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章 親曆與回憶

第六章

親曆與回憶

三下江南,四保臨江,喋血四平,決戰遼沈,揮師入關,東下天津,西威北平,鏖戰華南,衡寶戰役、輕取羊城,千帆過海,解放海南……從東北到海南,中華大地上烙印著四野的光輝戰績!

四野炮師過孝感——牟義芳

牟義芳,退伍老兵,原第四野戰軍特種兵縱隊炮兵第一師26團任排級衛生防疫員。

我是一位居住在孝感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笫四野戰軍的老兵,今年85歲,1946年初參加革命轉戰東北、華北、中南、華南戰場,先後參加了“三下江南,四保臨江”戰役、遼沈、平律戰役、解放太原戰役、兩廣戰役、解放海南島、抗美援朝等。多次立功受獎,從祖國東北的白山黑水一直打到海南島。

每當回憶往事我的心情無比激動。我之所以不顧年事已高來寫回億錄,一是為了緬懷與我一起出生入死、並肩戰鬥而為國捐軀的戰友們。二是回顧自己近一個世紀的人生道路,幾十年的戰鬥曆程,給後人留下一段真實的曆史,希望他們從中得到一些教益和啟迪。

1949年春天,毛澤東主席發表《將革命進行到底》的新年獻詞,激勵中國人民向國民黨反動派進行最後的鬥爭。為贏得中國南方徹底解放,建立並鞏固地方政權,第四野戰軍根據中共中央軍委的指示授命南下,以第12兵團蕭勁光部指揮第40、第43軍及工兵、炮兵各一部約12萬人組成先遣兵團於2月25日從平津地區南下,4月初進至武漢以北信陽、廣水、羅山、黃安(今紅安)等地。

……

在大軍所經過的村莊道路兩旁,擺滿了花生、雞蛋和茶水,所到之處張燈結彩、鑼鼓喧天。幹部、戰士每到一家,房東都早早將房子打掃得幹幹淨淨。在部隊經過的沿途,當地人民政府早已準備好大量的糧食、柴草、油鹽、肉和蔬菜,並組織民工搶修通往漢口的道路。我們解放軍不僅是一支戰鬥隊還是一支工作隊、宣傳隊。我們途經的地區都是新解放區,部隊官兵不僅嚴格執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還向沿途百姓宣傳革命。當時發生的一件事我現在還清楚地記得,孝感有許多池塘,北方人叫“泡子”。北方的泡子沒人管,魚也是野生的,誰都能抓。南方就不同了,池塘大都有主人。有些地方一家一個池塘,平時塘裏養魚,那水用來灌溉澆田。可咱們東北人不知道呀?見魚挺多,有人下去就抓,有的還把水放幹了抓魚。由於所到之處都是新解放區,而當地老百姓對解放軍也缺少了解,加上國民黨的反麵宣傳,還拿瞅舊軍隊、國民黨軍隊的眼光看咱們,不敢說話。但等你明白時已經晚了。

我們團有個連指導員,想為戰士們改善一下生話,用手榴彈在池塘裏炸魚,被團裏通報批評並降職為副排長。這個人打仗勇敢,工作任勞任怨但脾氣挺倔,覺得委屈、想不通。用手榴彈炸魚,哪兒不對了。但有些錯誤也真是不知不覺就犯了。

師裏有一個20餘人的文工團、一個籃球隊。每天一到駐地,我們都主動聯絡當地政府機關,學校,和群眾一起開聯歡會、演出。戰士們還常常幫駐地百姓幹農活、運輸糧食。廣大官兵以自己的實際行動,贏得了老百姓的歡迎和愛戴,軍民關係非常好,部隊士氣特別高漲。

讓我難忘的還有孝感米酒,早就聽說“孝感米酒”是孝感地方的著名特產,是湖北省傳統的地方風味小吃,在明末清初就很有名氣。經過孝感時正值農曆五月初五,住地的很多農家都在自家的小院角落裏用木桶發酵釀製米酒,然後拿到市場上去賣。當時他們擔著“米酒擔”,街沿叫賣吆喝著,木桶子蓋得嚴嚴實實,空氣裏到處彌漫著一種若隱若現的酒香。木桶一打開,立刻醇香四溢。看到街上的米酒擔,我和戰友們都想買一點嚐嚐,但賣米酒的老鄉一看我掏出的“解放區幣”堅決不賣,因為當時孝感縣用的是銀元,解放區幣隻在東北、關內一帶流通用,第一次感受到了“有錢沒處花”的滋味。好在這位老鄉看到我們是人民的部隊,非常熱情地主動送了一些米酒讓我們品嚐,但我說部隊有紀律不能白喝。這下老鄉可急了說;“我兄弟也在你們隊伍裏,三年前跟著李先念的5師走了至今沒有音信,你們解放軍都是我的親人,嚐點米酒算什麽。”就這樣我們第一次品嚐到了甜潤爽口的米酒,也感受到孝感人民對子弟兵的熱愛。

