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是我心中不滅的光
勝負之決待最後，暗湧襲來觸目驚——作者：章前詩
此番，林笑凝聚而成的“勢”又是大不相同。這次，是在於格蘭仕的比試中，林笑在麵臨對方帶來的巨大壓力下的一次強力反彈。其中，格蘭仕的臨場突破帶給他的刺激是最大的，令他很容易地便晉入至一種忘我的境界當中，形成強烈的戰意之“神”！
通過這種戰意之神凝聚而成的“勢”，充滿了一往無前，血戰到底的豪邁情懷。不僅是身臨其境的格蘭仕，就連圍觀的眾人也都從林笑那略顯單薄的身形上，感受到了一種縱橫沙場，快意逍遙的戰鬥意境。
無論是最初與青紋玄龜戰鬥時，生死關頭，最後一刻爆發出來的決死之“勢”；還是在幽穀內，萬獸彌天陣內生發的天地萬物，無盡奇妙的浩然感悟之“勢”；乃至於東莫村保衛戰中，麵對逝去的方鐵柱以及無數族人的生命，所迸發出來的憤怒之“勢”。所有的這些，都在不斷地強化著林笑的本身，令他一次又一次地進入到這種奇妙的境界當中。
對於很多人來說，一生都可能無法感悟到一次的“勢”，在林笑這兩年的刻意培養下，已經漸漸融入了他的血液、靈魂之中，變成一種能為他所用，巨大無比的威力源泉。
當然，像眼前這種迸發出來的“勢”，並不能喚醒深藏於黑棘槍中的馭獸仙枝。確切地說，自從當日在門樓一戰中利用馭獸仙枝擊敗聖甲蟲王時，林笑便已深刻體會到，自己並不能駕馭這種級別的法寶。相反，他與馭獸仙枝之間的關係更像是宿主與寄住者，馭獸仙枝借由他的手，尋找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是不是地抽上一風。
對於這種關係，林笑很無奈，卻也沒什麽不知足的地方。馭獸仙枝給他帶來的並非隻是生命上的一個保障，更多時候林笑能夠通過與自己心靈相通的黑棘槍，來感受馭獸仙枝身上所蘊含的無限潛能與浩瀚的靈性。借著這種感悟，林笑才能在短短兩年間，順利修滿八個念海，成長到這個地步。
“自己真的成長了啊，但是連自滿的時間都沒有，一抬頭，卻發現地上高峰處處有，天下奇人如草芥啊。”林笑自嘲般地想著，全身上下凝聚的“勢”已達頂點，隻待那最後一擊！
“住手，不用再打了，格蘭仕他不是你的對手。”就在所有人都興奮異常地期待著林笑與格蘭仕之間的最後比拚時，一把粗獷的聲音打碎了他們看熱鬧的美夢。
“你說什麽？嘎烏大哥，我們還沒決出個高低呢！”格蘭仕一聽嘎烏的論斷，不由大急道。
“格蘭仕，認輸並不是什麽可恥的事，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全力趕超就是了。隻有拒絕承認事實，一味冒失前衝的人才是真正的懦夫。”嘎烏清晰又沉重的話語像把重錘，將熱血湧上了腦門的格蘭仕給敲醒了。
其實，就在林笑氣勢達到最強那一刻是，格蘭仕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擊他是沒辦法接下的。對於雅利安人來說，了解這點並非什麽難事，因為對於“勢”的運用本就是他們最擅長的事情。
“年輕人，你叫林笑吧？說真的，你讓我大吃一驚啊。”勸住了格蘭仕，嘎烏又將目光轉向了林笑。
“嘎烏大哥，你過獎了，與你相比，我這點兒實力又算什麽呢。”林笑將“勢”散去，謙虛地說道。
“我已經年屆三十了，跟我比，你也太吃虧了一點。其實，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就在遇到神女的第二天，你曾經追蹤過我們，對嗎？”嘎烏語不驚人死不休道。
“什麽？難道當時你就已經察覺到我了？”林笑這回是真的有些被嚇到了，沒想到這個外表粗糙，看上去甚至有些魯莽的大漢，竟然是個心思縝密，城府極深的高手。
“沒錯，如果你當時還要追來的話，我也許在半路上就會對你出手了。在我看來，神女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不管你們是否真的是她的朋友，我的首要任務就是把她安全地帶回到村子裏來。”嘎烏沉聲說道。
