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玉璋

包紮好傷口後,大家便開始向黑咕隆咚的塔頂進發。可腳剛一踏上黑色的石階,怪事又發生了——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啾啾唧唧的鳥鳴聲。大家麵麵相覷,四下一看,塔內卻沒有任何飛鳥便繼續拾級而上;

誰知一片清脆悅耳的鳥鳴聲隨著四人的腳步落上石階便不絕於耳。仔細一聽,那鳥鳴聲竟然是從腳下的台階傳出來的。石頭怎麽會叫?四人雖然驚訝,但到了這一步也隻能硬著頭皮向上走了。

昏暗的石塔內,四人站成一排向上一路攀行。可走來走去卻發現腳下都是一模一樣的石階,周圍環境也沒有改變,象是在原地打轉。

李翱見贏小卿表情越來越緊張,有些不忍。就講了個笑話給她聽,“說的是有個司機大霧天晚上迷了路,隱隱約約看見路邊有一個路標,就把車停了下來。可是霧太大,怎麽也看不清路標上寫的是什麽。於是他決定爬上去看看。當他好不容易爬到頂上,終於看清上麵的字是:油漆未幹”。

她勉強一笑。

四人抬頭,隱約看見有些泛著水波的光亮在高處的洞壁上開始晃動,便鼓勇向上衝去。

隻聽贏小卿聲音顫抖指著一麵牆壁說,“李…翱…你……看”。

李翱說:“你…拉…什…麽長…聲…啊”?

隻見走在上麵的蒲月兒,腳後跟在自己鼻尖前緩緩起落,象是慢動作。奇怪的是,從上了這石階就感覺時間越來越慢,好象什麽都跟慢鏡頭似的,不知是不是錯覺。

經贏小卿這麽一提醒,李翱也注意到了石壁上的影子非常淩亂,似乎不隻四人。猛一抬頭,正看見一團歇斯底裏的捶胸、蹦跳、撕咬、狂哮的影子。象是一頭野獸在衝他們挑釁示威。但卻隻能看見影子,聽不到任何聲音。

李翱剛想叫大家小心,啊

糟糕,我的聲音,我的聲音哪去了?任憑李翱大喊大叫可就是發不出半點聲響。這時他看見嬴小卿、贏海生吃驚的看著他,都用手捂著自己的喉嚨。天那,是誰偷走了我們的聲音?

而角落裏,蒲月兒正一臉冷漠的注視著他們。

一陣無聲的慌亂過後,想起見怪不怪的道理,便不去管它。李翱從小就有破罐破摔的天賦,明知道沒辦法改變的事情,絕不會為它煩惱。

看見贏小卿累的香汗淋漓,李翱幹脆把她背了起來。她身上那種誘人的香味,經過一晚上摸爬滾打,聞起來依然沁人心脾。仔細一琢磨,這應該就是處女的體香吧,以前在小紅身上也聞到過類似的味道。竟然頗有提神的作用。

頭頂的光亮越來越清晰,高處仿佛是一座石門,神秘的鳥鳴聲卻就此消失了。李翱感覺身體一晃,忽然象踩到了一團軟棉棉的東西。低頭向塔底深淵看去,漆黑一片望不到底,而那些身後的台階竟然開始在——‘蠕動’。難道是看花了眼?突然,黑暗中一隻青麵獠牙的大蝙蝠淩空朝贏小卿撲來,周身黑氣繚繞,一看就不是善茬。

李翱背著贏小卿撒腿向石門狂奔,眼看大蝙蝠就要抓到小卿頭頂,隻見嬴海生抬手便是一槍命中,砰!隨著槍聲落下,噗啦啦無數翅膀煽動的聲音隨之響起,腳下瞬間象騰起一片黑霧,石階——消失不見了?

