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燕易王陵

譚飛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從昏迷到蘇醒,朦朧之間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年少時期的自己,一些孩子朝著自己扔著石子兒,剛認識的朋友也沒有過去幫助他,隻是遠遠地躲開用一種冷冰冰的眼神看著他。

石子兒雖然砸在身上不痛,但是身體裏有一個位置確實讓他疼得撕心裂肺,其實那些朋友也不用過去幫他的忙,哪怕隻是在他被欺負過後給他一個微笑,或者是說上一句安慰的話也好。但那種冷漠的眼神……仿佛一把尖刀,肆意地切割著自己的心髒。

從那個時候開始,譚飛被欺負之後學會了笑,他笑著去承受因為本身的弱小所帶來的不公,他也學會了借勢,去依靠強大的人尋求他們的幫助。他變得油腔滑調、猥瑣諂媚、四處逢迎,也變得漸漸讓欺負過自己的人感到畏懼害怕。

可是他的內心依然在明確地告訴自己,他如果將來變成了強者絕對不會去欺負弱者,也不會對弱者見死不救。他知道弱者的悲哀,他體會過那種冰冷的眼神所帶來難以愈合的痛苦……他不想讓這種事情再發生在別人身上,特別是善良的人。

所以自己變得怕受傷、怕死;所以才會被筠蕪救過之後,內心飽受折磨久久不能平複;所以才會在燕無常將要倒在蠍群中的時候沒有遲疑地邁出了一步……

因為他的內心在告訴自己,他雖然弱小,但是不屈,雖然卑微,但是善良。他似乎也想到了這些外八行的人,他們似乎跟自己一樣,在以前的生活中,因為低賤的身份,遭受著別人冰冷的眼神,被別人指做是下九流,被別人所不齒、不屑。

可是他見到的老月子、張半卦、筠蕪、仙人張、燕無常、庫爾奇……甚至趙霽、老邱、鄭老九……他們都沒有被那種世俗中冰冷的眼神所打倒,他們依然是忠於自己的內心,堅定著、堅持著……

譚飛醒來的時候,趙霽和老邱在一旁烤蠍子,庫爾奇和燕無常正在給自己額頭更換濕潤的毛巾,考察隊的一行人都沒在似乎都已經進了陵墓了。

庫爾奇見譚飛睜開了眼睛總算是一顆心落了地:“你小子可把我們給嚇壞了,得虧了蟄傷你的那幾隻蠍子毒性不大,那老邱的一隻壁虎還有解蠍毒的奇效。不然你這條命算是交代在這兒了。”

譚飛的嘴角**了一下似乎是擠出一絲抱歉的笑容,“行了別動了,你現在身體還虛,就躺著休息吧,我去附近再找點水去。”庫爾奇提起水桶弓著腰慢慢走去,

等到庫爾奇走遠了,燕無常忽然冷不丁地問了一句:“為什麽?”譚飛一怔:“什麽為什麽?”燕無常轉過頭看著遠處的趙霽他們說:“救我。”譚飛笑了一下:“你先前救過我,我這次自然也該救你。”燕無常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明白了什麽然後點了點頭。譚飛接著說:“別想那麽多了,雖然咱們陣營不同,但不妨礙咱們組隊。”

趙霽此時和老邱拿著幾串烤熟的蠍子遞了過來:“來來來,哥兒幾個嚐嚐,太好吃了!用現在那話怎麽說來著?雞肉味兒嘎嘣脆!”譚飛看見那蠍子就害怕,當下擺了擺手推脫說現在自己沒力氣吃東西。

“考察隊的人呢?”譚飛覺得身體有了幾分起色就坐了起來問道,老邱呸了一聲說:“那倆王八蛋帶著倆**兒進燕王陵了,也不知道在裏麵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都進去一上午了,現在還沒出來。”

燕無常站了起來說:“我,去看看。”趙霽連忙攔住他說:“你這**板兒,傷了又傷,不老實休息會兒,去那地方幹什麽。”燕無常凝視著這陵墓,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複雜的色彩。