“如此說來，幸虧當時我及時回去了，不然還會與你提前遭遇啊。”林笑不由慶幸道。
“我看得出來，你話雖這麽說，但是心裏卻並不是真的怕我。其實，我也很喜歡你，不論是才智還是武力，你都是相當傑出的人才。更重要的是，你很年輕，年輕的甚至令我都不敢相信。所以，與你這樣的人為敵，是一件很辛苦，很愚蠢的事情。”嘎烏發自內心地誠懇道。
“不，你錯了，我們並不是敵人。在依依這件事上，我們的矛盾並非不可調和。而且，至少現在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們會帶來什麽威脅。”林笑搖搖頭道。
“或許你是對的，希望族長能夠盡快與你達成共識吧。格蘭仕，我們走，讓我去戰神殿幫你畫上戰紋！”嘎烏深深地看了林笑一眼，便結束了二人的談話，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向村裏走去。
“林笑，到最後，我還是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的突破不知何時才會到來。”經過林笑身旁時，有些猶豫的格蘭仕最終還是將這番肺腑之言說了出來。
“格蘭仕，我才應該謝謝你，你讓我知道什麽叫一山還有一山高，原地踏步的人是會被很快甩下去的。”林笑也由衷地回道。
二人對望一眼，便極有默契地相視一笑，就此別過。這場迭起，跌宕起伏的比試也就此劃上了句號。
“笑兒哥，幹得真漂亮！”不遠處，李傲行揮舞著手臂大喊道，與其他幾人迅速圍了上來。
“我這麽玩命才將他們的實力探出了點兒眉目，你們可要加把勁才行啊。”林笑望著幾人興高采烈的笑臉，不由笑著說道。
“這還用你說，如果不抓緊時間修煉，別說嘎烏了，下次見麵肯定要被那個叫格蘭仕的臭小子追著打。”方玉竹一臉不忿道。
“你有這樣的覺悟就好了，說明我們還有希望啊。”楊萬裏也在一旁調侃道。
“對了，笑兒哥，你被那一記追風拳打到胸口，有沒有受傷啊？”石敢當心有餘悸地問道。對於那的一擊，他可是印象深刻。
“還好，我們閃族的練功之法也是一朵奇葩，把咱們的身體鍛煉的很堅實，所以影響不大。隻是，比之他們雅利安人的身體，我們還差很多啊。”林笑感慨道。
“是啊，也不知他們是怎麽練的，不用念力就能這麽厲害。”
眾人也都是一陣非議，對於黑人兄弟們的強健體魄很是羨慕。不過光羨慕也沒用，還是腳踏實地的從現在做起才是最重要的。於是，林笑等人也回村而去，打算刻苦努力，開始自己的追趕路程……
第二天，林笑意外地被達利元召見了。這對於一直存心躲避自己的臭老頭來說可是很難得的，難道是他良心發現，要將依依交換給他們了嗎？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林笑走進了達利元的會客室。不過，等他第一眼看到達利元的表情時，便立即打消了自己幼稚的想法。經驗十足的林笑第一時間就看出，這個壞心眼的臭老頭分明是在籌劃著什麽毒計，打算怎麽坑人呢。
“哎喲，來啦，快坐快坐。”熱情勁十足的達利元眯縫著小眼兒，近乎諂媚地招呼著林笑，讓林笑心中的預感又糟糕了幾分。
“族長有何吩咐啊？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兜圈子，所以有話最好早點挑明了說，免得Lang費大家的時間。”林笑受不了達利元的這股子親熱勁兒，毫不客氣地率先開口道。
“看來，你對我成見很深啊。”聽了林笑的話，達利元並沒生氣，反倒是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愜意地喝了一口。
“不是成見，是看透了你的心肝脾胃腎，有感而發。”林笑也照樣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下下火氣。
差點被林笑這話嗆到的達利元，感覺有些不妙，這小家夥的風格怎麽漸漸向神女靠攏了呢？
“找我來，不會是有什麽好事要關照一下吧？”林笑用餘光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達利元，突然詢問道。
