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夜半無人顧盼時

宋端午出了機場候機大廳後,看著這裏往來的男女老少,俱都衣冠楚楚儀態非凡,他忍不住看看自己的衣衫再跟旁人對照下,不禁頭一次心生出略微慚愧的感覺!宋端午很納悶為什麽自己會沒來由的生出那種感覺,這擱在以前簡直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要知道宋端午的心態堅毅的可是那種光著屁股上街都敢嘲笑別人穿得厚的那種家夥!

從來沒有覺得貧富差距如此強烈的他忽然覺得自己與這個國際大都市有點格格不入,窩在城鄉結合部那裏還感受不到,可一旦到了繁華的地方這種特征就顯得尤為明顯,宋端午終於知道自己這輩子除了報複自己老子當年對他娘倆的不忠不義外,還有另外一件能令他值得奮鬥終身的事情。

這時宋端午瞥了眼跟自己擦肩而過,但神色倨傲的所謂的白領精英打扮的一個年輕男子,嘴角上掛起一絲譏誚,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站在這個城市的頂端,好看著成千上萬的這種人匍匐在自己的腳邊!想到這裏宋端午這才露出個滿意的微笑,本來想吐一口吐沫來表達自己的決心和對那人的鄙夷,可考慮到隨地吐痰是要罰款後,這才改為輕輕的‘啐’了一聲,權當作對自己的安慰,頗有點憤世嫉俗的憤青味道。

宋端午骨子裏到底是個帶著刁鑽暴戾的山民!

他走到甬道旁,本想像其他人一樣帥氣的拉開出租車的車門然後一屁股坐進去,再用帶著點港台腔的普通話報出一個聽著就很奢侈的地名,再然後就在車上口若懸河的大侃經濟政治藝術之類的個人見解,順便爆料上層人民的生活信息或者再裝裝那種不經意間顯露出來的牛逼!可惜站在車旁思想鬥爭了半天還是沒伸出去手,一是他想起了賴蒼黃一見小白臉時就常念叨的那句‘莫裝逼,裝逼遭雷劈’的話,二是為了送項虞他掏的出租車費他不感覺心疼,可輪到自己奢侈一回的時候就感到莫名的心痛!他思來想去之後最終一咬牙一跺腳還是上了車,隻不過不是出租車,而是機場大巴!

其實這犢子在問了大巴票價之後連大巴都不想上,要不是機場離桃園酒吧實在是太遠,他保不齊就靠兩條腿顛顛的就回去了。

來的時候氣氛略顯尷尬走的時候氣氛也一樣無聊,宋端午窩在角落裏看著車裏或親昵或發呆或小憩的乘客沒來由的心裏感到一陣陣的茫然,他回想起來到上海的這一段時光好像都是夢境那樣的飄渺虛幻,若不是白瀟湘那瘋妞千裏迢迢的跑到大東北把自己拉出來,估計現在這會兒宋端午可能還在春喜飯館飽受著老板娘牛春花的‘摧殘’吧,一想到‘人如其姓’的老板娘和老實木訥的老板王喜,宋端午便露出個會心的微笑,因為在春喜飯館的日子是自己迄今為止所享受的最平靜的時光了,雖然有的時候確實累的跟條死狗沒什麽區別,可是山裏**多質樸單純沒那麽多心眼完全不似這大都市裏的暗潮洶湧和光怪陸離。

這就是宋端午走出大山後愈加拚命愈加陰狠毒辣的原因,因為在以前對付那些沒啥心眼的山民們自然憑他那幾個與生俱來的壞點子就夠用了,可是到了這裏才發現原來這世上比他壞比他狠的能人多了去了,為了不被別人玩死,所以宋端午一直將自己推在風口Lang尖之處好迫使自己不斷的前進,這等同於頭懸梁錐刺股的土法子雖然常常使自己‘痛不欲生’,但是效果卻一直都很好。

就在宋端午胡思亂想之際,機場大巴已經下了外環高速開始清理最後幾個旅客,很不幸宋端午也在其中,直到他被請下車之後這才發現自己站的這寸土地還是離桃園很遠!

等到他回到桃園的時候幾乎都到了快打烊的時間,客人也隻有三三兩兩的喝醉了賴著不走的那幾個,已經打掃完畢的服務人員連帶著音樂都變得慵懶起來,宋端午看到李鯨弘扔給他的一個一切平安的眼神後,這才笑了笑點著根長白山回到了白瀟湘那裏,這妞竟然能在一個夜場熬這麽長時間,這令宋端午感到很是意外。

“哎呀,小三貓回來啦!怎麽這麽快啊?我還以為你要跟你那天仙盤場大戰一整夜呢,來說說都用什麽姿勢了?老漢推車還是觀音坐蓮???”本來正在跟賴蒼黃玩搖色子的白瀟湘一件宋端午回來立馬很不淑女的叫道,全然沒理會已經開始一臉幽怨的賴大狗腿的抗議。

宋端午白了她一眼懶得搭理她,當他看到小臉已經紅撲撲的聶小纖的時候,不由得一愣,順口就問了句“你喝酒了?”。

可看到聶小纖仍舊低著頭撅著櫻桃小嘴仿佛沒聽見,並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時候,宋端午這才轉頭開始惡狠狠的盯著白瀟湘,說道:

“白瘋子,是不是你逼她喝的?”