譚飛也站了起來說:“在這兒也是無聊,咱們也進去看看得了,說不得裏麵有什麽值錢的冥器,咱們也順手撈幾件,回去也顯得咱們沒白來啊。”

老邱一聽冥器這倆字兒頓時點了點頭:“對對對,憑什麽便宜全讓那倆王八蛋給占了,所謂見者有份,這陵墓裏的東西,咱們也得撈上兩件。”

當下趙霽扶著燕無常、老邱扶著譚飛,四個朝那燕王陵的墓殿走去,為了不讓庫爾奇擔心,譚飛特地在沙地上留下了一行字,等到庫爾奇回來看到起碼不會為他們過於擔心。

這燕王陵闕門位於最前方,接著便是一條神道直通被沙漠半掩的墓殿,墓殿的左右兩側各有一排淩亂碎石,趙霽推斷應該這應該曾經是墓殿左右兩方的闕樓,這兩排闕樓斜插在墓殿兩側,從形狀上來開像極了一隻展開雙翅的燕子,在這片沙海之中展翅欲飛。譚飛說燕子是燕國的圖騰,這種建築形式倒也還算是符合燕國的形象。

老邱沒他們那麽考究,他想的是趕緊進去撈幾樣東西,就催幾人別光顧著看,趕緊下去順幾樣東西是正事兒。

這墓殿的入口有一半還在黃沙之下,因為長期被沙漠掩埋在地下,墓殿甬道幾乎已經被灌進了一尺多厚的黃沙。當下四人彎著腰走了墓殿的甬道。進入這甬道走上幾步,眾人便四下觀看,見這條道甬道雖然被黃沙掩埋了一半卻不算狹窄,地上還有考察隊留下的腳。

這甬道石壁雖然已經經曆了兩千多年的歲月,卻還尚且堅固,甬道兩側石壁上刻畫這一些已經辨認不出的圖案,趙霽有過一些經驗,從走向上來看這甬道是一條斜坡朝下修建,應該是連通這地下的地宮。

眾人走了沒多久已然發現前麵出現一扇兩米多寬、三四米高的石門,石門已經被打開,應該是考察隊的人進去時候打開的,一些沙子流了進去形成了一小片斜坡,這石門之後應該就是墓殿了,此時眾人已身處地底,可見度極低,老邱打開了攜帶的手電筒第一個走了進去,一進去就拿著手電朝著裏麵來回照尋找冥器,緊跟著譚飛他們也走了進來,順著老邱手電筒的光亮開始查看這座墓殿。

這所墓殿大概有兩百多平方,呈長方形,倒也不算太大,中間兩排每間隔幾米就有一根十多米長的石柱頂著上方的穹頂,可能是由於之前石門處於封閉狀態,墓殿之內並未進入太多沙子,墓殿兩側似乎擺放著一些戰國時代的樂器,殿內還有一些鼎、簋、鍾、炒爐等各種禮器、容器、雜器,大部分都被歲月所侵蝕,變得破損不堪。那套編鍾倒是有幾件還算完好,隻是這麽大這麽沉的東西也不方便攜帶。

眾人接著往前走就看見盡頭中央有一座金屬雕鑄的王座,王座上雕刻著雲紋、雷紋,最讓人驚歎的是那上麵所雕刻的十多隻燕子,這些燕子或在雲中穿行、或正朝下俯衝,或是銜泥築巢、或是花間起舞……端的是活靈活現、巧奪天工。

老邱在這王座上注視了一會兒驚訝道:“乖乖……這扶手上還有金銀鑲嵌,這家夥……這得值多少錢。”趙霽也看的仔細說:“這王座用了戰國時期的金銀錯技藝,再加上年代久遠,雕刻精美,堪稱是無價之寶了……”

