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車開到了亞運村周邊,我們在很多小區附近發現了“獵物”。於是故技重施地停了車,一個女人走了過來,很直截了當地問我們:“玩嗎?”

“怎麽個價錢?”

“二百一次,五百一宿。”居然和東三環那邊一個標準,現在這門產業果然是市場化了,不像中國的電信那樣,一經壟斷就漫天開價。

“你是哪裏人?”

“東北,吉林的。”

“就你一個麽?我們這是兩個人啊,還有夥伴麽?一起過來看看啊。”大胖子說到。

於是,女子叫了在同一條街上距離我們不到二十米的另外三個女孩子過來,他們看上去比和我攀談的這位要年輕一點。經過詢問他們都是從吉林來的。其中有兩個還是朝鮮族的,漢語說的不是很流利,我用韓語和他們交談,兩個人很意外,似乎很高興的樣子說如果選她可以優惠我們。從他們的表情我知道另外的兩個人是聽不懂我們的談話的。不過如果論相貌和身材還是那個說自己二十一的鮮族女孩子和開始和我們搭訕的女子比較不錯,不知道為什麽這位看上去是四個人中的大姐的女子對我們一直很警惕,另一個鮮族的女孩子在發現我會韓語後居然不想做我的生意了,正好後麵又開來一輛桑塔納,她就去和那裏的車主談了。

桑塔納很快和她達成了交易,於是開走了。大姐對我們的拖泥帶水很是反感就問我們到底要不要,我就問她能不能提供點別的什麽服務,她說可以,你需要什麽我給什麽,不過如果實在過分的我不幹除非你再給我錢。

我說想知道出了正常的以外還有什麽,她說要加五十,如果是對口就不收錢。*花加一百,但是可以優惠我們,因為我們“看上去很帥”。sm不能打太狠,要是用繩子就隻能象征地綁,不能綁手腳,除非再加五百,不讓堵嘴,不讓滴臘,“舔活”方麵“冰火”給我們半價,“毒洞”還是要收錢的。

我假裝和大胖子商量,大胖子給我了一個眼神,說:“問問她們願意不願意上我們的車。”

我明白大胖子是要我趕緊甩掉他們因為對方似乎對我們很有好感,再說下去就不好硬生生地把她們撇下了,因為對方答應三個人都可以和我們做的,如果這樣耗下去純粹是耽誤人家做生意了,而且我們也從他們那裏掌握了足夠的資料。我對大姐說:那我們能吻你們麽?

大家忽然不說話了,她看了我幾眼,我不敢回避,很認真地看著她,大姐笑起來很無情,如同在嘲笑我們的荒唐一般很幹脆地說:“不成。”

……車開出去了足足五分鍾,我和大胖子誰都沒有說話,也許我們還在為這種對他們的戲耍表示道歉吧。

最後我還是忍不住開口了,知道為什麽她們說不成麽?

大胖子搖搖頭,他表示多虧了這句話我在踩油門的時候才沒有太多的內疚,因為這個女的人不錯,我都好久沒聽別人說我帥了——雖然不見得是真心話,也總比同事們整天相互在雞蛋裏挑骨頭的話裏帶刺或者大肆吹捧順耳的多了。

我知道大胖子在目前的單位呆的不算很順利,畢竟我們剛走進社會,大學四年學習了做人的初級階段,但是則到了曆練自己的時候了。我告訴大胖子,他們是不會和客人接吻的,當然嘿咻的時候也許會,但是如果隻是接吻她們絕對不幹,因為她們已經出賣了,不想再把感情搭進去。

你怎麽知道的?

——那說來可就話長了……

說吧反正到我們要去的地方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呢。

——我們去哪?

我家。我新在這邊買的房子。

……

故事是這樣的:我很要好的一個朋友去四川采風回來後有些失落,我到他的狗窩去喝酒,晚上他醉醉地跟我講了那半年他在山城裏的經曆,是關於一個發廊的按摩小姐的,我朋友很直白地告訴我自己和那個小姐發生關係,而且還喜歡上了她。

朋友最後對我說,你幫我寫一篇文章吧,寫寫她。我按照朋友給我講述的故事寫出了一篇《紅頂屋》。

“那篇東西我看過,挺唯美的。”大胖子回憶了這篇小說的情節,與此同時,他也回想起我寫這篇小說時正是我們在學校裏逍遙灑脫的日子。大胖子歎了口氣說,如果人可以拒絕長大,我很希望自己還停留在那個時候……對了,這和接吻有什麽關係啊?

我點了煙,告訴大胖子,這篇文章發表後有不少人告訴我在文章裏描寫接吻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因為這些職業工作者通常是不會出賣自己的感情的。

我把這些讀者的反映告訴了我的朋友,結果他看著我久久沒有說話,那天晚上我和他一直在陽台上抽煙,看著和今晚一樣的星空,也許那個時候他也在為那個給他深深一吻的發廊妹找尋最美麗的星星吧……

大殼兒……

——怎麽了?大胖子?