進入孝感就到了南方,當時正值6月初,咱北方人,特別是東北人,無法適應當地酷熱的氣候。而那時候我們都是全副武裝地行軍;每人負重都有幾十斤,就在無遮無爛的太陽地裏急行軍、強行軍、追擊敵人,有部分東北籍新入伍戰士出現水土不服;嘔吐腹瀉不止,發作起來,頭痛眼花、口幹舌燥;脈搏、呼吸加快,惡心嘔吐,有的還拉稀。論起防凍、治凍傷,我們四野軍醫、衛生員都有一套。可打擺子這些症狀,沒有治療南方病經驗的醫生,也搞不明白這是個什麽病,就算確診了,也沒藥治呀。政府幹部幫我們找來當地老中醫配製中草藥協助、指導我們救治,使我們戰±很快恢複健康。

……

6月底我們炮一師勝利到達漢口,7月初從漢口渡江,大炮裝滿渡輪向長江南岸開進。戰士們高唱著;下江南,下江南……取京滬,奪武漢,拿下兩廣和福建,解放同胞兩萬萬!的歌曲揮師南下。挺進湖南,廣西,大戰粵桂邊,一直打到海南島的天涯海角以赫赫戰功書寫了一幅壯麗的戰爭畫卷。

從北到南我走過很多地方,但最讓我難忘的還是孝感這片熱土。就像陳毅元帥所說的:“人民群眾用小輪車推出了淮海戰役的勝利”一樣,四野炮師能順利通過澴川大地,同樣離不開孝感普通民眾的汗水與犧牲。希望人們能夠記住那些為著人民的解放而英勇鬥爭的勇士們,進而倍加珍惜今天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為建設更加美好的未來而奮鬥。

讓我沒想到的是,事隔50年的1999年我隨單位搬遷到孝感,榮幸地成為孝感居民,在以孝感天的董永固裏安度晚年。硝煙彌散在曆史的天空,紅色記憶卻永遠銘刻於心!60年,孝感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孝感人民繼承了光榮的革命傳統,在經濟、政治、文化、生活等方麵獲得了長足發展,更成為全國聞名的孝文化名城。

口述:三江集團離休老幹部:牟義芳

整理;範昱、仁義

2010年2月

血戰聞家台——趙興元

趙興元,男,漢族,1925年1月生,山東省章丘市前營村人,1939年7月參加八路軍,1940年6月入黨。14歲參加革命,曆任戰士、班長、排長、指導員、營長、團長、師長、副軍長、黑龍江省軍區政委,旅大警備區副司令、政委。趙興元同誌參加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戰爭年代9次負傷,榮立特等功2次、大功6次、小功7次,被授予“模範黨員”、“文武雙全的全麵英雄”等榮譽稱號。33次見到毛主席。1950年參加全國戰鬥英雄代表會議,並作為戰鬥英雄代表出訪前蘇聯。

1947年至1950年任東北民主聯軍第3縱隊7師20團(後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第40軍118師353團)1營副政治教導員、營長。西北風卷著鵝毛大雪,橫掃遼河北岸。天灰蒙蒙的,氣溫降到零下三十度。戰士們頂著寒風,踩著積雪,追著敵人的蹤跡緊趕。天擦黑時,部隊趕到了聞家台一帶,新五軍終於又被我們抓住了。

這是1948年年初。年前,我們各路大軍在東北解放軍首長的指揮下,以出敵不意的奔襲動作,突然進到沈陽以北、以西地區,圍法庫、克彰武,數日內殲敵一個多師,打響了冬季攻勢的第一炮。敵人慌了手腳,為保沈陽之安全,忙拚湊起十五個師的兵力,從新民、沈陽、鐵嶺一線,分左、中、右三路向我們壓來。敵人被調動出來了。戰鬥就是由對左路敵人——新五軍的合圍開始的。

我們三縱隊奉命迂回至法(庫)新(民)公路以東,首先把敵人的退路切斷,接著便兜著敵人的屁股朝北打,與兄弟部隊互相配合,在遼河北岸的雪野裏對敵展開了圍殲戰。幾天以來,新五軍就像一隻被困的野獸,到處亂竄:在深井子、葉家窩棚遭我打擊後,先跑到安福屯,又跑到周家屯,最後在我兩支部隊的夾擊下,倉皇逃到了聞家台。聞家台隻是個不到三百戶人家的小村子。陳林達把他的軍部和一個師的殘部、一個炮團、一個特務營、以及一大堆後勤輜重,加上個保安團,統統塞進這個點子大的地方,大概是認為我們不會在這樣天寒地凍的天氣裏再去追擊它,就是追,他也可以利用聞家台周圍這一大片開闊地阻住我們;隻要能再堅持那麽一兩天,另兩路敵人往這邊一靠攏,也就萬無一失了。可是敵人估計錯了,我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撲上來四個團,一把揪住,按倒就打……援兵呢,早給它安排了對手,多半是靠不過來了。