金銀錯是我國青銅器時代一項精細工藝,主要用在青銅器的各種器皿,車馬器具及兵器等實用器物上的裝飾圖案。但它出現比較晚,大概是青銅工藝發展了一千多年以後,即到春秋中晚期才興盛起來的。

趙霽頗為了解,他不但了解,還知道具體製作方法,首先作母範預刻凹槽,以便器鑄成後,在凹槽內嵌金銀。然後鏨槽。銅器鑄成後,凹槽還需要加工鏨鑿,精細的紋飾,需在器表用墨筆繪成紋樣,然後根據紋樣,鏨刻淺槽,這在古代叫刻鏤,也叫鏤金。第三步是鑲嵌。最後是磨錯。金絲或金片鑲嵌完畢,銅器的表麵並不平整,必須用錯石磨錯,使金絲或金片與銅器表麵自然平滑,達到嚴絲合縫的地步。

這尊王座正是采用了金銀錯的技藝,可以作為當時戰國時期手工業的一個代表作。眾人歎了口氣依然是覺得有些可惜,雖然值錢,但還是不好攜帶,駱駝也死了,到時候總不能幾個人抬著走出沙漠吧。

四人搖了搖頭繼續朝前尋找墓主人的墓室,心想著好的東西一般都在最後,走到了墓殿盡頭就見左右各有一處甬道,趙霽說:“古代講究男左女右,男尊女卑,右邊應該是王後的墓穴,左邊這條該是通往燕易王的墓穴。咱們去哪邊?”

老邱催促說:“當然是選最值錢的那條路。”趙霽說:“那就走左邊。”老邱在前麵拿著手電筒帶著路,四人進了左邊的甬道之後忽然就聞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老邱頓時一驚:“裏麵估計出什麽事兒了!”趙霽示意眾人小心說:“陵墓之內多設有機關,十有是他們考察隊中了機關,咱們可得小心點,別蹈了他們的覆轍。”

四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扶著甬道的石壁朝前走去,老邱走在最前邊,他身體和三人比起來顯得要壯不少擋住了後麵三人視線,走了有二三十米遠,那股血腥氣更加濃重,眾人心裏都忐忑不安,老邱忽然啊了一聲似乎是看到了什麽東西,把譚飛和趙霽嚇了一跳。

老邱停下了腳步回過了頭,回過頭露出一張白如死灰的臉:“前麵……前麵。”說道這裏舌頭仿佛都打了結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了。趙霽把他往旁邊一推,三人頓時見到前方甬道一副地獄般的慘狀。

隻見前方甬道的地麵上突出著一列列的鐵蒺藜,上麵滿掛著一些血淋淋的東西,有一長條落在那血水中的東西,譚飛看仔細後險些沒吐出來——那竟然是一條人肚子裏的腸子!再往前看,前方地麵上那一排排的鐵蒺藜均是血肉模糊,有的鐵蒺藜上沾染鮮血、掛著的碎肉還正在往下掉……

趙霽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之極,他蹲下身子看了看後轉頭問燕無常:“老燕,機關之類的你應該比我們熟悉,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玩意兒……”燕無常平淡地吐出兩個字:“鐵屍。”

所謂鐵屍,是古代墓葬之中極為狠毒的一種機關,甬道之中的牆壁裏設有夾層,若是有人觸動了機關,牆壁裏就會伸出一隻鐵爪把人牢牢的勾住然後猛地朝下拖,拖動的時候還會觸動第二個機關,地麵下方的鐵蒺藜會彈出,被鐵爪牢牢勾住的人隨後就會被那地麵上的鐵蒺藜劃開肉骨,一直拖到最後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隻剩下一條被鐵爪勾著的手臂。因為這機關太過狠毒,被稱作是“鐵屍”。

那條腸子也不知道是誰的,估計是考察隊裏哪一個人中了機關,老邱已然是哆哆嗦嗦地不敢往前走了,燕無常走上了前去說:“跟緊。”三個人連忙跟在他身後,順著邊緣沒有鐵蒺藜的地方走,這一路上隻見什麽肝髒、胃、肺泡……都被那鐵蒺藜給生生地劃了出來,地上膽汁、腦漿……紅的綠的白的交雜在一起,譚飛捂著嘴憋著氣兒連聞都都不敢聞。

