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兄弟情一刀斷
第16章 兄弟情一刀斷(1/3)
“阿祁。”安老五呐呐地開口，心裏有很多的事情說出來，對上安祁淡然的臉色又默默咽回去，他對安祁是有愧疚的。
他們兩個是親兄弟，他知曉安祁所有的心思，安祁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做的事。
黑色汽車在深巷中穿行，利用對地形的熟悉甩開了後麵追隨的陸笙的車，隨後拐進了一條向著郊外的小路。
綠蔭遮日，夾雜著一絲絲清涼，越往深處，綠樹越發濃翠，清涼轉而陰涼，遠遠的前方恍若是大片的黑色，似張牙舞爪的怪物等待著獵物的降臨。
安祁自安老五上車以來沒說過一句話，無論是他們將去處，還是他為什麽拉著安老五逃亡，他們並沒有事先商量好。
安老五投警是真，安祁告密也是真，現在事實變化更是真，偽裝在真裏麵的假也很快就會浮現。
終於，到達了小路的盡頭，安祁一言不發地停了車，打開車門，才幽幽地看了一眼安老五，眉頭隱隱皺了一下，轉身走人。
安老五也知道，既然弟弟已經把自己帶過來了，目的是什麽他猜不出來，隻緊隨著跟了上去。
地麵還有焚燒過的痕跡，野草依舊隨處可見，瘋狂生長，生命力愁人，安老五看花了眼，又像是被風迷了眼，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兄弟二人在大上海灘的打拚，無論遇到多少的困難，因為身邊還有彼此，反倒成了推進他們的動力。
在碼頭扛沙包，在舞廳拉皮條，富貴人家做小廝，和克扣工錢的大老板鬧，安老五什麽都幹過，什麽都不怕，愣是擠出了一點血汗錢讓安祁在野學堂上了學，安祁放了學之後又回來教他。
就像是眼前的雜草，無論遇到風吹雨落火燒，依舊堅韌地活著，明明那段時間是最辛苦的回憶，卻也是兩個人最幸福的曾經。
“到了。”安祁輕輕地一句話亂了安老五的回憶，也讓他看清了眼前的景。
光禿禿的土包，一塊木牌子樹在前麵，刻著“心愛的淺淺之墓”，安老五突然知道安祁為什麽帶著自己來野外，是要在心上人麵前解決了他麽？
也好，他的命不應該由警察們收，應該由阿祁來收，他更不怕死，隻是死之前還是有一點小心願，這輩子沒能看見阿祁成親，沒有把阿祁交給能夠照顧他的人手裏，還是一場遺憾。
“淺淺，你喜歡安靜，我特意找了最安靜的地方給你，別怕，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安祁的眼睛裏早就沒了清亮，渾濁地藏了時間的痕跡，絮絮叨叨地為土包上添了一把新土，“可惜你的屍體還在警察局裏，我本來想偷出來，可是警察局戒備森嚴，還是沒有這個能力，淺淺你別怪我。”
“阿祁！”安老五上前拉住安祁，眼裏的愧疚浮於麵上，他不是愧疚殺了蘇淺淺，隻是愧疚弟弟如今的變化，“你要怎麽懲罰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像現在這個死氣沉沉的樣子。”
“我死氣沉
沉？”安祁冷笑，甩開安老五的手，嘶吼著，“你想想我是因為什麽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是因為你，因為你派人殺了淺淺！”
“你憑什麽？你憑什麽殺了淺淺，淺淺是我最愛的人，我舍不得碰她，你居然……居然……那麽傷害她！”抑製不住地吼聲慢慢變成哭泣，安祁捂著臉，說不過殘忍的事實，隻一遍遍地重複著“王八蛋，王八蛋。”
安老五原本猜想安祁已經知道了真相，可是真的當安祁說出來的時候，他卻是像雷劈了一樣，愣在當場。
“我是為了你好。如果你不解恨，就一刀砍了我！”
安祁惡狠狠地抬頭，赤紅色的眼眶像是殺了人，他突然站了起來，從背後拿出一把尖刀，衝著安老五：“不要以為以退為進我就不會殺你，即使你是我的哥哥！”
“可你更是我的仇人。”想起和蘇淺淺的所有過往，安祁像是失去了理智，猛地撲向了安老五，安老五沒有還手，隻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迎接著自己該受的懲罰，他不希望在人生的最後一眼，看到是弟弟惡狠狠的模樣，隻在腦海裏幻想著當初的美好。
