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章 四野傳奇
第五章
四野傳奇
這是一支猛將如雲的隊伍。艱苦卓絕的軍事鬥爭,培養造就了驍勇善戰的一代將才。錦州、長春、天津、衡寶、平津……渡江跨海,傑出的將領們導演著一幕幕凱歌高奏的戰爭。
翻開第四野戰軍的戰史,從這支隊伍中湧現出來的英雄,猶如九天銀河,群星燦爛!
炮兵奠基人——朱瑞
朱瑞,1905年生,江蘇宿遷人。1928年加入蘇聯共產黨,後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1930年春回國,先後任中共中央特派員、長江局軍委參謀長兼秘書長。1946年10月起先後任東北民主聯軍和東北軍區炮兵司令員,兼炮兵學校校長,為人民解放軍炮兵的建設奠定了基礎。1948年10月1日,在遼沈戰役攻克義縣戰鬥中犧牲,時年43歲。2009年9月14日,他被評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範之一。
毛澤東曾經說過,“沒有炮兵,就沒有勝利”。在波瀾壯闊的解放戰爭中,尤其是在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略決戰中,被譽為“戰爭之神”的人民解放軍炮兵團隊立下了赫赫戰功。
說到炮兵,就不能不提到中國人民解放軍炮兵奠基人——朱瑞。同時,朱瑞也是三大戰役中人民解放軍犧牲的最高將領。
被譽為“炮兵之父”的朱瑞,早在莫斯科中山大學留學期間就接觸和學習了炮兵知識和技能。1927年秋朱瑞進入了莫斯科克拉辛炮兵學校學習。在那裏,他與“炮兵”結下了不解之緣,同時也為之後創建人民解放軍炮兵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1929年7月,朱瑞不負眾望,在畢業考試和實際演習中均拔得頭籌,得到了炮兵學校領導給予的特別嘉獎。不久,朱瑞背起行囊,帶著一腔抱負啟程回國。
回國後的朱瑞先後擔任了上海中央軍委參謀、中國工農紅軍第十五軍政委、第五軍團政委、一軍團政治部主任、紅二方麵軍政治部主任等要職。經過了多次戰火洗禮,朱瑞出色的軍事指揮才能得到了充分地發揮,同時他也積累了豐富的實際作戰經驗。
中共“七大”召開之時,戰功赫赫的朱瑞被任命為全軍副總參謀長。高官即任,朱瑞卻陷入沉思。他始終認為,隻有加強軍隊的戰鬥力,才能保證國家、軍隊和人民的安全。朱瑞看得很清,也看得很遠,他想到:即使步入和平年代,國家也要有一支強有力部隊作為後盾。而這個後盾就是“軍中之神”——炮兵。
中央軍委建立炮校的通知下發後,已經是全軍副總參謀長的朱瑞坐不住了。建立一支優秀的炮兵隊伍一直是朱瑞的夢想,同時也是他的責任。他找到毛澤東,並提出“辭官”。這不是朱瑞的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他堅定地表示:“放棄全軍副總參謀長的職位,為的是建立一個對國家、對全軍都有利的人民軍隊的炮兵。”朱瑞想法得到了毛澤東的讚揚,並且鼓勵他說:“就任炮兵校長的人選非你莫屬。放手做,做一個橋頭堡!”
很快,炮兵學校在延安建立。第一批學員加上總部炮兵團的同誌,一共編成了10個炮兵學員隊,一個工兵科,一個迫擊炮教導隊。當時的條件極為艱苦,講課時沒有粉筆,朱瑞抓著白土寫字,堅持為學員講課。經過一段時期的教學和訓練,炮兵學校的第一批學員以優異的成績順利畢業,並成為了人民軍隊中的骨幹力量。
日本投降後,共產黨領導的軍隊在解放石家莊時搜集到近10萬發炮彈和火炮50多門。這對於一向“小米加步槍”的共產黨軍隊來說絕對是前所未有的收獲了。朱瑞和他的炮兵學校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隨後,朱瑞率延安炮校跟隨大軍出關,準備接收日偽軍遺留下來的炮兵裝備。
在東北局的全力支持下,共產黨第一支炮兵部隊在東北成立了。為了早日完備炮兵體係,朱瑞帶領學員在茫茫的東北雪原上先後搜集日偽軍拋棄的榴彈炮、放射炮、迫擊炮和野戰山炮等700多門,炮彈50餘萬發,坦克12輛,汽車23輛。萬事俱備,朱瑞迅速投入到組建炮兵部隊的工作中,最終確定了人民解放軍炮兵部隊的雛形,即6個乙種炮團,4個丙種炮團及部分獨立炮兵分隊,共計80個炮兵連。與此同時,朱瑞還組建了人民解放軍第一個高炮大隊、兩個坦克隊,成立了修械所。在遼沈戰役打響以前,東北軍區炮校共培養了多達2000餘名優秀的炮兵幹部,保障了各個戰役中的炮兵序列。
為了更好地讓學與用相結合,迅速擴大炮兵隊伍,朱瑞提出“變學校為部隊,拿部隊當學校”的口號,分派500多名炮校幹部進至東北各處部隊進行炮兵訓練。這種方法的實施,在部隊卓有成效,培養出了很多炮兵陣地的精兵強將。朱瑞親自上陣指揮,與軍隊各部協同作戰,大大增強了軍隊的戰鬥力,取得了勝利的戰果。直至1948年8月,朱瑞親手建立起的東北炮兵已成為一個獨立完整的兵種,擁有16個團,火炮4700餘門。為了人民軍隊的炮兵事業,朱瑞可謂鞠躬盡瘁。看著自己一手創建的炮兵越發壯大,威震八方,朱瑞仰天長歎“此生足矣”!
遼沈戰役開始後,在後方主持工作的朱瑞主動提出要帶領炮兵到前線去,他懇切地說:“身為炮兵司令員,我應該帶兵戰鬥在第一線。現在後方的供應困難已經解決,是時候到大規模運動戰和攻堅戰中總結作戰經驗了。”朱瑞意誌堅決,誓要參加解放東北的戰役。遼沈戰役的計劃是以步兵主力進攻為首,而炮兵參戰必然要降低“身份”配合協調於步兵的戰略,對於這一點,朱瑞斬釘截鐵地表示:“隻要能讓我上戰場,什麽級別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就這樣,朱瑞得到了參與遼沈戰役的機會。遼沈戰役,打開通向勝利的通道最為關鍵。而這個通道就是錦州的門戶要地——義縣。這裏是從長春南下的必經之地,如要攻破錦州,使駐守在東北的敵軍成為“甕中之鱉”,必先拿下義縣。
為搶占先機,朱瑞率隊火速趕往義縣。在臨近義縣處的北大淩河畔,一門門大炮依靠柳條、枕木和鐵軌組成的暗橋被送往對岸。守城的敵人發現了炮兵的行動,企圖開炮阻止。一顆顆炮彈打在大淩河中,濺起了數米高的水柱。為了將大炮安全、準確地運抵對岸,朱瑞不顧炮火的襲擊,赤腳站在河中,親自勘察地形,指揮部署。
渡河之後,朱瑞舉起望遠鏡,清楚地看到敵軍是國民黨的精銳之師第93軍整編20師,其裝備精良,彈藥充足,且士兵受到過良好的軍事訓練。除此之外,敵人除在環城的圍牆築造了大大小小的碉堡,拉起了鐵網,還布下了密集的雷區。朱瑞一邊觀察,一邊在心裏盤算,準備給囂張的敵人來個下馬威。
1948年10月1日,遼沈戰役打響。朱瑞親臨陣地,在檢查好火力部署後,準時下達了開炮指令。萬彈齊發,滾滾濃煙從敵人的陣地升騰。接連不斷的炮火按照原定計劃集中在一處,經過一個半小時的激戰,義縣的城牆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子。步兵方陣趁勢向敵人發動猛攻,輕鬆穿過被炸毀的城牆,一舉殲滅了守城的敵人,為遼沈戰役打開了勝利通道。
不幸的是,朱瑞為了在大規模運動戰和攻堅戰中總結作戰經驗,為了檢驗炮彈著落點的實際效果,親自走到城牆下檢驗,卻不幸踩中地雷身亡。一代“炮兵之父”就此離去。
朱瑞是解放戰爭中中共犧牲的最高將領,中共中央發出唁電稱:“朱瑞同誌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炮兵建設中功勳卓著,今日犧牲,實為中國人民解放事業之巨大損失。”伍修權曾在《懷念朱瑞》中寫道:
也許再過十幾年,幾十年,有些人特別是年輕的後代們,會對朱瑞這個光輝的名字感到陌生,但是,在我的心上,在他的許多戰友的心上,在日益強大的中國人民炮兵的艱難創業史和光榮戰鬥史上,以至在中華民族的解放事業史上,都將永遠銘刻著這個閃閃發光的名字——朱瑞。
