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秘古鏡
老月子看見那耗子露出那樣的表情，我直到後來明白了那隻耗子所蘊含的真正意思，在上世紀中國混江湖的人大體被稱作是“老合”。
“老合”們相互之間有著他們彼此才聽得懂的黑話，對這些被盜出的東西，圈內同樣有說法。
由於盜墓者與文物販子接觸較多，許多隱語和古玩行的行話相通。金子說成“地鼠”、銀子說成“地龍”、銅錢說成“地蛇”，所以老月子看見那隻老鼠的時候馬上知道了是道上找他來了，而且通知他的恐怕是有一個能發大財的“金點子”。
然而那信封上的屍氣味道，老月子更加確定是之前道上的人物，那人恐怕也是盜墓的，算起來老月子之前做的“淌水的”認識了不少盜墓的，也不知道這次來找他的這個人是誰，這些都是之後我了解了那些“老合們”猜測到的。
眼下老月子卻歎了口氣環顧了一下雨夜裏絲毫沒有人影的外麵放開了嗓子洪亮地說：“歲歲年年隻等閑，月黑風高棺木懸。檀木沉香應猶在，卻逢年老歸田園。”
老月子沒來由地這麽一喊，搞得我是丈八和尚摸不著頭，再看老月子卻是皺著眉頭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過了有一盞茶的時間，外麵絲毫是沒動靜，老月子歎了口氣：“朋友，老月子該說的已經說了。還望見諒了。”
似乎老月子的意思是不準備入這趟渾水，轉過身便要拿起打火機點燃那還未拆開的信封。
然而就在老月子放走了那隻耗子轉而捏起信封的時候一件東西從信封裏滑落了出來，那是一顆米粒大小的銀珠子，幸虧老月子手快接的準，掉到地上的話不知道還得費多大勁去找。
老月子看到這個銀珠子臉上再度浮現出了一副說不出的表情，等他捏著那銀珠子眯著老眼在燈光下仔細一看之後，頓時跟中了風一樣渾身哆嗦起來，接著就是拔腿往門外跑四處地亂看嘴裏還碎碎叨叨地念叨：“老掌櫃……老掌櫃……是您來了？您沒死？您還在人世呢？你要是在的話就說一聲……老掌櫃……”
老月子那表情和聲音仿佛是對著一個幽靈在說，原本是整天樂嗬嗬看上去無憂無慮的老頭子，眼前的他仿佛在對著一個親切之極的人輕聲呼喊，好像那人就在他的麵前靜靜地看著他。
第二天老月子的禦寶齋關門了。
這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看見禦寶齋的關門，雖然老月子的生意沒見紅火過，但他持續開店持之以恒的精神還是從小就激勵著我，讓我頂著父親的巴掌堅持不懈地往遊戲廳跑。
自從畢業之後，我就無所事事起來，父親和母親去了老家幫忙料理一些老家的瑣碎，我一個人就在朋友開的一家書店幫忙，一是賺個零花錢，二是也能多看看書。
看書和聽故事是我從小至今的一大樂趣，我正準備騎上車子去開店門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我名字。
等我轉過頭去一看發現正是老月子。
今兒他的樣子與以往有些不同，眼睛比平常明亮了許多，往常那種開上去寬大的衣服也換成了一件合身的黑色的粗布衣衫，平時弓著的腰也變得碩直起來，昨天還是髒兮兮的手指也洗了個幹淨，身上還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香氣。
“老月子，你幹嘛呢，我得趕緊上班去，一會兒晚了。”我急急地推著電動車準備開路實在是沒工夫跟老月子侃大山。
老月子卻沒鬆手笑嘻嘻地說：“屁，你那破班別上了，一月那幾百塊錢的工資，還不夠咱爺倆茶錢。老頭子今兒有正事兒跟你商量。”
他做了這幾年生意沒人進門，居然敢譏諷我工資低，我當時就怒了：“幾百塊錢那也是錢嘿，別不把人民幣當回事兒，要沒那幾百塊錢，咱茶也沒得喝。”
老月子嘿嘿幹笑兩聲居然沒有跟往常一樣繼續奚落我，我越發覺得這老頭子有些不對頭了，自從昨天晚上和他碰上那邪乎事兒搞的我一夜沒睡好覺，總覺得房間的牆角站著個黑影子一直盯著我。
“我說譚飛，今兒老頭子是正兒八經的有事兒跟你說，隻要你跟著老頭子過來，保管你今後吃香的喝辣的，甭管是玩娘們還是把妹子，直接讓你變你們最近那些小年輕那個流行詞兒——怎麽說來著？土、土鱉？不是……你別變臉先，土豪！對，直接讓你小子變土豪！”
老月子今兒一改往常這地兒他是爺的態度，都有點央求我的意思了。
我也有些好奇了，於是眯起來眼來仔細打量他起來：“你真是老月子？”
老月子忍不住一個巴掌拍了過來：“老子給你幾分臉麵，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我連忙一低頭閃過去求饒：“別別別，我看你今天跟往常有些不一樣還以為你給什麽東西上身了。”
得了，眼下老月子看起來是真有什麽事兒要跟我交代，我也隻能給朋友打了個電話說了一聲。
老月子把我帶到了他那禦寶齋的裏間，裏麵幾乎沒有任何裝潢，隻有斑駁的牆皮，和一盞昏黃的孤燈，燈光下有一張紅漆八仙桌，桌上放著一個看上去是盒子一樣的東西，上麵蓋著一匹紅色的綢布。
老月子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燈光的投射下老月子一張瘦臉棱角分明，光影錯落下顯得他更加枯瘦。
老月子朝我招了招手，我湊了過去皺了皺眉頭：“這裏麵放的是骨灰？”
老月子怒道：“放屁！你能不能嚴肅點！”
老月子掀開了紅布打開了一個黃底兒木盒，我看見了一個奇形怪狀的玩意兒，非要讓我形容的話，那是一個煙灰缸大小的古怪圓盤。
看材質似乎是用某種金屬製成的，發著白亮的光，圓盤邊緣均勻地圍繞著六個玉米粒大小的坑洞，其中有五個已經填上了紅、黃、黑、青、粉色的小珠子。
這些珠子的大小跟老月子從那個老鼠那得到的銀珠子大小差不多，老月子有些神秘地嘿嘿一笑把銀珠子填進了那圓盤上最後一個坑洞裏，那個圓盤終於在我眼中升級成了一個小娘們用的別致鏡子。
老月子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屑，他冷哼一聲然後就用手在那圓盤上輕輕摸了一把，然後故作神秘地遞給我說：“照照你的那幅德行。”
我自知長相不帥，普普通通一張臉既不缺鼻子少眼，也稱不上眉清目秀、麵龐清朗，自然也沒照鏡子這種臭美的愛好，就打開了他的手說：“小媳婦用的東西我才不用。”
老月子怒道：“我讓你看你就看！”
我隻得哼哼唧唧地接過來隨便這麽一照，這一照之下，我頓時覺得冷汗出了一身！
全身的汗毛幾乎都立了起來！
隻見那鏡子之中竟然出現了一張馬臉跟我一樣一副長大了嘴，兩個大眼睛惶惶地盯著我，露出一臉的驚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