天剛黑了下來,聞家台完全湮沒在一片炮火中。三營已經打上了,我們還在村外一個斜坡上待命。趕路時出了一身汗,猛一停下,實在凍得不行。戰士們在雪地上掏了一個個雪洞,把腳放在裏麵。衛生員不住地督促大家活動活動,戰士們卻沒有幾個動的,都靜靜地聽著。在我們右前方二三百米處正是三營戰鬥的地方,那裏槍聲激烈,爆炸的火光一閃一閃,不時傳來一陣陣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接著又像退潮似地落了下去。憑經驗,我們知道三營正在經曆一場惡戰,而且顯然還沒有衝進村去。

……

我圍著大院走了一轉,命令各連利用敵人的死馬和木頭、雪塊做些工事;把重機槍架在牆頭上,六○炮架在房頂上,小瓦斯炮架在屋簷下。營的指揮所就設在房頂上敵人留下的一個工事裏。

兩點整,我們的炮向敵人開火了。

二連的戰士們,在輕重機槍的掩護下,向開闊地段衝去。小河當中的雪很深,戰士們一腳深一腳淺地非常費勁。正在這時,那幢小平房裏,兩挺機槍突然哇哇地叫了起來。戰士們一個一個地倒下。打六○炮,怕傷著自己人,輕重機槍又無法壓住它,我急得大喊:“同誌們,用手榴彈幹呀!”戰士們立刻甩起手榴彈,一陣轟轟的爆炸聲過後,敵人的機槍啞巴了。戰士們殺聲震天,一鼓作氣衝過了小河。

一場短兵相接的肉搏戰在小平房跟前展開。有的戰士從敵人身上衝過去;有的戰士用刺刀戳倒敵人;有的戰士用小平房旁邊的苞米秸壓在敵人身上,後麵的戰士又從苞米秸上踩過去。經過一場拚殺,二連拿下了小平房,不待命令就又向聞家台衝去。誰知敵人都擠在這一帶了!憑著照明彈的亮光可以看見,敵人的鋼盔像葡萄嘟嚕似的,擠擠挨挨,層層疊疊。無數層敵人堵在村邊的圍牆上。衝上去的戰士用刺刀擠都擠不進去,反而被成群的敵人推了出來。這時手榴彈隨便一扔,敵人便會倒下一堆。可是敵人居高臨下,打我們也很容易。打來打去,雙方傷亡都不少。最後,敵人竟使出了滅絕人性的絕招:將那些倒下的夥伴抬到陣地前沿,不管斷氣的,沒斷氣的,也不管輕傷重傷,一起往上堆,築成了一道肉垛子,抵擋我們的衝擊。一時,鬼哭狼嚎,我們連插腳的地方都沒有,隻好暫時停止了攻擊。

……

戰鬥打成了對峙。我們以那幢小房子為依托,不斷地用手榴彈和輕重機槍朝著敵人的前沿打,敵人顯然也感到了小房子對他們的威脅,便拚命反擊。於是小房子成了敵我雙方爭奪的焦點。一場場劇烈的爭奪戰就在這裏展開了。

敵人反擊的次數是數不清了。最後,敵人湧出兩支部隊,插到了我們這個大院和小房子之間,割斷了我們和小房子的聯係,並包圍了小房子。我緊靠著院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隻見小房子周圍著著火,半個房角已經塌下來,似乎裏麵什麽也沒有了。但是,隻要敵人一靠近,裏麵就又響起槍來。從這斷斷續續的槍聲中,我們知道房子裏還有我們的人,但是究

竟有多少人,他們怎樣了?

事後才知道,守衛這幢小房子的是二連的一個班,打下敵人幾次反擊以後,隻剩下三個人了:一個是副班長吳登文,一個是機槍班副班長老張,還有一個戰士常學理。打得最激烈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就靠著一麵窗子,用大鍋、水缸做掩體,拚死堅持著。由於小房子附近敵屍遍地,敵人也不大好往裏衝,於是就一個勁地往裏擲手榴彈。有一顆手榴彈落到了他們身邊。吳登文身上三處負傷,滿臉鮮血。老張的右手被彈片打穿了,手上的血流滿槍筒,一下子昏倒在大鍋旁邊。隻有常學理隱蔽在水缸裏,沒有碰著。

老張的機槍一停,敵人以為他們全完了,喊著要衝進去,卻又不敢馬上進去。吳登文忍著傷痛,爬到老張的身邊,咬緊牙說:“老張,醒醒,你我都是黨員啊!”老張醒過來,猛地掏出手巾,把傷口纏好,端起機槍又靠上窗台。這工夫敵人已衝到門口。他一個連發,敵人又倒下了一片,沒打死的便呼呼隆隆退了下去。

敵人看看硬衝衝不進,便用火箭筒打,把房頂都打歪了;又用汽油彈燒,結果沒把房子點著,卻弄得房子周圍盡是火,把雪都烤融了。折騰了一陣,最後敵人調來了軍官團的一個排。

敵人這次攻擊來勢特別猛,一下子就湧到了房門前。常學理被震昏了過去。吳登文又一次負傷,倒在大灶旁邊,大鍋正好壓在他的身上。老張還在抓著機槍射擊,一扭身看見十幾個敵人已衝到大門口。他把槍一推,抓起幾顆手榴彈,幾步搶到了門口,叉開兩腿,揚起手,迎麵擋住了敵人,大吼一聲:“不許進來!接著,一反手扯掉了彈弦,把一束手榴彈一下子頂到了為頭的一個軍官肚子上……

