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釀佳人
不知怎麽的，這句話突然從王子文的口中說出。雖然說出無意識的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這次在自己這麽集中精神的情況下居然還會說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話，簡直就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眾人在聽到王子文說出這句話之後更是無比驚訝，那震驚之色絲毫不下於王子文自己。
畢竟大郡主在明陽王麵前不得寵，根本就是名存實亡。對於一個沒有世子的王爺來說，這個二郡主才會是這個王府未來的繼承人。因此，這門婚事本來就是屬於內定下來的結果，根本沒有任何異議。而王子文著突如其來的一番話可謂是將明陽王的計劃全部打亂，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他臉上的那種難看的神色。
“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明陽王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冰冷了起來。哪怕剛才的那種和藹可親的樣子是裝出來的也罷，現在他則是一點裝下去的耐心都沒有了，聲音中有著難以掩蓋的怒火。
“貧道說得很清楚，大郡主的命盤與世子最為相和，理應為天生的一對。”被明陽王這種冰寒刺骨的聲音一激，王子文反而沒有了剛才的那種忐忑不安的感覺，整個人也找到了那種與之針鋒相對的氣勢。
“道長確定沒錯？那明陽王似乎還不死心，依舊想要從王子文的嘴裏問出一個否定的答案，但是事實又一次讓他失望不已。王子文那輕點的頭，雖然動作幅度不大，但是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的賓客看的一清二楚。
“既然這樣，這門婚事就這麽定了吧。”看到氣氛在一瞬間又陡然陷入沉寂，一直在旁邊保持著冷漠狀態的成賢王突然開了口，那架勢，似乎就敲定了這門婚事。但是即使這樣，王子文還是沒有辦法在他的臉上找到太多的情緒，根本沒有辦法判斷此人的這張麵具後麵究竟隱藏著什麽。
用餘光看到了那個自從進來嘴角就掛著一抹嘲諷笑容的世子，似乎他對這個結果沒有任何反應。既不表現出任何的抗拒，但與此同時他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欣喜，似乎這一切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沒有任何的關係，其冷漠之態比其父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就是萸芩所謂的青梅竹馬？
王子文開始懷疑自己冒著這麽大的危險撒了這麽大的一個謊究竟是不是值得。
這樣的一個男人真的是萸芩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嗎？
“她憑什麽有資格嫁給雲晴！”就在王子文還在考慮自己剛才的說法是否正確的時候，突然從遠處的前廳傳來了這麽一聲帶著嬌蠻的叫聲。
曾經隔著房門聽過這個聲音個主人作威作福，因此王子文對於憶芸的聲音也還算得上是熟悉。雖然美譽見過她的樣貌，但是前廳之中的兩個女子，一個用絲巾蒙著麵部的是萸芩，另一個正怒氣衝衝地走出前廳，向著自己所在的祭壇走了過來的，不是那個憶芸還會有誰？
王子文當即苦笑，沒有想到這個被寵溺得不成樣子的郡主在如此情景下也敢造出這般聲勢，根本沒有把眾人放在眼裏。
明陽王看到他自己的女兒如此不守規矩，眉頭似乎皺了一下，但卻沒有出聲阻止，就任由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耍著她的刁蠻任性。
“五弟，憶芸的話是什麽意思？”聽到憶芸這麽不分時宜的吵鬧之後，成賢王不由得開口詢問——雖然對於萸芩臉自幼被毀的事情已經早有耳聞，但是明陽王府中的保密措施一向做得很好，就算有著這麽一點的流言蜚語，也是沒有什麽殺傷力的，因此這個一直沉默不語的成賢王也就等待著這麽一個機會，好好地丟一下明陽王府的臉。
“哼！她那個醜八怪怎麽能夠成為雲晴的妃子，你們一個堂堂的‘第一王府’，難道就不怕因為娶了一個羅刹回去而被天下人所恥笑？”
還沒有等明陽王張口，憶芸就已經來到了祭壇下麵，麵對著眾人說出了這麽一番讓人忍不住想要吐血的話。王子文在祭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明陽王的那張臉由白便紅再又變得慘白，明顯已經被氣得渾身顫抖，但是卻依然忍住沒有發作。讓王子文驚異不已。