隨著解放戰爭的進行,解放軍炮兵部隊的實力得到極大發展,在戰爭中也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遼沈戰場的錦州戰役中,解放軍的炮火之猛烈前所未有。東野攻城部隊僅重炮就投入300多門。據範漢傑後來回憶說,“錦州市內,徹夜火光衝天,爆炸聲不絕於耳”。
1948年,東野獨立炮兵改編為炮兵縱隊,下轄3個炮兵師。東北野戰軍的炮兵縱隊擁有5個重炮團、1個機械化高射炮團、1個重迫擊炮團、一個戰車團。12個野戰縱隊也都有炮兵團,炮兵營。這份實力不論在解放軍的兄弟部隊,就是國民黨軍隊也是無法比擬的。
華北野戰軍也在淮海戰役時擁有兩個炮兵師,更是掌握著射程達13000米的遠程重炮。據淮海戰役的回憶資料記載,華野和中野在進攻被包圍在雙堆集的黃維兵團時,曾調集100多門大炮轟平了國民黨守軍的陣地。在解放天津的戰役中,解放軍更是投入了500多門大炮,創造了29個小時破城的戰爭奇跡。
至1949年1月,平津戰役接近尾聲的時候,中國人民解放軍的現役炮兵和預備炮兵共有50個團,擁有各種火炮2萬餘門。真正成就了“戰爭之神”在解放戰爭中的霸主地位。
智將——劉亞樓
劉亞樓(1911—1965)福建武平人。土地革命時期,任紅4軍第3縱隊8支隊政治委員,第12師35團政委,第11師政委,紅1軍團第2師政委,第1師師長,陝甘支隊第2縱隊副司令員。抗戰時期,任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訓練部部長、教育長。1939年入蘇聯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解放戰爭時期,任東北民主聯軍參謀長,第四野戰軍14兵團司令員。建國後,曆任空軍司令員,國防部副部長兼國防部第五研究院院長,國防科委副主任。1955年被授予上將軍銜。
長征路上
1910年4月8日,在福建省武平縣湘店鄉大洋泉村降生了一位男嬰,這個男孩生下時雙手就是“橫紋手”,也就是手掌間有一道長長的橫紋貫穿。老百姓說凡是長有這樣橫紋手的人命硬,有能耐。
這個男孩就是劉亞樓。當時父親給他取名叫興昌,後來又改名叫“馬長”,希望他能快快成長。
1929年,閩西地區的革命運動如火如荼,紅軍地方武裝在一些地區相繼組建。劉興昌的家鄉成立了反抗惡霸勢力的青年會,他是青年會的領導人之一。在共產黨人劉克模等人的建議下,以青年會為基礎組建了“鐵血團”。
幾個月後,他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我誌願加入中國共產黨,為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在中國的實現而奮鬥。我一定忠誠黨的事業,保守黨的機密,永遠革命,永不叛黨。”
堅定有力的聲音從劉振東的心窩內發出,他目光炯炯,顯得無比堅強。
從那一天起,劉振東改名為劉亞樓。
長征中,紅1軍團是中央紅軍的前衛軍團,劉亞樓率領的紅2師則是紅1軍團的開路先鋒,打過許多彪炳中國革命史冊的著名戰鬥,智取烏江就是其中一個。就在渡江的勇士們感覺難以上岸時,昨夜失蹤的毛連長突然出現,打亂了敵人的陣腳。早在紅軍時期,劉亞樓就在林彪、羅榮桓手下任要職。長征途中,林彪是紅1軍團軍團長,劉亞樓是林彪手下的紅2師政委,後來擔任了紅1師師長,與林彪等人患難與共,生死相依。
在中央紅軍的長征路上,紅1軍團是前衛軍團,紅2師則是紅1軍團的開路先鋒,打過許多彪炳中國革命史冊的著名戰鬥。
1935初,紅軍在連續突破敵人四道防線後,到達貴州境內的烏江邊。
烏江自古就是天險。兩岸是高聳入雲的大山,江麵雖不是很寬,但是水流湍急,滔滔江水翻滾著白浪,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別說是渡過去,就是站在岸邊,也會使人心驚膽寒。
但是,再難再險,紅軍也必須闖過去。停止或退卻,隻能是死亡。
在烏江岸邊的一處密林裏,劉亞樓和師長陳光聽取了紅4團團長耿飆的敵情報告,決定智取烏江。劉亞樓對在場的人說:“烏江水急灘險,我們的船又少,強攻很困難,隻能智取,並且要越快越好!”擔任主攻任務的紅4團團長耿飆(後調任1師參謀長)和政委楊成武當即表示一定做到一舉成功。
次日晨,首批渡江的8名戰士整裝待發,耿飆和楊成武逐個給戰士手中的酒碗裏倒酒:“同誌們,喝了這碗驅寒酒,一定要打過江去!”
8位戰士齊聲高喊:“一定完成任務!”
8碗酒同時端起,一飲而盡。
強渡開始了,8名勇士奮力朝對岸遊去。風急浪大,遊了一會兒,胳膊就有點劃不動了,江水太冷,幾乎吸光了人體內的熱量。
突然,對岸的敵人開火了,一發炮彈在江心爆炸,濺起數丈高的水花。戰士們繼續向前遊去;又一發炮彈打來,炸斷了戰士們手中拉著的纜繩。
第一次強渡失敗了。
白日強渡不成,紅4團決定夜間偷渡。
1連登上了竹筏,第一隻竹筏出發了,緊接著,毛連長帶著通信員和機槍手乘第二隻竹筏向對岸劃去。隨後是第三隻、第四隻……
可是過了一會兒,除了毛連長帶領的那隻竹筏沒能回來外,其他的竹筏子都回到了出發地。
耿飆團長急了,問:“怎麽回事?”
戰士們無奈地回答:“水太急,到了江心筏子就失去控製,隻在江中打轉轉!”
那麽毛連長帶的那隻竹筏呢?誰也不知道,可能是被急浪卷走了。
此時,身後的敵人3個師就要追上來了,紅軍麵臨著背水一戰的危險。軍委發下電令:紅2師必須盡快完成渡江任務。劉亞樓和陳光心急如火,一同來到紅4團直接指揮作戰。
第二天,2連的17名官兵重新躍上3隻竹筏,在全團火力的掩護下,奮力朝對岸劃去。江浪翻滾,竹筏在浪穀裏時起時伏,那場麵絲毫不比衝浪表演差。我們的戰士不是在表演特技,而是在與命運做生死搏鬥。
當竹筏接近對岸時,敵人開火了,子彈在空中亂穿,情況十分危急。突然,就在竹筏上的我軍勇士難以施展身手時,岸上的敵人卻發生混亂,隻見從北岸懸崖下衝出幾個人來,用手中的武器朝岸邊敵軍陣地猛烈射擊,敵人被迫調轉槍口對付來自身後的打擊。
這精彩的一幕,劉亞樓在望遠鏡裏看得一清二楚。原來,是昨夜上岸的毛連長帶著機槍手衝了出來。昨夜毛連長上岸後,與後續部隊失去了聯係,他們就在敵人眼皮底下潛伏下來,等待後續部隊的到來。當天亮後我軍再度發起攻擊,第一竹筏將要靠岸時,毛連長率領戰士們衝了出來,在敵人背後發起攻擊,這一下子打得敵人暈頭轉向,陣腳大亂。
登岸的部隊迅速占領了製高點,向敵人猛烈射擊。
敵人不甘心失敗,調集部隊增援,敵眾我寡,一番激戰後,敵人又奪回了高地。
劉亞樓急了,大聲喊道:“趕快用炮轟走他們!”
神炮手趙章成連發三發炮彈,發發命中,成“品”字型落在敵人陣地上,炸得敵人無處藏身。
已經上了北岸的我軍勇士們乘勢猛衝,再次奪回高地,並迅速擴大戰果,敵人終於全線潰退了。
當日下午5時,紅2師占領江防要塞猴場,工兵營迅速架起浮橋,紅軍主力由此浩浩蕩蕩地跨過烏江。
紅軍來到大渡河邊,蔣介石狂妄叫囂要把紅軍變成第二個石達開,劉亞樓握緊拳頭對毛澤東說:“紅軍不是石達開!”劉亞樓搶到了奪取瀘定橋的任務,保證了紅軍安全渡過大渡河,將蔣介石的邪惡居心變成了泡影
1935年5月下旬,紅軍來到了大渡河畔。
大渡河是長江上遊的一條支流,河並不算寬,約100米,但深達幾十米,流速極快,難以泅渡。
大渡河在紅軍到達之前已經全國聞名了,在這條河上,葬送了近代中國的一位名將──石達開。
石達開是太平天國的翼王,天京事變後,他憤而率隊出走,幾經輾轉後來到了大渡河邊,因無法過河,被清軍圍困住了,最終全軍覆滅。石達開本人被清軍俘獲,淩遲處死。蔣介石得知紅軍向大渡河奔去,十分高興,他認定紅軍過不了大渡河,要成為第二個石達開。
是的,紅軍闖不過大渡河,就是死亡。
一道急令把劉亞樓和師長陳光召到軍委總部,在那裏劉亞樓見到了林彪,也見到了毛澤東、周恩來。
毛澤東對在場的人說:“我們要闖過大渡河,蔣介石說我們在走石達開的老路,他想把我們消滅在大渡河,你們說,我們會成第二個石達開嗎?”
