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巧遇故人(下)
“現在聽我說,事實上我還沒有結婚,也沒有變心,那個女子稱我為相公,隻是為了掩護我的身份。簡單說吧,我在回風山脈與刺客搏鬥時中了巨毒,隻有無影門門主可以解,是她帶著我遠逃數千裏,來到這兒並救了我的命。我不得不加入無影門,但隻是跟她們虛與委蛇,一有機會就會回去,我與她表麵上雖稱夫妻,實際上各睡一房,我對可兒的心也從來沒有變過,現在你們滿意了吧?”
“可是,可是你為什麽一直不回去?”玉蘭猶自不解氣。
李飛歎了一口氣:“你們以為我喜歡呆在四麵荊棘、虎狼環伺的地方?事情比你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無影門的門主、無影殺手、血影殺手都非常可怕,可能我還沒逃到沙漠就會被他們追上了;就算我逃到無相城,消息傳出去,太上教、幽玄教、無影門、妙意門都會殺上門來,這個後果有多嚴重你知道不?現在隻有無影門能使我隱身在這兒,遲早我能找到機會的……或許我的神功有所突破的時候,轉機就來了。”
薛壯不禁熱淚盈眶,立即跪下:“小人冒犯大帥虎威,願受處罰!”
玉蘭也急忙跪了下去:“小婢愚昧,給大帥賠罪了!”
李飛連忙扶起兩人:“你們忠心護主,情有可原,我也不責罰你們了,現在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大家都好嗎?”
“都好,就是在進沙漠時死了些人,到了心海洲後,去年糧食比較緊張,但今年肯定有富餘了,我們開墾了大量良田,什麽都不缺了。”
“有人去找你們麻煩嗎?”
“在去的路上很多人追了上來,但都被大師們擋回去了,到了無相城後幾乎就沒有見到外人了。”
“那就最好……那個羅刹魔法師齊娜有消息嗎?”
薛壯和玉蘭都搖頭,李飛也不由黯然,感覺自已對不起哈伯、克拉克和齊娜:“那麽黑遼國的人有來找你們麻煩嗎?”
薛壯說:“黑遼國把信送到望鄉鎮,隻要我們與他們結盟共同攻打大景國,為光明秩序會報仇,三萬兩金子可以免了。但郡主隻答應與楊國忠為敵,絕不與大景國結仇。”
“你們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玉蘭的眼睛又紅了:“我們一直沒等到你,在回風山脈和沙漠之間找了無數遍都沒有消息,很多地方又傳言你已經被殺了。小姐都急壞了,可是不敢說出來,想出來找你又不能丟下其他人。幸好關內還有些心向著我們的人,前幾個月傳出消息給我們,說輔國公在望海城被刺身亡,一百五十步外一箭兩人,破甲穿心。我們猜測有可能是你,總共出動了一百多人出來尋找,也沒想到你還在望海城,蒼天有眼,終於讓我們找到了!”
李飛低聲說:“死的其實是輔國公的替身,我們設下這個圈套是為了要挖出真正的指使者和無影門的門主,所以我還不能回去。你們在這兒隨時都有可能會被人認出來,一刻都不要多待,立即回去。越是遮遮掩掩越是會引人起疑,把鬥笠丟了,臉洗幹淨了,再把我這兩瓶可以改變膚色的藥水塗上,扮成夫妻或是兄妹堂堂正正地回去。”
兩人對視一眼,臉都有些紅了。薛壯搔著頭問:“我們回去後怎樣向郡主回複?”
“這個……”李飛想了想,“說我一天都沒忘過她,快則三個月,最遲過年之前,我一定會回去一趟!”
兩**喜,行了一禮戀戀不舍地轉身。沒走幾步李飛又叫住了他們,把身上總共十兩金子、二十多兩銀子都塞了過去。他們以前也許不缺錢,但逃到沙漠之後沒有經濟來源,人口又那麽多,肯定是不寬裕的,可惜這時李飛身上帶的錢並不多。
望著兩人離去,李飛的心幾乎也跟他們走了,他真的很想念薛可兒,很想去見見那神跡一樣的沙漠綠洲,想見見晦明和大乘禪宗高僧們的風範。現在要是能與薛可兒並騎駿馬,在草原上迎風奔馳,那是何等寫意啊!