白瀟湘這下可火了,感情好事都是別人的,壞事都得落到自己的頭上!這下可好,剛才宋端午不搭理自己的‘舊賬’和這汙蔑栽贓‘的新帳’正好一起算!白瀟湘把色子重重往桌子上一砸,怒道:

“我靠你媳婦,小三貓!怎麽他媽什麽壞事都是我做的啊?你是不是以為美國打伊拉克平阿富汗都是我給布什他爺倆吹的枕頭風啊?!實話告訴你,老娘我???啊不是,對不起???老姐我今個兒就是良民一個,你那個小妞自打你走後就一個人在那猛灌,這關我屁事啊,你要是沒本事腳踏兩隻船就別裝那大瓣兒蒜???”

宋端午聞言一愣,顯然他是對白瀟湘話中某段詞語感到震驚,當他再次看著聶小纖並得到肯定的答複的時候,這才朝白瀟湘露出個看不出來有半點抱歉意思的‘惹不起你’的表情。

宋端午挨著聶小纖坐下,微笑的看著她,隻是笑容裏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直到聶小纖被他盯到本就微紅的臉色越發鮮豔後,這才開口說道:

“怎麽突然想起來喝酒了啊?以前你都是滴酒不沾的,有心事?”

“沒有!”

“有困難了?”

“沒有!”

“那是為什麽啊?”宋端午有點鬱悶的道。

“那我問你,你剛才去哪了?”聶小纖水汪汪的眼睛瞪著宋端午,略帶微酸的問。

“啊,你說的是這事啊!”宋端午聽了之後頓時放輕鬆起來,笑著說:“我就是把她送到了機場而已,其餘的什麽都沒做,你別聽你瀟湘姐胡說,她最喜歡嚇唬人了!你說人家順路過來看看,我怎麽著也得把人家送走不是?!”

“真的?”聶小纖還略有懷疑。

“真的!”

在得到確定答複後,聶小纖還盯著宋端午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除了在宋端午眼睛裏看到自己身影外其餘什麽都沒看到後,這才放下心來朝他露出個甜甜的微笑。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白瀟湘和賴蒼黃在看完他倆整個酸溜溜的‘演出’之後,不禁俱都撇了撇嘴,也不知是對宋端午的不靈光感到鄙視還是對聶小纖的小女兒心眼感到好笑,這一美一醜但都心思玲瓏的組合在相視一望後,不約而同的都默契的選擇了‘撤退’,給宋端午和聶小纖留足了空間!賴蒼黃在和白瀟湘一同出了桃園酒吧大門後,還不忘恬不知恥的說了句‘白大仙子咱倆還真是心有靈犀!’,可白瀟湘這妞直到坐上她那輛改裝奧迪A6,這才撇了句‘咱倆這叫臭味相投’後翩然離去,隻留下仰天長歎的賴大狗腿的妄自悲涼的訴說著‘無人懂我’的悲涼。

在清除所謂的‘障礙’和憑添無妄的‘心結’後,那接下來的事情如果再不順利那可就叫老天不作美了。

喧囂了半個夜晚的桃園終於伴隨著逐漸高懸的孤月迎來了打烊的時刻,宋端午在送走了白馬老帥哥徐德帝和安排好自己的三個兄弟後,這才向路口走去,那不是他回家的方向,而是因為路口有人等他。

果不其然聶小纖站在那裏朝他走來的方向‘望眼欲穿’,這兩人甚至連約定的言語都沒有就已經心有戚戚焉,仿佛一個願接一個願送是已經注定好的事情,走到跟前後兩人相視一笑但又都顯得有些羞澀,氣氛很旖旎,關係很曖昧。

這兩人在懵懂中確定關係又在朦朧中淺嚐別樣的滋味後,那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宋端午再次大大方方的牽起聶小纖的手,並不時的輾轉揉捏享受著手中傳來的柔如無骨和溫軟細滑,最後宋端午這廝甚至還略帶惡趣味的將自己那隻作惡的粗手,放在鼻子下好死不死的陶醉般的使勁兒聞著!

“真香!”

聶小纖頓時羞到從麵紅耳赤至無地自容!

從桃園酒啊到徐家匯的路途對某些人來講是漫長的,但對某個正處在春風得意的人來說卻是短暫的,直到宋端午把聶小纖送到了宿舍大門口後,這才發覺夜晚怎麽來的如此的慢,而夜晚好不容易來了之後又走的如此的快。

兩人站在那裏對望,眼神暫時談不上炙熱但卻足夠溫柔,誰都不想先離開的想法在二人腦中不斷的盤旋,這就使得初嚐戀愛滋味的宋端午和聶小纖,在某個貓在窗台上偷偷觀察之人的眼裏,衍變成了兩條不折不扣的呆瓜???弟兄們,明天拿下聶小纖,票子鮮花收藏砸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