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四隻眼的怪物

第2章 四隻眼的怪物(1/3)

一小團篝火上架著一支肥碩的看似是羊腿的肉,靖南忍不住的吞咽著口水,他恨不得快點上前去,直直的咬上一口,可他還是強忍著饑餓,恭恭敬敬地詢問著老者:“老先生,我是報社的記者,我在路上遇見了些麻煩,現在被困在林子裏麵了。可以和您一起避雨嗎?”

老者紋絲不動,也沒有回答。靖南心中猜想,現在雨聲這麽大,老先生上了年紀,耳朵說不定會聽不見。靖南又走進了些,大聲湊近說道:“老先生!方便在您這裏避雨嗎?”

老者還是沒有回應,靖南拍了拍老者的背,才是四指輕輕一碰,老者便倒在了地上。靖南急忙扶起來,卻發現自己滿手鮮血,鬥篷下藏著浮著屍斑的皺褶幹癟的臉,眼珠子也被人挖去了,空洞洞的,老者的腿也缺了一支,肢體僵硬而冰冷。

靖南麵色蒼涼地癱坐在地上,這時四周回蕩起驚異的啼叫,遠處林子又是一陣抖索。

靖南在地上慌亂地摸索著,緊緊握著一把石子,雙腿已經動彈不得了,他想喊,可喉嚨跟撚住在一起一樣。

黑茸茸的爪子拽著樹枝,枝幹一下子被折斷了,劈開裂痕,它半吊在空中,眼睛放著綠光,靖南不斷砸著石子,不敢看那個毛茸茸的怪物。

怪物的叫聲如在撕扯著靖南的衣服,要將利爪也深深刺進肉裏,掏出些五髒六腑來。瑩瑩的綠光愈來愈逼近,怪物剝開樹叢,一點點逼近靖南。

這是一隻約莫有著成年男子身高的矩形怪物,渾身長著烏黑的鬃毛,有的粘在一起,胳膊很長,耷拉在地上,身子彎曲著,似乎是直不起來,他搖晃著朝著靖南走去,時而發出那驚啼。

靖南抬頭,竟然看見了四支發著亮彤彤綠光的眼睛,他呲咧著裂到嘴角的大口,尖銳的獠牙上還有未幹的血跡,五髒肺腑都快被他的吼聲震碎,他一掌揚起來,扇飛了倒在地上老人的身子,不怕疼一樣的踩著燃燒的篝火,對著坐在地上蹭著後退的靖南發出嘶吼。

林子裏發出一聲人的慘叫,又立刻恢複了寧靜。

雨也漸漸停了,梳洗過的新葉上嘀嗒著剔透的露珠,不知是哪家姑娘遺失的珍珠。

失去知覺的靖南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深坑裏,他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過去了幾天。四周都是積水和滾落的亂石,自己的郵差包裏空空如也,有關白露的資料都不翼而飛了。

他破聲呼喊著,隻有自己的回聲空蕩蕩的回應著,又想喊時,卻停住了。

靖南警惕地思索著:“那個怪物呢?一定是他把自己丟進來的,指不定他一會兒就回來了,自己這樣喊,別把他再招了回來。”

靖南張望四周,綠色苔蘚的石壁有些地方還滲透出水露,抬頭望了望,斜射進來的陽光刺得他眼睛疼,總覺得幾分慶幸,說明還不算太高。

他吹了吹

積水上麵的浮塵,捧了一口幹淨的水喝下,擦幹掌心,看了看遙不可及的天空,開始四處尋找有沒有可以攀爬上去的地方。

一支垂下來的藤蔓吸引了他,靖南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拽著藤蔓,還好,應該可以承受住自己的重量。

腿還隱隱作痛,靖南把褲腿綁緊,藤蔓在手掌上反複纏繞,他開始攀爬,陰濕的井壁卻十分濕滑,讓他的腳底一直打滑,好不容易爬上去幾步,一會兒又掉了下來。

靖南扯下衣服,包在鞋底上,希望粗布的衣服可以擋住那些陰滑的綠苔蘚,現在靖南再看見綠色,心裏仍會發怵。他隻好頭抬得高高的,望著井外的天。

藤蔓在他手上勒出了血印,腿也開始打顫,靖南用胳膊纏繞著藤蔓,再次勒緊了些,生怕自己再次前功盡棄,掉下去。

低頭看,已經爬了一半多了,靖南歡喜地笑了。他繼續向上奮力爬著,額頭上的青筋快要爆出來,臉漲紅,他緊咬著牙,誓死也不鬆手。

一隻黑色甲殼的蟲子卻不知怎麽就爬到了他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口,手臂瞬間麻而無力。靖南試圖用雙腿盤起來藤蔓,一下子踩空,整個人摔回了原地,像是全身骨節都折斷了樣,動彈不了,而胳膊也漸漸變紫,被叮咬的地方鼓起來黑紫的膿包,似乎是有毒,他無力地躺在井底的落葉上,長歎道:“真的是命到此處了嗎?”

