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五十九、初露端倪
找尋一樣東西,先要對藏東西的地方十分的熟悉,大概的了解。
乘即墨瑾不屋子裏,我沿著大殿慢慢的走,即墨瑾說了暫時要留著我,而翡翠仙子又在天宮,所以我還算安全。
墨金色的大殿,每走一步,都有種熟悉的感覺冒出來,長廊盡頭的山洞,那是洗澡的溫泉水池,再往裏走,好像應該是狐狸的別院,也有可能,是使們住的地方,但我繞了個彎,沒往前走,直接往右轉,轉了幾個彎,繞的自己也迷迷糊糊,終於看見一間屋子。
屋子的上方寫著:閑雅閣。
閑雅閣,閑雅閣,我默默念了一會,猶豫了一下,下意識的推門進去。
這是一間書房,巨大的到屋頂的書架上放滿了各色的書籍,我在書架前站了一會,忽然被一本粉色書麵的書吸引目光。
心跳的越來越快,我顫抖的拔出那本書,“風月無雙”幾個字映入眼簾,果然是我的劍譜!
打開書的第一頁,那行小字如此熟悉:心中有情才是劍……贈黑炭。
我藏在身上的劍譜原來真的在這兒,隻是,即墨瑾為什麽要留著它,是為了更好的練劍嗎?
那麽,他應該也看到了我扉頁上寫的那行字,多可笑,我想送出的東西最終在“死後”到達他的手裏。
我輕輕撫摸那本仿佛積著千年灰塵的書麵,指尖滑過“黑炭”兩個字,黑炭,黑炭,那個總是一身黑衣的少年,我喜歡在背後叫他黑炭,不知他是否聽到過,就算他聽到了也不會應我。
這本書在這裏躺了多久?也許他早就忘了。否則。它不會如此晦暗。“死前”。在我地身上。除了這本劍譜。還有一個荷包。是準備送給相同地人地。那個荷包呢?也許早不知扔去了哪裏。就像我地心。被遺忘在這個角落裏一般。隱隱地疼。
劍譜留著還可以用來練劍。而荷包呢?對他來說。荷包隻是一個不相幹地人身上地物件。不止不相幹。還是來曆不明地奸細。是敵人。
忽然。飄落一張雪白地紙。我伸手夾起來。細看。上麵畫著一把琴與一柄劍。這兩樣東西我再熟悉不過。劍。是我地銀劍。而琴。卻是楚顏地朱砂。
這是什麽意思?我翻來覆去地看。卻隻有這兩件東西。好像隻是隨手畫地。卻讓人感覺很奇特。又像是傳遞什麽信息。
如果是傳遞信息。那是什麽信息?我。和楚顏?我和楚顏怎麽了?
墨跡已很淡。似乎曆經了許多許多年。我看不出端倪。隻好把它放回書頁中。
一頁一頁的翻下去,每一招一式都仿佛銘記在心,一個女子用獨有的方式持劍,那個女子,是按照我自己的樣子畫的,雖然畫的很簡單,和普通女子也沒什麽分別,但那握劍的手法,卻是獨一無二的。
這劍譜上的最後一招是“情根”,是我自創的招式,那時,我心中有情,而現在,我對那個人還有情嗎?
說不出的感覺,除了恨,似乎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混雜在所有的情感當中,分不開,卻無法忽略。
是不是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
我混混噩噩的坐在軟榻上,很奇怪,一坐上去,就仿佛放鬆了許多,似乎曾經有過這樣的歲月,日日夜夜隻和一個人相守,在這間漫著書香的屋子裏,時光變得狹窄,隻有兩個人,安靜的相對。
眼皮像有千斤重,慢慢的闔上,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說話。
“天宮的情形如何?”一個慵懶散漫的聲音問。
是狐狸的聲音。
“她雖然被軟禁,但慕容君暫時也無動靜。”一個冰冷的回答。
這個聲音,就算再過多少年,我也不會忘記,是屬於即墨瑾的。那麽,她說的被軟禁的人,是翡翠仙子?
“那老家夥究竟想幹什麽?”狐狸說。
我可以想象到他臉上那種玩味的表情,想睜開眼,卻還是忍住。
“牽製我,甚至整個天地。”即墨瑾的聲音無波無瀾。
我卻嚇了一跳,那個慕容君是個什麽人?要牽製即墨瑾,還有整個天下?包括聖界和冥界?
聽到一聲略帶嘲諷的笑,狐狸說:“他的如意算盤打的不錯。”
“他有這個能力。”依然是沒有波動的聲音,仿佛在闡述一件事實。
“你的身體如何?”
我的心一跳,即墨瑾的身體?即墨瑾的身體怎麽了?
我豎起耳朵聽,卻聽到一個奇怪的回答。
“100。”
聽不懂什麽意思,室內卻忽然沒了聲音,過了很久,才聽見一聲極輕的歎息,狐狸道:“之後呢?”
“之後,你帶她離開,無論去哪,不要再回來。”聲音仍是淡淡的,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對她說清楚?”
“知道太多,對她沒有好處。”在輕微的一顫,但隻是很快的一掠而過,似乎根本沒有出現過。
“他何時會來?”
