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逆風水

38、逆風水

蒼山看著很高,但是走起來卻絲毫沒有感覺吃力,反而感覺有一股助力在推動著往上。

大抵是密林間縈繞的霧氣,這兒陰氣過重,樹林之間密不透風,樹長得也很奇怪,樹幹歪七扭八,活像一個人站在麵前,古燃在前麵開路,他手裏拿著紅繩,跟趕屍似的,控製許昭然。

我跟在尋墨的身後,忽然聽到古燃低聲抽氣,他停下腳步。

“怎麽了?”尋墨問了一句,古燃忽而疼得滿地打滾,脖子上紅了一片,就跟被蟲子咬了一樣,紅腫一片,我掃了一圈,沒有看到奇怪的蟲子飛過,連點聲響都沒有。

尋墨拿了藥水,嫌棄地很,匆忙上前幫古燃上藥,藥膏塗上去方才緩解了他抽搐的症狀。

我回頭,看了一眼蕭如喚,他說小心樹上的鬼毛,我循著看過去,樹葉下麵藏著的一團黑色的東西,像是毛發,又像是茅草,異常地詭異。

有大拇指蓋那麽大一塊,稍微沾到一點就足以刺激人的神經,就像剛才古燃一樣,我小時候上山見過這玩意兒,當時以為隻是傳聞,沒想到今天見識一次,竟然真的這麽厲害。

那些樹下基本都有這種黑毛,隱隱能看到紅色的**順著樹幹流下來。

蕭如喚也解釋不了的奇怪現象,在蒼山遍地都是,他說這是鬼毛,鬼魅蛻變的時候影響了這些植被,也是因為這兒陰氣過重,外加泥土元素的變化。

總之原因太多,古燃恢複過來之後,稍稍斂了神色,他暗自鬆了口氣,說沒想到這東西這麽厲害,就那麽一瞬間,滋進來的疼,撕心裂肺。

“得了吧,要不是我,你得死在這兒,看看你的脖子。”尋墨不屑地開口,他似乎越發喜歡跟古燃抬杠了。

古燃沒有說話,收拾了一下,繼續往前麵走去,這會兒越發的小心了。

我也跟著畏手畏腳,生怕被那些東西沾上,那速度來的太快,難怪當初出入蒼山之人,最終都以失蹤收場,這兒太過險惡,稍有不慎就會陷入險境之中。

再不敢抱著欣賞美景的心態,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山林之間,越是往上,越覺得呼吸難耐,那些雲霧越深。

走到其中一座山頂的時候,方才發現往另外一個方向下去,那兒有一間暗紅色的房子,隱匿在山林之間,像個嫻靜的老者一樣,寧靜地坐在那兒。

尋墨指著那座房子,說就在那兒,他說那裏是整座山,陰氣最重的地兒。

“從這房子的布局看,像是佛家該有的,隻是陰氣這麽重,早就蓋過了佛源。”尋墨低聲道,我們站在這兒,不再往前麵去。

蕭如喚緊緊攥著我的手,他話很少,幾乎是沉著一張臉,擰眉,若有所思的樣子。

古燃說這兒的山、樹、雲霧都很詭異,按照風水方位來說,該是生門的地方,偏偏被陰氣堵住出口,總歸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他說大概就是這種手臂,造就宅院陰氣頗深的緣由。

古燃說了好些話,我聽得雲裏霧裏,跟小時候聽書似的。

許昭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一樣,身子一顫一顫,抖了好一會兒。

古燃伸手,血落在紅線上,稍稍穩住她不斷躁動的身子,許昭然循著某些召喚,有些蠢蠢欲動。

我順著那些雲霧的方向看,它們像是有規律地朝著那宅院聚攏,蕭如喚說隻有進去裏麵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我已經有些精疲力盡了,莫名的困意襲來,明明這會兒快接近午時,身子莫名地累。

自從地府歸來,我感覺身體都不太像是我自己的。

更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樣,那種疲憊的感覺,每一次來得很快。

蕭如喚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額頭,他低聲問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搖頭,身子虛地很,感覺像是有個無底洞,將我的精力一點點都吸食幹淨。

