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四兩玉

譚飛心中疑惑不解，根據趙教授事先所說，不過是去哪裏做做土壤取樣、陶片收集、GPS遺跡定位……能有什麽危險，他也沒指望能通過這趟就找到外八行老掌櫃的消息。

吳教授看著他一副迷惑的樣子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我們這趟不是去沙漠邊緣。而是要深入塔敏查幹沙漠內部，尋找一處遺跡。”

根據吳教授所說，一年有個同行的朋友從塔敏查幹沙漠帶回來一件東西，這件東西本身很不起眼，沒什麽人關注，吳教授卻隱隱覺得這東西上麵的字好像在哪見過，就問他朋友要了過來。這件東西是一塊指甲大小的骨片，骨片斷裂處凹凸不平，能看到細小的劃痕，似乎是因為風砂侵蝕裂開，上麵一個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吳教授之前曾參加夏商周斷代工程，曾經寫過一篇有關夏商周時期東胡文明的論文，甚至推斷在內蒙古東部遼寧西部一代存在古燕王墓。到但論文裏大都是推測居多，很難拿出有力的證據。後來翻閱了各種典籍查閱、或者是到一些地區進行考察，也沒找出有力的證據。

直到他見到了那塊骨片，這骨片上與其說是字倒不如說是個符號，甚至因為年代太久會讓人以為是風砂侵蝕的凹痕，但吳教授腦子裏卻記得這個符號——那是個燕字。

塔敏查幹沙漠恰巧是處於內蒙古東部到遼寧省西部之間。既然這骨片是從塔敏查幹沙漠發現的，那十有古燕王墓是在這沙漠之中！

譚飛撓著頭說：“所以您到時候準備是找這什麽古墓？”吳教授說：“算是吧。”譚飛歎道：“可是這莽莽沙海之中，您有把握能找到？”吳教授看了他一眼之後說：“沒把握。我要提醒你的是，沙漠內部，可不是當地改造的那些沙漠邊緣旅遊景區。那裏危險不是一兩句能說得完的。我們這些人都是有過經驗的……”

譚飛這才明白，合著吳教授饒了這麽一大圈是說自己去了那會拖他們後腿。也明白他為什麽一開始對自己愛理不理的，說白了，吳教授是壓根兒看不起一個什麽都沒經曆過、跟著他們去找刺激的網絡記者。

譚飛心中不快也沒辦法，隻得嗬嗬了兩聲閉了眼睡覺，心說你們看不上老子，老子還他娘看不上你們呢，誰稀罕。

吳教授見譚飛睡了，也覺得耳根清淨，就專心開著車。兩輛車開了整整一天，才算到了通遼市奈曼旗。譚飛睜開眼的時候，大家已經開始將幾件貴重的物品往旅店裏搬了，趙教授跟他打了招呼，譚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點了點頭也就帶著相機下了車。

一群人收拾好了東西開始吃晚飯，趙教授對譚飛倒算是挺客氣，畢竟仙人張給他們提供不少資金支持。小薑那幾個研究生七嘴八舌地問他記者日常工作怎麽樣，還請教他攝影技術。譚飛哪知道這些，隻能是胡吹亂侃一通。

譚飛為了轉移話題，就問他們當地的概況，趙教授介紹說，這裏處於科爾沁沙地南緣，地形地貌被形象地叫做“南山中沙北河川，兩山六沙二平原”，有城中有沙漠、沙漠建新城的奇特景觀，

南部是遼西山地北緣，多是淺山丘陵；中部以風蝕堆積沙地為主；中北部平原屬西遼河、教來河衝擊平原一部分，地勢平坦開闊。文化分區與東北地區類似，風俗習慣與東北類似。

這裏也是紅山文化核心區之一部分，有中國北方遊牧民族建立的第一個城市――古契丹龍庭龍化州，有迄今發現遼代最為完整珍貴的陳國公主墓葬，古代時候蒙古族“乃蠻”部十六位王爺在這裏封郡。

譚飛忽然想起了什麽就問眾人：“你們都是幹這行的，唉你們說，這塔什麽沙漠裏麵，會不會有奇珍異寶？”

隊伍裏叫小玲的女孩兒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是塔敏查幹沙漠，奇珍異寶？那看你指的是哪種奇珍異寶了。”譚飛心說奇珍異寶還分什麽種類就撓了撓頭說：“這個……反正就是值錢的稀罕物唄。”

小薑說：“如果找到古代文明遺址，那裏隨便一件東西都可以說是奇珍異寶了，它對我國曆史文化起到的價值和意義，是無價的。”

譚飛歎了口氣心說這幫書呆子，趙教授笑了笑說：“如果是古代的文物，從做工和材質以及完好程度、曆史價值等各方麵來說，咱們國家稱得上是奇珍異寶的不外乎司母戊鼎那些國寶級文物。咱們這趟如果能找到這樣一件東西，那可是就轟動考古界啦。那可是多少考古學家的畢生所求。”

