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伏吟陣

五、伏吟陣(1/3)

蘇阮芝驚魂甫定,約莫舌頭還不是太麻利,所以隻是狠狠瞪了沈鬱一眼。

沈鬱走了兩步,斜倚在石頭牆上,隨手將石門打開:“你們看這石屋,四四方方,很是不同。”

“這有什麽?我院內小廚就是四四方方的一間,隻是個人愛好罷了。”蘇阮芝認定沈鬱又開始不正經。

“還有一點,山間隻這一間小屋,為何要修得坐東朝西而不是坐北朝南?”

穆硯雪微微皺起眉頭,這用了奇門遁甲之術的梧桐林本就詭異非常,如果他的計步沒有失誤得太厲害,這件石屋應該是在整個梧桐林的太極魚眼上,與旁邊的湖泊陰陽相對。這樣的地方尤為重要,更應該符合奇門遁甲之規律,坐北朝南才是。

沈鬱也不賣關子,繼續道:“事情應當是這樣的:尹坤和九方天川相約,雙雙誤入機關。尹坤來得稍稍早一些,尋到了這間石屋,想稍事休息等候九方天川,或者懇請梧桐林主人原諒自己的冒失,走出梧桐林。可他一進石屋,莫名地觸發了石屋裏的機關。”

他俯下身,撿起地上一大塊相對完整、薄厚均勻的木炭:“機關啟動,四周落下木板,將尹坤困在了這裏。這對於尹坤這樣的高手來說,並不算什麽。可這木板並非普通的木板,而是曾經浸過藥水的梧桐木。蚊蚋本就喜歡梧桐木,再加上藥水,金碧蚊蚋頃刻便至。更要命的是,木板上的孔隙足夠金碧蚊蚋鑽進屋內。”

沈鬱走向石屋正中的石桌,掂起燒了大半天,內裏燈油卻並沒有什麽減損的油燈:“一個密室,外有鋪天蓋地的毒物襲擊,最好的方法,便是用這現成的油燈,點燃木板,用以驅蟲。尹坤是高手,定然有控製火勢的本事,所以毫不猶豫地采取了這個方法。”

“那、那他怎麽變成這幅模樣了?”蘇阮芝心頭一寒。畢竟死在蚊蚋之下,要比活活燒死要體麵,看起來也舒服得多。

“他不知道的是,這間石屋在木板落下的時候,悄悄改變了方位。”沈鬱難得沒有露出懶洋洋的神色,而是歎了口氣,眼神指向四周牆壁下的

一圈泥土,在地上跺了跺腳,“這圈土是新帶出來的,四角可以看見有圓環狀的土痕,證明這個石屋曾經轉動過——本來門在南牆上,現在變成在西牆上,尹坤被落下的木板聲音所擾,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而這個石屋下方應該是空的,火勢一下子變得十分凶猛,超出了尹坤的預期。尹坤憑借著記憶,想破開木板推開門衝出去的時候,結果可想而知。他去撞南牆,卻不想,一頭撞在原本該在東麵的牆上,東牆並沒有門,自然遭到了阻隔。他再次破開其他方位的木板,仍然沒有找到石門。此時,他已經被火燒成重傷,認定了是有人害他,隻得回到屋子中間——唯一不會被火燒到的地方。害他的這個人,是九方天川也罷,是石屋主人也罷,都使得他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幾近崩潰,甚至放棄了滅掉身上的火,隻顧著呼喚著九方天川的名字,被活活燒死。”

此刻,九方天川受到了極大的震撼,拭了拭嘴角的血跡,黯然開口:“不錯,當時尹坤認定了有人害他,已經失去理智,在屋內四處遊走。我的重箭隻能在石牆上破出一個個小洞,而且當時有金碧蚊蚋襲擊我,我隻好潛入旁邊的湖水裏,隻能看著他被燒死。”

“你……你真是殘忍!”蘇阮芝怒道,“你害怕我們發現你殺害尹坤的罪行,幹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想把我們一並殺害!還謊稱自己也中了毒!”

“阮芝,凶手並不是九方天川。他確實身中金碧蚊蚋之毒。”

“那他怎麽可能複原?”蘇阮芝緊盯著沈鬱。

“咳,阮芝。”沉默半晌的穆硯雪終於開口,“九方天川能活過來實屬命硬,你還是聽沈鬱說罷。”

沈鬱卻得寸進尺地伸了個懶腰:“我並不知道誰是凶手。”

不等蘇阮芝開口,他又轉向九方天川:“我想知道你們為何約見在這裏?”

九方天川默了默,道:“其實我們一直都有聯係。”

“磬頂和落日長河門之間?”穆硯雪也有些驚訝。

“不是,是我和尹坤的私人勢力。尹坤奉易卿河之命追查沈思言的

遺體,而沈思言擔任落日長河門副門主期間,對我有恩,如今生死不明,我也希望盡早找到他。我們的屬下經常在此交換信息,最近聽說發現了什麽重要的線索,尹坤私下約我來親自辨認一下,畢竟沈思言是在擔任落日長河門副門主期間墜崖的,我知道的線索更新一些。誰承想,竟然誤入機關。”

“你們的屬下也是在這石屋裏交換情報的?”

“是,之前從未發生過意外。”

沈鬱繞著石屋,來來回回轉了三圈,忽然頓住腳步,回身一哂:“我知道了。有一種陣法,叫做‘伏吟陣’,隻有功力到達一定境界,‘伏吟陣’才會啟動。所以你們的手下來到時並沒有出現迷路怪象,你和尹坤來時,卻不約而同迷路,穆硯雪帶路,也不慎將我們帶得兜了一個又一個圈子。這石屋也是一樣,是為特定之人所設的陣法,其他人進入,自然相安無事。”

九方天川怔了怔,疑道:“可你我在這石屋裏待了這麽久,卻並沒有發生任何詭事。”

“如果我沒記錯,尹坤沒有修習過內功,闖蕩江湖多年,依靠的全是外家功夫罷?”穆硯雪淡然開口。

“不錯……很少有人,會這樣練功……”九方天川心神一凜。

“外麵的梧桐樹,統統都是三十多年樹齡的老樹。三十多年前,倒是聽說有位先輩,和尹坤一樣,練得是純粹的外家功夫。而且……二人還淵源頗深。”

“方澄玉。”

“這麽說,這石屋主人真正想殺的人,是方澄玉了?”穆硯雪抬起眸子,審視地望著沈鬱。

沈鬱毫不在意他的眼神,也不回答他的疑問,隻衝著蘇阮芝招了招手:“把桌子掀過來。”

不等蘇阮芝反應,穆硯雪便已經上前一步,將沉重的石桌放倒,帶起一片灰塵。

沈鬱蹲下身子,用手擦了擦桌底,一行小字清晰顯露出來:“景顏手作”。

穆硯雪恍然一擊掌心:“我記起了,據說景顏原本便是住在這附近,而她的成名利器,非金非石,便是這金碧蚊蚋。隻是這個人早在十年前便已經故去,怎麽可能再縱蟲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