“你找到自己的星星了麽?”大胖子忽然把車開的慢了,用手指著窗外,我才發現我們已經開到了城鄉結合部,這裏有不少很雜亂的平房,我們發現有很多出租車停在這裏,或者是把客人拉到這裏。大胖子說這裏就是很多上不了台麵的暗娼呆的地方了,聽說有不少地下的賭局也設在這一帶,你看那些好車不是都停在這一帶了麽?

我覺得納悶:他們為什麽不坐車來啊,這樣不是太乍眼了麽?大胖子說一般這些見不了光的生意都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所以也不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走進這樣的圈子裏的——不是說你有錢有帶你玩的。

我表示同意,說話間我們開到了另一個小區裏,看樣子這裏有點北京的衛星城的意思,不過這裏的樓房都有很大的陽台很多都有是二層式的居室,大胖子說我新買的房子就在這裏,我家在外地又新開了一個酒店,我媽說了,那裏的利潤我可以自由支配。

我說你就別讓我眼饞了,我還是一下裏巴人呢。大胖子說其實他隻是比我多了一個好家境而已,所以千萬別妒忌他。我說你丫又*瞎琢磨了不是?我又不圖你什麽,不會跟剛才站在街邊的那些人似的跟你丫討價還價的。

大胖子哈哈一笑說,兄弟!

大胖子的電話響了,我們靠邊停車,接電話前大胖子說自己剛拿車本不久,為了兄弟的幸福考慮就不雙管齊下了。在電話裏,大胖子和他的未婚妻說起了柴米油鹽醬醋茶,兩個人還打情罵俏的。說完了該說的事情,兩個人互道了晚安,大胖子說,我晚上得值班,老婆明天我叫你起床吧,晚安。

我打開礦泉水,大胖子說:“嫂子還好吧?”

我點點頭,大胖子在我的目光下忽然變得扭捏起來,他說咱們停一會兒吧,抽兩根煙的。我問他為什麽到了家門口還不進去,大胖子把先頭擰小的音響音量又開到最大,正好是超載樂隊的那首《距離》。

“大殼……”

“什麽?”

“我現在進不去那個家門。”

“怎麽了?”

“……她心裏有別的男人……”

大胖子把車開了起來,我們準備按計劃返回三裏屯那一帶去,這個時間那裏應該已經開始繁榮了。

大胖子和我說起他那未婚的妻,兩個人在一起有很多年了吧——我記得那時候大胖子在追求她的時候正好是人生裏所謂的“黎明前的黑暗”的那段日子,那一年的夏天正好是歐洲足球錦標賽,我們每天晚上都是喝酒看球,印象中比賽打了多少天我們就醉了多少回。那時候大胖子經常被這個女孩子放鴿子。大夥幾乎給了他一個“哨兵”的外號,因為他每次都是站崗,很少能把女孩約出來。

後來在大胖子心灰意冷的時候,故事出現了意外的峰回,感情這東西就是這樣,緣分到了火候的時候就什麽也擋不住了。

第二學期開學的時候大胖子搬出了宿舍在學校外麵開始了同居的新紀元。和兄弟呆在一起的日子自然而然地少了起來,有時候大夥也會因此而鬱悶。因為再次看球的時候,我們少了一個樂於一起對著電視罵街的戰友。

大學畢業了,聽說大胖子訂了婚,我們也都挺為他高興的,當年一個宿舍的哥們說人這輩子能找個伴兒其實挺難的:有的人找不到就不找了;有的人找不到不罷休;有的人找到了不知足還想找,有的人找到了卻一不小心又丟了……總之,那種能找到,又能惜守住的人才是最幸福的——當然,丫也是最受累的。

“幾年了?”我問大胖子,大胖子告訴我四年了。

“不短了。”

“嗯,我還會等,等她回到我身邊,”

“值得嗎?”我問大胖子,大胖子很疲倦地告訴我說:“我不知道,因為我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這個問題,每次一想到這裏我都會退縮,我覺得頭很疼——大殼你知道麽……我已經習慣了有她在的日子,要改變這種習慣很難。”

我表示理解,因為有些東西一旦習慣,當你再失去它的時候就會不自然,因為習慣其實是的延伸,流動著心靈的血液。

“值得嗎?”我又問了一次,這次大胖子沒回答,他眼睛紅了。我想自己也許說錯話了,於是點支煙遞給他。

大胖子接了,忽然他對我說:“今天晚上我們去酒店開個房間吧,一會去三裏屯,咱們一人挑一個,你隨便挑,中國的外國的都可以,我買單,今天豁出去了我——錢不就是花的嘛,咱們圖個痛快吧!”

我沒說話,大胖子好象並不在意我是否支持他這個有些“激動”的決定,一邊開車一邊說,沒錯,今天晚上爺我也開回葷的,哈哈,找個好看的身材也牛b的,然後拉到酒店去,有什麽的啊?最好土洋結合,咱們一中一外,讓他們也交流一下心得,大殼兒,陪哥們樂一回吧,我好久沒這麽開心了……

我終於明白了什麽叫禍從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