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小把戲,我心裏暗笑,我說那好吧,等你的胃不疼了再吃吧。她如蒙大赦,跑到客廳裏看起了電視,電視裏播放著一部拙劣的古裝電視劇,她作出一副津津有味的姿態,我猜想她的耳朵一定像貓一樣靈敏地豎著,等待著我們餐桌邊的一對男女口吐白沫從椅子上麵跌落。
我小心翼翼地夾了一絲豆角,放進嘴裏細細咀嚼,指了指那一大盆排骨湯,對麗晴說:多吃點排骨。
她皺起了眉頭,一臉厭惡地說:“我不愛吃肉,你又不是不知道。”
的確,她不喜歡吃肉,李娜今天選擇的菜式是個錯誤。我隻好硬勸:“那吃一點酸菜,有營養。”
她一愣,眼神怪異地看著我:“你今天怪怪的?怎麽突然對我噓寒問暖起來了?”
我拿出最真誠地表情,笑笑:“關心你嘛,這兩天我反思了一下,的確是我做得不對,我對你關心不夠。”
她抹了抹眼睛,竟然是很感動的樣子,仿佛流淚了。
這個傻女人,居然還以為我在關心她,我關心死你了,我關心你死,我暗暗冷笑。
但我就是要讓她感動,我的表演要變本加厲再接再厲。
我給她舀了一碗湯,她接過來,於是也舀了一碗給我,眼中甚至有了一絲嫵媚,讓我依稀想起八年前我們初戀時的情景,但隻是一瞬,我馬上掙脫了這假惺惺的青春柔情。我極力讓自己的眼神也柔情蜜意起來,如果她心情愉悅,說不定會多吃一點。
那樣,她就會死得更加徹底一些。
中毒
十分鍾後,毒性發作了。
我的胃裏仿佛膨脹起來,胸口也開始憋悶,像是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接著是氣短,頭暈,跟我網上查到的資料裏說的簡直一模一樣,雖然我感覺自己肯定堅持得住,但我仍舊裝做痛苦萬分的模樣倒在了地板上。
與此同時,我看到麗晴慢慢地趴在了飯桌上,就像一個犯悃的小學生。
我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雖然有些涼,身體內部也在翻江倒海,但我心中的喜悅卻在不斷膨脹,我的計劃正在一步步地得以實現,接下來就是等待了,等那個小賤人投毒犯搜羅好她的戰利品離開,我就可以執行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了:屆時,我將到廚房取出剩餘的半瓶農藥,一滴不剩地全部灌進麗晴的嘴裏,她必死無疑,但所有的罪責都將記到那個投毒犯身上,即便有一天她落網了,她也會毫不遲疑地承認麗晴的死是拜她所賜。
果然,那個投毒犯開始動作起來,她的腳步聲在我耳邊淩亂地響著,與之相伴的是翻箱倒櫃的乒乒嘭嘭,我偷偷地把眼睛眯了道縫,看見她手裏拎著一個寶藍色的旅行袋,打開抽屜,合上抽屜,打開櫃門,合上櫃門,手忙腳亂的。
十分鍾後,她把已經塞得鼓鼓囊囊的袋子挎在肩上,我聽到她的腳步聲朝門口移去,然後是防盜門打開又閉合的聲音。
她應該已經離開了,但為了保險起見,我沒有貿然起身,而是繼續躺了兩分鍾,直到確信她真的已經離開了,我才睜開眼準備起身。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鑰匙在鎖孔中旋轉的聲音,我的心猛地一沉,難道她嫌沒拿夠,又回來返工了?
不是她,不過比是她還要糟糕,我看到李震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
我的腦袋中嗡地響了一聲,身體被失望這種灰暗的情緒瞬間占領了。
這個王八蛋,他來得簡直太不是時候了。
我都能想象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會露出一臉驚愕,圍著我倆察看一番,然後慌慌張張地掏出手機撥打120,十分鍾或二十分鍾後,救護車將嗚嗚叫著駛進小區,我們將被洗胃,再洗,直到把胃洗得像剛出生時那樣幹淨,然後我和麗晴自然而然地生還了,但對於我來說,這個一生中最好的解脫自己的機會就這樣眼睜睜地煙消雲散了。
我的腦袋裏嗡嗡直響,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我真是昏了頭,為什麽要給他鑰匙呢?
可就在這時,我聽到了麗晴的聲音忽然響起來:“你可來了。”
變數
我一怔,難道自己出現了幻聽?她不是已經昏死過去了嗎?怎麽還能夠說話?