走到路的盡頭眾人看見了那鐵爪,那鐵爪宛如一個鐵箍牢牢地扣在一條朝下垂著的手臂上,一路上那人身體已是血肉橫陳,就隻剩下了這半截手臂……譚飛看見了那手臂上尚存的手表,隨即歎了口氣說:“是趙教授……”

雖然趙教授為了這燕王墓先是逼迫庫爾奇,後來又見死不救,品行著實說不上好,但是見他死的這麽淒慘,也不免於心不忍。燕無常伸出手推動了甬道盡頭的石門,正見裏麵確是一處墓室,墓室之內,小玲和小涵兩個姑娘哭著抱在一起,吳教授正像個瘋子一樣趴在墓室的棺材下緊緊地盯著棺材上的銘文。

小玲兩人一見譚飛頓時哭得更大聲了紛紛跑了過來躲在他的後麵,譚飛安慰了她倆一句,拜托趙霽把她們送出陵墓,這兩個女孩兒顯然是親眼目睹了趙教授的慘死,現在精神都幾近崩潰。趙霽也倒挺有紳士風度,囑咐他們小心一些,就安撫著兩個女孩兒領著她們朝外走去。

老邱看那吳教授似乎已經精神不正常了,就暗暗地把沾有蠱毒的暗器扣在指尖,如果吳教授忽然做出危險舉動,他就先發製人。

譚飛見吳教授披頭散發地趴在棺材的側麵,猶如癡迷了一樣緊緊地盯著棺材側邊刻著的銘文,嘴還咧著笑重複地說著什麽:“輪回、蜃珠……”不時之間還仰起頭發狂一樣哈哈大笑:“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譚飛三人走到近前也開始朝那棺材側麵看去,隻見那棺材側麵刻畫這一副稀奇古怪的圖畫,圖畫的邊緣處則是一排排細小難辨的古字。譚飛看不懂這些古文字,隻能是仔細觀看這幅圖畫。

這圖畫與其說是古怪倒不如說是讓人看著不舒服,上麵畫著幾個古代的人,看打扮應該是王公貴族。背景似乎是在一所宮殿之內,其中一人手捧著一枚珠子,另一人則托著一麵鏡子,這兩人半跪在宮殿兩側。中間一人則是坐在宮殿的主座之上,閉著眼睛,應該就是燕王,此時宮殿上方有一個人腳下乘雲、浮在半空,正仰頭朝著天空看著什麽,這漂浮在天空的人竟和燕王打扮一模一樣。

譚飛心中驚奇,難不成這畫麵是說燕王靈魂出竅了?還是說他得道成仙了?

譚飛再看,隻見漂浮在天空上的燕王所看的東西——那竟是一座漂浮在空中、搭建在雲彩上的城市!但那城市之中卻沒有人,隻有一些看上去像是狗、雞之類的動物在那天空中的城市來回遊走。譚飛心說這是怎回事兒,當下又仔細看了看殿內那被人托著的鏡子,忽然就覺得心裏砰砰直跳,這畫麵上所描刻的鏡子居然就是自己曾戴在身上的那六畜輪回鏡!

老邱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隻是四處打量著墓室尋找值錢、方便攜帶的冥器。吳教授眼前一花似乎是老邱的手電晃到了他的眼睛,他這才如夢初醒轉過頭看著三人麵色陰沉地說:“你們也來了。”

譚飛見他似乎恢複了正常就說:“吳教授,我知道趙教授的死對你來說有些難受,您要不喝點水緩緩?您現在這樣怪嚇人的。”

吳教授不冷不熱地打斷了他的話:“老趙是為科學獻身。我剛才隻是被這棺材上的所記錄的故事所吸引住了。”譚飛料想他是看過來那棺材上的圖畫,也辨認出了上麵的古字,就問他:“這銘文是什麽意思?”

