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終審判決
6月7日14:31。天空碧藍，萬裏無雲，紅日當頭。施南最高法院審判庭。
威嚴的法官端坐在審判席上。兩個法警押著骨瘦如柴的魏天明站在被告席，他的手被明晃晃的銬子銬著，穿著豎條紋的囚衣，剃著光頭。他比半年前瘦了幾圈，看那樣子，要不是兩個人高馬大的法警攙扶著，站立都很困難。
發廊女柳金花和另外幾個陌生麵孔惴惴不安的坐在證人席上，不敢抬頭。
旁聽席有四十多個席位，座無虛席。風度翩翩但精神不振一臉討好的一級警員瑪克博迪、滿臉憔悴的瑪雅赫然在列，其他人都是魏天明和瑪雅的同學。瑪克博迪在外麵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但對於女兒瑪雅卻是和顏悅色，有求必應。這次，瑪雅說有個同學的案子要終審，拉他來旁聽，他便來了。
審判長法槌鏗鏘的落在桌子上，四座頓時鴉雀無聲。“下麵我們開庭審理魏天明強奸未遂暴力損毀**場所一案。此案先後經大橋路初級法院、濱江中級法院一、二審判決，魏天明強奸未遂暴力損毀**場所罪名成立，判有期徒刑三年零八個月，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羈押在華龍監獄。被告魏天明不服，向施南最高法院提起訴訟，先依照《施南審判法》進行終審。擔任本案審判長的是施南最高法院審判長王菊，審判員李楚才、張德飛、趙漢明，書記員丁家義、劉明。公訴人施南警察局大橋路第三十八分局代表，刑偵中隊隊長田靜。被告魏天明，無代理人。證人柳金花、孔祥輝。首先請公訴人陳述上訴事項並列舉物證。”
田靜：“2月14日淩晨約零點四十分，魏天明在大橋路無證駕駛二輪摩托車，在名為亂世佳人的發廊招妓，因身上的錢不夠，被發廊服務員柳某某當場拒絕，遂心生歹意，強奸未遂，後惱羞成怒，造成亂世佳人店麵毀滅性破壞，造成財產損失價值施南幣14.36萬元。公訴人認為魏天明無視他人的生命安全，強奸未遂又打擊報複，損毀私人財產，情節很嚴重，性質很惡劣。作為本案公訴人，施南警察局大橋路第三十八分局刑偵中隊提供的物證為現場偵查照片二十八張，現在提取的頭發絲、皮屑等兩份，魏天明供詞原件一份，柳金花供詞原件一份，大橋路初級法院一審判決書一份，濱江中級法院二審判決書一份。請尊敬的審判長明鑒！”
審判長：“下麵請證人當庭發表證詞。”
證人一：“我叫柳金花，藝名柳依依，是亂世佳人的員工。2月14號淩晨，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子走進了我們的店子，當時就我一個人在，我就問他小兄弟需要什麽服務？他問我有什麽服務？我就給他介紹說，快餐一百五，套餐三百，包夜四百。他考慮了一下說做快餐，然後摸了摸口袋，說我就七十五，打個五折行不行？我說你簡直是開玩笑，那肯定不行，現在物價漲得可怕，生意也不好做，我們也得吃飯啊！他說姐姐你幫忙打個折吧，少七十五塊錢而已！我說那真的不行，我們都是明碼標價的，不能亂了規矩。這時候，惱羞成怒的他開始在店子裏一陣亂砸，還試圖強**。我臨危不懼，撥通110報了警。特警和歹徒展開了長達十幾分鍾的殊死搏鬥，最終將歹徒緝拿歸案。”
證人二：“我叫孔祥輝，是魏天明的班主任。魏天明同學從小父母離異，魏天明跟著他爸爸過。魏天明的爸爸是施南古城臭名遠揚的地痞流氓，其惡習真可謂罄竹難書，不過五年前失蹤了。魏天明的媽媽十五年前偷渡外國，音訊全無。魏天明相當於一個孤兒，監護人是其爺爺魏長征，現年89歲，家住大橋路三巷。魏天明在校期間品學兼……表現極差，同學關係極差，頂撞老師，目無校紀校規，和社會上的人拉幫結夥，打架鬥毆，為非作歹。案發前大約半個月，魏天明都沒有到校上課，也沒有請假。魏天明如今犯下強奸未遂暴力損毀**場所罪，都是他平時惡習積累的結果。作為他的班主任，作為一個教育人，我覺得很痛心，也很慚愧！我懇請法官從重處置他，也好給當代高中生敲響警鍾！”
審判長：“下麵請旁聽席舉手提出質詢，按照施南審判法有關規定，發言時間請控製在兩分鍾內。”
瑪雅：“我抗議！2月14日淩晨案發的時候，我和魏天明在一起，我具備證人資格！當時他載著我送我回家，一輛銀色寶馬車在單行道上逆行，撞著了我們，車上下來一個出言不遜的醉漢，我們起了爭執，他對魏天明動了粗，魏天明忍無可忍便教訓了他一下。於是，四個打手衝下車來，魏天明帶著我躲進了一家發廊，四個打手破門而入，這一切都是四個打手所為！”