這時,敵人也隻剩下了五六個。他們闖進屋,一看沒動靜,得意地喊起來:“他媽的,全都死光啦!”倒在大鍋下麵的吳登文騰地跳起來,舉起一束正在冒煙的手榴彈,朝著那驚呆的敵人甩過去。他自己也中彈犧牲了。

常學理被手榴彈的爆炸聲驚醒,四下裏看看,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他用盡全身力氣從水缸裏出來,爬到窗邊,從敵屍中把機槍拖出來,裝上子彈,小房子裏的機槍又響起來了。

……

天亮的時候,敵人又發起了一次規模最大的反衝鋒,這次敵人不是攻小房子,卻來直接進攻我們的大院了。

敵人擺的陣勢是:左路約五個排,中路是二百餘人的軍官大隊,右路約有一個營。攻擊一開始,就集中了所有炮火向我們轟擊,打得滿院子煙火騰騰。敵人把看家的本錢一個軍官大隊都使出來了,用意很明顯:企圖煞下我們的威風,壓住我們攻擊的銳氣,挺過一個白天,等待援兵的到來。來勢雖凶,實際上是虛弱的。在這關鍵性的時刻,就看我們能不能頂得住。我翻身上房,站在房頂上大喊:“同誌們,拿出我們的威風來!敵人想把我們趕出大院,我們一定要把敵人打回去!我們要人人刺刀見紅,看看是敵人硬還是我們硬!”

一場決死的戰鬥展開了。

……

我沿著大街回到了突破口,又回到小房子那裏。看小房子還在燃燒著,已經不成為一個房子了。但我似乎仍然看得見在這裏進行的那場殊死的戰鬥,看得見那些以自己的生命扼住了敵人咽喉的英雄們,看得見那個把腿深陷在雪堆裏、倔強地把手伸向聞家台的、不知名的同誌……“我們是過得硬的隊伍啊!”我緩緩地把手伸進衣袋,抓住了那疊決心書,口裏輕輕地念出了那一連串英雄的名字:齊繼忠、吳登文、常學理、老張……

——摘自http://people.com.cn

紅旗插上翠微峰——夏紹林

夏紹林,(1914-1984),安徽六安人,1955年大校,老紅軍,平型關戰鬥任686團連長、黑山阻擊戰任11縱33師97團團長、江西剿匪任48軍144師副師長兼430團團長,建國後曾任江西撫州軍分區司令員、江西省軍區軍職顧問。

1949年春,我第四野戰軍繼平津大捷後,為了乘勝追殲殘敵,解放江南人民,跨黃河渡長江,浩浩蕩蕩長驅直下。

8月29日拂曉我軍解放了寧都城。當時城內店門緊關,群眾大部分被黃匪鎮中脅迫離城。匪首黃鎮中在離開寧都逃奔翠微峰的時候曾大肆造謠惑眾:“土八路隻有土槍土炮,他們沒有大炮,拿不下翠微峰,他們待不長,隻是路過一下就要走的。”並且還頒布了所謂八大殺令:“凡此次解放軍所到之處,地方人民有歡迎和協助者,將來地方收複時,一人歡迎者殺一人,一家歡迎者殺一家,一村歡迎者殺一村……”

黃匪鎮中是怎樣一個人呢?早在紅軍離開廣昌突圍時,黃匪便叛變了,當了國民黨挺進隊長,直至解放前擔任匪豫章山區司令兼偽江西省第八區行政督察專員為止,在他所到之處,橫征暴斂、敲詐勒索、謀財害命、霸占人妻、抓丁拉夫、草菅人命、施行恐怖政策、殘暴至極,十五年來血淋淋的統治,弄得寧都及其附近十多個縣陰霾四野、民窮財盡,瀕於絕境。

黃匪並在附近各縣遍地撒滿了他的特務組織“正義社”、“促進會”、“一貫社”、“戡亂隊”……,從事控製活動和監視人民的言行。凡是有共產黨嫌疑的就殺。他的政策就是蔣介石親傳的秘方:“寧肯錯殺三千,不能放走一個”。1949年我軍突破長江“天塹”,揮戈南下以後,黃匪死到臨頭更是瘋狂殺人。臨上山前他還在寧都城內撒滿了特務分子,並且揚言:即使解放軍把翠微峰打下,也抓不到黃匪。當時這個匪首就盤踞在離寧都十餘裏的翠微峰。