周恩來道:“曆史是不會重演的!”
劉亞樓用力一握拳:“紅軍不是石達開!”
毛澤東點點頭:“對!我們不是石達開,我們是革命者,我們一定能夠闖過大渡河!中央決定在兩個地點過河,任務全部交給你們紅1軍團!”
劉亞樓的紅2師的任務是奪取瀘定橋。
瀘定橋因瀘定城而得名,一橋飛架在大渡河上,橋的東端是瀘定城,這座城一半在東山上,一半貼著大渡河岸,城牆高有兩丈,西城門正堵著橋頭。要過橋,必須通過城門,別無他路。
城內駐著兩個團的敵人,他們在山坡上修築了嚴密的工事,機槍集中配置在橋頭附近。
敵人憑借著這樣的天險,瘋狂地向西岸的紅軍高聲喊叫:“你們飛過來吧!我們繳槍啦!”
紅軍戰士則大聲回答:“不要你們的槍,隻要你們的橋!”
擔任主攻任務的是紅2師的紅4團。下午4時,總攻發起了。
紅4團全團的司號員全都集中了起來,幾十把軍號一齊吹響,所有的重武器一齊朝東岸橋頭敵人開火,軍號聲、槍炮聲、喊殺聲交織在一起,震撼著大渡河,震撼著兩岸山峰。
突擊隊員們在連長廖大珠的率領下,人人手執衝鋒槍,身背馬刀,腰纏12顆手榴彈,冒著密集的彈雨,攀著橋欄,踏著鐵索,向對岸一步一步逼近。
敵人的子彈在渡河勇士的頭上、腳下亂飛亂竄,勇士們既要避開子彈,又要攀住鐵索懸空移動。一個勇士倒下了,立即掉進波濤洶湧的大渡河裏,轉眼間被洪流吞沒了……
活著的勇士們毫不畏懼,繼續奮力進前方攀去。
衝過去!衝過去!奪取橋頭陣地!
不斷有人倒下,但沒有人停止前進。突擊隊終於衝到了東橋頭。突然,西城門處燃起了衝天大火。敵人見子彈已經阻擋不住紅軍勇士,就企圖用大火將紅軍擋在橋上。
火光衝天,橋頭完全被大火包圍了。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西岸的紅軍官兵一齊大聲喊叫起來:“衝進去啊!別怕火啊!遲疑不得!衝!衝進去啊!”
這喊聲給鐵索橋上的英雄以勇氣和力量,在衝鋒號的鼓舞下,他們朝著大火衝去。
衝在最前麵的2連長廖大珠的帽子著了火,他扔掉帽子,光著頭朝前衝。其餘的突擊隊員也緊跟著廖連長穿過火焰,一直衝進街裏。
敵人集中全力反撲過來,廖連長和戰士們子彈打光了,形勢萬分危急,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在這緊要關頭,3連長王有才帶著部隊衝進來了,他們迅速用猛烈的火力壓製住敵人。緊接著,我後續梯隊迅速過橋加入了戰鬥。經過兩小時的激戰,敵人被消滅大半,剩下的狼狽逃竄。戰至黃昏,紅軍全部占領瀘定城,牢牢控製了瀘定橋。
當天晚上,紅一方麵軍總參謀長劉伯承和紅1軍團軍團長林彪、政委聶榮臻來到了瀘定橋。走在新鋪設的橋板上,劉伯承感慨萬千地說:“瀘定橋啊瀘定橋!我們為你花了多少精力,費了多少心血,現在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大隊的紅軍浩浩蕩蕩從瀘定橋上通過,連過了兩天,中央紅軍全部越過了這道天險,使蔣介石妄圖使紅軍變成石達開第二的用心變為泡影。
四野智囊
1938年4月下旬,已擔任延安抗日軍政大學教育長的劉亞樓告別了延安,和盧冬生、李天佑、鍾赤兵等人幾經輾轉,抵達蘇聯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
伏龍芝軍事學院是蘇軍培養諸兵種合成軍隊軍官的高等軍事學府,校址設在莫斯科。這所高等軍事學府要求學員具備高中以上的文化基礎,而劉亞樓的初中尚沒讀完。他入學後,不得不從數理化開始補習。這還不算最難的,最難為他的是俄語幾乎一點也不懂,隻能用手比劃。上街買東西,想買的沒給你拿來,不想要的卻送到了你的麵前。
劉亞樓入學沒多久,因病住進了醫院,病床的枕頭太薄,他想換一個厚點的,便招呼護士小姐幫助。他不會說俄語,就用手勢比劃在床上放兩個枕頭,而護士小姐居然誤解他的意圖,以為劉亞樓想要她一起睡覺,於是哭哭啼啼跑去院長那裏告狀。院長惱怒地跑來質問年輕的中國學員,他和劉亞樓比劃了半天,才終於明白劉亞樓不是要女人,而是要枕頭。
這次誤會,使劉亞樓深深體會到語言障礙的苦楚,於是下決心攻下這個堡壘。他每天早起晚睡,背誦俄語課文,默寫俄語單詞。晚間教室裏無人了,他就站在黑板前,練習俄語發
音,書寫俄語單詞,直到把當天學習的課文全都學會了才回宿舍。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年之後,他就能自如地用俄語會話了。在蘇聯8年,他的俄語純熟,成為後來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級將領中俄語水平最高的人。
劉亞樓在蘇聯的軍事專業學習也是出類拔萃的,他長於謀略富於組織的才能多次得到蘇軍教員的讚賞。
1941年蘇德戰爭初期,蘇軍遭受重大損失,蘇聯人民麵臨嚴峻考驗。德軍進入蘇聯後,迅速朝莫斯科方向推進。對於德軍進攻莫斯科的路線,斯大林認為德國人必定會沿著烏克蘭和頓涅茨克河流域東進,因為曆史上拿破侖也是沿著這條路線遠征莫斯科的。
當時的蘇軍統率機關裏,無人懷疑斯大林對德軍進攻莫斯科路線的分析和判斷。
而劉亞樓經過研究,卻認為當年的拿破侖遠征莫斯科走烏克蘭,是因為能解決人員馬匹所需的糧草,而現今德軍是機械化部隊,再選擇頓涅茨克河流域水網地帶進軍隻會自陷泥潭,德軍很可能會從白俄羅斯方向進軍莫斯科,因為那個方向沿途道路質地堅硬,適合機械化部隊快速突擊。
劉亞樓的看法與當時正在蘇聯治傷的林彪看法相同,兩人曾將自己的見解報告給蘇方,然而未能引起重視。
後來的戰爭事實證明,斯大林的判斷錯了,德軍果然從白俄羅斯方向實施主要突擊,差一點攻陷了莫斯科。
這件事使林彪對劉亞樓刮目相看,認為他是天生的軍事家,不但勝任參謀長,而且還能當軍事主官。
劉亞樓就任“東總”參謀長後幹的第一件漂亮事就是加強參謀隊伍建設,組建了地圖科,辦起了印刷廠、測繪學校,林彪滿意地說:“我們終於有了一個得力的司令部。”
“四野”的老人裏有這樣的說法:“‘林羅劉’是最佳的領導組合,林彪隻管作戰大事,羅榮桓分管政治工作,而劉亞樓落實完成。三個人的水平是當時中國頂尖級的,三人組合缺一不可。”
有人甚至這樣說:“林彪離不了劉亞樓。”在林彪軍事生涯中,最好的搭檔是劉亞樓,劉亞樓的建議,幾乎沒有不被林彪采納的。若不然,1965年劉亞樓病危時,從不探視任何病人的林彪,打破自己的定例,三次到醫院去看望彌留中的劉亞樓,站在病床前長久地歎息。劉亞樓逝世一小時後,劉亞樓夫人翟雲英便收到了林彪發來的唁電。林彪還親自擔任劉亞樓治喪委員會主任。
當年在劉亞樓身邊工作過的老人說,“東總”(東北民主聯軍總司令部或東北野戰軍總司令部簡稱)幾任參謀長中,沒有一個能夠超過劉亞樓的。
劉亞樓就任“東總”參謀長後幹的第一件漂亮事就是組建了得力的司令部。
當時的“東總”司令部機關缺乏基本業務建設,參謀人員奇缺,在職者大多缺乏參謀業務基礎訓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偌大一個司令部裏竟然找不到一張完整的作戰地圖。
劉亞樓一到任,立即組建了地圖科,同時辦起一個印刷廠。兩個月後,第一批軍用地圖印出來了,結束了打仗沒地圖的尷尬局麵。
隨後,他又成立了一所測繪學校,從部隊中抽調一批有文化的戰士入校學習,培養專業繪圖人才,徹底解決軍用地圖之需。
為了加強參謀隊伍建設,劉亞樓親自主持,先後開辦了三期參謀訓練班,學員都是從基層部隊抽調上來的優秀幹部,學習結束後充實到各級司令部機關,這些人後來成為“四野”各級司令部的骨幹。
紅軍和八路軍長期以遊擊戰為主要作戰形式,司令部的組織協同作用未能充分顯示,所以一些人不重視司令部門工作,一些堪稱遊擊專家的師長、軍長,打遊擊打慣了,不願使用參謀人員。有時仗打得頻繁就扔掉了司令部,說自己就是“司令部”。
但是,司令員絕不等於“司令部”。
一些幹部也不願意當參謀,當軍事主官當慣了,喜歡獨來獨往,軍隊裏有句俚語:“參謀不帶長,放屁也不響”,如果參謀長都不被人重視,何況小小的參謀呢?