可是做人要有始有終,答應了百裏誌的事情要盡力做到,沒有弄出點頭緒不能就這樣丟了;在沒有出現什麽轉機之前,也不能貿然跑到無相城去,一旦觸怒了無影門門主後果不堪設想……總之現在不能去,一年多都忍下來了,也不在乎多等一年半載。
李飛走回大路,阿奴和馬車還在那兒等著,鑽進車內,她的臉上雖然沒有不高興的樣子,但氣氛卻很沉重,相對無語。
李飛已經沒心思去漁莊了,喝令調頭回城。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回到家中,李飛徑入自己房中,阿奴緊跟著過來,關上了房門。
“……我做錯了什麽嗎?”
“沒有。”
“那麽,你是覺得最近我沒有全心全意幫你,記恨我嗎?”
“不是。”
“你……在想念薛家的郡主?”
“沒有。”
雖然李飛臉上毫無表情,一雙背在身後的手卻在輕輕顫抖。
阿奴幽幽歎了口氣,麵對著窗外緩緩說道:“我知道她在你心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我騙過你,現在又有監視你的嫌疑,是居心不良的壞女人,當然不能與她相比。沒有她,你還會與我說說笑笑,要是見了她,你就會對我棄之若履……”說到這兒她的聲音已經哽咽,淚水順著光滑的臉蛋流下。
李飛有些不忍,走過去輕擁住了她:“你也不要想得這麽不堪,剛才我態度不好,是我不對。”
“如果換了是她在你身邊,我在遠方,你會想念我嗎?”阿奴抬起那淚水翻滾的大眼,幽怨地望著李飛。
李飛愣了一下,他一直以為阿奴是很理智的人,不會因為感情而變得蠢笨,但她今天所說的話都很傻,莫非她是真的愛上自己,受刺激失控了?
他苦笑道:“人與禽畜不同的地方,就是人有感情,別人對他的好、對他的壞都會留在心裏,你雖然騙過我,卻也救過我,照顧過我,為我付出了許多,我又怎能全不放在心中?我知道你也有難處,你有任務在身,身不由己,我也不怪你,可是你又怎能讓我對一個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人完全放心,視若知己?”
阿奴全身都在微微戰栗,眼淚更象是漏了底的玉盆不停往下滴去。
李飛繼續說:“正所謂‘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不患無知己,要為可知也!’一個人不用怕得不到地位,而是要多想怎樣在社會上立足;一個人不要怕沒有知己,而是要他的所作所為值得別人當知己。”(此處純屬李飛信口胡謅,孔聖人泉下有知,多多包涵。)“我,我……如果我不顧一切跟著你,你就會對我改變看法麽?你就會不在意我曾騙過你嗎?”阿奴低下了頭。
李飛將她的臉扭向自己:“我肯定會對你改變看法,但我不相信承諾,而是相信行動。無影門到底有什麽值得你為它死心塌地的?”
阿奴有些驚慌,頗為無奈地說:“其實我還有一件事騙了你,我母親還在世,隻是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她有個姐姐,就是無影門的門主青螭。”
李飛雖然知道她叫門主“青姨”,卻也沒想到真是親姨娘,不用假裝便露出驚訝之色:“原來門主是個女的,還是你親姨娘,這就難怪了!”
“她是個脾氣古怪的人,誰都猜不透她在想什麽,既便我與她是血脈至親,如果我忤逆了她,她也會殺了我。我也不知道我娘為什麽要叫我到她身邊,其實我娘的脾氣也是令人猜不透,從小就沒人理會我……”說到這兒她哭了起來。
這下梨花帶雨,分外惹人憐愛,李飛也不由心軟了,將她擁在懷裏,吻幹了她淚水,在她的櫻唇上輕吻了一下。阿奴卻緊緊纏住了他,雙臂如蛇,嬌軀如綿,吊著他的脖子熱吻起來,丁香暗渡,柔情幾乎將他融化。
隻要這時李飛稍示主動,他們這對假鳳虛凰就會立即鑽入被窩成為同命鴛鴦。但是李飛卻還是有些芥蒂,顯然阿奴遺傳了她母親和姨姨令人猜不透的性格和心計,誰能肯定她不是在用柔情捆綁自己?也許是她已意識到了自己無法與薛可兒競爭,也怕他會突然離去,所以主動出手挽留自己?
欲念這種東西很奇怪,一旦鑽出來了就象洪水猛獸,無法遏製,連理智都會被燒成灰;而當它不來時,就是眼前有曼妙無比的天魔之舞也毫無作用,越受誘惑就越冷靜。此時李飛就是屬於後者,因為一點懷疑和介意,頭腦特別清醒,沒有半點欲念,還是輕輕推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