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將門虎女(上)

李飛有些遲疑,其實他也喜歡上了這隻不倫不類,不人不獸的老虎,隻是它太大太威猛了,帶著它真的很驚世駭俗,會惹很多麻煩。

“象你這麽個樣子,我哪裏敢到處帶著你,一出去準把別人嚇死了。”

“求恩公收下我,我收起虎威,人畜無傷,不開口說話,也沒人知道我是一隻特別的老虎。”

“可是修道有成的人還是可以看出你是虎妖。”

“恩公有所不知,妖若是成了人的坐騎,就相當於強盜受了招安,與一匹馬無異,就是修道的高人看到我也無妨。”

外麵傳來呼叫聲,是那些兵將尋進來了,巨虎又是連連點頭,低聲哀求。

這時李飛還處於與武鬆合體狀態,膽氣過人,眼界非一般人可比,做事也是幹脆利索,於是一躍上了虎背:“走吧,我收下你了,要是你以後敢不聽話,我就割了你的虎鞭泡酒!”

巨虎大喜,眼耳口鼻齊動,果真有點偷笑的樣子,並且大嘴微張,輕笑了幾聲,聲音又與之前不同。李飛不解道:“你笑什麽?”

巨虎又是竊笑:“恩公,我是母的,沒有虎鞭。”

李飛差點跌下虎背來,接著捧腹大笑。

“請主人為我賜名!”

虎妖毛色光豔照人,白的似雪,黃的如金,從頭部到臀部近三米長,正常站著頭頂就到李飛的下巴了,這個高度也正好適合乘騎,坐在上麵又柔軟又平穩,相當威風。隻是一條華麗麗的長尾被他斬掉了,卻是不倫不類,令人一看就想笑。

李飛笑道:“不如以後叫你沒尾貓好了。”

“不好不好,世上哪裏有我這麽大的貓?主人該給我取個威風的名字。”

“那就叫你母老虎好了,在人間許多英雄好漢都怕老婆,所以女人比男人可怕,而最凶悍的女人就叫母老虎,這是最威風的了。”

那虎妖哪裏知道李飛是在有意捉弄自己,嘴裏發出輕微的“嗬嗬”聲,似是對這個昵稱非常滿意。

這時外麵人聲已經接近,那些人迎麵撞見李飛騎在虎背上,急忙結陣護衛,擁著那員女將往後退。

李飛哈哈大笑:“別怕別怕,這隻老虎已經被我降伏了。”

眾人嘩然,明顯不信。李飛道:“各位放心,它頗有靈性,已經被我收為坐騎,不會再傷害人畜了。母老虎,你說是不是。”

母老虎輕吼一聲,點了點頭,眾**是驚異,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馴牛馴馬都得三番五次才能搞定,更何況是這樣一隻巨虎!李飛跳下虎背,在虎臉上摸了摸,母老虎羞答答地伸出舌頭來tian了tian李飛的麵頰,乖巧得象隻哈巴狗。

“天啊,這怎麽可能!”幾個女兵驚叫起來。

“怎麽不可能?別說一隻小山貓,就是一條龍我也……”李飛目光與那銀甲白袍女將相觸,不由微怔了一下。

這員女將頭戴鳳翅銀盔,上撒一把白纓,身穿爛銀鎖子甲,護心寶鏡,獸麵吞頭,雪白內襯的銀色披風,從上到下如冰雪堆砌,沒有一絲雜色。她身上雖無雜色,臉上卻如春陽融雪,白裏透紅,秀眉如遠山,星眸似寶石,一點櫻唇恰似那雪裏紅梅開。

明明是嬌柔婀娜、弱不勝風的少女,隻適合在花前月下吟詩搖扇,此時卻全身戎裝,加上手中一杆銳利長槍,又顯得英姿颯爽,別有一種驚人的美麗。

兩人四目相對,李飛似乎從她的眼中讀到了許多東西,既有關心和好奇,又有些許驚懼、些許憂鬱,這眼神倒似自己上學時經常遇到的那個鄰家小妹,令人禁不住想要去嗬護她,關心她。

也許是因為剛才的擁抱和臉貼臉,再被李飛這麽眼光爍爍一看,那女將臉騰地紅了起來,方才的臉是雪裏梨花微帶妝,現在變成三月桃花粉帶紅了。

李飛眼光原本是十萬分不願意移開,但心裏卻浮起另一個念頭:男子漢大丈夫當坐懷不亂,不能一看見美女就失態了,真有夠丟人的。

他急忙把眼光移開,看向其他人,除了這銀甲女將外,還有八個女兵,個個都是容貌秀麗,頂盔貫甲,英氣逼人。

另有一個將官打扮的年輕男子,長得很是英俊,頗有點奶油小生的味道,正是之前衝進樹林的劉將軍;十名青壯勁卒,都是一樣裝扮,麵容冷峻剛毅,雙目凜凜有神,分明是萬裏挑一的精兵猛將,隻是這時衣甲不整,鼻青臉腫,都顯得有些狼狽。

“你們是什麽人,怎麽跑來這兒打老虎了?”李飛好奇地問道。

女將正要說話,劉將軍卻搶先一步上前,拱手道:“救命之恩難以言報。敢問壯士大名,何方人氏,赤手空拳降服巨虎,真勇士也!”