井底的光匯聚得愈來愈多,太陽偏移到正午時分,陽光盈滿整個井。暖暖地鋪在靖南僵硬而陰冷的四肢上。他嘴唇也漸漸發紫,四肢像是石頭,手指無法蜷曲,溫熱的陽光似乎也無法讓他解凍。

靖南**了下嘴角,咧開嘴,笑了起來,很遲鈍的笑容。絕望之中後釋懷的笑容,靖南或許前半生沒有如此感激過陽光,至少他生命的完結是在溫暖之中,而不是被人遺忘在這陰濕偏僻的井底,日後成為一副無名的白骨,隨著年月化成灰燼,成了井中的土。

意識越來越模糊,往日的過往都在他眼前浮現,自己剛剛入職成為記者,寫了第一篇維權的報道,被人堵在巷子口追打,是一群拉車的車夫把自己救出,再遠些是站在村口,揮著鵝黃色手帕,紮著羊角辮子的妹妹……靖南的笑容愈來愈暖,他試圖抬起手來抓去那隻白藕似得胳膊,可始終還是垂了下來……

“把他拉上來。”

陽光萌生處傳來一抹淡雅的微香,薄花般的聲音流入靖南的耳裏,恍然見一個明晃晃的白玉鐲子,一定是幻覺,他太過相信,從而成了真。

於是離別世界的最後一幕幻想,真的就成了現實。

靖南被鼻尖留戀的那抹清新喚醒,冰涼的白玉鐲子私有似無的碰觸過他的臉頰,掠過他的鼻尖,像是蜻蜓點水,像是春風拂柳,柳枝的尾巴在水麵掃起一蕩漣漪。

“嘿,小子。”

“醒醒——”

一個黑衣人

用力連續拍打著靖南的臉,試圖讓他清醒過來。

靖南睜開眼,被眼前人嚇了一大跳。這不是那天在林子裏麵遇見的老人嗎!

黑衣人被靖南的樣子逗樂了,又故意摸了摸靖南的褲子說:“小子,該不會被嚇得尿褲子了吧!”

靖南麵色一紅,隻見黑衣人一扯,那張皺巴巴還帶著血跡的臉被扯了下來,轉而是張俊俏風韻的男人。

“陸警官,麻煩你送他離開吧。”

靖南順著聲音,越過男人的肩膀,望見門處的那位女子,她一襲黑裙,裙擺精致地玫瑰花邊褶皺,曼過了腳麵,裙翎是豎起來的,可還是顯露出頸部柔美的線條,微仰起來的下巴尖,蕾絲黑紗遮住了她的臉,朦朧之中的眼睛,睫毛微閃著。靖南想要再仔細看看時,那個男人又重重拍打了下他的後腦勺,嗬斥道:“看什麽看!要不是你,我能被白……”剛說到白字,陸笙就立刻止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眼黑衣女人,隨後又回頭繼續耀武揚威地說道:“要不是我們韓夫人菩薩心腸,你能活嗎!還不快點滾!”

靖南卻抓住了“白”字,立刻反問道:“白……是白露小姐嗎!”

靖南不顧陸笙的阻撓,立刻衝了上前,拽住即將離去的黑衣女人,急切而渴望地眼神問她:“你就是失蹤多年的白露小姐嗎!是你嗎!我是……”

“管你是誰!你給我放開手!”陸笙擼起袖子拎住靖南的衣領,嗬斥道:“你給我鬆手!”

黑衣女人沒有多看靖南一眼,冷漠的拉開門,靖南的呼喊聲再怎樣的聲嘶力竭,也仿佛虛無,被她的高跟鞋聲音而掩蓋。

“你放開我!”靖南趁著陸笙不備,狠狠朝著陸笙的手腕咬了過去,又抓了一把花盆裏的土撒向陸笙的眼睛,急忙跑出了房間,追了上去。

打開門,靖南陷入了黑暗中,整個房子漆黑一片,厚重的窗簾隔絕起所有陽光,自己剛剛是置身在房子的最頂層的隔樓裏。靖南摸索著樓梯扶手,追蹤著高跟鞋聲音,一圈圈繞過旋轉樓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過了多少層,這個房間恍如一個迷宮。

高跟鞋聲忽然消失了,靖南警惕起來,尋覓到聲音消失的下一層,他的眼睛已經漸漸適應了黑暗,捕獲到空氣裏的一絲香味,他又找到線索,觸摸著牆壁,手心感受著每個房間把手的溫度,企圖找到黑衣女人的蹤跡。

這時,樓梯間忽然響起急促而粗重的腳步聲,是陸笙追了下來。靖南慌張得推開一個房間,想要躲避陸笙的追捕。腳朝後一退,腰頂到了一塊硬物,他又伸手摸了摸,有棱有角,似乎還很長。

回身仔細一看,讓他卓然大吃一驚,一副木棺材堂堂正正的擺在屋子中間,上麵蓋著一層薄紗,靖南麵色蒼白,又努力讓自己保持著鎮定,他摸索著房間四處,想要找照明的器具,卻摸著一軟軟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