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愛無能

異性照顧病人實在有諸多不便,意識到這一點,田世普把照顧病人的責任交給了幾個女生,自己則在每天吃飯的時間到醫院探視,早中晚各一次,雷打不動。

他每次來都帶些新鮮玩意兒:一台小錄放機、一盤鄭智化的磁帶、最新一期的《女友》或《讀者文摘》、一副魔術撲克,或是一盒綠豆糕,幾個雞爪子,還有不知從哪裏搞到的熬成ru白色的骨頭湯。

幾個女生常常用羨慕又妒忌的眼神看著宋麗,她們恍然大悟:原來班長和團支書在班會上的劍拔弩張都是障眼法!他們玩的活脫脫現代版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可見危難之中顯真情,不知道若是自己受傷,有沒有這麽一個人不離不棄地守在旁邊。

她們開始還是悄悄地議論,時間久了,就開始大膽地開他們的玩笑,還識趣地給他們讓出二人空間。隻要他出現在醫院,她們便如迎接聖誕老人一般尖叫著去翻他的包,見到喜歡的東西就毫不客氣地據為己有,戀愛中的人通常對這些是顧不上計較的!田世普笑眯眯地站在一邊,很大度地任翻個底朝天,或是悄悄問宋麗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或是什麽都不說,隻是偷偷地對她眨眨眼。

宋麗先是很沉默,對臥床生活的不適應和身體活動受限所帶來的痛苦幾乎讓她對一切都失去了信心。一個星期以後,腿消腫了,傷口也慢慢愈合,在有人幫助的情況下基本能夠自由活動,人也精神了許多。她的傷口雖然縫了九針,所幸並無大礙,除了日後會落下幾個像蜈蚣腳一樣的疤痕外,其他並無影響,從醫生的口中知道這些,她的心情也好了起來,看著陪床的幾個同學互相打鬧、擠兌、嘲諷,有時也忍不住插上兩句,這時候病房的氣氛就變得格外熱烈。和田世普單獨的相處雖然有些許的尷尬,但更多的,還是甜蜜。

至於父母,從開始她就沒想過要通知他們。

因為是在學校受傷,直接原因屬於校內不安全因素,學校自願承擔一切醫療費用,她就更沒了後顧之憂,隻當歇個小長假,安心的在醫院享受友情和……愛情的滋潤。是的,這就是愛情!每當看到那雙含笑的眼睛,宋麗總是在心裏很肯定的對自己說。

很多年以後,當宋麗改頭換麵,成為另一個和這個名字毫不相幹的人,還總是回憶起在醫院的這段日子。她知道,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最快樂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如果可以重來,她寧願放棄一切作為交換……可惜,它是那麽短暫,而且一去永不複返!

三個星期以後,辦理完出院手續,宋麗紅回到學校,他們反倒沒有什麽機會正大光明地待在一起了。

在班裏,他仍是班長,她仍是團支書,班委會上也不再針鋒相對,一方發言,另一方便保持沉默,偶爾就對方的建議加入一些建設性觀點,使之更加合理,更具可行性。其他同學自然心知肚明,這對公認的金童玉女,就此算是眾望所歸,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可是,離開醫院,回到熟悉的環境,慣性卻起了決定性的作用。私底下,他們見了麵仍是別別扭扭,始終找不到一種很自然的相處方式,有時甚至看對方一眼,眼神就下意識地躲開,在路上遇到,就故意的別過臉去和別人說點什麽,又支支吾吾不知所雲,讓談話的人感到很奇怪,直到感覺到那人已遠遠走開,態度才算自然些。

如果兩人同時出現在同一場合,有一方就會手足無措,異常尷尬,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說些什麽,隻好隨便找個理由,遠遠逃開。如果有一個不在,另一個就坐臥不安,魂不守舍,好像缺了什麽東西,做什麽都沒滋沒味,提不起精神。

他們就這樣相互糾結著,想念著,也相互折磨著,疏遠著。就像間距很短的兩條平行線,步調一致,方向相同,也曾經靠的很近,幾乎就要重合,卻永遠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相交。

班主任周和琴很高興,古人說的沒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班裏兩大靈魂人物握手言和,諸多矛盾迎刃而解,自己的工作就輕鬆了許多。

可誰知道,這安定團結的局麵能維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