師黨委和寧都縣委決定迅速拔掉翠微峰這個釘子。

黃匪鎮中其所以最後龜縮到翠微峰,在他的“如意算盤”中也是有根據的。他認為憑借翠微天險和他擁有的實力,任憑解放軍有三頭六臂也難飛上翠微峰。他並認為解放軍是待不長的,隻要在翠微峰上堅持一個時期,第三次世界大戰一爆發,蔣介石乘機反攻,他在這裏來個裏應外合,天下還是黃家的。所以當1949年4月我大軍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渡長江的時候,黃匪鎮中就選擇了這塊地方,準備負隅頑抗,等待時機。

翠微峰的確是個十分險要的地方。它位於寧都西北十餘裏之處,是翠微主峰及其周圍的雄獅峰、母獅峰、觀音山、太陽山、大石寨、馬腦寨等山峰的總稱。各山矗立,峰峰如劍,削壁千仞,高聳雲霄。各峰之間互不相連而又距離很近,最遠不過一二百公尺,形成狹窄而又陰暗的深穀,極利防守不利進攻,真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據說在太平天國時,農民軍曾圍攻數年而未能拿下:土地戰爭時,這裏也曾一度是大塊蘇區中的一個小白點。因此反動派把這個地方稱之為“太平山”,黃匪鎮中曾經十分得意地說:“翠微諸峰真乃上帝為我設計之天然險地也。”

正當敵人狂吠之際,我軍已神速地把翠微峰包圍得像鐵桶一般。接著由師長張書祥同誌率領參加戰鬥的各級指揮員對翠微峰的地形和敵人的工事設置,火力配備等情況,進行了周密的偵察;又找老百姓和投降過來的匪軍了解敵軍實力、裝備、內部道路等,經過將近半個月的偵察了解,敵人的大體情況已為我所掌握。

為了確有把握地消滅敵人,在軍黨委的指示下,我們決定集中優勢兵力:由432團擔任主攻,並配屬師山炮營和428團1營。軍又配給我們一個野炮營,並以430團兩個營為師預備隊。我們的兵力相當於敵人兩倍以上。

……

從8月30日包圍了翠微峰,到9月19日我們就將翠微峰之外圍據點,像清除垃圾一樣,一堆堆地掃掉了。在給予外圍分散孤立之敵以沉重的軍事打擊的同時,我們還向敵展開了強大的政治攻勢。一方麵利用喊話,發宣傳單和組織敵軍家屬寫信等方式,宣傳我黨我軍寬大政策,揭露黃匪的欺騙宣傳,指出他們的光明道路,說明我們就是當年毛主席領導的紅軍,是解放被壓迫、被奴役的勞苦群眾的,從政治上來瓦解敵軍;另一方麵我們還有意識地向敵透露我們堅決解放翠微峰的決心,不時地向敵陣地打燃燒彈,丟汽油桶(桶內裝有炸藥,從山上向下滾,響聲很大)從精神上來震撼敵人。這些工作很有效,從9月10日至18日就先後有據守太陽山的敵人一個排,朝陽山匪特務連的一個班,一線天一個班紛紛向我投降。

除此之外,我們在總攻之前,還采取了各連每天晚上輪流向敵進行襲擾的措施,這就既便於疲憊敵人和查明敵人明暗火力點,又容易給敵人造成一種錯覺,那就是解放軍慣於夜戰,白天不會進攻,並使敵不知我們是真打還是假打,是從這裏打,還是從那裏打,是今天打,還是明天打,以便搞得它頭尾難顧,心神不定,疲憊不堪。在這一段時間內,為了使敵人深信我們沒有炮,我們的大炮始終“一言未發”。

9月23日淩晨,天氣格外明朗,戰士們的心情也和天氣一樣,格外舒暢。在九連陣地上,戰士們靜靜地趴在進攻出發地,急切地期待著炮兵老大哥運用不同口徑的大炮奏出那勝利序曲。

在六連陣地上,肖指導員,這位年青又富有政治工作經驗的政工幹部,一會兒跑到這兒檢查突擊組的各項準備工作,一會兒又跑到那裏鼓勵爆破組勝利成功的信心。這時戰士們個個都像拉滿弦的弓箭一樣,隻要一聲令下,就會立即穿雲破霧,英武地出現在敵人的麵前。

在炮兵陣地上,戰士們把準備在大炮旁邊的炮彈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整整齊齊地堆放在那裏,隻等指揮員一聲令下就要大顯神威。

在師指揮所裏,張師長全神貫注地看著手表上的秒針一秒一秒地移動。當時針與分針重疊在6字上的時候,他揮了揮手,四顆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數十門大炮怒吼了,敵陣地頓時硝煙彌漫,烈火熊熊。炮聲震撼山穀,宛如山洪暴發,萬馬齊奔。敵人沒想到我們有這麽多的大炮,也沒有想到善於夜戰的我軍會在白天發起總攻。我們從望遠鏡裏看到山頂上的敵人在濃焰烈火下像被山火燒著了的野獸一樣到處亂鑽亂竄。

