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高翔把堆在沙發上的衣服拎到沙發扶手上,坦然地坐下。“跟你核實一點兒情況。周大洋你認識嗎?”

“別問我名字,來來往往的人多了,我可記不住。”

“人很瘦,個子也就一米六多點兒,皮膚黑,麵色焦黃,三角眼,9月3日和你在麗麗美容美發發生過關係。”

“和我發生的關係的人可多了,你是抓我來的?有證據嗎?你是親眼看見了?還是親身體驗了?”張柳眯著眼睛,耍起了無賴的樣子。

“抓你就不用等到現在了。”

“我看也是,你這警察還挺特別。行了,看在你特別帥的分兒上,我想想。”張柳說著,真就翻著眼睛琢磨起來,“9月3日,9月3日……”

“那天下大雨。”高翔提醒她。

“哦。那就對了。是他。也算老主顧了,叫什麽我記不住,猥狠瑣瑣的,不像個男人,下雨那天就他一個客人,要不我懶得搭理他。”

“你有他的手機號嗎?”

“有。你等一下。”張柳說著從亂七八糟的床上摸索出手機,翻查了一會兒,報出周大洋的手機號。

“不記名字倒能記住他們的手機號?”

“對啊,和生意有關的東西死活都得記住,至於他們究竟是叫阿貓還是阿狗,誰操那份心啊?在我手機上,他叫13。”

“他幾點去的?一晚上都和你在一起嗎?”

“幾點去的記不清了。反正我平常都是七點出門,溜達到發廊那兒一般不到七點半。基本上八點來鍾開始上人,他差不多也應該是那個時候到的吧。一副窩囊相,折騰了一晚上還沒夠,我根本沒法睡,第二天挺晚才走。”

“好。謝謝你。”高翔說著站起身,剛要走卻猛地把手伸向張柳。張柳本能地眨了一下眼。高翔的手越過張柳的肩膀,拿起她身後梳妝台上的一個相框。

四個年輕女孩的照片,幹淨的臉,幹淨的眼光,幹淨的衣衫散發出鄉間樸實的幹草香。

“你認識這個人?”高翔指著照片上靠著張柳的年輕女孩。

張柳叼著煙,抬眼看了一下,冷冷地說:“死了的人,認不認識有什麽關係。”看高翔依然指著照片看她,張柳撣了撣煙灰接著說,“林巧珠,一個村的。四年前我們四個一塊兒來的。現在,死的死,走的走,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往事如煙,物是人非?嗬。”張柳一聲冷笑,吐出一口煙。

高翔拿著照片重新坐到沙發上。

“談談她吧。”

“沒什麽好談的。人死了三年了,你辦她的案子?”

“當時沒有,現在辦。”

“嗬,”張柳再次冷笑,“時間這麽長了,連灰在哪兒都找不著了,你怎麽辦?”

“看你能提供給我多少線索了。當年警方沒有詢問過你吧?”高翔記得很清楚,林巧珠一案的檔案裏,沒有記錄過張柳這個名字。

“沒有。我們四個一塊兒來的,被個畜生騙來的,讓人像牲口一樣糟蹋了,然後我們再糟蹋他們,也糟蹋我們自己。”

張柳換了一支煙,重新點上。

“開始我們都在這兒住,四個人橫著睡,擠在這張小床上。”張柳看著身邊亂七八糟的床,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情,轉眼就又恢複了麻木的表情,“林巧珠長得漂亮,來了沒多長時間就靠上一個叫‘葫蘆’的地痞,搬出去自己住了。後來,她憑著模樣好開始出入市區的高檔飯店接客,也不過就是高檔點兒的妓院,完後就基本上和我們斷了聯係。所以你們警方也沒調查到我們頭上來。”

“她的被殺你是怎麽知道的?”

“聽玲玲說的。就是照片上最右邊那個。她和林巧珠關係最好,一直有聯係。”

“這個玲玲現在在哪兒?”

“死了。一年前就死了。”

“死了?怎麽死的?”

“性病。幹我們這一行的,這是早晚的事兒。”

“林巧珠和那個‘葫蘆’一直住一起嗎?”

“不是,她搬出去自己租了房子。‘葫蘆’有時候和林巧珠幹那事。林巧珠並不喜歡他,隻是依靠他的勢力讓自己好混一些吧。後來林巧珠在市裏混開了,就懶得搭理‘葫蘆’了。”

“‘葫蘆’在林巧珠被殺前的一段時間和林巧珠來往密切嗎?”

“不清楚,林巧珠的事兒都是玲玲回來說起我們才知道一點兒。”

“除了‘葫蘆’,林巧珠還和什麽人交往比較密切嗎?”

“不知道。哦,玲玲好像提起過林巧珠有個姘頭對她不錯,說想娶她。林巧珠哪兒能瞧得上他啊,即便有從良的意思,也得非官即貴,結果,什麽顯貴都沒等到,人倒先死了。”

“林巧珠的那個姘頭你了解多少?”

“不了解,也沒見過,都是聽玲玲說的。條件不太好,小個子,長相一般,收入也不行,窮了吧唧的,所以林巧珠根本沒瞧上眼。”

“小個子?”

“嗯,好像是,記不太清了。林巧珠死後,玲玲經常感慨,說林巧珠傻,非要找什麽大款,幹我們這行的能有人打算娶回家已經是老天爺開眼了,要是早點兒嫁了,不管窮富,好歹是在城裏有了個家,也不至於遭了飛來橫禍。”

“收入不行?玲玲說沒說過林巧珠那個姘頭是幹什麽的?家住哪兒?”

“沒具體說。我對林巧珠的事兒不感興趣,當時也沒問。”

“你再仔細想想,玲玲對林巧珠的那個小個子姘頭還說過什麽?”

“沒有了。”

“再想想。”

張柳看看高翔,不由自主地開始認真思考。最後還是慢慢搖了搖頭,“真沒有了。不過玲玲倒是說林巧珠沒準就是死在了所謂大款手裏。”

“什麽樣的大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