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麂子下山

第11章 麂子下山

曾攀被黃鱔鑽體而死,曾師公也因為承受不住打擊昏死過去,這下我們一下子亂了套。

村裏的許多人此時都趕了過來,當看到曾攀慘死的模樣後,一個個麵若寒蟬。

“這曾家老大死得也太慘了,可這黃鱔是怎麽從身體裏鑽出來的啊……”

村裏人對此議論紛紛,可議論歸議論,按照村裏的習俗,所有人都開始忙活了起來,替曾攀忙活起了後事。

曾師公醒了,可他不吃飯也不和人說話,隻是呢喃念叨著自己的兒子,隨後念著念著就帶著血淚痛哭了起來。

天逐漸黑了,曾家的靈堂已經搭起,而在這時候,曾家的二兒子曾遠趕回了家。

曾遠一直在咱們縣城的一個工地上打工,曾攀死後,村裏就有人去他的工地裏托了口信。

曾攀的屍體此時還躺在房間裏,染血的被子和衣服都已經被換掉了,隻是還沒來得及用活水擦身。

看到自己父親瞎眼,親哥哥慘死家中,曾遠的眼睛一片通紅。

一旁的爺爺歎了口氣,想去安慰他,哪想爺爺還沒來得及開口,曾遠卻突然指起了他鼻子,“宋祖恩,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害的!如果不是你把鞋子給了我爹,我家也不會遭了鬼的注意,我老哥也不會這麽慘死!”

爺爺的臉色顯得很難看,他低著頭,也沒有去反駁一句話。

可曾遠倒還起了性子,揪著爺爺一頓臭罵起來,“我老爹這輩子安安分分卻遭了這報應,你這老畜生以前殺人放火,都沒得人來管,這天老爺是瞎了眼呐!”

曾家的事情我雖然很難看,可聽著曾遠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罵爺爺,讓我有些看不慣了。

我上前一把推開了曾遠,說道:“曾二叔,你說話注意點,你哥的死又不是我爺爺造成的,你在這裏瞎扯什麽?”

“不是他害的?是他起的禍害!他就是怕自己家裏起災禍,故意把鞋子給了我爹,把災禍引到了我家來!”

曾遠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他狠狠地推了推我爺爺,“滾!給我滾出去,別進我家門!”

對於曾遠的這番蠻不講理,爺爺張了張口,可終究沒有說什麽,他沉悶的歎了口氣,索性離開了。

見爺爺離開,我也沒有再繼續在這裏呆著,隨後也跟著他走了出去,隻留下叔公一人還在幫著忙。

“爺爺,那個女人……她真的要把我們三家人全部都害死嗎?”

女人前腳剛走,緊接著曾家老大就被擇路而亡。想起她白天所說的那番話,我的心裏不禁一陣發涼。

爺爺的臉色也是很不好看,他搖了搖頭,“你放心,她如果真要害我們,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她動你一根頭發!”

我點了點頭,隨後也沒有多說什麽,跟著爺爺就往家裏方向走。

可在走到半路上,我忽然聽到路邊的灌木叢裏忽然傳來一陣響動聲。緊接著,我看到有一個鹿一樣的動物從灌木叢裏竄了出來。

那是一隻麂子,它一把竄到了我們麵前,卻也沒有絲毫怕我們的意思,反而衝著我們叫了兩聲,隨後朝著山路跑開了,轉眼消失了蹤影。

山上一隻小獸跑出來,這本來也沒什麽,可爺爺看到這隻麂子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洋伢子,快回曾師公家!”

爺爺的神色很緊張,他說完這句話,隨後幾乎是小跑著往回走。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也連忙跟了過去。

不一會,我們又回到了曾師公家。叔公和村裏其他人還在忙活著,唱道場的師傅也請好了。

看到爺爺又回來了,叔公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隨後迎了上來。

爺爺看了一眼屋子內外,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老弟,曾……曾遠人呢?”

叔公說道:“剛剛他去了河裏化活水,準備給曾攀洗身。怎麽了?”

“快!快去把他找回來!”

爺爺說道,“剛剛在路上,我看到有一隻下山的麂子,它好像是跑來這邊了!麂子在這個時候下山,隻怕是這裏又要死人了!”

聽了這話,叔公的臉色也變得異常嚴肅起來,他點了點頭,隨後就拿著手電筒跟爺爺出了門。

沒一會,我們三人就趕到了曾遠去化活水的河邊,卻壓根不見曾遠的人影。

我們幾個連著喊了好幾聲他的名字,可始終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我們四處找找,如果這曾家老二再出事,隻怕曾守陳這老骨頭就要撐不住了!”

爺爺跟我和叔公說了句,隨後就分頭找了起來。

呦~呦……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鹿的叫聲,我循聲望去,卻看到了一隻麂子。

那隻麂子此時正站在河邊,不斷的啼叫著。我看著它,而麂子也發現了我,它蹬了蹬蹄子,隨後竟然一躍而起,跳進了麵前的河裏。

看到這一幕,我連忙趕了過去,可水裏早已沒了麂子的身影。

爺爺說,麂子半夜下山是因為村裏要死人。而現在,這隻麂子竟然突然跳進了河裏,這看起來實在太不正常了。

我走到了麂子跳河的水邊上,拿著手電筒照了照,卻發現河岸對麵隱約擺著一雙鞋子。

那是一雙破舊的解放鞋,上麵還蘸著一些水泥疙瘩。這雙解放鞋我是認識的,是曾遠回來時穿的那雙!

