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鬼影玉人(上)
黑影也不打算在府中橫衝直撞,可能是有意避開一些能感知到它存在的高手,晃動著飄移不定的身子,曲曲折折地前進。李飛擔心它會對薛可兒下手,更是萬分小心地跟在後麵。
不一時他們到了一個寬大華麗的院子,院前是個練武場,排列石鎖、鐵杠、刀架之類,但站在明處的哨兵反而更少,可能是薛可兒哥哥住的地方。這時他應該還在前麵的帥府裏沒回來,所以沒幾個侍衛執守。
黑影在院中晃悠了片刻,還是潛進了房子裏,李飛悄然靠近院中的房屋,伏在屋頂一處暗角,貼在瓦麵上細聽,下麵有些人聲,果然是現任國公住的地方,薛夫人正與兩個侍女說些閑話,大概是老爺這麽晚了還沒回來之類。
難道這個黑影是什麽勢力派來的奸細,想偷機密文件?李飛正想也潛進房中去,卻看到它已經從後麵溜了出來,向另一個院落飄去,李飛隻好再遠遠跟了上去。
後麵這個院子稍小,假山玲瓏,回廊曲折,修篁搖曳,曲徑通幽,閣樓亭台都有一種精致細膩的味道,一看就是女子住的地方。
黑影直撲一棟有燈光的閣樓,如一隻蝙蝠般附在二樓的屋頂上偷聽裏麵的人講話。李飛不敢過分逼近它,隻得從另一個方向靠了過去,隱身在窗外的屋簷下,這邊窗口下麵沒有走廊,不容易被人發現。
隻聽薛可兒的聲音傳了出來:“爹剛過世,黑遼國便立刻集結了人馬,這事就已經有些不對勁了。大哥剛接手防務,人心未穩,敵軍壓境,能守住就算不錯了,可是聖旨居然要我們出擊,簡直匪夷所思嘛!”
又聽玉蘭的聲音說:“我看那楊國舅就不象是個好人,惺惺作態,假仁假義,徐家被架空,皇上被迷惑,朝廷早落到他們父子身上了,這一次來肯定也不懷好意。”
“罷了,這些話也不該是我們弱女子能說的。”卻是薛可兒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另一個侍女聲音說:“小姐不說,其實我們都知道。老爺身體強健,武藝高強,怎會受一點輕傷就突然病重去了?黑遼國的人來得太快,必定是有人通風報信!老爺這一去,許多將官就陽奉陰違,各地城守擁兵自重,搶劫難民,自改政令……”
“金蘭,不許胡說!”薛可兒說這話的時候,李飛還能想象出她秀眉微蹙的模樣,不禁會心一笑。
房間裏麵靜了下來,隻有鎧甲的輕響和窸窣之聲,應該是幾個侍女在給薛可兒卸甲。
薛可兒聲音緩和了一些:“朝廷之事我們管不著,天下大事……本不是我們女流之輩該談論的。我們薛家深受皇恩,世代忠良,隻知忠君報國,鞠躬盡粹。皇上深居朝中,不知邊關之事,他聽說大兵壓境,令我們出擊也是合情合理的。”
玉蘭說:“不是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麽?隻要我們守住邊界,不失國土就行了,也不一定要奉旨出征嘛。”
“你們兩個小妮子……唉,這事大哥自有主張,還是不要多嘴了。我也累了,想靜一會兒,你們先出去吧。”
“是!”兩人應了一聲,關門出去了。
薛可兒又是幽幽歎了一聲,滿含無奈和辛酸。
李飛眼前似乎出現了她那柔弱而又堅強的身影,本應當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年齡,可是那一對亮如星辰的眼眸裏,這時飽含的卻是憂患與辛酸,無奈與疲憊。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衝動,真想把她擁在懷裏,保護她,安慰她,讓她不再受到任何風雨的打擊。
這妹妹人品真是不錯啊,出身豪門,千金之軀,風雨飄搖之際,仍不忘百姓疾苦,親自去清除虎患,這樣的人不幫,也對不起“替天行道”這四個字了!
