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我老爸笑吟吟地說:“好,好,淑心和她媽媽一樣,最喜歡侍弄個花啊草啊的。”

天啊,沈恕居然送我一束鮮花,真讓我渾身上下都不自在。這麽冷冰冰的人,他的世界裏除去追查血案就是勇擒凶頑,怎麽可能有鮮花這樣溫馨物種的一席之地?我寧願他送我一筐香蕉蘋果,這樣還自然些。不過無論怎樣,畢竟是同事間的一份心意,我勉強笑一笑,向他表示感謝。

沈恕在此案偵破後總結案情時向我透露,雖然我在病床上未能給出更多有追查價值的信息,但我遇襲事件本身已經使得案情大體明朗起來,也堅定了沈恕拿下此案的信心。重案隊多管齊下、步步逼進的措施已見成效,凶手無法再安居於幕後,無法像案發時那樣愉快地欣賞警方被他耍得團團轉。在警方的挑戰下,凶手被迫接招,出手多了,自然就會露出破綻。

沈恕認為凶手在這次襲擊事件中暴露出的疑點是,凶手怎麽會知道我在追查事情真相,又怎會一路跟蹤我到錢家老屋?隻有一種解釋,凶手就環伺在我們周圍,一直在窺探我們,對我們調查此案的進程有所了解。這就極大地縮小了凶手的範圍。案子已經到決戰階段,警方和凶手的弦都已張到最滿,一觸即發。凶手覬覦的楚原晚報社的殺害對象目前還安然無恙,這場較量究竟誰輸誰贏?

被凶手奪走的四本日記裏,究竟記載著怎樣驚人的秘密?目前可以斷定,蘇南、林美娟和楚原晚報社的潛在受害人,遭遇殺身之禍的緣由是一件遙遠的往事。而這件往事為何一直隱藏到今天才被揭開?如果能掀開這個蓋子,案情就會真相大白。

15.血腥雨夜

2001年9月1日。暴雨。

江華大學。

我在住院的第二天就回家了,畢竟年紀輕輕,又沒受外傷,不大好意思賴在醫院裏。在家又休養兩天,我就回到市局上班。

我到老屋去尋找日記的前因後果,僅向沈恕一個人說起過,所以同事們隻知道我遭遇襲擊,並不了解更多的內幕,否則我真的無顏回去上班,更不知該怎樣麵對陳廣。不過按理說,陳廣在營救我的過程中也起到重要作用,表麵上算是對我有恩,不管心中與他有怎樣的隔閡,我還是親手烤了一個他喜歡的巧克力蛋糕,給他送到辦公室去。

陳廣很高興,破天荒地噓寒問暖了一陣,又叮囑我好好休息,這幾天他盡量不給我安排外出的工作。

如果他知道我去老屋是為了揭開他極力掩飾的傷疤,他會怎麽想?當然,也可能他早就猜到了,卻還能做到不動聲色,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這就是陳廣,城府深不可測。

下午下班前,外麵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那密集的雨絲漸漸牽扯一條條透明的長線,把天和地連在一起。因當晚將有暴雨襲擊本市,陳廣通知科技處的人早點下班,晚上若沒有要緊事盡量不要外出。

夜裏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雨越下越大,豆粒大的雨點劈劈啪啪地打在窗戶上,像是有人在急促地敲擊。室外地麵上早已流淌成河,我的心裏也波濤起伏,不斷回想起蘇南和林美娟遇害的雨夜,以及我遭遇襲擊的那個不堪回首的夜晚。又是雨夜,千萬別再出事才好。

我在床上折騰了一個來小時才似睡非睡地閉上眼睛。蒙蒙??中,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似地把手機抓在手裏,沒等對方說話,先沒頭沒腦地問:“又出事了?”

“沈隊說請你馬上到命案現場來,就在江華大學旁邊的那塊空地。”是於銀寶的聲音。

我的手一顫,險些把手機掉到地上。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該死的凶手,忍了一個多月,終於又開殺戒了。

我沒有前兩次出現場前的緊張和惶恐,而是感到無比氣憤。凶手的肆無忌憚,簡直是明目張膽地向警方挑釁,漠視楚原市15000名警察的存在。如果不能拿下這起案子,楚原市警方將顏麵無存。

我在到達現場後,才斷斷續續地從重案隊探員們的交談中獲悉案發經過。

當晚8點鍾左右,正是大雨如注的時候,沈恕和值班民警管巍、於銀寶各自衝了一碗速食麵,稀裏呼嚕地才吃完,電話鈴就響起了。

於銀寶接起來才說一句話,立刻變了臉色,捂住聽筒告訴沈恕:“是那個打匿名電話的家夥,語氣很緊張。”

沈恕和管巍的神經也立即繃緊起來。這瘋狂的雨夜,幾乎已成為血腥殺戮的標誌,而潛在的被害對象又在這時莫名其妙地打來電話,難道預示著什麽?沈恕示意管巍抄寫下來電顯示屏上的號碼,馬上定位追查。他自己則接過於銀寶手中的聽筒,用盡量平和的聲調說:“我是沈恕。”

長時間的沉默。隻有細小的電流噪音,在提醒雙方連線沒有中斷。沈恕知道對方不惜頂雨外出,一定是情緒嚴重波動,有吐露心底秘密的強烈願望,所以不過分催逼他,隻手持聽筒,靜靜等待他主動開口。

對方說話了,是一個中年男人的含混不清的聲音,這次居然沒使用變音器。盡管對方努力偽裝他的聲音,但沈恕在聽過第一句話後,馬上辨認出他就是楚原晚報社的陶英。這是沈恕的一個過人之處,他能牢牢記住所有他感興趣的人的相貌和聲音,並憑此在茫茫人海中準確定位他要尋找的人,比電子儀器還要靈敏精確。這種能力是與生俱來,還是在辦案生涯中長期曆練而獲得,隻有他自己知道。

“原來是這樣,殺害蘇南和林美娟的人竟然是……是他,太可怕了。”陶英的聲音急促而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