黑暗中辨認不清,那些台階竟全是疊在一起休眠的黑蝙蝠,而悅耳的鳥鳴聲大概都是些剛出生的幼崽。這塔根本是座巨大的蝙蝠窩。

蒲月兒的身影閃電般從李翱身旁竄過,第一個跑到石門前,李翱隨後剛一個箭步躍進石門,身後的“石階”便轟然四散飛走了。贏海生腳下一空,失足掉下了萬丈深淵般的塔底。就在大家以為這下必定是粉身碎骨了。眼前一晃,一隻飛抓拋了上來。李翱覷個正著,伸手一把撈住,兩腳抵住兩側石門身體用力向後仰。下墜的力量差點把他一起帶下去,終於把贏海生拉了上來。

驚魂甫定,四人看清塔頂是一個圓形祭祀殿堂。四周一圈擺滿高隻及腹的人形圖騰石柱,柱子上雕刻精美的圖案中,果然有一種巨鳥形象。空曠的殿堂內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音,殿堂正中赫然是個碧綠色的泉眼,不知經曆了多少歲月滄桑,此刻依然汩汩向外冒著泉水,頭頂晃動的波光正是從泉眼中發出。

巨塔建築格局之宏大和雕刻之精巧細膩,工程水平之高,絕不可能是古代婆羅洲的蠻荒部落所能完成的。而祭器中多見以新疆天山以北的瑪納斯地區所產碧玉雕刻的“半圭形”玉璋。這種形製的玉璋李翱曾在贏小卿別墅中見過,聽她講過一些相關來曆。不過是真品贗品,甚至是不是工藝品,他根本無法判斷。此刻他腦海中最感興趣的疑問是,難道這鬼塔真是中國古代先人越洋來此修建的?可在蠻荒的雨林深處修建這樣一座地下巨塔,又有何用意呢?雖說有記載和考古發現證實,唐朝時便有中國商船到達婆羅洲貿易,可塔內這些都是典型的秦漢玉器,如果在秦朝時就有中國先民曾到達了這裏,將會改寫近千年曆史。玉璋又是中國古代“禮”南方之器,而婆羅洲恰巧是在中國以南,這之間有什麽聯係麽?

水?……李翱腦海中忽然劃過一個恐怖的問號,不由得自己倒吸了一口涼氣,後背驚出一身冷汗!

四人沿著石階走了那麽久,按常理此刻已置身十幾層樓高的巨塔之上。這詭異的泉水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古代人不可能有這麽先進的供水設施,這完全違反科學定律。媽的,見鬼拉!

走近一看,那泉眼竟然無比深邃。李翱隨手扔了塊玉石祭器下去,半晌都沒個回音。這古老的祭器也許價值連城,可現在卻連打個水飄都不響。心想大惡要是看見他出手如此大方,恐怕當場就得哭死過去。

這時贏小卿從胸前掏出一條項鏈。李翱忍不住好奇探頭去看,沒想到那項鏈上的墜子,竟然就是三叔送他的那塊‘煤精’。

嗨,一路上沒頭沒腦的,沒想到玄機就是這麽塊破石頭。

突然,一個人影從泉眼上飛身掠過,輕輕一抄已將石頭拿到了手上。看身手就知道隻能是豔忍蒲月。

而就在她落到泉眼對麵的一刹那,贏海生已經如影隨形欺到了她身後。蒲月兒人尚未及轉身,回刀先封住了贏海生一刀直奔要害的偷襲,緊接著向前一躍,腳尖在圖騰柱上輕輕一點,返身便是淩空一擊。

二人更不答話,轉眼間鬥在一處。並且每一擊都是致命殺招,手下毫不留情!在昏暗的殿堂上,兩個飛旋往複纏鬥在一起的身影,如同兩隻鬼魅。

本來以蒲月兒的身手是不至落敗的,可惜她左臂受了重創,忍者擅長的暗器已無法出手。剛才一番激鬥贏海生又在有意保存實力。這樣一來,勝負就很難說了。而這又是一場以命相搏的遊戲,稍一疏忽,恐怕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李翱一直默默在黑暗裏凝神注視著贏海生的動作,感到頗為熟悉。見他下盤異常堅牢,腳馬夾束。進如脫兔,退如蹲虎;攻守之間,動作雖不很快,但是沉肩拾肘,身法自然,尤其刀中夾拳,拳中帶刀,一招一勢沉雄有力。

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