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將門虎女(下)
美女軟語相求,話說到這個程度,李飛也有些動心了。其實他現在也不知該何去何從,總不能一直跟著難民混下去吧?與他們薛家扯上關係也許可以避免太上教的道士來找麻煩,於是笑道:“既然來去自由,我就去看看。不過有件事我要先說明白了,前不久在東河城門口發生刺殺事件,當時我也在難民中,並且有官兵誤以為我也是刺客,至今可能還有人想要抓我。”
一個女兵立刻接話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東河城是王爺的屬地,你成了王爺的座上賓,還有誰敢找你麻煩?”
“你們不是有許多修為高深的道士保護嗎?為什麽還要聘請我這樣的人?”
薛可兒歎氣說:“李壯士不知道內情呢,他們並不是在編官員,不聽我們指揮,甚至不受皇帝陛下派遣……最近鎖雲城的道士都不知去哪兒了,所以我們需要更多助力。”
“那好吧,我得先回去把東河城的難民兄弟安頓好了,才能去鎖雲城。”
“安頓難民何勞壯士親去!”薛可兒望向劉將軍,劉將軍雖然有些不爽,卻也不敢表現出來,掏出一個虎頭令牌對一個健卒說:“薛壯,你去東河城跑一趟,讓守備王大人放他們入城,提供食宿。”
“得令!”薛壯接過令牌,轉向李飛:“請問李壯士朋友的姓名,落腳在哪裏?”
“他們暫住在南門外約十裏的山神廟裏,為首的叫金用、方錦、田一畝、趙大錢等共近百人,都是我的好兄弟,請薛大哥多多關照。
“壯士放心,我這就趕去!”薛壯轉身就去外麵牽馬辦事了。
眾人見李飛答應同去,都喜笑顏開,噓寒問暖,便是幾個女兵也不怕生,壯士長壯士短圍著他。母老虎這時收起威風,俯首貼耳,毛發光亮得令人眼紅,眾女對它是又怕又愛,試著靠近撫摸它,它也不生氣,大家很快就熟絡起來。
他們回到樹林外,那些戰馬之前被嚇得夠嗆,這時還有些腿軟,見了母老虎又是四腿打顫。幾個親兵受的都是輕傷,還能行走,眾人牽著馬邊走邊說話,李飛騎著老虎欣賞風景,漸漸落在後麵,卻聽見劉將軍在前麵低聲說:“這人還不知來曆,形跡古怪,屬下覺得不該太相信他。”
他忙豎起耳朵,隻聽薛可兒低聲回答:“奇人自有奇相,何必拘泥小節?看他神氣凜然,目不斜視,不傲不躁,不貪功名不圖富貴,不忘貧賤朋友,這樣的人要是靠不住,還有誰能靠得住?”
李飛在後麵幾乎隻看到劉將軍頭頂一股酸氣直衝雲霄,心裏不由暗笑,卻也暗暗讚賞那薛可兒,果然是將門虎女,眼光獨到,胸襟寬廣。
到了山腳下,老馬識人性,見母老虎也當了人的坐騎,已經不是那麽害怕了,恢複了力氣,眾人上馬在前,李飛騎虎在後往東北方飛奔而去。
李飛悄悄收了武鬆,心態、想法與之前便有了些微不同。
其實他一見到薛可兒的眼睛,就覺得心中有某一根弦被微微觸動了,似乎他能明白她的心情,願意與她交往;他相信薛可兒也對他有特別的感覺,否則不會千萬百計勸說他留下。但是在與武鬆合體的狀態下,他卻受了武鬆性格的影響,險些真的調頭離開,與薛可兒失之交臂了。
不過錯有錯著,薛可兒外表嬌柔,卻有大將軍的眼光和氣魄,反而因此更欣賞和信任他了。
眾人騎的馬匹稱為“踏雪駒”,是鎖雲城的特產,馬蹄大,皮毛厚,能耐嚴寒,四蹄外覆蓋一叢長毛,遇雪而張,能在冰雪中飛馳。而母老虎的速度更不在話下,悠著步子都能趕上他們。
傍晚時分,前方出現一片高原,兩側是崇山峻嶺,連綿如兩條巨龍奔騰而來,仰望如天之欲斜,地之將傾;中間缺口處有一座大城,雄偉壯觀,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在兩條山脈夾持下猶似雙龍戲珠。
“好雄偉的一座城池!”李飛歎了一聲。
“這就是鎖雲城了!”一個親兵無不驕傲地說了一聲,接著介紹起來。
大景國與黑遼國之間被回風山脈切斷,隻有鎖雲城這個缺口處是平坦大道,其餘地方都是難以通過的崇山峻嶺。險峰之上每隔數十裏就有烽火台,山下幾乎每隔兩百裏就有小型關卡城池,隨時可以出兵截擊,所以黑遼國的大隊人馬很難從山上偷越過來。
鎖雲城長約十裏,寬約八裏,共六個城門,城牆厚六米,高二十米,全部以高原上的黑色堅硬岩石砌成,石縫間澆鑄鐵汁,堅不可破,巍然壯觀,乃是北方最大最堅固的城池。因地勢極高,城池上方常有雲霧停留,因此得名。
自大景王朝立國以來,鎖雲城便是由薛國公世代鎮守,近六百年來從未被攻克過,被稱為天下三大堅城之一。黑遼國既使從其它路進犯,怕鎖雲城的人從後襲擊,也不敢深入,往往無功而返。
城內的人早已探知郡主回來了,兩隊騎兵如長蛇出洞迎出,人強馬壯,槍戟森然,一路揚起大量雪花滾滾而來,頗為壯觀。
母老虎見這麽多人馬耀武揚威而來,不把它放在眼裏,獸王之性突發,仰天一聲大吼,象是平原上起了一聲悶雷,嚇得許多踏雪駒四蹄發軟撲跌在地,把馬上的騎士拋了下來。就是沒有摔倒的駿馬也縮頭夾尾,亂撞亂跳,刹時隊形大亂。
李飛朝它頭上拍了一巴掌:“你沒事鬼叫什麽?再亂來我割了你耳朵!”