屋頂上的黑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李飛這時已能確定它是來查看地形並打探薛家反應的,不會在今夜殺人,也不想再去冒險跟蹤它了。
可是他也不能進去與薛可兒說話,郡主的閨房豈可隨便亂闖?跑進內院來已經是犯了大忌。
不過這時李飛是與時遷合體狀態,賊膽大增,道德禮義之心降了幾分,並不覺得跑來這兒有什麽大不了,心中牽掛著薛可兒,不但不走,還橫身攀著屋簷,頭略朝下在窗紙上弄了一個小洞,往裏偷看。
屋內點了五六支蠟燭,壁爐裏也發出熊熊火光,極為明亮。薛可兒半躺在一張紫檀木臥榻上,長發已經散開垂下,有如一道黑瀑,眼睛微閉,柔順的眉毛卻輕皺著。她隻穿了一件軟薄的白色褻衣,從高處側著看去,一對玉峰隱隱可見,堅挺聳立,便如她的氣質一般,嬌柔中蘊含著堅強。
李飛心髒不爭氣地狂跳了一下,喉嚨有些發幹,燈下看美人,不美也變美了,更何況她本是個大美女,卸去鎧甲,少了那一份英氣,此刻恰似西子捧心,更是我見猶憐。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瓜子臉、高鼻梁、英氣勃勃的金蘭走了進來:“小姐,香湯備好了。”
薛可兒卻是動也不動:“我不想出去了,把浴盆抬到這兒來吧。”
李飛的心又狂跳了一下,不會吧,要在這兒洗澡?那麽還要不要看下去?在窗外看看美女身影與偷看人家洗澡可是兩碼事,就算在現代如此偷窺都是不道德的行為。
他腦中還在天人交戰時,金蘭已經走了出去,吩咐了幾聲又轉回來:“小姐今天跑了大老遠的路,又被那隻大老虎驚嚇,真是累壞了。”
薛可兒睜眼坐了起來,臉上有些笑意:“可不是,本以為殺一隻虎輕而易舉,沒料到竟是一隻如此凶猛的巨獸,險些就送了性命。今日真是多虧他了……他居然叫那隻老虎做‘母老虎’,真是笑死人了。”
“小姐,你提到他時眼睛總會發亮,莫非是看上他了?嘻嘻。”
“好你個牙尖嘴利的蘭蘭,再敢胡說八道我撕了你的嘴。”薛可兒此時滿臉嬌羞,看得李飛心中一蕩,差點從房簷上滑下去。
“可是說真的,他雖然不修邊幅,一身邋遢,長得卻不錯,更有一股草莽英雄的氣概,比劉將軍還要耐看得多,要是他穿上一身好甲,往老虎身上一坐……”
薛可兒吃吃笑道:“原來你這小妮子春心大動了不是?明天我就給你做媒,把你嫁給他。”
“我哪能配得上他呢,你看他那副樣子,給他官當都愛理不理的,哪裏能看得上我一個丫頭?他是衝著小姐你來的啦,雖然裝著一副清高樣,其實在路上常偷偷看你的背影……”
“又胡說八道了,就是管不住你的嘴,我看你將來真要嫁不出去了。”
“哈,那我正好一輩子跟著小姐,永不嫁人。說也來真是巧了,早上小姐說出門會有奇遇,結果真的遇到了一個怪人一隻怪虎,難道小姐能未卜先知了?”
“哪裏會未卜先知,隻是昨晚做了個怪夢……”
“什麽夢?”
薛可兒突然臉紅了:“去去去,別再多嘴了。”
金蘭叉腰大笑:“原來小姐是真的動心了,英雄配美人,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薛可兒神情一黯,輕歎了一聲:“以後不要再拿這個說笑了。我生在豪門,身不由己,隻能嫁給門當戶對的人家,這是我的宿命。”
李飛在外麵正聽得喜笑顏開,聞言笑容猛地僵住了。
在古代,政治聯姻是家常便飯,權貴之家生的女兒是要用來當作籌碼,以和其他家族締結婚約的方式鞏固家族地位。以薛可兒外柔內剛的性格和背負的使命,幾乎是不可能為了愛情而放棄家族利益的。
李飛心裏不是滋味,要說他對薛可兒一見鍾情,這有些言過其實,但是有好感自是不容置疑的。他已經不由自主地想得到她的讚賞,並且想要保護她,使她快樂無憂,至少可以算是一種愛的萌芽狀態,可是小苗兒才剛出土,就遇上了無情的寒流。
一個想法冒了出來:不如現在就走吧,人家是將門虎女,世代公侯,自己是什麽?宿住破廟的難民而己,就算練了些武功,也不過是賊和強盜,本來就不可能和她走到一起,也不會有共同語言的,何必自尋煩惱?
另一個念頭立即反駁:不對,郡主也沒什麽了不起,將相本無種,我李飛要是願意當官,憑著這身本事,搞不好能比鎮國公還大,就是公主也娶得,更何況是個郡主。自己明明對她動心了,她也對自己有意,怎能就這樣結束了?況且她現在急需幫助,於情於理都不能這樣走了。
原來時遷出身低微,又是個小偷,所以有些膽小自卑,在合體狀態下影響了李飛,但李飛的膽略氣魄卻要比時遷強得多,所以及時把這種自卑感壓了下來。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再看屋內,侍女們都出去了,在門外和有回廊的那一側窗外守著。屋內放了一個大浴盆,裏麵裝了漂著花瓣的香湯,薛可兒背對著這邊,將長發盤卷到頭頂,這時正在脫衣。
輕柔的褻衣滑下,露出了玉削的香肩,然後是頎長的脊背,渾圓光滑,潔白如玉,無一絲多餘的脂肪;纖腰一握,修長,或許是長期練武的緣故,臀部緊繃,飽滿結實,恰如一個豔紅的桃兒,令人窒息。
薛可兒將手伸到後背,解下絲扣,將最後一件粉紅色的肚兜解下,身軀微側之際,玉峰隱現,紅白相映,觸目驚心。
李飛的眼光落在上麵,再也舍不得離開,什麽道德禮義都不知跑到哪兒去了。是你要在我眼前洗澡,不是你在洗澡了我才來偷看的,可怪不得我!
略一走神間,薛可兒已經邁步進了浴盆,將身軀沒入水中,一對白兔在淺水處若隱若現,更是令人血脈賁張。她泡在香湯中,舒服得輕輕呻吟了一聲,接著開始慢慢搓洗起來,室內霧氣升騰,視線有些模糊,更是春光無限引人遐想。
李飛腦中突然出現一個極為齷齪的想法:我便是娶不了你,也要把你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先占點便宜再說,甚至弄點迷香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