“入夜。”
一切歸於寂靜。
……
這番對話,意思不太清晰,最後一個他,說的是不是前麵的他,我也無從知曉,隻是知道了一個模糊的大概,一個叫慕容君的軟禁了翡翠仙子,用來牽製即墨瑾,100是什麽意思,我還不知道,隻覺得心口微微的酸脹,即墨瑾叫狐狸帶走的人,一定是翡翠仙子,似乎如果是生什麽意外,叫狐狸帶她走,永遠不要回來。
而且還不想讓她知道,心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難受,他愛的那個人始終是翡翠仙子,讓她離開,不願她牽製其中,何嚐不是一種深情?
隻是,這種深情隻對一個人,在他坐在樹下遙望天空的時候,在他手聚光團向我襲來的時候,甚至在剛才的隻字片語中,已經表露無疑。
從一開始,那個冷漠的隻懂修煉和學劍的少年,心裏隻有一個人,就算我如何討好他,如何掏出一顆真心給他,如何委曲求全的留在他身邊,都隻是枉然。
我逗他笑,向他慢慢靠近,希望能多了解他,卻一次次的受傷,那些過往,如潮水般湧入心口,胸口又開始痛起來。
我輕微的一動,聽到一個聲音說:“粉紅豬,你要裝睡到幾時?”
我睜開眼,就看到狐狸琥珀色的瞳仁,似笑非笑的望著我。即墨瑾已不在。
我站起來,不知是不是這張軟榻太過舒適,總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竟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手裏竟還拿著那本風月無雙的劍譜。
“你怎麽在這?”我故意問,下意識的望了望門口。
“不用看,已經走了。”狐狸玩味的眼神在我身上繞了一圈。
我收回目光,微微一笑:“誰走了?”
他一笑,忽然說:“你不是成了那家夥的新寵,住在他的宮裏嗎?怎麽到這來了?”
“新寵”兩個字聽進耳朵裏,隱約的不舒服,新寵?那麽舊的呢?就是那些鶯鶯燕燕圍在即墨瑾身邊的女子?
想了想,又對自己冷笑,為什麽要難受?他身邊有再多的女人,與我有何幹?
那些隻不過是噱頭而已,他真正心裏的隻有一個人,不是那些環翠鈴鐺的女子,更不是我。
“路過,一時新奇,所以進來了,沒想到坐下來,竟睡著了。”我笑笑。
“睡得真香啊。”他笑,用指尖繞著掛在額前的頭,“粉紅豬知道為什麽在這裏會睡得這麽香嗎?”
“為什麽?”我衝口而出,真奇怪,這裏,應該我是來過,所以會有種無比熟悉的感覺,雖然我對宮外的一草一木,包括那個湖都似曾相識,但這裏給我的感覺最強烈。
“因為你曾經在這裏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我……在這裏住過?”我愕然。
這裏好像應該是即墨瑾的書房,我為什麽會住在他的書房裏?
變成為豬之前的記憶裏,是沒有這麽一個地方的,那時的翡翠宮還沒有現在這麽繁雜,除了那片樹林,就隻剩下即墨瑾的青龍殿,和楚顏的弱水閣。
還有一棟獨立的大殿,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翡翠仙子住過的地方,每次回翡翠宮,她都會住在那裏。
“學劍啊,你跟著那家夥學劍,一半的時間是在這間屋子裏,不過,住的最久的不是學劍。”狐狸勾了勾唇角。
“那是什麽?”我忽然現我極其渴望知道那段過往。
然後,我聽到了一句讓我震驚的話:“你在這間屋子裏待的最久的,是守著那家夥渡劫。”
“渡劫?”
“那家夥從很早開始,就每百年會有一劫,那時,他的靈氣全部散去,回到原身,然後再慢慢匯聚,每度過一劫,修為會增高一層,如果失敗,就會元神俱毀。”
我記起來,小時候,我也看過他變回原身的模樣,那時我是無意中看到的,一條很小的青龍,慢慢的變大,最後恢複到人形,隻是那個時候,我還不明白他是在幹什麽,隻是很惶恐不安的看著他,直到他醒來的第一句話是:“你是第二個。”
第二個,到現在我竟有些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我是第二個,第二個看見他原身的人。
那麽,第一個是誰?翡翠仙子的模樣在的腦海裏浮現出來。
對,她看著他慢慢修煉成形,所以,他才會對她那麽依戀,他對她,是師父,是朋友,也是情人。
我終究是晚了一步,這一步,晚了多少年,還是幾百成千年?
“所以每百年,翡翠仙子都會下凡來看他?”
“是。”狐狸回答的很簡略。
我記起來了,千年前的變故,也是在即墨瑾渡劫之後,然後翡翠仙子出現,於是,生了後來的一幕。
而我的腦海裏,似乎還浮現著另外一幕,也是在即墨瑾渡劫之後,在這間宮殿後邊的那座行宮裏,我和那個女人麵對麵,然後是一把青銅色的劍,緩緩插入我的胸膛,之後的一切,都變成了聖界。
這是……真實的記憶?
