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瘋子

40、瘋子

“嚓,你這臭男人,力道不小啊。”尋墨的謾罵聲,我尋聲看過去,見古燃死死地咬住尋墨的手,任憑尋墨怎麽甩都甩不開。

尋墨說他像狗皮膏藥似的,粘在身上還就甩不開了。

“啊——”

古燃獸性大發,爆發出一陣嘶吼,他的嘴死死的咬住尋墨的手。

尋墨狠心朝他的天靈蓋打了一下:“不教訓教訓,還真當自己是老大了。”

古燃猛地一陣晃悠,尋墨掰開他的嘴,不知道給喂了一顆什麽藥。

他伸手,手法特別嫻熟,順著古燃的手臂,一寸一寸往上,將那烏青的地兒鬆開口子,擠出裏麵的汙血,慢慢看到那些毛發推下去。

尋墨朝著他的脖子就是一下,古燃才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他喃喃:“我怎麽會在這裏?”

他使勁地搖頭,頭疼欲裂,跪在地上,恍惚間看到那坑裏血淋淋的猴子,嚇了一跳:“山猴,怎麽這麽多的山猴啊?”

“在寺廟後麵發生了什麽,你記不起來了嗎?”我沉聲問了一句,卻見古燃變了臉色,連他都這麽害怕,到底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麽。

古燃搖頭,他說他看到一個黑影閃過,一個跟他差不多高的男人,他心生疑竇便跟著去追,但是帶著許昭然不太方便,他便將人綁在樹上,將許昭然弄暈之後才追過去。

“跟著那人,我進了一條暗道,特別地長,我一直往前麵走,可是忽然有人與我擦身而過,將我一把撞在地上。”古燃描述出聲,我暗自吸了一口涼氣,跟我一樣,在那條長長的通道裏麵,擦肩而過的是什麽人。

那人貌似目的性很強,重重的撞了我一下。

古燃說他感覺道有什麽東西從上麵跳了下來,坐在他的頭上,雙手抓著他的眼睛,一陣撕裂的疼痛之後,他便再也想不起來了。

古燃視線落在那坑裏,這山猴與外麵的猴子不一樣,指甲長得很,大概有個五六厘米長,呈現棕紅色,看著格外詭異。

“就是這個!”古燃低聲道,他說是山猴攻擊了他,可是他又為什麽會變成山猴的樣子,剛才未解開他身上的毒的時候,毛發與那山猴一模一樣。

古燃忽然捂住心口,咬牙:“疼,好疼。”

他在地上滾動,難言的感覺,尋墨急忙上前,問他到底怎麽了。

尋墨伸手,把了一下他的脈,低聲道:“脈象紊亂,可卻並沒有測道毒素,這是怎麽回事?”

“在血裏麵,找找他身上,有沒有孔。”蕭如喚忽然出聲,涼氣在我頭頂徘徊,差點把我嚇了一跳。

蒼山環境詭異,這兒叢林茂密,越發讓人提心吊膽。

尋墨伸手,刺啦一下去拉古燃的衣服,卻被古燃嫌棄了一下,說什麽女人家一點兒矜持都沒有,我樂得在一邊看好戲。

古燃仔仔細細地找了一圈,忽而尋墨喊了一聲,在他脖子後麵,有一排細細密密的小孔,小紅點,就跟針紮地似的,蕭如喚說這是血毒,通過滲入血液之中,來影響一個人。

古燃怕是中了對手的招,這血毒難解,須地找鬼醫來才能徹底解除。

“這裏太邪乎了,沒有幫昭然滅了小鬼,反倒我自己中招了。”古燃低聲道,他說他印象很深,在那條密道裏麵撞了他的人,肯定就是之前那個黑影。

隻是這荒山野嶺,哪裏來的人?

別說人了,除了這些神出鬼沒的山猴之外,再找不到其他的生靈。

涼風吹起,驀地有些冷了,古燃說那人肯定沒有走遠,或許還藏匿在那條密道裏,他說那個人跟這座寺廟的關係密切,可能跟許明江的事情有關。

古燃說他想再走一次密道,可是那條道漆黑地很,就算那人真的在裏麵,也很難找到他的蹤跡。

蕭如喚讓尋墨陪古燃走一趟,我們在這裏等著他們,他攬著我的腰肢,低聲道:“困了的話,就先睡一會兒吧,我在呢。”

眼皮的確厚重了不少,不斷往下壓下來,我靠在他的懷裏,我們在這裏看著許昭然,尋墨不情不願,跟著古燃上山。

蕭如喚哼哼著什麽,像是在唱催眠曲似的,他越唱我越覺得清醒,伸手拉了他的手,蕭如喚眉眼落在我的身上:“嗯?”