不過讓他更為驚訝的是，當憶芸來到祭壇下麵，揚起頭說話的時候，那張麵容仿佛似曾相識，那張臉，明明就是泠月的臉啊！
這樣的一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幾乎身形不穩，從祭壇上跌落下來。
“泠月……”情不自禁地低聲呼喚出了這個名字，仿佛帶有著魔力似的，將自己的思緒在一瞬間牽到了千年之後，泠月死在自己懷中的一刹那。本來以為那段記憶過於慘烈，自己已經將其自動屏蔽掉，沒有想到居然在自己穿越到了古代之後還會突然出現，讓自己深陷這種痛苦之中沒有辦法自拔。
心髒有一種幾乎被撕裂一般的感覺，讓王子文徹徹底底地感覺到了什麽叫做心痛。
祭台下麵的人也意識到了王子文突然產生的變化，或多或少的都流露出了一點驚訝的表情。
“你個臭道士，究竟在那裏嘀咕些什麽，還有什麽沒有說出來的你就一次性給我說清楚，不要在這裏裝模作樣！”看著架勢，憶芸是完全處於崩潰的邊緣，根本不給其他人任何一絲喘息的機會就直接又對王子文展開了攻勢。
倘若要是換在平日裏，對於這種毫不講理的女人，王子文早就已經采取同樣的態度來對待這種無理了。不過現在自己麵對的卻是一張與泠月一模一樣的臉，這張臉在自己的夢境了出現了無數回，此時此刻又怎能對著這張自己朝思暮想的臉大動肝火？
看到王子文不吱聲，憶芸便更加的猖狂了起來，直接就想要衝上祭壇來質問王子文。
“憶芸！”突然間，又聽到了那如仙樂般美妙動人的聲音，即使沒有睜開眼睛，王子文也知道那是萸芩的聲音，隻有她才能發出這種淡然而溫和的氣質。
憶芸的身形猛得一滯，似乎沒有想到這個醜八怪竟然敢這樣直呼自己的名字，一時之間竟然呆立當場，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如何是好。
萸芩抬起頭，與王子文四目相對，眼神中閃過了驚異的神色。但她是一個何等聰明的女孩，怎會不明事理？盡管疑惑，但是卻依舊表現得不露聲色，仿佛從來沒有見過王子文一般。
三個人就這樣子陷入了僵持的狀態，完全忘記了周圍還有著一大群的賓客和那幾位身份尊貴的王爺與世子。
“芸兒，不得胡鬧。”似乎是終於忍受不了憶芸在這裏繼續撒潑，明陽王總算是出聲阻止，但是似乎卻沒有起到什麽明顯的效果。憶芸依舊站在王子文的麵前，瞪著她的那雙水靈靈的酷似泠月的眼睛看著王子文，似乎隻要這樣，王子文就會把那個最合適的人選換成她一樣。
而王子文則是實在沒有辦法再正視這雙眼睛，不由得低下了頭。
“萸芩郡主的確就是最合適的人選，請憶芸郡主離開祭台，這裏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闖入的地方。”似乎終於調整好了心情，王子文睜開了雙眼，正色說道。
“既然道長都這麽說了，我們也得到了結果，也就不必要再多做打擾了，我和犬子先就此拜別，具體時宜，等來日再議。”看到現在這事情發展得完全都不在明陽王原本的計劃當中，成賢王是何等的精明，趕緊告辭，準備脫身，將這一堆爛攤子甩在這裏，讓主人慢慢解決。
但是那位雲晴世子卻沒有像他父親一樣轉身就走，而是依舊玉樹臨風地站在原地，那雙清冽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萸芩，嘴角似乎依舊輕輕上揚，露出了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憶芸，不要再站在祭台之上，聽道長的話，趕緊下來！”萸芩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仿佛就是這一聲如仙樂般的聲音將憶芸的神智喚了回來，她轉身跳下了祭台。
正當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以為這場鬧劇就要結束了的時候，憶芸猛地一個轉身，速度快的簡直讓人沒有辦法捕捉她的行動。這麽一瞬間就已經竄到了萸芩的麵前，手指輕動，扯下了她臉上的那塊絲巾！
這整個的動作迅速敏捷，讓人根本沒有喘息的時間。還沒有回過神來，萸芩的整張臉就已經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隨著眾人倒吸了一口氣的聲音中，萸芩知道自己的這張有如修羅的臉已經讓眾人看了個真切，不由得用手緊緊將臉捂住，淚水無聲無息地從臉上淌了下來，幾乎要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的自尊被這些人震驚的目光一點一滴地擊潰，整個身上似乎已經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已經遍體鱗傷。
眼看著萸芩已經在這種自尊的潰散中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似乎已經失去了支柱，竟猛得向地上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