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別了,塔敏查幹

眾人頓時緊張地凝視著那已然變為廢墟的燕王陵,隻見那燕王陵的一片殘垣斷石之下仿佛蟄伏著什麽巨大的東西,竟把那片陵墓的殘磚碎石給頂的鼓了起來,仿佛馬上就會衝破而出!

譚飛看著眼前這一幕,隻驚得眼珠子都要飛出來了。心中驀然就湧起一股恐懼感,難不成這燕王墓下壓著什麽巨大無比的怪物,莫非因為剛才觸動的那棺材上那機關,才釋放了下麵這龐然大物,這陣猶如地震般的顫抖也是因此而起?

但若是真出來什麽妖怪,眾人可是一點對策也沒了,眼下燕無常、譚飛、老邱都是受傷之體,庫爾奇和趙霽是指望不上了。小玲和小涵兩個小姑娘還沒從趙教授那死亡陰影中走出。

譚飛看了一眼吳教授,卻見他也是眼也不眨地盯著那片燕王陵口中喃喃地說著什麽:“天數異變,龍破飛天。乾坤照九,奇象雲間……”

譚飛一愣,剛要開口發問,隻聽砰然一聲巨響,仿佛是那燕王陵中有什麽東西炸裂開來一樣,聲音之大隻震得眾人耳朵發麻。庫爾奇仰頭一看口中叫道:“龍……”

眾人紛紛仰頭去看,隻見那燕王陵下隨著那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竟竄出一條巨大無比的白練!譚飛猛地一看也當是一條巨大無比的白龍竄了出來!等他定睛細看,那竟是一條巨大無比的水柱!

這條水柱猛衝上空,猶如巨龍騰空一樣,噴出了數十丈高!昏暗無日的天空中忽然就打了一道響雷,一條紫紅色的閃電從天而降伴隨著炸裂的巨響打在了這條水柱之上。

刹那之間,水花四射,天空之中水珠紛紛揚揚地散落下來,那水柱上方被雷電劈中,一團熱氣和水霧大作,把那水柱上空的空氣變得宛如鏡麵一樣閃閃發亮!

眾人何曾見過這番景象,都被眼前這幅奇景給驚呆,隻見那水柱上方的空氣扭曲著居然形成了一塊投影般的熒幕,開始出現一幅奇怪的畫麵。

庫爾奇連聲叫道:“是鬼市!”譚飛頓時恍然大悟,沙漠之中多有海市蜃樓,海市蜃樓是一種光學幻景,是地球上物體反射的光經大氣折射而形成的虛像。也就是蜃景,民間稱為是“鬼市”。根據物理學原理,海市蜃樓是由於不同的空氣層有不同的密度,而光在不同的密度的空氣中又有著不同的折射率。也就是因冷空氣與高空中暖空氣之間的密度不同,對光線折射而產生的。

眾人紛紛看向那蜃景,隻見那蜃景之內出現了一座巍峨蒼茫的高山,這座山高大挺拔,直聳雲霄,山頭隱在蒼茫雲海之中,時隱時現,雲煙浩淼,仿佛仙人之地。更讓人驚異的是,那山頭遠處的雲海迷蒙之中竟依稀顯露出一座古城!這座古城漂浮在雲海之上,也是半遮半掩,恍惚之中譚飛竟然看見那流雲隻見竟似還有一個人影,飄飄忽忽地朝著那古城而去。

譚飛還未仔細觀看,那從地底噴射而出的水柱已然開始變低、下落,漂浮在半空的蜃樓奇景也緩緩淡去消失……

趙霽驚歎地說道:“沒想到還能看見這種奇妙景象。”老邱略有不屑地說:“這不就是那海市蜃樓嘛,我以前在海邊就見過,沒什麽稀罕。”

原來這燕王陵建在水脈之下,陵墓似乎用什麽東西壓住了水脈,老邱所觸碰的那機關可能就是打開水脈的機關,所以地下水靠著壓力上噴,引得四周劇烈震顫,這才使這座燕王陵坍塌化為了一片廢墟。難怪先前趙教授說過,吳教授的那塊碎骨片如果不是風沙攜帶,那就是沙漠中的海子、地下河所攜帶,如此一來便解釋的通了。

譚飛卻好像在黑暗之中摸摸索索地抓住了一條線,這條線牽扯著外八行、燕王陵、那蜃景中的所在、甚至還有那個血三七……

此時那水柱越來越低,似乎已經開始陷落下去,庫爾奇忽然想到了什麽感覺叫道:“去找殘木快!快去找陵墓中的殘木!”譚飛一怔就問庫爾奇:“找那東西做什麽。”老邱笑道:“可能是讓咱們一會兒晾幹了當柴火,一會兒吃頓熱乎飯……”

庫爾奇急道:“當什麽柴火!這可能是咱們離開這裏的唯一辦法了!”趙霽愣了呆住了:“你什麽意思,得跟大夥兒說清楚啊。”庫爾奇趕忙就解釋說,經過他這幾天查看,這片沙域看不到日月星辰的主要原因是上空一直存在著揚沙,而且這片沙域有磁場幹擾,指南針之類的東西根本起不了作用,所以才無法辨別方位,也是一些‘沙飄子’進來之後難以回返的真正原因。