曾遠的鞋子在對岸,可他的人卻不知所蹤,一種極為不好的感覺湧上了我的心頭。

我把手電筒照向了水麵,發現在河中間浮動著一團黑色的水草,而水底下似乎藏了什麽東西,隱隱綽綽讓人看不清楚。

我深深吸了好幾口氣,隨後脫掉了外套,鼓著勇氣下水湊了過去。

沒一會,我就走到了那團水草邊上,我伸出手摸了摸,發現那團水草的手感似乎有些不對勁,緊接著一聲尖叫聲從我口中響徹而起。

水裏這團黑黝黝的東西並不是水草,而是人的頭發!

我渾身一個哆嗦,嚇得栽倒在了水裏,而在沒入水中後,我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卻發現有一具人的屍體正半蹲在水裏!而這個人就是曾遠!!

我尖叫著慌忙爬上了岸,而爺爺叔公聽到我這的動靜,也連忙趕了過來。

“爺爺……曾二叔……曾二叔淹死在了水裏!”看到爺爺他們過來,我驚恐的朝他們大喊道。

我們村的這條河很淺,水線才剛到我的胸前,可偏偏曾遠這麽一個牛高馬大的農家漢子,卻離奇地淹死在了這條小河中。

而且,曾遠的死相很奇怪,他是半蹲在水裏的。他的腳碰著河底,河水剛好沒過他的頭頂,就這麽淹死在了水中。可是,他的屍體沒有下沉也沒有上浮,哪怕是已經死了,也依舊保持著半蹲著的動作。河水流得明明很急,也沒有將他的屍體衝走,就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地停在原地。

爺爺和叔公連忙下了水,他們一人撈起了曾遠的一隻手,想要將他的屍體從水裏抬起來。可曾遠的屍體就像秤砣一樣,二人牟足了勁扯了大半天,他的屍體依然停在水裏不動分毫。

“爺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我驚慌的看向了爺爺,而此時爺爺和叔公一臉陰沉的上了岸。

“這一米八的大老爺們死在一條小河裏,他心裏怨太重,起不得身。”爺爺搖了搖頭,這麽說道。

說著,爺爺撿起了岸上的那雙解放鞋,跪在了地上,衝著水裏的屍體說道:“曾老二啊,我曉得你不是淹死的,是被鬼給害了。你心裏有怨我明白,但是你不能把屍體留在外麵啊!我宋祖恩在這裏用自己的命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抓住那個害你的人,用她的血來祭你!”

說完,爺爺把鞋子放在了自己近前,閉著眼神神叨叨地念起了一些我聽不懂的法咒。過了好一會,爺爺停下了念咒,隨後將這雙解放鞋丟進了水裏。

鞋子被拋下去後,在水裏頭打了個轉,隨後緩緩沉了下去。

“爺爺,您這是……”

我有些不解的看向了爺爺,可爺爺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講話,隨後死死地盯著河麵。

沒一會,我忽然看到大量的泥水從曾遠屍體周圍湧了上來,而曾遠的屍體也被那些上湧的泥水拱著浮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爺爺朝叔公使了一個眼色,隨後再度下水,而這一次,曾遠的屍體很容易就被他們拖上了岸。

女人說要我們三家慢慢死絕,結果曾攀死了。而現在,曾遠也死在了化活水的河邊,曾家在一夜之間多出了兩具屍體。

關於那女人索命的事情,我們一直都瞞著村裏人不曾提起。可當看到我們抬著曾遠的屍體回了家後,村民們似乎都明白了一些什麽。

緊接著,那些幫忙辦喪事的村民們,一個個以各種理由慌張離開了曾家,而唱道場的師傅也以身體不好為由收拾好工具出了門。

沒一會,曾家就隻剩下了我和爺爺叔公三人。

曾師公此時已經處於昏迷中,因為雙眼被戳瞎,再加上受了喪子之痛的緣故,此時已經發起了高燒。

“老哥,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叔公抽了口悶煙,他看著靈堂裏一左一右擺著的兩具屍體,愁眉不展。

“村裏那些人,隻怕是看出這裏有鬧鬼,這喪事隻怕是辦不成了!”

爺爺說道:“我等會去一趟棺材鋪,盡快把他們倆埋了。這曾守陳連著死了兩個兒子,要是讓他這幾天聞著自己兒子屍氣,隻怕他會扛不住。”

叔公點點頭,讚同了爺爺的這一決定。隨後,爺爺就出了門,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棺材鋪的老板便帶著一口棺材跟著爺爺回來了。

就這樣,我們爺孫三人廢了好大的勁,將曾攀曾遠兩兄弟埋在了曾家的後山上,又托棺材鋪老板幫忙定做墓碑。

將這些事兒都忙活完後,我們便回了曾師公家。

來到家後,我們便去了曾師公的房間,可走過來一看,卻發現曾師公的房門是打開著的,而屋子裏卻是空空如也。

曾師公的眼睛已經瞎了,他又能跑到那裏去呢?

我們爺孫三人慌了,連忙在屋子內外四處尋找了起來。

而在這時,一陣椅子摔在地上的聲音忽然從雜屋裏傳了出來。

我的心裏一緊,下意識地跑了進去。卻看到曾師公此時正吊在雜屋的房梁上,一根麻繩套在了他的脖子,雙腳懸空痛苦掙紮著。

曾師公……他是要上吊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