吳教授抬起了頭神情淡淡地說:“這幅畫所描繪的是燕王做的一個夢。銘文上寫的是這個夢的內容。說是一日,燕王在宮殿睡著了,夢見有兩個人前來獻寶,一件叫做六畜輪回鏡,另一件叫做蜃海珠。這兩個人說,這兩件寶物能讓人去往仙界。燕王在夢中就真的騰雲駕霧而去,看見了天空中漂浮著一處隻有動物的城市。”

說到這裏吳教授停了下來:“就是這樣。”譚飛卻心存疑問,他先前聽到吳教授說什麽“原來如此,我知道了。”隻怕他還是隱瞞了一些秘密,但看樣子他是不準備吐露出來了。但卻瞥見燕無常此時也注視著棺材上的銘文,似乎看出了什麽,細長的眉毛時而凝聚時而散開。

老邱在墓室裏轉了一圈也沒見什麽值錢的寶貝,就心急火燎地對幾人說:“這好像是沒啥值錢的玩意兒啊,這不是個棺材麽掀開看看!”說完挽起袖子就要去掀棺材。吳教授連忙止住他:“你幹什麽!”老邱哼了一聲說:“幹什麽?老子當然是撈冥器來著!”

吳教授怒道:“你這是違法你知不知道!”老邱一聽這話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這茫茫沙漠,能不出去都是個問題,你還在這兒!哎我說,你們當時用槍逼著人家‘沙飄子’的時候講沒?”

譚飛擺了擺手勸道:“這棺材裏充其量也就有個什麽金銀珠玉之類的,真正值錢的東西經過了這麽久,現在即使是保存了下來,你一開棺材,空氣進去之後,不到幾秒鍾就碎的跟土差不多了。”

老邱唉聲歎氣地說:“那咱們不是白來了?”左右來回踱了幾步之後還是不甘心就說:“我覺著咱們還是掀開看看,萬一裏麵有什麽玩意兒呢。”譚飛知道他是不死心也懶得管他了,吳教授想攔也攔不住剛擋在老邱跟前,就被老邱一個耳刮子打到了一邊。

此時燕無常似乎看出了什麽端倪,連忙製止老邱:“別開!”老邱本來手已經搭在棺材蓋上了,燕無常忽然冒出一句話,嚇得他手一哆嗦竟然還真把那棺材蓋給掀開了!

那棺材蓋被掀開的瞬間,眾人頓時覺得腳下猶如篩糠一樣劇烈抖動起來。頭頂上的磚石也因抖動幅度過大摻雜著細沙簌簌而落,譚飛這才明白這棺材蓋子上定是藏有機關!

燕無常朝著回去的路指著喊道:“走!”老邱見觸動了機關,眼下也顧不上什麽金銀珠寶了,撒了丫子就往回跑,譚飛和吳教授也是抱著腦袋緊步跟上。

譚飛邊跑邊罵:“不是說讓你別開了麽!”老邱氣喘籲籲地說:“我沒準備開,我就把手往上這麽一搭,哪知道老燕忽然叫了一聲,嚇得我手一哆嗦。說起來這事兒還得怪老燕。”譚飛說:“那你能不能不哆嗦。”老邱說:“我現在就不哆嗦,但腳底下這地哆嗦。”

這陵墓之中抖動越來越劇烈,四人腳下猶如過電站都站不穩,身邊碎磚碎石紛紛揚揚地跌落下來好像下冰雹一樣。譚飛肩頭和腦門都挨了兩下疼的他齜牙咧嘴。

四人是拚了命地往外跑,眼見出了甬道跑到了墓殿內,距離出口不算太遠了,四個人東倒西歪地抱頭鼠竄,一邊跑還要注意躲避附近坍塌的石柱,顯得狼狽之極。

此時墓殿中央的兩排石柱也已然坍塌,整個墓殿之內殘垣斷壁四處飛揚,轟轟隆隆的聲響猶如悶雷。身後不遠處那甬道已然是全部坍塌,看著一些巨石墜落在旁,炮彈一樣掉下來就砸出老大一個石坑,隻把譚飛嚇得心驚膽顫,尿意頓生。