劉亞樓不但要抓司令部建設,還要做參謀人員的思想工作,他在會上說:“我聽說有些同誌不想當參謀,說參謀工作沒出息,說當了指揮員再來當參謀是受處罰!……”劉亞樓作報告從來不繞彎子,麵對他的學員們,直截了當擺出問題。
那些鬧情緒的學員不由地都身子骨一緊,豎起耳朵聽著下文。
劉亞樓掰著指頭說道:“參謀人員為什麽不喜歡做參謀工作呢?我認為除了受一些片麵認識的影響外,參謀人員本身的工作和生活待遇上,也有實際困難。這些困難歸納起來是五多五少,哪五多五少呢?就是使用多,培養少;批評多,表揚少;碰釘子多,撐腰少;工作多,待遇少;任務多,職權少。過去,我們在解決參謀人員的待遇方麵工作做得不夠,引起了許多同誌的不滿,以致不安心工作。現在,我可以告訴大家:參謀人員待遇從今後一定會得到改善,我已經和林總、羅政委匯報了這個問題,民主聯軍總部很快就要頒布改善參謀人員待遇的命令!”
許多人原以為來開會是“挨批”的,沒想到劉亞樓說出這番關心體貼的話,頓時報以熱烈的掌聲。
劉亞樓繼續說道:“有些部隊的首長對參謀工作的看法是片麵的,我們從遊擊戰轉入正規戰之後,有些人的認識並沒有隨之轉變,仍然習慣於傳統小手工業的工作方式,不善於使用參謀,認為參謀工作可有可無。個別人甚至認為沒有參謀幹事更痛快,不把司令部當作是自己的指揮機關來看待。我得提醒這些人了,必須正確了解今天的形勢和任務與過去大不相同了,再落後形勢就要挨打了。我軍在當前的發展階段上,沒有一定規模的參謀隊伍來組織和保證軍隊的指揮是不行的。隨著我軍繼續向前發展,參謀工作的重要性必然會隨之提高!”
這一番話說得台下人心裏暖暖和和,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劉亞樓繼續說道:“在今天的形勢下,對各級首長來說,不是想不想和應不應使用參謀機關的問題,而是必須很好地使用參謀機關。使用的好壞,直接影響到部隊的戰鬥力,直接影響到作戰的勝敗。”
劉亞樓的這次講話,很快傳達到部隊中去,許多參謀人員安心工作了,一些部隊首長扭轉了自己的認識,“東總”的參謀工作建設走入了一個新的曆史階段。
後來,林彪滿意地說出這樣的話:“我們終於有了一個得力的司令部。”
或許是受過正規軍事院校訓練,劉亞樓在東北“橫空出世”後工作起點就高,讓人看到了現代軍事指揮的樣板和優勢。
塔山名將——吳克華
吳克華(1913—1987),江西省弋陽縣人。中國共產黨優秀黨員、久經考驗的忠誠共產主義戰士、無產階級革命家、中國人民解放軍優秀的軍事指揮員、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級將領。1955年9月被授予中將軍銜。曾獲一級八一勳章、一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章。
紅色指揮員
1928年1月,方誌敏領導弋陽起義後,開辦了信江軍政學校,主要任務是培訓農民起義人員的軍事技能。1929年9月,吳克華走進了這所學校。吳克華到了信江軍政學校後,曾想放棄扛槍當“逃兵”。原因是他吃飯吃得慢,站隊站不好,老受教官的訓斥,他受不了。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打消了。吳克華事後回憶說,之所以克服困難堅持了下來,是方誌敏教導他要“鍛煉成為紅色指揮員”。
吳克華在信江軍政學校學到的軍事本領,第一次派上用場不是在戰場而是在操場上。1930年1月,學校派吳克華去訓練農民隊(和今天的軍訓性質差不多),吳克華給農民隊作示範,動作嫻熟,準確,令農民隊的人目瞪口呆。就這麽一下,讓吳克華找到了自己是塊“當兵的料”,“找到自己人生坐標”的感覺,沒有了放棄當兵的念頭。
找到了當兵感覺後的吳克華,不久卻碰到了一件倒黴事:丟槍。為此,吳克華被關起了禁閉。一個月後才查清,他那支隻有半截槍管的老黑筒槍,是被一個俘虜兵潛入學校偷走的。方誌敏在宣讀“丟槍案”處理決定後,對吳克華嚴肅地說:“你要在戰鬥中殺敵立功。”盡管方誌敏沒有給吳克華處分,但留給吳克華的記憶和思考是久遠的。事後,吳克華嚴厲地剖析自己:“我太麻痹大意了,缺乏應有的階級警惕性。”
自此,吳克華對槍有了別樣的體驗。1930年7月,吳克華隨方誌敏率領的獨立團奔襲江西景德鎮。在這次戰鬥中,部隊大獲全勝,隊伍人數也足足壯大了3倍。7月22日,方誌敏決定將獨立團擴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十軍,軍長周建屏,政委方誌敏。下轄第一、第十、第十九團三個團和一個特務營。吳克華被任命為第一團二營副排長。9月,紅十軍再次擴編,下轄三個旅,一個特務團和一個機槍營。吳克華調軍部特務連當排長。
1931年初,吳克華隨方誌敏首次進入閩北,一舉打下崇安縣赤石街鎮,繳獲銀元20多萬塊,黃金2000餘兩。看著滿地金閃閃銀亮亮的東西,吳克華興奮地說:“最快樂的莫過於戰爭的勝利了!”方誌敏笑了笑,對吳克華說:“戰爭的勝利不在於金錢,而在於為勞苦大眾謀幸福!”1931年9月,吳克華任紅十軍政治部特務連連長;1932年7月,任軍部特務大隊大隊長。
隨後,吳克華開始了十幾年的南征北戰。在抗日戰爭中先後擔任過旅長、師長、司令員的吳克華,於1945年10月出任東北人民自治軍第四縱隊司令員。1946年2月,東北人民自治軍第二、第三縱隊合並組成東北民主聯軍第四縱隊,吳克華任縱隊司令員,彭嘉慶任縱隊政委。1948年1月,東北民主聯軍改稱東北野戰軍,第四縱隊歸屬東北野戰軍建製,四縱司令員,政委仍由吳克華和彭嘉慶擔任。1948年5月,四縱政委由莫文驊接任。四縱在他倆率領下,打了不少大仗,最著名的莫過於遼沈戰役中的塔山阻擊戰了。
塔山之戰
1948年夏,在人民解放軍的隆隆炮聲中,遼沈戰役拉開了序幕。東北野戰軍總部根據中央指示,決定將戰略重點放在錦州,並任命吳克華為塔山阻擊戰司令員,莫文驊為政委。
塔山位於錦州與錦西之間,是一個有500多戶的大村莊,該村北距錦州前沿之敵15公裏,南離錦西5公裏,兩軍相距也不過幾十米,尤其是距敵人作為進攻出發地的葫蘆島不過5公裏多路,二錦公路穿村而過,村東1公裏處是與公路平行的北寧鐵路。這個村是一個穀地,周邊是一片高低起伏的丘陵,西托虹螺山,東鄰錦州灣,是山海關進入遼沈大平原的一處沿海隘口,也是錦西、葫蘆島進入錦州的唯一通道。1948年夏末秋初,當東北野戰軍將錦州10萬餘敵團團包圍之後,蔣介石為解錦州之圍,於10月2日急飛沈陽,決定以5個軍12個師的兵力組成增援兵團,馳援錦州,同時下令空軍、海軍予以配合,準備在錦州外圍與解放軍決一死戰。東野總部為了阻擋對我威脅最大的錦西援敵,特挑選敢打敢衝、能攻能守的四縱擔任阻敵任務。總部在給四縱的命令中強調,“錦州能否攻克,關鍵在於塔山”,“要堅守陣地,寸土不失,創造震動全國的光榮的防禦戰例”。吳克華於10月4日接到命令後,立即馬不停蹄地率部進入陣地,並作了戰前動員。