眼下能離開這片沙域的唯一途徑隻能寄希望沙漠中的海子,因為這些海子下的地下河都是相連通的,沙漠中的海子會移動的說法其實也是地下河的水位,比如某處沙域露出來的海子一旦被沙塵暴所覆蓋,那些水自然是滲透到了地下河裏,從另一處低於地下河水位的沙域中出現。

既然無法判斷方位,那隻能是寄希望與地下河,還有幾分可能把他們帶到這片沙域之外的海子那裏。

庫爾奇這麽一說,眾人才恍然大悟,趕緊起身去尋找燕王陵廢墟中尚且完好的殘木,吳教授和小玲她們也都慌忙加入了尋找殘木的隊伍。

庫爾奇催促眾人快些,現在還能趁著水柱下降讓它把眾人帶入地下河洞,如果等到這噴出的水柱下潛,細沙沉積下去,可就再沒有機會了。

眾人雖說都已經是筋疲力盡,但一聽說有希望離開這裏,頓時都覺得身體裏又湧出了一股勁兒,不多時老邱和趙霽兩人便找到了兩個門板大小的木板,吳教授也找到了一個破木頭棺材。時間緊迫,之前那條水柱衝開了一片沙口,眾人抬著破木板、破棺材就來到這沙口處,往下一看那地下河水雖說還在下潛,但也還來得及,就在庫爾奇的指揮下把木板、破棺材往下一拋,眾人紛紛跳了上去。

眾人漂浮在這地下河水上,順著河流緩緩地進入了地下河道……

也不知過了多少天,塔敏查幹沙漠的一處海子裏接二連三地浮出來幾個人,外地來的遊客有些還在拍照忽然就都尖叫起來。當地的公安也來的及時,把這幾人給送進了科爾沁左翼後旗的醫院。

譚飛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趙霽等人,隻有庫爾奇在他旁邊的病床上削著蘋果,見譚飛醒了,庫爾奇把蘋果遞過來笑著說:“咱們這一趟可是給老天爺燒了高香了。吃個蘋果壓壓驚吧。”

譚飛揉了揉腦袋坐了起來接過蘋果咬了一口,這一口隻覺得那蘋果的肉汁甘甜鮮美,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好吃的蘋果了。譚飛想問庫爾奇,悶葫蘆他們去哪了,但見庫爾奇隻是微笑不語,便猜出他們三人畢竟跟自己立場不同,傷病一好定然都回少掌櫃那裏了,也沒時間等自己醒過來再告別,到時候說不得還落個尷尬。

庫爾奇見他神色有些失落,哈哈一笑就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譚兄弟,好好養傷,咱們來日再會。趙霽、老邱、燕無常。”譚飛看見那紙條上隻有趙霽的字跡尚算公正,老邱那字兒擰巴在一起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悶葫蘆更是省事兒,直接讓趙霽給代寫了。當下譚飛臉上失落的神色一掃而空,手中拿著這張紙條哈哈大笑起來,仿佛很久都沒有這麽開心過。

兩天之後,譚飛和庫爾奇都恢複的差不多,兩人也就分手作別。臨走的時候譚飛問庫爾奇,吳教授他們怎麽樣了。庫爾奇也歎口氣說,當時在地下河洞裏,有一處流水湍急的地方,他們那棺材板有些小,吳教授竟然要趕那兩個女孩兒下水,沒想到那地下河裏鑽出一條巨蛇咬住了他的腳踝把他給拖下水了。那倆女孩兒到是還好,回來之後都被送進醫院也搶救了過來,現在應該也是回到各自的地方了吧。

譚飛搖頭歎了口氣說:“可見惡人終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不到啊……隻是那個小薑,人也不錯,死的有些冤枉了。”庫爾奇也歎道:“人生境遇,哪能事事如意。人生在世,也隻求無愧於心,能多行善事總是好的。人這一輩子,坎兒多了去了,說不定哪一天,我庫爾奇也就走啦。”

譚飛搖著頭笑道:“您老身子骨這麽硬朗,可別說這喪氣話。您做‘沙飄子’這麽多年,也不知道救了多少條命,您要是有什麽意外,那真是老天不開眼。”

庫爾奇哈哈大笑:“你這小子就是會說話!好啦!不羅嗦了,你走吧,一會兒趕不上車了,將來有空了就來通遼看看我,我一見你這小子就說不出的高興,你多來看看我,我就多活幾年。”

譚飛也笑著朝庫爾奇揮了揮手:“一定的!”

列車上又路過了塔敏查幹沙漠,身邊幾個旅客紛紛笑著指著那裏,顯得興奮不已。譚飛凝視著車窗外這片溫和寂靜的沙海,腦海中一幕幕生死一線的險境恍如電影膠片一樣,在他的腦子裏不斷地閃過。

這片沙漠給他帶來了太多的東西,有悲傷,有痛苦,有欣喜,有渴望,更多的是,譚飛終於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外八行……

“別了,塔敏查幹,別了……那些曾經冷漠的人……”譚飛注視著這片沙海輕輕地說完了這句話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