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想,腦中兜兜轉轉都是即墨瑾每次渡劫之後翡翠仙子下
景,她害怕他出事,所以回到這裏來看他,雖然她已裏愛的也許還是即墨瑾,因為放下不下,所以甘願從天界回到妖界。
恨意忽然淡了,愛一個人有什麽錯?就算錯,也許也隻是用錯了方式,她要殺我,除了要守護她一手建起來的翡翠宮,還有她深愛的男人。這個男人,是她看著一點點修煉,幻化成形的,無論是人是妖,還是仙,一個女人的觸覺總是很敏感,她感覺到我對即墨瑾的不尋常,所以恨我,不讓我再在他身邊。而即墨瑾為了他,為了翡翠宮,對我做的事,也沒有錯。
誰不為了自己的家,不為了保護自己的親人而去做一些事?
這沒有什麽錯。
可是錯的是誰?他們互相有情,我是一個局外人,除了我,好像沒有誰錯,錯的隻是我一個人。
“花火,我是不是做錯了?錯了很多很多。”我的指尖冷,這一刻,我很想找一個人全部說出來。
狐狸,也許是這裏唯一知道我的過往,又讓我相信的人。關於我和他,我已經全部記起來了,我的記憶仿佛是一個生鏽的閘門,一有鬆動,就會傾瀉而出。
在見到狐狸的那一霎那,其實我就已經知道,那便是我要找的人,可以讓我信任的人。而現在,他作為一個了解我過去的人,是不是能為我開啟另外一道閘門?讓我想起一些其他的過往?
狐狸的眼睛像蒙了一層霧,看起來格外的朦朧,他笑:“就是在這間屋子裏,你說,你要留下來,那時你雖然不似現在,還有大大的耳朵和笨拙的鼻子,但你的眼神很堅定,”他走過來,握住我的手,“你沒有做錯,或說,唯一不能說做錯的人,是你自己,因為那是你自己的決定,無論是從前那個人界的小女孩,還是後來堅持要留下來陪那家夥渡劫的小豬,到現在的你,隻要你認為應該做,就去做。”
那時的我,堅持要留下來陪伴即墨瑾渡劫?當時我是什麽想法呢?變成一隻豬,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是不是和現在一樣,還在隱約中,會對他有些回憶?所以我會甘願留下來?
我的手在他的手心裏微微顫抖,雖然很輕微,卻無法抑製:“如果,我做的事都是不值得的,我的付出,別人根本不在乎,又如果,我做的事會傷害到其他人,也是對的嗎?”
如果當時我沒有對即墨瑾產生別樣的情愫,如果我一開始到最後愛的那個人便是楚顏,是不是一切都會簡單一些?
我在他們中間打轉,遊移,我分不清對誰的感情多一點,隻覺得即墨瑾的冰冷讓我難受,而楚顏的溫柔又讓我安心。所以我無意中順著君的思路行走,對他們好,又對他們若即若離,我希望他們都能對我好,最後,卻傷害了別人,也傷害了自己。
握住的手緊了緊,狐狸看住我,輕輕一笑:“很多事的付出,不是由自己控製的,人不能,我們不能,仙也不能。所以,付出未必有回報,但隻要你付出過,那個人便不會沒有感受。或許,他隻是不知道怎麽回應,有些人,是寧願自己折磨,也不願讓別人知道的。”
我怔怔的看著他,他說的那個人,是即墨瑾?
我吸了口氣,抬頭看他:“你也有過這樣的感覺嗎?我是說,付出,別人卻不知道。”
不然,他為什麽會說那麽多?
他笑:“有,不過我隻希望她平安開心,她知道與否,都不是最重要的。”
我吐了口氣,眯起眼笑了:“你說的對,過去的事終究是過去了,多想也沒用。”現在,我隻要找到錦香靈佩,回到楚顏身邊,心中忽然一陣釋然,即墨瑾與翡翠仙子,都不是我應該關心的了。
人總是要有所選擇,搖擺不定,對自己和別人,都沒有任何好處。
狐狸說,下了決定的事就要去做,我來翡翠宮不就是下了決心來找錦香靈佩的嗎?既然如此,又何必為一些細微的情緒波動所左右?
我朝他笑笑:“我想去樹林裏走走,你陪我好嗎?記得以前,我們也是經常去樹林裏聊天的。”
他挑挑眉,點頭。
小樹林裏還一如原來的模樣,我們坐在樹下,一群群小妖們從我們遠處走過。
好像有種感覺,仿佛是一個畢業許久的人又回到了學校,看著學弟學妹們從身前走過,恍如隔世。
我以前,也是這樣的嗎?頂著大大的肚皮,一搖一擺的跟著他們一起走,或偷偷來樹下睡覺?
好像我那時是很懶惰的,又不肯修煉,學劍,所以氣的基仔經常用言語來諷刺我,那時我還以為他和別人一樣,是對我厭惡,現在我才知道,他是為楚顏感到不值,他對我生氣,是因為我記不得他的主人了,還變得不學無術。
我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頭看狐狸:“柳媚呢?”和基仔一直在一起的柳媚,這次回來基仔雖然沒有提起,但我知道他心中是掛念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m,章節更多,支持作,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