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都亂了
很快，深圳東方大酒店被大批警察包圍著，不許人出入，但不到半個小時就解禁了，隻封鎖十九層樓。走廊上都是警察，幾個警察正在搜查鄭明輝被殺死的房間，不漏過蛛絲馬跡。在隔壁**的房間，一個警察詢問**，另一個女警察在記錄，酒店女服務員站在一旁。
“鄭明輝淩晨幾點離開你的房間？你早上給他打第一個電話是幾點？”警察問道。
“打完麻將，我看了一下手表，是淩晨三點，他也就是三點後離開我的房間到他自己的房間，他走後我送走客人也跟著睡覺了。今天早上八點多我醒來，就給他打電話，一直沒人接，我以為他還在睡覺，就去洗了個澡了。”
“他叫來的牌友是跟他一起到他房間的嗎？”
“不是。鄭明輝是自己回房間的。他的兩個朋友，一個上衛生間，一個在這裏坐，等上衛生間的人出來，他們一起離開了我的房間。我送他們到門口，見他們朝走廊中間的電梯走去，沒有在鄭明輝房間門口停下來，我關上門就睡覺了。”
“你有沒有他的兩個牌友的電話嗎？”
“沒有。鄭明輝的手機上有。”
從現場勘察來看，鄭明輝身上的錢財沒有被拿走，警察斷定他的死亡時間是淩晨五點左右。衛生間地板上都是血跡，他肚子上已經被捅了兩刀，有跡象表明那個時候鄭明輝正在掙紮，想和凶手拚命，但終於敵不過凶手，最要命的是那最後一刀捅在了他的胸口上。他倒在了房間過道上，再也醒不起來了。奇怪的是，凶手留下了殺人凶器，一把鋒利的殺豬刀。凶手為什麽要用殺豬刀殺了鄭明輝，又把殺豬刀留在了現場？凶手是誰？為什要殺鄭明輝？還有，凶手是怎麽進入他的房間的？如果是熟人，又是誰呢？警察查看了酒店的監控錄像帶，發現有一段時間停止了錄製，這段時間剛好是15分鍾，在淩晨五點左右。十五分鍾，對職業殺手來說，殺一個人綽綽有餘。為什麽是這個時間停止錄製？警察把酒店值班人員叫來詢問，酒店值班人員說是整個酒店停電了。酒店供電係統出了問題，接著鄭明輝被殺，一切都像是有預謀或者說是職業殺手幹的。這不是一個人幹的，是一個團夥，一個職業團夥，這個團夥會是哪裏人呢？殺完人後跑到哪裏去了？
林誌偉接到**的電話，吃了一大驚，那時他正在和朋友在酒樓喝早茶，他接到**的電話，就離開了朋友趕到東方大酒店。酒店被警察包圍著，他進不去，隻好給香港的老三打電話告訴他這個壞消息。
林誌雄聽見這個消息，惶恐地告訴了老婆高鳳姬。高鳳姬心裏一陣恐懼過後，止不住哀傷，眼淚竟流了出來。鄭明輝是她的表兄，她小時候在廣州的姑媽家住過，姑媽家地方狹窄，晚上她隻有和表兄睡在一起，有時，表兄會摟著她睡覺，朦朧中她把表哥當成了她人生第一個情人，她至今還記得那溫馨的美夢。到她讀書的時候父母才接她回香港。因此，她對表哥很有感情。要不是鄭明輝是她的親表哥，她也許會嫁給他，她會做他的老婆。表哥長大了，她也長大了。可是長大後的表哥和許許多多普通人一樣，進廠當了工人，成了家，每日都為柴米油鹽醬醋茶煩透了心。那時她也嫁了人，嫁人之前，她和他表哥沒什麽兩樣，可是嫁了人之後，她已經不是隻有羨慕別人坐小轎車出入酒樓吃飯的小姑娘了，她是烏雞變鳳凰了，成了老板娘。她要報答表哥對她的一片真情，她覺得僅僅給點錢給表哥接濟他的家庭生活還不夠，她要讓表哥做人上人。機會終於來了，香港的廠房房租和人工薪水不斷往上升，而大陸又實行了改革開放政策，香港的許多廠商都到深圳辦廠，把香港的工廠遷到深圳去。她也把新紡公司製衣廠遷到深圳去，這樣就形成了前店後廠的格局，前店指的是香港，後廠指的是深圳。新紡公司在前店香港接海外訂單，然後在深圳生產。她讓表哥來深圳新紡公司做總經理，鄭明輝開始還不肯，深圳是什麽地方，哪裏能和大城市廣州相比？他去深圳，是往小地方跑，廣州人的優越感全沒了，還讓人笑話。鄭明輝老婆架不住高鳳姬許以厚祿，每個月三千塊錢的工資，是那時國營廠的七八倍工資，便要鄭明輝辭職去了深圳新紡公司。幾個月後，鄭明輝才不得不佩服老婆有眼光，他終於嚐到了當經理的好處。後來，老婆也不在飲食店上班了，跟著來深圳看住老公，要不在深圳老公身邊，恐怕老公不是***就是跟她離婚了。高鳳姬對表哥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全是為了報答她小時候對表哥的一片癡情。鄭明輝被人殺，打亂了林誌雄和高鳳姬的計劃，他們明天就要到深圳去的，出了這麽一件大事，他們不得不現在就離開香港去深圳。
林誌雄一邊開著奔馳車一邊給老六電話：“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新的消息？”
“包圍酒店的警察已經撤了，現在隻封鎖十九層樓，還沒有其它新的消息。”林誌偉回答老三的問話。
鄭明輝的死，對林誌偉來說，或許是一個好消息，是一個好機會。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那麽新紡國際集團這麽大的公司，也不可一日沒有總裁。現在鄭明輝死了，幾位副總裏邊，無論是實力還是人緣，最有可能輪到他升為總裁。以前沒有機會，是因為有鄭明輝在，現在他死了，而且現在也不是剛建廠那時，隨便找個人來都可以當經理，新紡公司已經是集團公司了，多少元老有功之臣，還在下邊呢，你一個新來的，能夠指揮得動？老樹盤根，錯綜複雜，沒有一定根基人脈，想在新紡公司裏當頭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是一般白領在寫字樓裏混，也相互你踩我我踩你呢，更不要說處於金字塔塔尖的人了。林誌偉也是因為有了想當總裁這個想入非非的想法，他才會跟老三通電話，第一時間向老三報告鄭明輝的死訊，言語中盡量平和些，討好老三。
他的手機又響起，他以為是老三來電話，一看手機來電顯示號碼，不是老三的，是侄女林小霞打來的。他按了接聽鍵。
“是我，六叔，小霞，有什麽事？”
“聽說鄭明輝被人殺死在東方大酒店客房裏，六叔，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就在酒店裏。”
“哦，太恐怖了。知道是什麽人殺的嗎？”
“還不知道。”
“六叔，你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