暗如暝,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而腐臭的味道。使勁眨了眨眼,四周的景物像放入顯影液的底片,漸漸浮現出輪廓來。

麵前是幾十根黑黢黢的圓木豎立釘成的柵欄,牆角處生著不少暗綠色的苔蘚,泥地上亂七八糟地鋪著些黴糟了的稻草,蒼蠅嗡嗡地飛來飛去。謝坤臥在地上靜靜打量眼前的一切,有些迷糊,這是什麽地方,怎麽跟個牢房似的,難道是在拍電影?

他憶起自己為救那個小賊,兩個人雙雙掉進那口鎖龍井裏,然後在睜眼就莫名其妙地到了這。

“這是哪啊?”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忽然幽幽響起,就近在咫尺。

謝坤被嚇了一跳,慌張地左顧右盼:誰?

那聲音的主人似乎也被嚇著了,同樣驚叫道:誰!

謝坤樂了。他分辨出這聲音正是方才的那個小賊:我,剛才追你那個……警察,你在哪呢?

不知道,好像在個古代的牢房裏。

謝坤不說話了,心裏湧起一陣恐懼。他才意識到,那小賊的聲音竟然是從自己的嘴裏發出來的。

兩個人好像都在用他這一張嘴在說話。

果然,那馬上就聽到自己的嘴巴驚恐的尖叫起來:你怎麽跟我用一張嘴說話?你、你,怎麽跑到我的身體裏去了。謝坤感到自己的手腳不由自主地動起來,可他壓根沒有想做任何動作的意思。

身體裏存在這另外一股力量,在跟他爭奪身體的控製權。

謝坤氣急敗壞:去你的吧,是你跑到我的身體裏了,你別給我亂動。

他的目光停在手上,感覺哪裏有點不對勁。他迅速把兩隻手掌攤開在眼前,借著幽暗的光線打量起來。然後慌裏慌張地把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甚至掀起衣襟把肚皮都看了。

他像是被電擊了一下,渾身哆嗦起來:哥們,不是你跑到我身體裏,也不是我跑到你的身體裏。而是咱倆一起跑到人家的身體裏了。

他從後腦勺上抓過來一條蛇一樣的東西,“而且,這家夥看起來還是個……清朝人。”

在他手裏的,是條烏黑的辮子。

謝坤心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越?崩潰!

大人物

嘴隻有一張,還不太習慣,起初總發生搶嘴的現象,兩個人一起說話,效果跟說阿拉伯語一樣。

隻好約定,一個人說完了另一個人才能開口,要合理的使用嘴巴。

謝坤知道了小賊叫馮如倫,剛學了手藝入道不久。

謝坤說,你那些同夥估計已經在看守所裏了。

馮如倫苦著臉說:太羨慕他們了,早知道不如換個警察追我了,你怎麽跑那麽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