三十分鍾的炮火準備以後,兩顆綠色信號彈升上了天空,五把“刀子”從四麵八方猛力地插向敵人心髒。

……

在九連占領母獅峰的時候,從西北角插進的尖刀四連又被阻在雄獅峰寨牆前的一座拱形小石橋前。地堡像雄獅的爪子一樣抓住了四連不放,槍彈瘋狂地朝小橋卷來,打得溝水哧哧作響,三個突擊班連續衝鋒三次均未突破,三排長也光榮犧牲。指揮所當即命令四連暫停衝鋒,開展戰地民主、討論對策。九班長李務官搶先發言說:“我在橋頭發現,咱們的火力打不到敵人地堡側麵的槍眼,如能把地堡側麵火力壓住,部隊可從石橋底下鑽過去。”指導員馬上親自偵察,認為有理。正當火力組向右迂回還未來得及對準敵人火力點的時候,“噠噠噠”,九連從母獅峰西麓支援的機槍火舌緊舐著敵地堡東側的槍眼。李務官同誌帶領一個突擊組從橋右邊順利地鑽過去了。迅速地占領了三段寨北部之寨牆,消滅寨牆內敵人四十餘名,殲滅匪獨立團團部及一個營部,接著一口氣登上了三百多尺高的石梯,殲滅雄獅峰的全部守敵。

……

鮮豔的紅旗插上了翠微峰。至此,準備了二十餘天的戰鬥結束了,原計劃三至七天拿下翠微峰,現在隻用了九小時便全部解決了。除擊斃、投降者外,並生俘敵匪首江西省第八區行政專員兼豫章山區綏靖司令黃鎮中,副司令李馥齋、湯宗威、吳楚山,參謀長劉紀文等,其他大小匪徒一千八百餘名,也無一跑掉,全部落網。

黃匪被俘的消息傳出之後,附近幾十裏的群眾連夜像潮水般地朝翠微峰湧來,無數的群眾落下了熱淚,他們感謝共產黨、解放軍為他們除了大害。

我和張師長、鍾政委並肩站在路旁,看著凱旋而歸的戰士手上端著上著刺刀的明晃晃的步槍,邁著雄

壯的步伐,壓著長長行列的俘虜走來,心情感到十分舒暢。張師長以蔑視的口吻說:“黃鎮中雖然張牙舞爪,不可一世,但是在人民的鐵拳麵前,仍是不堪一擊。”鍾政委也說:“是啊,我們有毛主席的軍事思想,有林總的戰略戰術,有像王玉坡、賀江春、劉榮那樣的戰士,任何堅固的堡壘也會被打得粉碎的。”

人群向東南蠕動、蠕動,一直蠕動到寧都城內,好久,好久還沒有散。

——摘自《紅旗插上翠微峰》

解放沙市——楊晨光

楊晨光,原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13兵團49軍147師439團參謀長,參加過解放沙市戰役。後曾任航空工業部六院六所所長。

1949年初夏,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49軍13兵團147師439團從天津出發,經河北、河南,跋涉數千裏,到達了湖北荊門的馬良集。

根據上級指示,我團在這裏集訓。我當時任439團參謀長。團裏戰士大部分是遼沈戰役前入伍的東北人,在冰天雪地裏打仗是內行,一到南方水鄉就不適應了,這成了渡江作戰的一大難題。戰士中會遊泳的很少,各連有一兩個,都成了寶貝。但是大家練兵的熱情很高,一天到晚,三個一群兩個一夥在水裏遊來遊去。經過一個月的訓練,一般都能遊十來米遠了。通過政治動員和軍事訓練,戰士們憋足了勁,一個個摩拳擦掌,表示要在戰鬥中殺敵立功。

……

這時,1營報告,荊州守敵100多人向東逃竄。我1營、2營先頭部隊,雖然兩麵追截,但是隔著一條河,距離又遠,沒有截住。敵人鑽到沙市去了。看來,敵人想放棄荊州,全部龜縮到沙市,妄想集中兵力與我軍較量。我馬上把包圍圈縮小,將1營從荊州調到沙市北邊,沿著公路兩側部署;2營在沙市西邊,沿長江大堤及其以北部署;東邊有兄弟部隊配合行動。

部署好後,我回到武德中學團指揮所,向團長、政委匯報了情況,團首長傳達師部命令,要我們白天隱蔽休息,準備夜間進攻。隨即召開營長、教導員會議,進行了戰鬥動員及具體的戰鬥部署。我和2營幹部看完地形後,考慮到夜間進攻的一些問題,團長南士雲和政委徐賓帶著團部人員匆匆走來,團首長向我傳達軍司令部命令,敵人企圖夜間逃跑,我團必須立即發起進攻,越快越好。我馬上召集各營長開會,傳達上級命令,決定1營從北向南,沿公路兩側進攻;2營從江堤兩側及其以北地區進攻。

9點多鍾,衝鋒號響了!寂靜的戰場刹時槍聲大作,一片煙霧火海,各連戰士在機槍的掩護下,跑步前進。我跟著2營營部一起在觀察所指揮戰鬥。戰士們打得英勇頑強,在前進中遇到一個水塘,有幾個戰士為了搶時間,就想涉水衝過去,結果一下水就沒了頂,有的戰士勉強爬了上來,但還是有2名戰士犧牲了。部隊隻好繞道前進。在火力掩護下,部隊順利地通過了許多障礙,逼進敵軍。在距離敵人二三百米的地方,遇到了鐵絲網、亂木樁等障礙,明碉暗堡交叉布設,形成了火網地帶,前頭的部隊紛紛報告:衝不動了!處在敵人機槍射程之內,衝不上去,是最危險的。根據報告得知,衝在最前頭的5連連長孫良鴻犧牲了。