我躺在地上一動不敢動,閉著眼,豎起耳朵聽。
接下來我聽到了李震的聲音,他的聲音鎮靜得像冰塊一樣,絲毫沒有我預想的驚慌。
“他死了沒?”很顯然,他是在問麗晴。
“我放了半瓶,他沒吃多少,估計隻是昏迷了,我一直沒敢動,就等你過來處理呢。”
李震嘿嘿笑起來。“你真不後悔?弄死他你可就成寡婦了。”
“你可答應娶我了,你要是敢變心,可別怪我也毒死你。”麗晴嬌嗔起來,聲音中風情萬種,我都忘記她上次跟我這樣說話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我躺在地板上,雖然窗外是春暖花開的四月,但我感覺自己躺在嚴寒刺骨的冰天雪地中,渾身幾乎都僵住了。我心裏已經全然明了,原來這對狗男女早就背著我搞到一起了,而且還要合謀殺死我。
一個是我的結發妻子,一個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真是做夢都想不到。
我咂摸著麗晴說的那幾句話,聽她的意思,似乎菜裏的毒是她下的,這倒令我胡塗起來,投毒不是那個小保姆嗎?
腳步聲咚咚響起,李震像是出去了,片刻又回來,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他蹲在了我的麵前,手裏還擎著個瓶子,嘴裏吩咐著麗晴:“快快,拿根筷子來,你幫我撬著他的嘴。”
一陣恐懼驀然襲來,我知道他要對我做什麽了,媽的,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我怎麽能坐以待斃?情急中我猛地睜開眼,揮起一拳朝他臉上打去。
逼殺
也許因為中了毒的緣故,我這一拳軟綿綿的並沒有打上力量,但還是把這對狗男女嚇了一跳。
李震急退了兩步,麗晴則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
我掙紮著坐起來,倚在桌子腿上,指著他倆罵起來,我撿最難聽的詞兒,用能夠發出的最大的聲音,像潑髒水那樣一股腦地朝他倆潑去,這也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李震歪著頭直直地看了我一會,咧嘴笑了。“你身體真好,居然還醒著,真是奇跡啊。”他轉頭四下裏尋摸了一圈,見窗台上有把錘子,操在手裏,像打棒球那樣在空氣中揮舞了兩下。
我頓時軟下來,不再罵了,轉而苦苦哀求他:“震子,看在咱倆十多年朋友……”
他立刻打斷我:“你沒聽過嗎,朋友就是用來出賣的。”
“就算你不念舊情,可咱倆沒有深仇大恨,你也不至於非殺我不可啊。”
“她說殺,那就是非殺不可。”他指指一旁的麗晴。
“你給我留條命,我的房子,我的錢,我全不要了,全送給你。”
他陰陰一笑:“殺了你還是我的。”
我徹底絕望了,全身的骨頭仿佛都被抽走了,身體成了軟軟一癱。
他一步步地逼上來,錘子在手裏一蕩一蕩的,臉上籠罩著一層青霜似的殺氣。
我退到牆角,再無可退,想豁出去跟他一搏,但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癱軟的、微不足道地就像是他吐出的一口黏痰,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抹掉我。
我頹然道:“看來今天你非殺我不可了,那我提最後一個請求,你能不能讓我死得明白點。”
李震在我麵前蹲下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這個要求還算靠譜,可以滿足。”
於是,在他口中,我得知了一切。
結局
早在兩年前,李震和麗晴就已經勾搭上了,隻不過我一直沒有察覺,爭吵中我有時會對麗晴拳打腳踢,我不知道她對我早已懷恨在心,再加上我一直不同意離婚,於是她漸漸起了殺心,在同李震商量之後,兩人決定動手毒死我,買了一瓶樂果農藥,但不巧的是,那天我恰好找了一個小保姆回來,家裏多了一個人,這無異於給他們的謀殺增添了障礙,於是張震決定編造一個恐怖的傳聞來嚇唬我,讓我辭掉那個保姆,其實說起來,這個傳聞也不是他完全憑空捏造出來的,而是個添油加醋的產物,市裏最近的確發生了一係列的有關小保姆的案件,但隻是普通的麻醉搶劫案,投在雇主飯菜飯中的不過是一些麻醉劑,並沒有人因此喪命,李震將這件事經過誇大渲染講述給我,完全是危言聳聽,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我找來的這個外表幹淨單純的女孩竟然真的就是那個麻醉搶劫的慣犯。
那瓶農藥是麗晴買回來藏在櫃子裏的,我卻想當然地認為是小保姆的,我犯了個致命的錯誤,我以為一切盡在掌握,誰知卻被稀裏胡塗地轉移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