他伸手,將我帶到懷裏,他二話不說背起我往山坳裏去,蕭如喚說我身上冰冷,我訕訕地笑了一下,心口某處忽而暖了一下。

這廝渾身冰涼,卻要說我身上冷,簡直了。

他背著我下山,我磕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沉沉,山路不穩,搖搖晃晃的,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睡夢中倒也安寧,除了偶爾聽到有哭泣的聲音之外,再沒了其他感覺,蕭如喚猛地將我放下來,他低聲喚我。

他對我著實好,可是這份好,我總覺得自己不可能承受得住,起碼在未來,這份好是我無法消受的。

“醒醒,歡歡。”

我猛地醒來,忽而對上院子裏殘敗的雕像,驀地嚇出聲來,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那隨意散落的人頭,瞪著狠厲的眼神看我。

“別怕。”

我搖頭,不是害怕,隻是那衝擊力太強,等我反應過來,才知我們在的地方,那座暗紅色的宅院,之前是個寺廟,看起來規模還是不錯的。

隻是如今破敗的樣子,倒再也沒了之前的繁華,隻是為何在深山老林之中會有這樣一座寺廟。

許昭然從進了這座寺廟開始,就顯得格外的興奮,她睜開了眸子,看似安靜實則躁動不安,她輕柔地開口:“古哥哥,為什麽要綁著我?”

她眼底全然都是委屈的神色,古燃怔了一下,本想解開那條紅繩。

尋墨上前攔了一下:“若是被小鬼拿到那陰師的本體,那就是助紂為虐了。”

尋墨不信許昭然已經清醒過來,他說以防萬一,還是綁著比較好。

許昭然麵上露出委屈的神色,古燃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點頭。

“什麽小鬼?這裏又是哪兒,古哥哥,我到底怎麽了?”許昭然低聲問道,幾乎是哽咽地模樣。

古燃再怎麽心軟,終究還是敵不過尋墨的反對,我們在這座寺廟裏轉了一圈,主殿本該有座大佛,可惜如今卻不見了蹤跡,唯獨次之的偏殿裏,有十八羅漢的金身,雖說早已經失了亮光,但依舊難掩威嚴。

身上鍍的金也掉了不少,這兒鮮少有人踏足的痕跡。

裏麵陰森地很,舊時留下的燈都沒用了,古燃說分頭找,他帶著許昭然去後麵客舍看看,我們三人在前麵找。

許明江居然能找到這樣的地方,我在佛殿裏麵找了一圈,實屬暈頭轉向,便到院子裏,看燃香的地方,那兒有碑文拓在那兒,大都寫得是香客的名字,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以兩計數,看來並非是這個年代的建築。

我從院子裏看,整座寺廟,莫名有些壓抑的感覺,按理來說,渡人光明的地兒不該是這樣,但從碑文上麵可以看出來,這座寺廟壓根就沒有大修過。

也就是說一開始建造這寺廟的人,有些詭異。

碑石上麵太過斑駁,句子斷開,從最開始能看到“宇文”二字,貌似是修建這寺廟之人,說的是蒼山陰氣破重,為了鎮壓邪念,保一方水土,宇文世家動用勢力在蒼山修建了寺廟。

宇文家族?遼東一代的姓氏,為什麽會跑到這裏來,我循著往後看。

後來住持感念宇文家族的恩情,為其修建擬雕像,供於野廟之中,隻可惜風雨飄搖,短短數十年,宇文一家,便因為觸及龍顏,被驅逐,從那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宇文世家。

碑文上麵是這麽寫的,這宇文一家,到底何德何能,權勢在那個朝代,終究能隻手遮天。

後麵一大塊殘破,看得懵裏懵懂,住持圓寂之後,寺廟慢慢落敗,來上香的人越來越少,又經曆了亂世,被土匪洗劫一空……

我摸著那塊石碑,慢慢的想要看更多的訊息,心裏揪著,當初寺廟衰敗,是誰刻下這樣的碑文,記錄下那段動蕩的歲月。

我想得深,連蕭如喚過來都不知道,他低低地喊了我一句,嚇得我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