10月10日淩晨3點,敵趁我陣地尚不鞏固之機,在40餘門重炮、7架飛機、2艘軍艦的火力支援下,出動4個師的兵力向我塔山陣地發起全麵進攻,拉開了塔山阻擊戰的帷幕。這場戰鬥整整打了6天6夜,每天都有數十架飛機、數十艘軍艦、幾十門大炮,輪番向我陣地轟炸,敵軍憑借著美械裝備,多次組織集團式衝鋒。在敵眾我寡,敵強我弱,大量工事被毀,戰鬥人員傷亡慘重,尤其是與上級失去聯係的情況下,我四縱打得英勇頑強,以1個縱隊3個師的兵力成功地阻擊了4倍於己的敵12個師的猛烈進攻,並且解放軍陣地寸土未失,巋然不動。在6天6夜的激戰中共殲敵6117人,氣得蔣介石大罵下屬將領是“飯桶”、“豬羅”、“壞了黨國大事”。15日晚,解放軍勝利攻克錦州,塔山阻擊戰也畫上了圓滿的句號。作為錦州戰役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的塔山阻擊戰,是解放軍戰史上規模最大、時間最長、最為殘酷的陣地堅守防禦戰,正如羅榮桓所稱讚的:“四縱打得好,像這樣的阻擊戰範例,在解放軍曆史上還是少有的。”在這場戰鬥中出現了許許多多像“塔山英雄團”、“塔山守備英雄團”、“白台山英雄團”等功臣部隊和英雄群體。令吳克華感到痛心的是,在這場戰鬥中,四縱傷亡3145人,其中有767名戰士犧牲在塔山這塊土地上。這些都刻骨銘心地融入他的整個生命,使他念念不忘。
1987年2月,他病危時又一次留下遺囑:“每當想起塔山阻擊戰犧牲的戰友,心裏非常難過。我死後,就把骨灰撒往塔山,與戰士們做個伴吧。”1988年8月1日,遵照他的遺願,吳克華的骨灰由其夫人張銘及其子女親手撒到塔山這片被烈士鮮血染紅的土地上,與塔山阻擊戰犧牲的烈士們長眠在一起。
萬歲軍軍長——梁興初
梁興初(1912—1985)江西吉安人。1930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參加了中央蘇區曆次反“圍剿”和長征。解放戰爭時期,任東北民主聯軍第1縱隊副司令員兼1師師長,第10縱隊司令員。遼沈戰役參與指揮黑山阻擊戰。1949年任第四野戰軍38軍軍長,1950年率38軍抗美援朝,在第二次戰役中,所部受到誌願軍司令員彭德懷特令嘉獎。回國後任海南軍區司令員、廣州軍區副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
打鐵出身
梁興初是江西吉安人,1927年參加革命,1930年加入紅軍主力部隊。參加了萬裏長征,紅軍時期和八路軍初期,他一直是林彪的部下。後來林彪負傷去蘇聯醫治,梁興初則隨八路軍主力去了山東。先後擔任八路軍115師教導旅旅長,濱海軍區第一軍分區司令員,山東軍區第1師師長。解放戰爭打響後,梁興初奉命率部進入東北,從山東帶來的那個師,首先編為東北民主聯軍1縱1師,可謂是“東野”部隊的“老大”,而梁興初也再度回到了林彪的麾下。
秀水河子在1946年時是一個隻有500戶人家的小鎮。公路把小鎮切成了南北兩部分,這裏東南地勢平坦,西北地勢起伏。
進占秀水河子的是國民黨第13軍的一個團,13軍是蔣介石的嫡係部隊,全副美械裝備,氣焰囂張,一個團的部隊竟敢遠離其主力。他們進占秀水河子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一些老百姓紛紛從村裏逃出,向民主聯軍控訴敵軍的罪行,要求共產黨前去解救他們。廣大指戰員知道了這些情況,求戰書像雪片一樣飛向各級領導手中。
當時,林彪正率部隊在這一帶活動,兵力上占優勢。而且部隊進入東北後,針對美械裝備的敵人特點,搞了半個月的練兵,體力和戰鬥力都有所提高。為了打擊國民黨軍的囂張氣焰,林彪決定在秀水河子打一個殲滅戰,當時,林彪擬定了兩個作戰方案,一個方案是敵人若繼續前進,則將其誘至預定地區,以一部兵力牽製,主力由側後猛攻敵人;另一個方案是敵人若固守秀水河子,則包圍將其殲滅。隨著敵情的不斷變化,林彪最終采用了第二個作戰方案。
接到林彪命令,梁興初迅速進行了戰鬥部署。具體配置是:第1團由西北麵實施主要突擊;第2團由北麵攻擊。兩個團均用兩個營擔任第一梯隊。第3團主力集結於四官窩棚。另有一個營作為師的機動部隊,阻擊援敵或截擊從秀水河子西逃之敵。
2月13日各部隊完成了對敵人的包圍。14日17時20分,開始了肅清外圍的戰鬥。我軍炮兵向秀水河子北山作壓製射擊後,第1師2團迅速向秀水河子製高點衝擊。師戰鬥英雄8連連長張文祥隻身一人登上了北山,用雙手奪下了敵人打紅了的機槍,拿下了陣地。梁興初當即通報全師傳令嘉獎。
外圍陣地清理後,各部隊進入了攻擊地域,總攻的時間定在22時。
這一天出奇的冷,嗬氣成霜,滴水成冰,從戰士嘴裏呼出的熱氣像雲霧一樣,不一會兒帽子全白了。
敵人為了壯膽,不斷地朝天空打照明彈,大炮和機槍也響個不停。
22時整,總攻的信號彈升起,戰場上頓時活躍起來,激烈的槍聲和炮聲交織在一起,整個大地在震顫。
戰鬥在激烈地進行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第1師的各部隊都在猛烈衝擊,幾乎吸引了敵人的全部火力。15分鍾過去了,擔任東麵進攻的7旅仍無行動,如果說在戰鬥開始時敵人是四麵抗拒,那麽這時候則是狠狠地咬住1師不放了。
炮聲隆隆地響著,槍聲不停地叫喚,時間一秒一秒地移動,戰鬥中的時間每一秒鍾都是極其寶貴的。7旅方向為什麽還沒有動靜呢?梁興初有些疑惑不解。
在這緊張時刻,梁興初沒有動搖和慌亂,他一麵命令炮兵繼續壓製敵人,一麵命令各團集中兵力突破一點,迅速逼近敵人,與敵進行近戰。既然已經與敵人較上勁了,就一定要壓倒敵人。梁興初的大眼珠子幾乎要鼓裂開,拚上自己全師的力量,他也要消滅麵前這股敵人。
天昏地暗,然後率軍從容撤離。到了1947年初,他又率軍全殲了國民黨王牌軍新1軍38師的一個團,再創戰績。
1947年初,梁興初率領1縱1師仍在北滿地區,為了支援蕭勁光、陳雲在南滿地區的作戰,林彪命令第1、第2、第6三個縱隊南渡鬆花江,向長春、吉林以北地區國民黨軍發起攻勢。1月5日,梁興初率1師渡過鬆花江,向位於吉林地區的國民黨新1軍防地插去。
1月的東北,天寒地凍,北風凜冽。1師的官兵們頂風冒雪,在雪地裏跋涉了近百裏,於1月6日拂曉到達焦家嶺。梁興初命令部隊抓緊時間休息一下,一個師的人馬擠在一個村莊裏,房屋不夠住,許多戰士就擠在庭院裏和村邊的溝裏,相互依偎著打個盹。
這時,師偵察隊長吳道坤從前方趕回來了。他氣喘籲籲地向梁興初報告:“報告首長:九台的敵人……要向其塔木……增援!”因為天冷和激動,他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情況準確嗎?”梁興初問。
“我們在公路上截聽了敵人的電話,敵人還在那裏講話,請首長也去聽聽吧!”