瑪克博迪有些懵了，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瑪雅，瑪雅淩晨一點多還和這個嫌疑犯在一起，這無疑就像晴天霹靂一樣轟在了他的頭上。他緊緊的捏著拳頭，惡狠狠的瞪著垂頭喪氣的魏天明，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審判長：“請問被告魏天明，事情是這樣的嗎？”
魏天明：“對不起，我不認識這個女孩，案發時我獨自一人。”
審判長：“女士，你的質詢無效，按照被告魏天明自己的供述，案發時他是獨自一人。你所說的你在場一項與被告供述相違，不予接受。”
“魏天明，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到底在害怕什麽？”瑪雅很激動，拍著桌子怒吼道，“你們到底對魏天明做了些什麽？你們這些草菅人命的人渣！”罵著就往審判席上衝。
“我草！老子殺了你！”瑪克博迪氣得渾身直哆嗦，提起重重的座椅，衝到被告席上，沒命的掄上去。魏天明不避不閃，木結構的椅子啪一聲砸在他的頭上，碎成了幾塊兒，鮮血嘩嘩啦啦在他臉上流成幾條線。
“請法警維護審判庭的威嚴！”審判長冷冷的說。兩個女法警強行將失聲大哭的瑪雅拖出了法庭。與此同時，五個人高馬大的法警和氣爆的瑪克博迪糾纏許久，艱難的將他拖了出去。一個法醫幫魏天明簡單的止了下血。
審判長：“請大家尊重施南法律的威嚴，繼續質詢！”
同學甲：“請問強奸未遂暴力損毀**場所罪是個什麽罪？施南法典中有這項罪名嗎？”
審判長：“這個問題由請審判員趙漢明回答你。”
趙漢明：“這個罪名所指有兩個要點，一是強奸未遂，二是損毀財產。施南法典中並沒有這項罪名，但既然施南古城發生了第一起這樣的案例，往後難免再發生。施南法典博大精深，不斷的修訂完善，不久的將來這項罪名一定會被寫入法典。”
同學乙：“我是施南中學高三五班學生，我叫魏碧輝，今年十七，擔任班級學習委員，魏天明犯下滔天罪行，同學們都很震驚。我想谘詢一下各位尊敬的法官大人，怎樣才能有效預防青少年犯罪？”
審判長：“這個問題提得好，不過與本案的審判沒有直接關係，不予回答。繼續質詢。”
同學丙：“我有三個問題。一是如果終審維持原判，被告不服，到哪裏伸冤？二是一個有期徒刑犯人，為什麽要羈押在華龍監獄？三是為什麽要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審判長：“終審判決代表施南古城全體市民集體意願，不可能有冤情，無條件執行！至於在哪裏服刑，這由施南高院執行局、施南警察局和施南監獄委員會共同協商決定，所有犯人可在施南市域內的任何監獄羈押。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是基於犯罪嫌疑人惡劣的行徑。”
同學丙：“對於第二點和第三點，我表示無法理解，我想請法官大人做進一步的解釋。”
審判長：“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見，但你的意見與本案無關，不予討論。下麵請被告魏天明做最後陳述。”
瑪雅父女倆怒不可遏，被反鎖在休息室，大屏幕電視中直播著審判庭裏的一切。瑪克博迪幾次欲發問，都被女兒那傷心欲絕又和他勢不兩立的表情給逼了回去。
魏天明像個幽靈一般抬起頭，淡然道：“謝謝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施南警察局大橋路第三十八分局，謝謝亂世佳人，謝謝我的老師同學，謝謝各位公正無私的法官。對不起，爺爺！對不起，曾經朝夕相處的人！對於我的所犯的一切罪行，我供認不悔。我願意接受法律的製裁！如果能給我一個重頭再來的機會，我一定……”說著說著，他居然像是要沉睡了一般，沒了下文。
審判長：“本院認為本案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充分，嫌疑人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一、二審判決程序合法，量刑合理，故本院維持原判。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