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行三人走到宋勝利的房門前，李大明用漁竿按響了音樂門鈴。於是，音樂《愛情的故事》自屋內傳出來。
不多會兒，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開了門，伸出頭來，他看到的是三個陌生的麵孔。“你們是”他問。
李大明衝他媚態地笑著，說：“你就是宋主任吧？久仰久仰，我們是慕名前來拜訪的。”說完，報了他同事的名字。
宋勝利把李大明等讓進屋內，說：“噢噢，知道了，他已經打過電話了。”
直到這時，萌才看清了宋勝利的麵容。他的臉是圓的，天庭飽滿。他頭發花白，向腦後梳著，眼睛也不大，卻也有神。他的嘴唇很有個性，隻是上嘴唇有個長長的疤痕，使人想起了免嘴。作為男人，他的皮膚白了些，皮下透出的紅潤叫人想到他是一個很注意養生的人。
李大明和笑笑把各自手裏的東西放下，與萌並排坐在門廳裏的真皮意大利沙發上。
宋勝利看了眼漁竿和那隻方盒子，坐在了一把藤製安樂椅裏，麵對著他們。隨著椅子的晃動，他的腿不停地伸直，彎曲。
李大明環視著整個門廳，這是他到過的文化人中擺設最豪華的一家。
宋勝利家的門廳特別大，足有３０個平方。在門廳的西牆，掛著三幅名人字畫，其中一幅是大師級人物的書法作品，隻有兩個字：天籟。門廳的東部，擺著一架鋼琴，鋼琴前有一把紅木椅子。在椅子左邊的木地板上，有一塊一米見方的純毛紅地毯，這是宋勝利的學生們跟他學藝練習發聲的地方。
宋勝利的春風得意起始於通俗歌曲開始風靡神州大地的年代。作為一個老文化人，他比同齡人更容易接受一些年輕人喜歡的東西。比方說通俗歌曲，在報紙上就通俗歌曲展開大討論的時候，他就站在了支持者的位置上。他不但撰文聲援，還創作了大量的通俗歌曲，在社會上廣泛傳唱，成了通俗歌壇上的一員老將。電視通俗歌手大獎賽出現後，各級電視台都聘他為評委，他樂此不疲。最近幾年，又出現了超女超男以及各種選美活動，宋勝利成了最忙碌的人，也使他成了文化圈裏的知名人物。與名聲同時提高的還有他的經濟收入，電視台邀他當評委提高了他的知名度，而數不清的工廠、公司、機關邀他當評委使他的腰包也鼓起來。宋勝利走出了文化人脫貧致富的成功之路。
對於愛情和婚姻，宋勝利已無暇回憶，他覺得回憶這些東西就像一個成年人在回憶自己小時候光著屁股滿街跑的情形，無聊也沒趣。
萌想象不出宋勝利年輕時是個什麽樣子。今天，她本不想來，做通笑打胎的工作她任務就完成了。但是，她又對宋勝利充滿了好奇，這個讓她母親一生中念念不忘至死歉疚的男人究竟是什麽麵孔？他也對母親念念不忘嗎？
笑笑坐在坐發裏就像坐在一堆玻璃碴上，她的手時而放在膝蓋上時而放在沙發背上。這個宋主任會答應幫忙嗎？
李大明這時是最輕鬆的一位，今天的事與他沒有什麽關係。但是，他在想著馬虎許諾的那一萬塊錢，這幾乎是他兩年的工資。他必須要盡責。
“宋主任，”李大明終於打破沉默，指指笑笑，說，“笑笑小姐今天是來專門向您求教的。”
笑笑不失時機地站起來，衝宋主任鞠了一躬，說：“宋老師多指教。”
宋勝利發現笑笑的身體簡直美極了，上身鞠躬向前時還有兩掛美妙的東西顫了顫。她即使是去參加選美也不會名落孫山的，宋勝利想，現在的女孩子是越來越漂亮了。
“坐下吧，你平時喜歡唱什麽歌啊？”宋勝利欠欠身子，將貪婪的目光自笑笑的前胸移到豐腴的雙腿上，說。
笑笑是有備而來的，幾天來她一直在練由宋勝利作詞譜曲的那首通俗歌曲《千萬莫回頭》，這是李大明專門打聽到的。
笑笑斜眼看了看李大明，說：“〈千萬莫回頭〉。”
宋勝利顯然很興奮，禁不住笑了。其實，象笑笑這樣的來訪者他早已司空見慣，每年一屆的青年歌手大獎賽總會讓他的家裏熱鬧一陣子。宋勝利心裏也清楚，到他這裏來的人都抱有一定的目的，說真話的幾乎沒有。但是，他寧願相信這是真的。人都願聽好話，哪怕是假的。
李大明推了把笑笑，說：“給宋主任唱唱聽聽，看看有希望沒有。”
宋勝利未置可否，獨自起身離開安樂椅，在鋼琴前坐下來。
笑笑走到鋼琴左邊的紅地毯上，看著鋼琴蓋上宋勝利倒著的影子。她知道，在她之前，肯定已經有不少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在這裏站過了。現在，她想比她們表演得更好一些。
宋勝利沒再說話，雙手懸在琴鍵之上。過了會兒，《千萬莫回頭》的前奏終於從鋼琴裏飄出來，在門廳裏回響著。
笑笑站在紅地毯上，麵對著西牆上的“天籟”兩個深深地吸口氣，然後轉身看著宋勝利。
前奏過去，笑笑唱道：
當往日的愛戀成為湖上的一道風景那條小船不會再為你守候太陽吞食了滿天的星星小船沉入了湖底的泥垢岸上已是人聲鼎沸你千萬莫回頭
笑笑唱得很賣力，她的胸脯上下地起伏著，當她看著宋勝利的手指在琴鍵上彈出最後一個音符，她向宋勝利走去。
宋勝利彈奏得極為投入，並沒看到笑笑已經向他走來。他先是感覺到身邊熱乎乎的，才發現美麗的笑笑小姐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
“唱得不錯啊。”宋勝利抬手拍拍笑笑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腰，說。
笑笑不說話，隻是癡癡地看著宋勝利。
“準備唱哪支歌參賽啊？”宋勝利的手從笑笑的腰部拿下來，問。
笑笑回頭看了眼李大明，《別說你愛》的旋律在她的耳邊回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