清冷的聲音,從他的懷中抬頭,這個角度看過去,莫名清秀,看得久了倒是不由得伸手,觸摸他的側臉,觸手冰涼,我勾唇輕笑。

蕭如喚笑了,明媚的笑容差點晃瞎我的眼。

“怎麽了?”他撫開我的眉心,問道。

我搖頭,隻覺得一切都太過虛幻,從未有過的真實,此刻躺在他的懷中,感覺越發的強烈。

我問蕭如喚蒼山之行,意欲為何,我想壓根不是他之前所說的那些,對於他來說,有些事情實在沒有必要。

“問這些做什麽?”他低聲道,我搖頭,單純地想問問,總覺得他越發的神秘了,比之前剛認識的時候,更加神秘。

回憶起初見蕭如喚,在蕭家老宅之中,那一段噩夢鑄就了現在的我,我時常想當初若是姐姐沒有跟於戈逃走的話,今時今日,躺在他懷中的人……

“隻是因為冥婚,你才選擇我?”我輕聲道,下意識問出口,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恨不得咬斷我的舌頭。

蕭如喚沉默不語,他眼神堅定,笑說我怎麽忽而變得這麽多愁善感。

“傻丫頭。”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頭上,輕輕摩挲,他似乎越發喜愛這樣的動作,倒是讓我有些無奈。

蕭如喚說冥婚不過是導火索,他還沒有到要憑借冥婚來選擇相伴一生之人,他讓我別多想了,有些事情越是空想,越會陷入無盡的煩擾。

聽著似乎很有道理,可是蕭如喚,你就在我眼前啊,有些事情,你親口告訴我,不就好了嗎?

這些藏在心底的話,我沒有問出聲,密道出口的地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古燃手裏擒著一個男人往這邊過來,那人穿得跟乞丐似的,要不是身上還有衣服的樣子,我都以為那是一隻野人。

“就是這個人!”古燃吼道,那野人渾身都是棕紅色的毛發,跟那些猴子差不多,指甲修長,目光呆滯地看向前方。

古燃說他們在密道裏追了好久,走到那個關鍵地段,這個人就會出現,隨之在他身後,有一隻銀色的猴子,那猴子跑得快,被它給溜了。

尋墨說那人看著是個傻子,話也不會說,隻會“阿巴阿巴”地叫喚,古燃幾乎是拽著人往外麵來的。

那人頭發都快結成糖餅了,掛在臉上,跟麵條似的,看著像是個殺馬特一樣,我低聲問了一句,那人的目光卻朝我看過來,無神的眼睛忽然放光了。

我原本想問問,在那樣狹窄的通道裏,這男人是怎麽跟我們擦身而過的。

可是這會兒完全愣住了,男人朝我跪了下來,虔誠的眼神,衝著我磕了好幾個頭,阿巴阿巴地在說些什麽,古燃伸手,撬開他的嘴巴,那人也沒見反抗。

他的舌頭被人給割了,難怪說不出話來。

男人看到我很是激動的樣子,又跪又拜,好像我是神佛一樣。

我略微有些無奈,想過去讓他不要這樣,他卻忽而激動起來,連連擺手,這男人貌似也不傻。

“你是這山裏人?”我低聲問他,男人不會說話,但卻搖搖頭,我指了指山外,男人遂點點頭。

交流很困難,幾乎得不到有用的訊息,那男人見到地上山猴的屍體,連連露出驚恐的模樣,我問他有沒有在山裏見過其他的人,男人先是搖頭,繼而又點頭,總歸十分混亂。

旁人問的問題,他是半點不理會,就順著我說的話去做。

“問問他寺廟的事情。”尋墨在一旁起哄,他說這就怪了,他剛才冒死抓著男人的手,脈象全亂,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

哪知現在跟我交流起來還算正常。

聽我說起山頂寺廟的時候,那男人就跟瘋了一樣,眼底全然都是恐懼的神色,忽然而來的力道,掙脫開古燃的手,朝著林子裏麵跑過去。

“追啊。”尋墨吼了一聲,他們二人跟著那男人追過去,但那男人速度太快了,對這一代太熟悉,稍微幾下便消失了。

“這是怎麽回事?”我心底疑惑,蕭如喚也覺得奇怪,他看到我就好像是看到信仰一樣。

我自知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也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

而且他剛才聽到我們說起山上寺廟的時候,那種本能的懼意,騙不了人的。

尋墨灰頭灰腦回來了,他說還真是奇怪,這山裏怪物多,連人都這麽不正常。

“該不會等你毒發久了,也跟那人一樣吧?”尋墨開玩笑道,可是這樣的玩笑卻提醒了我。

古燃之前的症狀,跟這個男人很像,他伸手推了推他的眼鏡,眼底全然都是思慮,他說尋墨說得沒錯,如果他身上的毒控製不住的話,隻有一個下場。

“留在這蒼山,當隻野人,跟他一樣,守護這座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