“嘿，你怎麽知道的？我正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呢。”達利元一下子就樂了，心想這孩子還是很上道的。
“唉，我們村長每次要坑我的時候，都會這麽開頭，沒想到你也不能免俗。”林笑歎了一口氣，麵容蕭索地回道，立刻便把達利元氣了個半死。
“咳，你小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今天找你來真的是有正事要談。哦，對了，聽說你昨天打敗了格蘭仕那小子？”達利元突然話鋒一轉道。
“沒錯，不過這也沒什麽值得高興的，他的實力跟我相差無幾，更何況嘎烏比他還要厲害百倍。”一說到這個話題，林笑就有些鬱悶。格蘭仕已經這麽難搞了，他們的對手卻是嘎烏這麽級別，這不是擺明了整人玩嗎？
“我知道，你們心裏有負擔，有壓力。但嘎烏他們也並非是不可戰勝的啊，隻要給你們足夠的時間，再加上一點兒特殊的指導，我相信，你們是有這個能力的！”達利元微笑著鼓勵道。
“我說，你今天是吃錯藥了還是怎地？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幫我們出主意收拾自己人？幸福來得太突然，請恕我無福消受。”林笑說完，起身便要離去。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達利元急了，一把將他拉了回來，繼續道：“好，坦白地跟你說吧，我希望你們能更加強壯一點兒，這樣或許對我以後要進行的事業會有所幫助。”
“強壯一點兒？難道你想要幾個肌肉.棒子給你當苦力？可是我覺得貴村似乎不乏這樣的人才啊，何必舍近求遠，自找麻煩呢？說來說去，我看你那什麽神神秘秘的事業才是最關鍵的吧。”林笑一副看破他伎倆的得意表情道。
“廢話，事關全族生死，關鍵之處自是無需多言的了。”不過達利元可不會將這番心裏話說出來，反而故作輕鬆道：“什麽事情你不用管，我隻問你一句，這麽做對你們而言，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應該沒錯吧？”
“對，我承認這點。”林笑沒辦法否認。
“既然如此，你何必苦苦糾結著刨根問底呢，還是好好地接受我們的指導，爭取早日達到能夠打敗嘎烏他們的境界才對。隻有這樣，你們才能早點與神女見上麵啊。”達利元語重心長道。
“好吧，我暫且接受你的建議，希望你不會因此而後悔。”林笑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便開口答應道，最後還不忘撂句狠話壓場麵。
“年輕人，我是不會後悔的。這樣做雖然對你們很不公平，但我更加不可以辜負全族上下數千人的期待。希望那一刻真的到來時，你們能夠理解我，寬恕我……”看著走出門外，林笑那挺拔的背影，達利元不禁幽幽歎道。
若說他的內心沒有一絲負罪感，那是不可能的。從見到神女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在算計如何利用這上天賜予的良機來達到解放全族命運的目的了。
“當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空，出現紅雲籠罩的神之使女時，令我們備受煎熬的厄運便會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消融殆盡，使滿是創傷的生命得到重生。”
這段自古流傳下來的族中箴言，一直以來都是身處逆境，卻百折不撓的雅利安人心中那道永恒不滅的希望之光。這就可想而知，當嘎烏他們在那個風雨之夜邂逅從天而降的程依依時，那種震撼莫名的心情是如何強烈了。
但是，老的快成人精的達利元卻沒有這麽樂觀。如果神靈的存在還是飄渺之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話，那麽這種聽起來很像一回事，卻又模棱兩可、千頭萬緒的預言就讓他很不感冒了。
