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媽。”萌掏出手絹為萍擦去淚水。
萍的眼皮動了動，上下眼皮之間露出了一條縫兒。
“媽，這是李大明，我的未婚夫。”萌又說。
盡管萌在路上一再解釋叫他來醫院隻不過是為了安慰一下母親而演一出小戲，但當萌說出“未婚夫”三個字的時候，李大明的心還是怦怦直跳。良久，他才走上前去，握了下萍的手，叫了聲“阿姨”。
萍的嘴唇動了下，斷斷續續地蹦出幾個字：“你好好待她。”
萌哭了，趴到母親的臉上，她知道，母親到了該對自己的身世說真話的時候了。
“王二，”萍說，“是你的親”
“不是！”萌哭喊道。事到如今，萌倒是希望王二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萌的哭喊聲把同病房的人嚇了一跳，但萍已經聽不到了。
值班的醫生護士推著各種先進的搶救設備走進病房時，萍的手腳已經涼透了。
萌這時已不再有哭聲，死死地抱著李大明的一隻胳臂。
李大明看了看萍，又看了看搶救設備，然後緊緊地握住醫生的手，微笑著說：“謝謝，你們留著自己用吧！”
１２萍死的同時，那隻貓也死了。萌把母親的骨灰安葬在南山公墓的一角，把貓埋在了墓穴的東首，並栽下了一棵鬆樹。
幫著萌為其母親料理完後事的第二天，李大明才把馬虎求萌要辦的事說出來，並把事成之後的酬金全盤說出。萌答應得很爽快，說，沒問題，我和馬虎畢竟曾是朋友。這個笑笑簡直傻透了，生個孩子不把自己也毀了？
李大明不禁大喜，以最快的速度把萌的態度告訴了馬虎。馬虎說，好，越快越好！
萌在她曾經住過的馬虎市郊別墅裏找到了笑笑，不到一個小時就把笑笑說通了。不過，笑笑提了個條件，馬虎除給損失費外，還得負責出資通融好評委，保證她在全省青年歌手大獎賽通俗唱法業餘組中進入前三名。
萌就把笑笑的條件告訴了李大明，李大明又告訴了馬虎。馬虎滿口答應，隻要把孩子打下來，讓他出什麽都行。
無論是萌、笑笑還是馬虎都對文化界不熟，隻有李大明在文化係統混，尋找評委下落的任務就交給了他。
李大明很賣力，這不隻是因為馬虎事成之後再給他一萬元的承諾，更重要的是因為他想和萌的關係不能再這樣保持下去了。馬虎的那五千塊錢，使李大明在迪心目中的形象頓時高大起來，在她變得對李大明越來越好的同時，也對他加強了防範，掏包翻兜，仔細詢問，隻差跟蹤盯梢了，因為已經不止有一個同性告訴她，男人有錢了就學壞了，女人學壞了就有錢了。
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狐狸再狡猾，也逃不過好獵手，李大明必需懸崖勒馬了。
不出兩天，李大明的工作有了突破性進展，他通過他的一個畢業於省藝術學院的同事找到大獎賽的內線，不僅僅是評委，而且是評委會主任！
“這人是省藝術學院音樂係的主任，五十多歲，”李大明把萌、笑笑還馬虎召集到一起，進行戰前敵情分析，“家住學院對麵的職工宿舍７號專家樓，喜歡釣魚，還喜歡畫畫，最大的優點是喜歡女孩子，已經把幾個青年女歌手培養成小有名氣的歌星，他隨時準備著為祖國的音樂事業獻出自己的全部光和熱。”
“就先給他買支進口魚竿。”馬虎說。
“再到古玩市場上給買一套文房四寶。”笑笑說。
“這都不是問題的關鍵，”李大明看看笑笑，又看看萌，說，“關鍵問題是誰敢於為了祖國的音樂事業而獻身。”
萌不滿地踢了下李大明腳後跟，說：“李大明，你進步也太快了吧？”
“這人還有什麽背景沒有？”馬虎問。
李大明抬起腳來伸手摸了摸腳後跟，說：“有。他早年就學於一所著名音樂學院，畢業時因家庭成分問題分到了區文化館，不久因愛上了一個有夫之婦，惹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被調到電影院幹清潔工。到電影院不久，跟一個售票員發生了關係並致使其懷孕，急急忙忙結了婚。１９8９年，調到省藝術學院任教師，１９9５年，提為係副主任，同年離婚。２002年，老主任退休，他成為主任。”
“李大明，你真他媽的行，你適合幹間諜。”馬虎掏出一盒萬寶路，一人分一支，說。
李大明哈哈大笑起來，說：“不行不行，我這人可不行，一使美人計我就什麽都說了。”
“找他的時候，我們怎麽說？”笑笑問。
“我同事說了，就說他介紹去的就行，當然，也得說點費話，比方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什麽的。”李大明說。
“該送就送，能拍就拍，就這麽定了。”馬虎說，說著征求意見似的看看大家，“萌，你怎麽了？”
萌這時正獨自發呆。
“萌，你怎麽了？”李大明扶著萌的肩膀，問。
萌把李大明的手拿下來，問：“這人叫什麽名字？”
李大明說：“宋勝利。”
１３馬虎親自開著他的奔馳５６０把李大明、萌、笑笑送到宋主任的樓下。本來學院有規定，任何車輛不準進入專家樓區，可門衛看見大奔馳猶豫了下，竟讓馬虎開進去了。
馬虎第一個從車裏跳出來，為他們打開車門，說：“我在車裏等著，祝你們馬到成功！”
李大明手裏提著一支漁竿，精美的真皮包裝套上印有兩行日本字。笑笑懷裏抱著的是剛剛從古玩市場買來的文房四寶，裝文房四寶的緞子盒裏，還有一張蓋有市博物館文物鑒定所大紅印的清朝文物鑒定書。萌跟在他們身後，手裏什麽也沒拿，今天，她準備成為一個看客。
李大明晃晃手裏的漁竿，又用漁竿指指笑笑懷裏的文房四寶，說：“這麽好的漁竿和魚餌，什麽樣的魚也釣得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