“走!帶我去看看!”梁興初對吳道坤一揮手,帶上了幾個參謀和警衛員,策馬朝前方奔去。
快馬奔馳,跑出去七八裏,一轉眼來到了截聽地點,隻見幾個偵察員圍著電話機仍在截聽敵人的電話。見梁興初來了,一個偵察員報告:“首長,敵人已經是第三次求援了。”
梁興初上前接過電話機,屏住氣息,隻聽電話裏傳來敵人的通話聲:“……團座,情況緊張,明天早上如果援兵趕不到,我們就會被共軍吃掉!”這是敵營長在說話,聲調顯得慌張。
“……我說過多少遍了,一個指揮官要沉著應戰!要沉著!”這是敵113團團長的聲音。他在電話裏接著對敵營長說:“我軍已經分三路馳援。九台一路由我親自率領,今晚在蘆家屯宿營,明天中午趕到。在這之前,我要求你做到兩點:堅持和鎮靜……”
“是!是!”敵營長連聲應答。
梁興初把手中的電話機還給偵察員,臉色顯得興奮。他率1師從江北連夜插過來,就是要消滅駐守九台的敵人。現在九台的敵人出來了,正好在運動中將其消滅。
梁興初當即命令身邊的參謀,立即通知各團指揮官到師部集合,準備接受戰鬥任務。他帶著警衛員跨上戰馬,奔向路西七八裏外的縱隊司令部。到了縱隊司令部,梁興初向縱隊領導報告了敵情最新變化。縱隊領導一聽大喜,當即和梁興初一起圍著小炕桌,製定了殲敵方案,交給1師的任務是吃掉由九台出動的敵113團。
梁興初受領任務後,迅速回到1師師部,這時,各團的指揮官已在師部等候了。梁興初向眾人傳達了上級的作戰命令,然後帶著眾人進行戰地勘察,從地形上看,前方10華裏內的張麻子溝、卡路一帶地勢較低,四周為起伏地帶環抱;張麻子溝和卡路以東,有一個小山包,距公路數百米,易於發揚火力,是個設伏的好地形。經過研究後,梁興初決定在張麻子溝、卡路間的盆地設置口袋陣地,當敵人進入“口袋”後,師炮兵營、警衛營以猛烈火力襲擊敵人,將敵攔腰切斷;然後2團正麵突擊,1團向西打,3團向東打,切斷敵人的退路,將敵聚殲。
各團指揮官受領任務後回去了,部隊進入陣地動員。這是一個嚴寒的夜晚,北風呼嘯,大雪紛飛。為了不暴露我軍南下的跡象,各部隊夜裏不準點燈生火,官兵們隻能吞咽一些冰凍的炒苞米充饑,連熱水也喝不上。守在山頭陣地上的戰士們,反穿著的棉衣,用毛巾包住頭,臥在冰雪裏。一路行軍身上出汗,打濕了內衣,這時涼下來,身上隻覺著透骨的寒冷,然而每個戰士心中都燃著一把火。
敵人會不會改變計劃呢?看著屋外飄灑的雪花,梁興初的心裏不時的咯噔著。
他下令幾個團都向前方派出偵察員,隨時掌握最新的敵情變化。大約在淩晨兩點,3團派出去的偵察員回來報告:“蘆家屯裏發現國民黨軍。”
聽到這個報告,梁興初心裏一塊石頭終於落下了。敵人的計劃未變,“肥肉”還是送上門來了。
天蒙蒙亮,梁興初帶著師指揮所的人員登上一座小山。站在小山上舉目南望,蘆家屯的村莊輪廓隱約可見,而國民黨軍隊卻未見出動。梁興初蔑視地哼了一聲,麵前的國民黨王牌軍部隊還是怕苦怕累,夜間不敢行動。
直到太陽兩竿子高了,國民黨軍才出動。
隨著一陣陣馬達的轟鳴聲,敵113團裝甲連8輛裝甲車率先出動了。裝甲車一出村口,就開槍盲目射擊,既是火力偵察,也是在炫耀武力。裝甲車開到卡路和張麻子溝之間停了下來,等待後續部隊的跟進。跟在裝甲車連後麵的是一個步兵連,他們一邊開進,一邊胡亂開槍,一直行進到張麻子溝才停了下來。這時,敵大隊人馬才一字長蛇陣地從蘆家屯鑽了出來。大約拖拉了2個小時,敵113團團部和2個營總算通過了雙頂子山。
梁興初這時看了看表,已是中午12時。敵人大部已進入我軍的袋形陣地,可以收攏口袋了。他向身邊的參謀長下達了攻擊命令:“發信號!”
兩顆信號彈騰空而起,頓時,整個山野槍炮聲大作,1師炮兵營的山炮順著公路猛烈轟擊,師警衛營的18挺機關槍疾風暴雨般地掃向敵人。敵人突然遭到猛烈的火力襲擊,立即亂成一團,東一片,西一群,亂碰亂撞,狼狽不堪。
隨著一片喊殺聲,我軍從山包上衝了下來,將公路上的敵人攔腰切為兩截,還活捉了敵人的一個營長。敵人的陣勢更加混亂了,四處瞎闖,企圖衝出包圍圈。梁興初見狀,下令收縮包圍圈,命令1團向西打,2團向南衝,3團直奔蘆家屯,兜住敵人的後路。
命令一下,部隊像無數把利劍,從四麵八方居高臨下撲向敵人。1團的兩個連隊衝了公路,連續擊毀敵人的5輛裝甲車,使敵人的重武器基本陷入癱瘓。經過1個多小時的激戰,大部分敵人被消滅在公路兩側。殘敵在敵團長的率領下,退入了張麻子溝。
“不能讓敵人喘氣,全力圍殲殘敵!”梁興初給各部隊下達了新的戰鬥命令。
1團和2團乘敵立足未穩,迅速包圍了張麻子溝,進行逐屋逐院的爭奪戰。敵人逐漸被壓縮到村子的西端,據險頑守。2團連續發起10餘次衝鋒,連續奪下10餘所房屋,最後將殘敵壓至一所獨立的院落內。
敵人的彈藥基本耗盡,已無力組織強有力的還擊,垂死抵抗一陣後,竄出屋子,企圖突圍逃跑。我軍趁勢發起圍攻,交戰中,敵團長被擊斃,殘敵紛紛舉手投降了。
在1、2團圍殲張麻子溝的敵人時,3團也把敵保安隊聚殲在蘆家屯。至此,張麻子溝伏擊戰勝利結束,國民黨軍王牌軍新1軍的一個團被梁興初的1師幹淨利落地殲滅了。
當1師激烈圍攻張麻子溝殘敵時,從長春方向飛來了國民黨軍空軍的多架飛機,本想助戰,看到地麵上國共兩軍的部隊絞織成一團,無可奈何地又飛了回去。
就在1師痛殲敵113團的同時,“東野”的6縱在德惠地區圍殲了新1軍的150團,新1軍的112團也在吉林以西被擊潰。“東野”的“一下江南”作戰,以勝利而告結事。
1947年秋,梁興初擔任了“東野”第10縱隊司令員。
說起他當上司令,還有一段插曲。一天,林彪和羅榮桓召見了梁興初,告訴他組織上準備調他到第10縱隊當副司令。從師長到副司令也算是提拔了,卻沒想到梁興初搖頭“謝絕”了,竟說道:“我寧當雞頭,不當鳳尾!”
性格耿直的梁興初直白地向林彪和羅榮桓表示:“要當就當司令,副職不幹,寧願回去再當師長。”
林彪和羅榮桓相視一眼,隨後微微笑了。羅榮桓問林彪:“你看呢?”
林彪沉思了一會兒,說:“好鋼還是要用在刀刃上!”
就這樣,梁興初從師長直接提升為縱隊司令員。
萬歲軍
全國解放前,梁興初又回到了他的老部隊1縱擔任軍長。這時1縱已經改稱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38軍。後來,梁興初率領38軍跨過鴨綠江,與美國人作戰了。
“雄糾糾,氣昂昂,跨過鴨綠江”這首《中國人民誌願軍戰歌》就是38軍的一位指導員寫的。這位連隊指導員名叫麻扶搖,他為壯烈的抗美援朝運動所感動,被我軍戰士的大無畏犧牲精神所感動,揮毫寫下了這樣的詩句: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
保和平,保祖國,就是保家鄉;
中華好兒郎,齊心團結緊,
打敗美國野心狼!