李飛本來就對官兵反感,武鬆附體時這種反感更加強烈,因此冷冷道:“我是來為民除害的,不是特地來救你們的,所以沒指望你們報答,不必問那麽清楚。”

“你,你!”劉將軍漲紅了臉,他何曾被人這麽無視過?

那女將已收起了嬌羞之色,落落大方笑道:“壯士不論貴賤而救人命,不圖回報而施恩惠,更是令人欽佩。我們詢問壯士姓名,隻是想認識你這樣一位英雄好漢,並無他意。”

“這還差不多。我姓李名飛,隻是山野粗人,因近來前線開戰,與眾鄉鄰逃難到東河城。昨天來斷雲關找個親戚,沒找到人卻聽說有老虎在這兒為惡,所以就來看看,為民除害。”李飛對她並沒有惡感,便“老實”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難民中居然有這樣的人物!”許多人驚歎了一聲,一個女兵問:“不知李壯士是出自哪一門派,居然學得這樣一身好武藝?”

“小時候跟著一個老道士學了幾年拳腳,算不上什麽武藝。即然虎患已除,我也該走了。”李飛說著便要上虎,見虎尾上還在滴血,於是又問:“哪位將軍有金創藥,給我一些治傷。”

幾個兵卒忙說有,爭先恐後往外掏藥。當兵的都崇拜勇武有力的人,親眼見李飛如此神勇,心中景仰,都想與他結交,向他示好。

李飛接過一包,謝過那人,給老虎尾上塗了一些,其餘收好,再撕一塊布包住虎尾綁好。眾人看著他給老虎治傷,老虎卻老實地臥在原地,連屁也不敢放一個,這才完全確信這頭可怕到極點的獸中之王已經被徹底馴服了。

李飛躍上虎背,對眾人一拱手,老虎便向前躍出,一躍五六米,端的是嚇人。眾人見他氣概不凡,行事果斷,降伏了這樣的巨獸也不居功,不炫耀,說走就走,更是對他敬佩萬分,都露出留戀之色。

老虎三兩縱後,便要登山而去,銀甲女將突然叫道:“李壯士留步,我有話說。”

李飛也弄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說走就真走了,聽到她呼喚正好兜了回來,嘿嘿笑道:“是不是你們的馬被嚇壞了回不去,需要我幫忙?”

母老虎曾見李飛抱著女將時的樣子,“心領神會”,跳到女將身前趴在地下,正好讓李飛跟那女將眉對眉,眼對眼,鼻對鼻,嘴對嘴,與第一次親密接觸時的角度一模一樣,隻不過距離還是遠了一點點。

女將玉臉一紅,但還是大方地微笑道:“不是。實不相瞞,我乃是鎖雲城鎮國公的妹妹,名叫薛可兒,聽說這兒有惡虎傷人,我兄長因前線戰事吃緊,無法分身前來,所以我便帶著幾個姐妹和劉將軍同來了。想不到這隻大蟲凶惡之極,幸好有李壯士出手搭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李飛聽說上個月“北天柱”鎮國公薛猛死了,那麽現任鎮國公就是薛猛的兒子,她也是薛猛的女兒,難怪全身穿白戴孝。李飛見他們氣質過人,衣甲、馬匹都不同凡響,早已猜到了幾分,所以也不吃驚,淡淡道:“小事一件,何足掛齒,練武還不就是為了扶危濟困,救人危難麽?”

劉將軍見薛可兒把芳名都說出來了,又一副對李飛脈脈含情的模樣,臉色更是難看。

薛可兒說:“李壯士勇武過人,流Lang江湖實在是太可惜了,如今黑遼國陳兵邊界,正值國家用人之際,何不投身軍伍,為國效力?”

“這個……還是算了吧,我懶散慣了,怕受拘束,還是嘯傲山林,行俠仗義來得爽快。”

薛可兒有些失望,眼中微有黯然之色,除了劉將軍外,其他人臉上都有掩飾不住的失望之色。

穿翠綠披風的那個女兵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許多人想進王府還沒機會呢。不如李壯士跟我們回去,憑著你的神勇不怕立不了大功,很快便是個五六品的武將,封妻蔭子,光宗耀祖,不比當個流Lang的難民強麽?”

李飛臉色沉了下來:“我正好有事要問你們,為什麽不放難民進城,還指使人搶劫難民的財產?”

薛可兒訝然問:“還有這樣的事?”

劉將軍麵露尷尬:“這多半是誤會,有的可能是我們追殺黑遼國的奸細誤傷了百姓;有的可能是守城兵卒剛從遠處抽調而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肯定不是我們薛家軍做的。”

薛可兒皺眉道:“這事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讓他們亂來,壞了我們薛家的名頭。李壯士,不如你跟我們同去,一定給你個公道。況且這些難民都是因為黑遼國的進犯造成的,你救幾個難民,卻救不了千萬個難民,隻有打敗了黑遼國百姓才有好日子過,這才是根本解決之道啊。”

“這個倒也有些道理,不過我不願當官,也不擅長領兵打仗,更不喜歡見人就拜,所以……”

薛可兒笑道:“這也不難,不如我禮聘壯士為客卿,專職保護我和我哥哥,防止敵國刺殺,也這是間接為國出力。壯士見了任何人都不用行禮,隨時都可以離去,你看如何?”

她嘴上說著話,卻不住偷偷瞄著李飛那張白淨的臉龐,似是要將李飛的樣子牢牢記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