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鄉火(3)
日子像複印一張寫著“單調,無聊,平淡無奇”的紙一樣重複著。倒是有一件事讓我覺得稀奇。有一天,跟我換床鋪的傻逼突然對我好起來,而且好得離譜。他還哀求般地要我跟他換回床鋪,讓我莫名其妙。我開始認為是因為我沒有告他,而且跟班主任說我是自願的,感動了他。後來,發現這個理由很牽強時,卻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我們四個完整地聚到一起是在期中考試後的第一個星期六晚上。那天晚上,他們三個到我寢室來找我。那個傻逼一見到胡豹就迎上去給他遞煙,還一聲聲叫著“豹哥!”胡豹接過煙,那傻逼趕忙拿起打火機給胡豹點火。我擦了兩次眼睛,才敢確定眼前的不是幻覺。簡曉武和耗子也是滿眼迷霧撥不開。胡豹說了句:“把剩下的都給我!”那傻逼趕忙遞上那包煙,還說:“豹哥,夠嗎?不夠我再給你買!”胡豹沒理他,對我說:“月亭,走!今天簡曉武請客!”路上,我們都爭著問怎麽回事。胡豹故弄玄虛地說:“說來話長,等坐下來我慢慢跟你們說。”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我們看到了方芸。還沒等我們發問,胡豹趕忙解釋說:“人是我叫來的,她現在跟我同桌呢!”方芸見到我們,很高興地跑了過來,對簡曉武說:“簡曉武,祝賀你!”簡曉武有點不知所措,慌了嘴。我感覺隻有我被蒙在鼓裏,連忙問道:“祝賀什麽呀?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胡豹說:“曉武這次考試考了全校第一,學校獎了他一千塊錢!你個書呆子,還好意思說不知道!讀書讀傻了吧!”然後,大家一起笑起來,我也隻好附和地跟著尷尬地笑。
我們來到鬆湖飯店,一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地問:“胡豹,快說說,你是怎麽認識我寢室那傻逼的?”胡豹說:“上次曉武和耗子來找我,說你被寢室那人逼著換了床鋪,所以,我們就去教訓他囉!我們顧及你麵子也就沒和你說。後來,那小子跑來找我莫名其妙地讓我推薦他入鬆湖幫”我們一起打斷他道:“鬆湖幫?”胡豹說:“就是鬆湖幫!我從他口裏得知,我哥是鬆湖幫的幫主,他哥是我哥手下的一個小弟。按照幫裏的規矩,要有堂主或堂主以上的人推薦才能入幫。他從他哥那知道我是幫主的弟弟後就經常來求我!我也就趁機玩玩他。”曉武懷疑地問:“鬆湖幫不會是黑社會吧?”胡豹說:“不是!鬆湖幫原來叫‘鬆湖在外學生自救聯合會’,是我哥和他幾個同學創建的。目的是讓鬆湖進城讀書的人團結起來,抵抗城裏人的欺壓。其實,我哥他們剛來的時候也像月亭那樣被人家欺負。現在,鬆湖幫裏也加入了很多其他鎮上的人和少量城裏人。聽那人說,鬆湖幫的人數已經過百了!”曉武感歎道:“怪不得你哥不認你!你哥真是了不起!給鬆湖人長臉了!豹哥,我也想加入,你推薦我吧!”胡豹一臉苦笑,道:“千萬不要有這個想法!我哥還不知道我知道這些呢!要是我給他推薦人,他非趴了我的皮!”
飯後,胡豹說要去打拳皇,還說一定要贏曉武一盤。可曉武說要先送方芸回去。於是,我們隻好一起送她回去。路上,我和耗子識趣地跟在後麵,可胡豹卻不知“趣”為何物,興致勃勃地當起電燈泡。
從遊戲室出來,孩子大呼過癮,胡豹卻憂心忡忡,滿臉烏雲密布,看著都讓人壓抑。曉武笑著對他說:“怎麽了?不是讓你贏了幾把嗎!”胡豹說:“不是那個。是我有點擔心我哥而已。”
沒走多遠,我們就被一群學生模樣拿著鐵棍的人攔住。胡豹趕緊拿出手機在背後撥通了胡獅的電話,這條路沒有路燈,手機發出的光在黑暗裏異常醒目。對方帶頭那人衝過來把手機搶了去。看了看手機屏幕,露出奸笑。這時,手機裏傳來胡獅的聲音:“喂,是豹子嗎?說話呀!你是不是出事了?喂喂喂豹子”胡豹衝上去搶手機,被圍上來的人攔住了,那群人把我們團團圍住,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們。那人把手機放到耳邊,說:“胡獅,我正和你弟弟聊天呢!”“你們在哪?你要敢動我弟弟,我廢了你!”“正華路遊戲室這。你快點來,來晚了我可不敢保證我的兄弟會不會失控。”
不到五分鍾,胡獅就帶了二十多個人過來,“鐵棍”中夾著“冬瓜刀”。胡獅走過來對那人說:“放了他們,有什麽事衝我來!”“我也是沒辦法,你總不露麵,我找不到你隻能出此下策了。現在你來了,我們就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說著,示意放人。
我們走到胡獅麵前的時候,胡獅凶狠地對胡豹說了句:“不是叫你晚上不要出來嗎!”他怒發衝冠的樣子很像一頭憤怒的獅子。然後叫我們趕快跑回學校,不要回頭!胡豹不肯走,被胡獅一巴掌打倒在地。
跑了一段路後,胡豹還是忍不住往後看。看到身後的“刀光棍影”,胡豹像脫了韁繩的野馬,拚命往回跑!我們衝上去把他按在地上,然後像警察押解嫌疑犯似的把胡豹“壓”回學校。恨不能用個頭罩把他的頭罩住,好省去按在他後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