這首充滿激情的戰鬥詩,作為出師誓詞,在大會上宣讀,極大鼓舞戰士們的鬥誌。也巧,新華社隨軍記者陳伯堅剛好到該連采訪,發現了這首詩詞,經過修改後,在全國作了報道,後由著名作曲家周巍峙作曲,成為全國人民喜愛的、全國人民傳唱的《中國人民誌願軍戰歌》。
毛主席對38軍予以重托,10月20日至11月5日之間曾八次電告“誌司”給38軍下達作戰任務,特別是11日這一天,三小時內兩次電示“誌司”要“注意使用38軍”。38軍335團在飛虎山陣地上麵對敵人飛機、坦克、大炮的輪番攻擊,在糧彈奇缺、沒有援兵的情況下打退了敵人五十次攻擊、陣地九次失守又奪了回來,將士們在陣地上堅守了五晝夜。38軍在飛虎山戰鬥中共殲敵五千餘人,受到誌願軍總司令彭德懷的表揚。
為了粉碎美軍妄圖鯨吞朝鮮的“聖誕攻勢”,毛主席製定了“誘敵深入,在運動中大量殲敵”的作戰方針。誌願軍黨委遵照毛主席的決策,確定集中九個軍,在東西兩個戰場發起第二次戰役。38軍孤軍深入敵後,從德川打開戰役缺口,經過一天的激戰,取得了全殲敵軍一個師,並生俘美軍顧問團上校團長等輝煌戰果。德川戰役打得幹脆利落,震驚了西方世界,毛主席發來了“祝賀你們殲滅偽二軍團主力的大勝利”的電報。梁興初沒想到毛主席用“大勝利”來評價德川之戰,心裏美滋滋的,他立即把電報轉到各師,傳達到每個戰士。
為迅速擴大戰果,梁興初指揮38軍一夜長驅一百四十五裏,一舉攻占西線美第八集團軍的心髒——三所裏。緊接著,三所裏、龍源裏、鬆骨峰戰場上,敵炮彈的爆炸聲、敵機的掃射聲、敵凝固彈的燃燒聲響過後,短兵相接時的撞擊聲、叫罵聲、骨頭摔裂聲交織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最終,38軍將士以視死如歸的精神震懾了對手。此役,38軍共斃傷敵七千餘名,俘敵三千餘名,其中美軍一千名,殲敵總數約占誌願軍殲敵總數的百分之三十三,占西線戰場殲敵總數的百分之四十八,為第二次戰役的勝利奠定了基礎。司令員彭德懷在嘉獎令中寫下了“38軍萬歲”的祝願。
戰鬥結束後,記者李莊《被人們歡呼為“萬歲”的部隊》的文章,於1951年3月12日在《人民日報》發表後,全國人民都知道38軍是“萬歲軍”,梁興初是“萬歲軍軍長”。
開國大將——蕭勁光
蕭勁光(1903-1989)也寫為“肖勁光”,湖南省長沙人。1921年赴蘇聯學習。1924年回國後參加了北伐戰爭。曾任閩粵贛軍區參謀長兼政治部主任,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校長,紅5軍團政治委員,紅3軍團參謀長,紅29軍軍長,中央軍委參謀長,陝甘寧留守兵團司令員,東北民主聯軍副總司令兼參謀長,東北野戰軍第1兵團司令員,第四野戰軍副司令員。建國後,任湖南軍區司令員,海軍司令員,國防部副部長。1955年被授予大將軍銜。
四保臨江
1946年底到1947年初,是東北民主聯軍在黑土地上最困難的時期。國民黨軍將民主聯軍分割在鬆花江兩岸,切斷了南滿與北滿之間的聯係。特別是在南滿地區,我軍僅控製長白山麓的臨江、渾江、長白、撫鬆4個小縣,這裏人煙稀少,一片荒涼,山高雪深,交通不便,作戰沒有多大回旋餘地。中共南滿分局、遼東軍區、遼寧省委、安東省委4個機關和3、4縱隊共3萬餘人都擠在這塊狹小的山溝裏,糧食、彈藥均無著落。
而此時的國民黨軍,在人數上超過東北民主聯軍,在裝備上也大大優於東北民主聯軍。蔣介石當時十分得意,揚言要把共產黨趕到鴨綠江裏喝水、趕到長白山裏吃雪。蔣介石的幹將陳誠更是狂妄,叫囂要在6個月內結束東北戰爭!
麵對險境,南滿一些部隊下發了斧子、鋸,下發了辣椒、薑,要求每個班都做一個爬犁,並發給1斤白酒,準備越過長白山到北滿去,當時勘察路線的人員都派了出去,隻等一聲令下,部隊立馬開拔。
當時一些部隊也比較混亂,說喪氣話的,開小差的,投敵的叛變的事都出現了。
南滿根據地還要不要堅持,能不能堅持,尖銳的問題擺在了許多人麵前。
就在這個最困難的時候,東北民主聯軍副司令員兼參謀長蕭勁光主動請纓到南滿工作,和他一同去的還有副政委陳雲。
若論參加革命資曆,蕭勁光在東北民主聯軍將領中可以算是最老的,他比林彪資格還要老。兩次赴蘇聯留學的經曆,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級將領裏也是屈指可數。在解放戰爭中,他在“東野”和“四野”部隊裏一直擔任兵團一級的主官,周圍簇擁著一群虎將。有人這樣說:他是一個領頭虎。
在南滿局勢危急時刻,蕭勁光毅然提出前往南滿指揮作戰,東北局批準了蕭勁光的請求,任命他為遼東軍區司令員,同時任命陳雲為遼東軍區政委。
1946年12月11日,蕭勁光和陳雲在七道江(現在的吉林省渾江市)召開了黨委擴大會議。參加會議的是南滿部隊師以上幹部和地區幹部。會議開始時,陳雲正在臨江部署工作,未能趕來,會議就由蕭勁光主持。
七道江會議,可謂是危險時刻顯身手,蕭勁光和陳雲在險要關頭趕赴南滿,拍板堅持下去,拍出後來的大好形勢。
國民黨東北保安司令杜聿明的戰略,始終是“先南後北”。四平爭奪戰時,他首先攻占本溪,然後分兵北上,集中力量拿下了四平。1946年底,他又故伎重演,大兵進犯,準備先擊破南滿民主聯軍,然後再向北滿挺進。
1946年12月17日,杜聿明集中6個美械裝備師,由鄭洞國率領,向南滿根據地發起了進犯。東北民主聯軍隨即展開“一保臨江”的戰鬥。
麵對敵人步步緊逼,蕭勁光果斷地製定了“三個結合”的作戰方針,即:正麵與敵後兩大戰場密切結合,內線作戰與外線作戰結合,運動戰與遊擊戰結合。
18日,第4縱隊主力由通化輕裝插入敵後,在本溪、撫順、桓仁地區轉戰10餘日,攻克堿廠、田師付等據點20餘處,殲滅國民黨軍3000餘人,迫使其從進攻方向調第91師等部回援。擔任正麵阻擊的第3縱隊乘機反擊,殲第52軍一部,並收複通化以南地區。
北滿民主聯軍為配合南滿部隊作戰,集中主力3個縱隊和3個獨立師,於1947年1月5日向鬆花江以南出擊,首先包圍其塔木要點,吸引和殲擊國民黨援軍於張麻子溝、焦家嶺等地,同時攻殲其塔木守軍。先後殲滅國民黨軍新1軍2個團和保安團隊一部。北滿民主聯軍的這一行動,迫使國民黨軍停止對臨江的進攻,並由南滿抽調兩個師北援。此時,由於氣溫聚然降到零下40攝氏度,作戰行動受到妨礙,北滿民主聯軍遂撤回江北。
我軍一保臨江的作戰以勝利收場。
1947年1月底,國民黨軍又出動了廖耀湘新6軍第22師兩個團、207師一個團,加上原195師和2師,共4個師的兵力,向臨江發動第二次進犯。
麵對來勢洶洶的敵人,蕭勁光沉著冷靜,他認真分析了敵我態勢,看到195師遠離敵人其他師達3天路程以上,遂決定集中兵力先打該師。即使不能全殲,也要力爭殲其一部。195師一垮,敵人第二次進攻臨江的部署也就徹底打亂了。
決心一下,部隊立即行動,當時天氣很冷,氣溫在零下30度以下,大雪足有兩尺厚,3縱冒著嚴寒,在冰天雪地裏長途奔襲,於2月5日包圍了敵195師進駐的高麗城子。
2月5日,民主聯軍第3縱隊與第4縱隊第10師,對進至高力城子且戰鬥力較弱的第195師發起反擊,殲其2000餘人。6日黃昏,新賓之國民黨軍第207師1個團趕至三源浦增援,被第3縱隊主力殲滅大部。與此同時,深入南滿國民黨軍後方的第4縱隊一部,在本溪、撫順、桓仁三角地區攻克據點多處。至此,南滿民主聯軍再次挫敗國民黨軍的進攻,並吸引其1個師由北滿南援。
二保臨江之戰,當時被傳誦為“一拳打垮了195,一腳踢死了207!”兩仗共殲敵4000餘人,又以國民黨軍的失敗而收場。
國民黨軍二次進犯南滿失敗,杜聿明十分惱火,他決定親自披掛上陣,與民主聯軍指揮官一決高低。
1947年2月16日,杜聿明調集了5個師的兵力,向南滿民主聯軍發動了第三次進攻。
蕭勁光分析敵情後,認為正麵敵人兵力多,且有增援,但其側翼暴露。敵暫21師在三路中屬於弱敵,於是決定集中我軍主力於側翼,先打敵暫編21師,然後再集中全力殲滅進入高麗城子的第91師。
南滿民主聯軍第3縱隊與第4縱隊一部於運動之中,首先於通溝殲滅側翼暫21師1個團,22日又於大北岔地區殲滅第91師1個團,隨後乘勝收複輝南、金川、柳河、輯安等地。其間,第4縱隊一部,再次向撫順、本溪間進擊,吸引國民黨軍3個師於自己周圍,有力地策應了內線作戰。
在國民黨軍第3次進攻臨江時,北滿民主聯軍於2月21日再次越過鬆花江,向吉、長地區展開進攻。第6縱隊主力一舉圍殲城子街的國民黨軍新30師1個團,隨後轉兵北進,與獨2師共同圍攻德惠。國民黨軍為解德惠之圍,急由南滿、西滿抽調新22師、第87師等部,會同長春地區的第88師和新1軍主力分路並肩北援。由於援軍不易割殲,北滿民主聯軍對德惠又久攻不克,乃於3月2日回師江北。
國民黨軍第三次進攻臨江,又以失敗告終。
1947年3月底,鬆花江開始解凍,原本冰凍通行的鬆花江重新成為天塹,將東北民主聯軍北滿部隊阻隔於北岸。杜聿明利用這天賜良機,再度集中兵馬,對民主聯軍南滿根據地發動第四次進攻。
此戰國民黨軍由鄭洞國指揮,他深知此戰如仍張口太大,仍會被民主聯軍各個擊破,重蹈前三次進剿臨江的覆轍,因此他決定以解通化之圍為目的。通化城裏有其第195師,城圍一解,195師即可出來,國民黨軍也可調動民主聯軍實施打擊。
這次國民黨軍集中了10萬兵力,又趁我北滿部隊難以過江之際發動進攻,對我南滿部隊壓力極大。蕭勁光和陳雲緊急召開會議研究對策。在會上,眾人意見不一,有人不主張打,認為敵人這一次出動的兵力多,敵我力量懸殊,搞不好我軍會遭受重創,不如拉到長白山裏先打遊擊。
指揮員們由於連續作戰,一個個都顯得消瘦疲憊。在這個緊張關頭,蕭勁光和陳雲再次以過人的膽略和毅力,決定繼續堅持南滿,堅決和敵人打,即使遭受重大犧牲也要打。蕭勁光在會上說:“從全局看,我們不僅要打,而且要準備用傷亡三分之二的代價打好這一仗!我們堅持打下去了,才有利於北滿部隊將來的反攻!”