孫連長確實是個好戰士,他魁梧的身材、黑黑的臉膛,左眼角有塊紅疤,據說是小時生病沒錢醫治留下的。他作戰一向積極勇敢,這次戰鬥特意選他擔任尖兵連的任務。

我命令各連,輕重機槍一齊還擊,堅決壓住敵人的火力。這工夫,1營也來報告,敵人的地堡太多,火力封鎖嚴,先頭部隊衝在一個土坡下,也不能前進了,營部和一個連隱蔽在一間破房子裏,傷亡很大。

我們的部隊剛到南方,不知道南方的房子是蘆葦壁做的牆,隻抹了一層薄薄的泥巴,擋不住子彈,用它做掩體,吃了很大的虧。看到這種情況,我非常著急,馬上用電話向團指揮所報告,請求炮兵支援,團首長當即答應調炮兵上,支援步兵作戰。

……

就在這個時候,我團“九二”步兵炮上來了,因為離敵人太近,不能用馬馱,一個班抬一門炮,一步步抬到陣地,戰士們都累壞了,一個年輕的炮手董風林站在我麵前,大聲報告:“參謀長,我們來了。”我高興地說:小董,你們來得好,你們來了,勝利的消息也就來了,要狠狠地打。大家把“九二”步兵炮抬到5連陣地後邊,迅速築好工事,董風林很快瞄準,對著中心大地堡就是一炮,可惜沒有打中,調整好角度,又開了一炮,隻聽轟隆一聲巨響,敵堡被摧毀了(據當時的參戰戰士王雲洪老人回憶,當時打了三炮,第三炮中了敵堡)。敵人從地堡裏往外四處奔逃。我命令司號員趕緊吹衝鋒號,號還未響,前沿陣地上的戰士似猛虎下山一樣跳出掩體,衝殺上去。我立即把戰鬥情況,特別是炮手董風林的事跡向南團長作了匯報,團首長當即讓我宣布,給他記大功一次。

隨後,團指揮所和二梯隊3營都過來了,2營的3個連已攻入了市區。這時,我站在高處一望,見1營有部分人未上來,仔細觀察,才知道1營正麵的敵人,不知道他們的指揮所已被摧毀,還在負隅頑抗。我立即命令3營派一個連,從市內迂回到敵人後邊去,幾分鍾工夫,敵人全部被俘,1營的隊伍也上來了。東邊的友鄰部隊也和我們會師了!

沙市戰鬥,從上午9點左右打響,到下午3點多鍾結束,共進行了五六小時,打死、打傷和生俘敵人460餘名。

戰鬥結束的第二天,我們召集全團幹部在沙市周圍看了戰場地形,進行了戰地講評。第三天,兵團司令部來到沙市,程子華司令員給幹部們講了話,鼓勵我們繼續前進。第四天我團就過江南去了。

——摘自《紅記憶·解放係列報道》

四平攻堅戰——唐青山

唐青山,1918年出生於四川蓬安,1932年參加遊擊隊,後改編進入紅軍,屢立戰功。解放戰爭時期,他任東野1縱1師1團團長,後升為38軍113師師長。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

1947年的夏季攻勢,以四平攻堅戰的結束而結束。當時的四平,被國民黨中央社吹噓為“固若金湯”,可四平的大門,很快就被我軍撬開了。

這時三戰四平,戰鬥從發起到撤出,持續的時間比較長,長達半月有餘,其緊張、激烈、殘酷的程度,都遠遠超過了前兩次。

在這次四平攻堅戰中,我團擔任主攻,上級命令我團從四平的西南角屠宰場方向突破。

四平市東北中部地區的主要交通樞紐,是東北戰場舉足輕重的戰略要地。駐守四平的有國民黨第71軍87、88師,15軍54師、53軍一部,以及保安團等雜牌部隊,共三四萬人。

……

6月14日晚八時,總攻開始了。

我們一團是一營在前,擔當主要突擊任務。一營營長孟濤和教導員克慢夫,在接受任務時表示:“我們堅決打開突破口,保障團主力順利攻入四平!”在戰鬥中,營長孟濤親自掌握突擊隊,組織火力掩護。

二連是一營的尖刀連,這個連在秀水河子、肥牛屯戰鬥中,都是衝在最前麵的。在攻打新站及張麻子溝伏擊戰中,也都是突擊隊。該連是著名的“何萬祥”連。可是,部隊發起總攻後,突擊隊在第一道水壕邊受阻,幾次衝擊都沒有衝過去。一營教導員親自來報告說:衝鋒到齊腰深的水中才發現,水裏還有一道鐵絲網。連長急的眼裏冒火,他匍匐在最前沿,經過仔細觀察,發現前麵的這道水壕,寬20多米,事先偵察時,水並不深,誰知敵人不僅在水下設置了鐵絲網,還將下遊300米處的一道攔水壩堵死了,憋得水位升高,水深沒頂,加上敵人猛烈火力的封鎖、壓製,我突擊隊根本無法從這裏通過。