母老虎馬上俯首貼耳,裝出老實相,眾兵將大驚,怎麽郡主隊伍中有這麽大一隻老虎?
劉將軍臉色很不好,薛可兒卻不生氣,笑道:“若是有一百人騎著這樣的大虎,橫行天下誰人可擋?”
迎出來的那員武將與薛可兒低聲說了幾句,薛可兒和劉將軍臉色都沉了下來,一路快馬加鞭進城,直奔國公府。
進城後母老虎自然又是將半個城驚得雞飛狗跳,追在後麵看稀奇的閑人和小孩跟了一條街,不過有薛可兒在,不管是軍、是民被驚嚇了也不敢吭一聲。母老虎看著到處跑的雞鴨牛羊,口水滴出三尺長,眼中幾乎噴出火來,可背上騎著李飛,倒也不敢放肆。
鎮國公府在鎖雲城偏南,緊靠著前麵的帥府,屬於前衙後府的製式,帥府前則是一個寬廣演兵場,足可容納三五萬人。
到了府前,薛可兒對李飛說:“本來是想請我大哥親自給你接風洗塵,不料另出了點事情,可能沒空見你了,多有怠慢。”
“你有事盡管去忙,需要我時叫一聲就行。”
薛可兒眉頭微鎖,心事重重的與其他人進帥府去了。穿翠綠披風的那個少女叫做玉蘭,圓臉大眼,兩個小酒窩,很是精明靈巧,帶著李飛從一個側門進去,先去找馬夫,騰出一個單獨馬廄給母老虎住。
玉蘭帶李飛穿廊過院,直入府內,大部分人見到她都熱情地打招呼,好象身份頗高。最後把李飛帶到一個小院裏安頓下來,據她說再往前就是國公和女眷住的內院了,外人不能進隨便進入;左右兩側的院落是同宗子弟的居處,也不好隨便亂跑;往外幾進則是其它門客、親衛住的地方,雖然可以去,但李飛剛來還不熟悉,最好不要亂走。
李飛自然一一答應,玉蘭走後,另有兩個年輕女仆來侍侯他洗涮、換衣、吃飯,極為周道。
一切安頓下來,已經是晚上**點鍾了,李飛見星光明亮,於是坐在院子前的樹下練功。他意念中的身體剛升起,便“看”到了屋頂上一個人影飄飄蕩蕩,無聲無息往內院潛去。
如果是府裏麵的人,應該不會在屋頂上偷偷摸摸,難道是來了刺客?李飛心中一凜,急忙站了起來,也不管什麽內院不內院,召出時遷附體,如一隻靈貓般躥上屋頂,向那人跟去。
李飛與時遷合體之後,眼力耳力又提升了一個層次,身體輕若無物,在屋頂行走毫無聲息,並且對建築結構、跟蹤隱藏、躲避警哨變得更有經驗了。
那個黑影向內院潛去,似乎完全沒有重量一般,腳底根本就沒有著地。李飛不由暗暗吃驚,天下居然有輕功這麽變態的人,要是那人是來刺殺或偷東西,自己未必能鬥得過他。
內院裏有不少明樁暗哨,還有巡視的親兵,其中不乏高手,但是那個黑影明目張膽地從哨兵眼前閃過,那些哨兵卻視如不見。
難道這些守衛眼瞎了?
李飛再細加觀察,背上不由冒起了一股冷氣,這個黑影的確不是人!因為黑影的腳底根本沒有著過地,經過有光線的地方時地上也沒有人影,並且它所到的地方都有特別的冷意和陰風,有的守衛被陰風臨體,明顯縮了一下脖子。
這黑影一定是鬼魅幽魂之類,守衛們看不見,李飛靈竅開啟,已經初步有了“天眼”的功能,不但能看到時遷、武鬆等人,也能看到陰魂、妖魅了。
與時遷、武鬆和魯智深在一起時,李飛也知道他們不是人,但並不害怕,甚至敢與他們合體,但現在看著這個黑影卻覺得心驚肉跳——因為它身上有一股鬼氣,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