在蕭勁光和陳雲勇敢精神的感染下,其他指揮員們堅定了與敵人戰鬥到底的信心。不但要繼續在南滿戰鬥,還要取勝。蕭勁光和陳雲商議後,將虎將韓先楚從4縱調到3縱來,與3縱指揮機關一同組成了“前指”。
4月1日,民主聯軍以小部兵力且戰且退,將第89師誘至主力設伏的三源浦西南紅石砬子(今紅石鎮)地區,趁其立足未穩,突然發起猛攻,全殲第89師等部,其他各路懼殲紛紛撤退,轉入防禦。國民黨軍對臨江的第4次進攻又以失敗而告終。東北民主聯軍則由被動轉入主動,為即將開始的戰略反攻創造了條件。
南滿的民主聯軍根據地又一次安然無恙。
中國巴頓——鍾偉
鍾偉(1915—1984)湖南平江人。曾任紅12團政委、10團政治處主任,紅15軍團78師、73師政治部主任。1939年起任新四軍豫鄂挺進縱隊團政委,新四軍3師10旅4支隊司令員,第10旅副旅長。抗戰勝利後赴東北,任東北民主聯軍第2縱隊5師師長,東北野戰軍第12縱隊司令員,第四野戰軍49軍軍長。建國後,曆任廣西軍區參謀長,北京軍區參謀長。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
1946年冬,東北國民黨軍依仗其軍事優勢,為推行其“先南後北、南攻北守”的作戰計劃,集中4個軍的兵力,向南滿我軍僅有的臨江、靖宇、撫鬆、長白四縣展開了瘋狂的進攻,企圖殲滅東北民主聯軍南滿主力,獨占南滿,而後集中兵力進攻北滿。
為配合南滿我軍作戰,粉碎敵人“南攻北守”的作戰計劃,迫使其南北兩麵作戰,我東北民主聯軍從1947年1月5日至3月16日,發起3次南渡鬆花江作戰,給敵人以沉重打擊,史稱“三下江南”。
靠山屯戰鬥就是我東北民主聯軍第三次下江南作戰的一個精彩片段,唱主角的正是鍾偉。
1947年3月初,部隊三渡鬆花江,南下圍殲位於德惠東北的國民黨新1軍部隊。8日晚,5師師長鍾偉接到林彪命令:率5師部隊進至中長路,配合1縱聚殲德惠東北大房身之新1軍。3月9日,鍾偉率5師到達靠山屯西南。突然,聽見西南薑家屯和王奎店那邊亂哄哄的。經過偵察,發現是敵軍87師262團兩個營在此。
在前麵的幾次渡江作戰中,鍾偉帶著5師沒有攬到大仗打,不是破壞鐵路,就是配合兄弟部隊牽製敵人。路沒少跑,苦沒少吃,卻沒消滅多少敵人。三下江南,5師的任務又是配合別人作戰,去牽製敵人,鍾偉多少有些惱火,此時一聽說有敵人可打,鍾偉非常開心,立即做出判斷:敵人處於運動之中,立足未穩,可以打。然而對於打不打?鍾偉和政委發生了嚴重的分歧。政委認為:東進是全局,上級的命令是鐵的紀律,我們不能貪圖眼前利益,動搖總部決心,即使這仗打勝了,我們也是錯的。鍾偉堅決主張打,他認為:違抗上級命令是不對,但貽誤了戰機而影響全局就更不對。意見相持不下,戰機眼看就要錯過,鍾偉下了決心:“就這麽定了,留在這裏打,打錯了,砍頭掉腦袋我擔著,打!”
鍾偉的性格剛烈,虎勁上來天不怕地不怕,從3月10日淩晨5點到下午2點,鍾偉連著接到了林彪三個即時東進的電報,他不為所動,因為看見了戰局的轉變,他圍住了88師一個團,而敵87師正在趕過來增援。鍾偉軍事素養好,戰場瞬息萬變,戰機稍縱即逝,但逃不過他的眼睛。他一麵組織部隊攻擊、打援,一麵把戰場變化的情況報告林彪,特別強調圍住靠山屯的敵人達到了調動敵人的目的,那意思很明白:大量殲敵的好時機來了,我就在靠山屯這裏打,你趕快調動其他部隊配合我吧!一向執著的林彪終於被鍾偉的堅持所動。這一仗打了個本末倒置,把1縱和2縱都調過來,把林彪都指揮了,鍾偉也因此名聲大振。
最後,5師全殲了88師的一個整團,又反過身來拖住前來增援的87師,林彪再率1、6縱西進一舉在郭家屯全殲國軍87師,取得了三下江南的全勝。
整個三下江南作戰,我東北民主聯軍北滿部隊殲滅了敵新1軍38師1個團,新30師1個團又一個連及一個保安團;殲滅敵71軍88師及軍直屬隊之工兵營的2個連,輜重營的5個連,通訊營的1個多連及野戰醫院一部;擊潰了87師並殲滅了其260團的一個營,另外還殲滅了敵新6軍新22師66團的兩個連。共斃俘傷敵15250餘人,取得了巨大勝利。
三下江南作戰,有力地配合了南滿我軍保衛臨江,堅持南滿的鬥爭。我南北滿密切配合作戰,勝利粉碎了敵人“先南後北、南攻北守”的企圖,使敵人不得不停止戰略性進攻,由攻勢轉為守勢,而我軍則由被動轉入了主動,從而扭轉了東北整個戰局,增強了東北人民鬥爭的勝利信心,為即將到來的戰略反攻奠定了基礎。
林彪後來說:“要敢於打違抗命令的勝仗,像鍾偉在靠山屯那樣,三次違抗命令。”在林彪的拍板下,“東總”通令全軍嘉獎2縱5師。電稱:“我5師當敵88師向靠山屯撤退時,該師立即自動投入戰鬥,當日在靠山屯以南將敵殲滅一部,回頭複將靠山屯敵5個連單獨殲滅。這種作戰的積極性與機動性,都值得稱讚與發揚。”
鍾偉於1948年初被林彪由5師師長破格提拔為12縱隊司令員,據考證,在整個四野係統中,鍾偉是唯一的一個從師長直接提升為縱隊司令員(軍長)的——可見林彪對鍾偉的厚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