根據情況的變化,我們隻好把突破點,該在那條攔水壩上,不惜一切代價,強行突破。這道水壩,頂部寬隻有一米左右,雖然水已從壩頂漫過,但很淺,人可以直接從壩頂趟過去。敵人發覺我突擊部隊陸續從壩頂上衝過了水壕,便把幾個方向的火力都集中轉向水壩。特別是水壕對麵那座圓形的大碉堡,從裏麵射出的重機槍火力,死死地封鎖著水壩,對我突擊部隊的威脅極大。我方為迅速撕開突破口,也集中用很強的炮火,壓製敵人的火力,又有夜幕的掩護,部隊如潮水一般,一波緊跟一波地從堤壩上衝了過去,一營上去了,二營上去了,團機關也上去了。到拂曉前,我們全團都突上去了。過了水壕,對麵是一個山坡,部隊順著大斜坡一鼓作氣地向前衝殺,一舉占領了屠宰場。接著,又向外擴展、滲透,攻占了屠宰場附近的一大片地盤,大碉堡裏的敵人,見勢不妙,被迫後撤。

突破口打開了!

……

可是,敵人很快又組織了新的反撲,而且比第一次來勢更猛。隻見一陣山炮打來,地上就冒出一團團黑煙;同時,天空還飛來八架飛機,在頭頂上瘋狂掃射、投彈!前麵,三輛裝甲車開道,後麵緊跟著300多名敵人,氣勢洶洶地向尚未站穩腳跟的二營壓了過來。

二營的勇士們奮勇拚殺,一步也不退讓。曹緯同誌高呼:“同誌們,沉住氣,堅決把敵人打下去!”他一麵指揮戰鬥,一麵用步槍向敵人射擊。突然,一顆子彈打進他的肺部,曹緯同誌英勇犧牲了。他犧牲時年僅24歲。

戰鬥仍在艱苦地進行,開始了逐街、逐巷、逐屋的爭奪,形成膠著的拉鋸狀態。

……

經過一晝夜艱苦奮戰,我們終於堅持過來了,定住了敵人整整一個白天的狂轟濫炸。黃昏以後,飯才從後麵送上來。我見炊事員挑著飯上來了,忙問:“哎呀,你們來了,帶的什麽呀?”

炊事員遞給我一個軍用水壺,說:“團長,給你吧。”我伸手接過來,擰開了蓋,一股酒香撲麵而來:“真的太好了,是酒!”

平時炊事員知道我愛喝酒,特意給我帶來了一水壺。

送來的是高粱米飯。雖然是處在出生入死的戰場上,可平時也吃不上大米白麵。

大家吃了一些東西,部隊借助夜幕又繼續向前攻擊。指揮所也搬出了碉堡,又向前推進了幾排房子,設在一個臨時挖的地洞裏。戰鬥進一步往縱深發展了。

第二天,戰鬥依然十分艱苦激烈。不過,鐵路以西基本被我軍占領了,當時的任務是,一個營打一條街,一直打到天橋附近。

第三天,整日大雨滂沱,平地積水盈尺,戰鬥呈僵持狀態,沒有多大進展。

就在我們打進四平的第三天晚上,三師上來把我們一師替換下去了。因為我們師傷亡過大,已基本失去攻擊能力了。就拿我們一團說吧,全團2600多人,撤下來後,僅有千餘人了。

我們從前沿撤下來三天,部隊還沒有來得及休整,兵員也無法及時補充,又被調到蓮花街,去打敵增援。這股增援的敵人,是從開源來的。當時,我們的兵力弱了,可是,由於全體指戰員們的英勇戰鬥,還是把增援的之敵擋住了,並殲敵一部,使其大敗而退。

三師上去後,在四平街又堅持戰鬥了半個多月,後因城內敵人兵力過多,敵人從沈陽、長春、吉林派出的增援部隊,紛紛趕到。我軍便主動撤出戰鬥,不再繼續攻城。

四平攻擊戰,雖然久攻不下,沒有全殲守敵,而且我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卻取得了具有重大曆史意義的勝利,不僅徹底打破了敵人大力鼓吹的四平是“銅牆鐵壁”“固若金湯”的神話,也搖撼了沈陽、錦州等城市守敵據城頑抗的信心。同時,也使我軍取得了城市攻堅戰的寶貴經驗,為全麵大反攻準備了必要的條件。

在四平攻堅戰中,我們團的一營被縱隊授予“四平突擊隊”的光榮稱號,師裏還分別授予二連、三連、六連、七連為“鋼鐵連”“迅速果敢”“神勇突擊”“英勇頑強”的榮譽稱號,各贈予獎旗一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