老邱此時已經衝到了之前通向外麵的甬道,吳教授緊隨其後,譚飛和燕無常都是大病未愈,落在最後。兩人正咬著牙互相攙扶著往前挪動,隻怕再過不了幾秒鍾就要被身後那坍塌的石壁所掩埋。老邱一咬牙折了回來托著兩人就往外跑。

此時陵墓外麵庫爾奇和趙霽見那陵墓忽然開始坍塌,附近地下顫抖的厲害,心中也替譚飛他們擔憂,也不知道他們三人是死是活,在陵墓外麵急的團團轉。眼見那墓殿的甬道口就要徹底坍塌,譚飛三人便要被堵死在這陵墓之中,一個身影飛快地竄了出來,庫爾奇剛要高興卻見是吳教授,不由得心裏一沉。

此時甬道上方的巨石終於支撐不住墜落下來,趙霽和庫爾奇情急之下慌忙在劇烈搖晃的地麵上穩住身子,朝著甬道口衝了過去。千鈞一發之際,就見譚飛和燕無常一前一後飛了出來,原來此時三人已經臨近了洞口,隻不過已經趕不及跑出去了,老邱在最後一刻拚勁了力氣把他倆扔了出去,趙霽和庫爾奇一人接住一個,譚飛回頭望去,老邱也看著他們,他的眼神裏摻雜了太多的情感,而此時那巨石終於落了下來,老邱那張滿是灰土的臉逐漸被那塊下墜的巨石擋住了……整個陵墓變成了一片廢墟。

譚飛嘶吼著說:“老邱還在裏麵呢!老邱還在裏麵呢!”一邊哭喊著就要重新跑過去,被庫爾奇給死死摁住:“你不要命了!”燕無常也被趙霽給生生抱住:“老邱拚了命救你們倆出來!你們還想過去跟他一塊兒死怎麽著!”

譚飛心中悲慟萬分,雖然這老邱先前在火車上差點要了自己的命,可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卻發現老邱這人雖然愛顯擺,愛胡扯八道,但也是個講義氣豪爽的漢子,自己中了蠍毒,若不是他仗義相救隻怕也早是死在這兒了。自己這幾次三番在死亡邊緣徘徊,都是他們拽了自己一把,眼下最後關頭,老邱還……想到這裏,譚飛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燕無常原本悶葫蘆一樣麵無表情的臉上此刻竟也鼻頭發紅,渾身發抖,似是在極力克製自己的眼淚。

“你們、你們哭喪呢啊?生怕、生怕老子死的慢怎麽著?!”那石堆的廢墟中忽然隱約傳出了老邱的聲音,眾人一愣紛紛跑上前去,原來那甬道坍塌下落之時,老邱急中生智靠在了石壁旁邊的一處極小空隙裏,幸而沒有被巨石砸中頭部,隻是有一塊不小的石頭壓住了他的大腿。

當時四處都是坍塌的響聲把他的求救聲給淹沒了,此時安靜了許多,眾人這才聽見,趙霽和庫爾奇連忙過去,倆人手忙腳亂地把老邱從石下給拽了出來。

眾人回到了陵墓外的沙地上,你看我、我看你忽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庫爾奇笑完了說:“可見咱們幾人命硬,閻王是收不了咱們啦。不過話說回來,這地下的震動還沒停止,咱們可得再小心點,別大風大浪都過了,最後陰溝裏翻了船。”

譚飛擦著臉上的淚痕說剛要說話,隻覺得沙地下麵的抖動竟更加劇烈,仿佛那燕王陵下麵憋著什麽東西幾欲破沙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