隻是當他見到程依依，並在嘎烏的描述下，驚悉了她那極為嫻熟的控蝶之術時，這個滿是智慧的老人精，卻也不得不感慨上天的安排是如此的奇妙。或許，這個年輕的小姑娘真的是神靈派來搭救他們雅利安族的使者呢？
之後的故事就順其自然的老套了。在全族老少爺們的熱切目光下，達利元宣布神女終於降臨啦，雅利安族的命運即將迎來重大轉折！那道該死的詛咒，神女必定能用她的大能，讓它煙消雲散的！
但，事情真的有這麽順利嗎？至少現在看來，距離達利元的期望還很遙遠。程依依想出的那個唯一辦法是達利元最後的希望，在這期間，他不想出任何意外，所以他並不打算讓林笑等人與程依依提前見麵。在達利元看來，隻有當神女將一切工作準備妥當時，林笑他們的出現才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而在這期間，迅速加強他們的實力或許對最後的成功能多增添幾分把握吧。秉承著這樣的思想，達利元今天才會召見林笑，並願意給予他們合適的指導，以提升他們的實力。林笑等人當然不知道，達利元隻是在為自己的計劃增加砝碼，即使知道，他們目前也毫無選擇的餘地。
想著這幾個即將被自己一步步推入火坑的少年，達利元突然感到一陣煩躁。
“希望自然神可以饒恕我的罪孽吧。”想到這兒，達利元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衝動。急吼吼地衝出殿外，他大聲地將遠處的林笑給叫住了。
“小子，別忙著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瞧瞧。”
正低頭想著心事的林笑沒料到達利元又把自己留住了。方才，從大殿出來後，他就一直在考慮著今天發生的這件事其中到底有何蹊蹺之處。排除掉多種可能後，他隱約把握到達利元的安排肯定與程依依有所聯係。隻不過對於其中的前因後果，他卻毫無頭緒。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讓一切走著瞧吧。”這麽自我安慰著，林笑便跟著達利元一起向村子深處行去。
“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指著麵前的一座高大建築，達利元笑著問道。
“村中大多房屋都是木質的，唯獨此處用堅硬的青岡岩一塊塊堆壘而成，看來一定是村中要地吧？你可別告訴我依依就關在裏麵。”林笑打量了一番，便胡亂猜測道。
“別傻了，我怎麽會放心把她安置在離你們這麽近的地方呢。此處是祈神殿，乃我族敬拜神靈，祈福祝禱的所在。”達利元一臉虔誠肅穆地介紹道。
“不是吧，沒想到你這個壞心眼的糟老頭，還信這個……”林笑瞧著達利元的表情，越看越覺得不和諧。
“哪兒那麽多廢話，走吧，現在正好是晚禱的時間，我帶你進去參觀參觀。”達利元罵了一聲，便領著林笑進入殿堂。
“哐、哐、哐……”聽著耳邊突然響起的鍾聲，林笑看著場間黑壓壓的一大片人群，不由有些發愣。
“這麽多人？我看有不下三四百了吧。”林笑驚訝地說道。
“嗯，隻多不少。如果趕上什麽重要節日，人還要多，幾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會來。”達利元介紹道。
就在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侃大山時，場間的所有人突然整齊地跪倒在地，開始在一位年齡很大的老太婆帶領下，唱起了一首古韻味兒十足的歌曲。
“當有危難臨到我麵前，如漫漫長夜無盡無邊，何處能尋找到生命光亮，伴我度過每個明天？雖遇仇敵圍困我眼前，如滔滔大水漫過胸間，神啊你的臂膀環繞著我，救我脫離死亡的深淵……”
聽著這滄桑的旋律，搭配上略顯悲壯的歌詞，林笑突然有種神思不屬的恍惚感。此刻，這個相對自己來說還一無所知的種族，終於開始向他揭開了神秘麵紗的一角，顯露出滿是曆史底蘊與厚重生命的真正麵目。
“年輕人，這就是我們雅利安族。嚐盡了世間苦楚，卻仍深深渴望那條來自上蒼，緊緊環繞著我們的手臂。隻要有這種期待，我們就不會垮，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