“你做夢。”耳邊傳來安祁的聲音，安老五睜開眼睛，正對上安祁微笑的臉，“你以為死就能解脫了？不可能，我不可能放你死了繼續去傷害淺淺，我要你活著，一直活著，活著愧疚，直到死。”
手起刀落，安老五沒有聽到刀劃開血肉的聲音，隻聽到了布帛撕開的聲音，“古人割袍斷義，而你我兄弟情，一刀斷。”
“弟弟。”安老五輕聲喊著，聲如蚊蠅，卻還是被安祁聽到了，他抬頭，宛若修羅：“滾，不要從你的口中說出弟弟這兩個字，你不配！”
你不配做我的哥哥。將吐出口的話被咽了回去，安祁怎麽可能不記得當初和哥哥剛來上海灘的模樣，怎麽可能不記得事事以自己為先的哥哥，怎麽可能不記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哥哥的努力給予的。
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他，是他沒有好好地跟哥哥說他喜歡蘇淺淺，是拿命喜歡的，他更尊敬哥哥，是比蘇淺淺更深愛的尊敬，可是這個尊敬的哥哥傷害了他拿命喜歡的淺淺。
他也無奈，他也痛苦，他甚至想要陪著蘇淺淺而去，可是原諒他是一個怯弱的男人，沒辦法像哥哥一樣心狠，隻能像一隻老鼠一樣畏畏縮縮地迎接下半生。
故事講到這裏就結束了，後麵的不用陸笙告訴靖南，靖南也知道安老五被抓緊了監獄，即使他隻是一個報社的小記者，可是當年那場安幫事變還是很多人茶餘飯後的津津樂道。
“小子，如果你是安祁，你會怎麽做？”陸笙曾經也問過自己這個回答，甚至是陪伴白露的悠悠歲月也問過白露，白露的回答是什麽來著？
瞧了一眼靖南，陸笙恍然大悟，白露的回答是“領著安老五一起死在蘇淺淺的墓前”，
這個女人意外地心狠，就像是她以為靖南是韓秋，拉著靖南冥婚一樣，玉碎，則不瓦全。
靖南手指間的筆停頓了一下，臉上出現了糾結：“如果我是安祁的話，我會怎麽做呢？”
這個問題的背景與他的生活天差地遠，所以一時想不到，但是靖南的性格，正如為了報導車廠老板克扣工錢一樣，即使被車廠老板打得半死，依舊不改初衷，不畏強權，也許他的選擇是送安老五入監獄。
“講了這麽久，累了乏了，出去吃飯。”陸笙拍拍褲子，率先走了出去，也許是因為瞧不得白露一直若有所思的樣子，走得匆忙，沒有回頭。
“哦。”靖南點點頭，收拾完紙筆，就要跟上去，走到門口停下了腳步：“白小姐，如果你是安祁，你會怎麽做？”
他突然想要知道白露的回答，一方麵是和自己一心想要采訪的對象有多點接觸，一方麵是因為心底確實有這麽一個疑惑，也沒有多想就問出了口。
白露見他青澀的模樣，像極了記憶中的某個人，虎頭虎腦地問著“為什麽一樣要狼狽為奸”，一樣的神情，相似的容貌，竟不想將心中的真話給說出來：“如果是我，大約是安祁一樣的答案吧。”
“哦。”沒什麽出入的答案，靖南卻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小心翼翼地看著沉思的白露，偷偷地想，還以為白小姐會殺了安老五呢，原來真是他想多了。
門外傳來了陸笙的聲音：“小記者，幹嘛呢，還不過來幫忙熱飯，明天還像不像聽故事了？”
“想想想！”到底是故事占了上風，靖南很快拋卻了想要對白露說得話，像隻兔子跑到了廚房，幫著陸笙做飯，他常年一個人生活，倒是比陸笙熟練多了，也讓陸笙更多地看見了這個“吃白飯”的小子的另一麵。
夕陽西下，橙色彩霞布滿青空，白露喝了一口茶，輕嗅著空氣中的香味，突然笑了，韓秋，如果是你，你的選擇是什麽呢？
你那麽正氣的一個人，選擇會是什麽呢？
若有若無的香味蔓延著，像是戀人的手，輕輕撫摸著女子豔麗的臉龐，溫柔安靜，讓女子沉浸在其中，突然女子站起身，施施然地向外麵走出去。
門外，是有些吵鬧的。
“小子，都說了我想吃的是糖醋的，不是像白水一樣清淡的。”
“我看你好像抽煙的時候老咳嗽，不太適合吃糖醋的，容易齁得慌！”
“老子樂意，你趕緊的，下鍋重做！”
“對不起，陸哥，已經起鍋了！”
“你……你故意的！”陸笙還想再說些什麽，餘光卻是看到廚房旁邊倚著一個曼妙的身姿，“你怎麽過來了？”
白露平時不喜歡和人同桌，也不喜歡進廚房，所以陸笙很驚訝，靖南不怎麽了解，隻是以為前段時間是白露身體不好才不與人同桌，現下看著已經好了，忙開口：“白小姐，今天一起吃？”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