譚飛跟他們又聊了幾句，也沒問出和之前那六畜輪回鏡有關的事情，隻能是搖頭作罷。吃了晚飯之後，大家都回房睡覺去了，明天就要正式趕往塔敏查幹沙漠，都得養精蓄銳保持一個最佳的狀態進入沙漠。

譚飛因為在車上睡了大半天暫時睡不著，就外出溜達，奈曼旗有“南山中沙北河川，兩山六沙二平原”的說法，有些沙地上不宜建房，**出的砂土和綠色植被就形成了綠洲一般的別樣景色。

譚飛全當是散心，一邊欣賞著奈曼旗的夜景，一邊想努力忘掉之前的種種不快，越往東走，房屋就越為稀少，**出的砂石也就越多，眼看人煙逐漸稀少，譚飛就停了下來四處看了看，應該是走到了城區的邊緣，前方遼闊的沙地被月光映襯的一邊慘白，譚飛一想到陳菲離去的背影心裏也猶如這孤單荒涼的沙地，在月光下平添了幾分孤寂而傷感。

譚飛正在感慨不已，忽然眼前一花，隻見一個極小的黑影從他眼前一閃而過，速度之快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若不是這沙地空曠無物在月光照射下那黑影略為顯眼，譚飛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那黑影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月下的沙地中，譚飛心中好奇，就四處摸索了一陣，轉悠了一會兒之後才發現不遠處一棵枯樹下的沙地有些異樣，這片方圓不到三四米沙地在月光之下隱隱有些光亮閃爍，也不像是砂礫中的晶石，那光亮有些微弱，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

譚飛忽然想起了在嘎娃嘎普雪山上《走山十六訣》，裏麵土綱中曾說：土受風蝕則為細粒，聚之便化成砂，砂中多存鼠蛇之流，曾有疆界商者途徑漠北，偶得一鼠，與其他沙鼠相較，形無二致，重若四兩。但發色如玉，瑩瑩生輝，似璞玉雕琢，實為罕見，因而謂之“四兩玉”。

譚飛見那熒光從砂下隱隱透出，心說難不成碰上那《走山十六訣》中所說的“四兩玉”了？走山十六訣中所描述，古代商人曾經在漠北遇見一個奇怪的沙鼠，四兩輕重，渾身毛發晶瑩如白玉一般，整個鼠身好像是一塊玉器雕成，被叫做“四兩玉”。據說這“四兩玉”頗有靈性，不吃一般的食物，偏偏愛吃那奇石稀礦，還能預知安危，避禍祛災。

古代便有玉鼠修煉成仙的說法，能驅邪生財，所以現在還能偶爾見到有些做生意的人，家裏供著一塊玉雕的老鼠。就是為了圖個招財進寶之意。明代高啟曾在《空明道人》寫道：“煙霞閉深洞，絕壁飛玉鼠。”清朝吳偉業在《宿沉文長山館》也曾寫出：“玉鼠仙人洞，銀鱸釣客船。”的詩句。由此可見，古人對於玉鼠，也是極為喜愛的。

譚飛心中激動萬分，沒想到這瞎轉悠還能碰上這玩意兒，可見否極泰來，該著是自己發財的時候了。當下就伏在那沙地上朝下傾聽，隻聽得那砂土之下隱約傳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似乎是牙齒在咬噬堅硬東西的聲音，譚飛心中便料定這下麵必然是“四兩玉”在啃什麽礦石了。

當下就坐在樹下開始往附近的砂土上撒尿，這本是走山派的灌水取物之法，多是用來逼迫一些打洞的蛇鼠之類出洞，這個法在沙地上用處不大，因為沙子密度小，水會直接朝下滲去。但譚飛身上也沒帶水想來想去也隻能是解開了腰帶就開始往下尿。反正都是**，起的作用也差不多。

按理說，這泡尿是難將這老鼠逼出來。但沒想到這一泡尿下去，下麵還真有動靜，隻見那隱約泛著瑩光的沙麵竟開始上下略有起伏。譚飛連忙蹲在一邊的樹影裏大氣兒也不敢喘，死死地盯著那片沙地。

過不了一支煙的時間，隻見那沙下的熒光逐漸亮了起來，兩隻小爪子慢慢探出正來回撥拉著細沙，緊接著一隻白玉般的鼠頭咬著一塊玉米粒大小的石塊兒慢吞吞地拱了出來。

這隻玉鼠拱出來之後似是極為煩躁，把那石塊兒丟在一邊，小嘴裏嘖嘖有聲，似乎是在吐唾沫一樣。兩隻小爪子還在旁邊幹燥的沙子上來回摩擦跟洗手一樣，緊接著就是挺著圓滾滾的身體在沙子上來回滾動。

譚飛看的是忍俊不禁，暗道你這小耗子還挺享受，難不成是在這搞沙灘浴？他早聽老月子說貓、鼠、獾、狸活的時間長了有靈性，知道報恩和尋怨。這“四兩玉”難道也是個愛幹淨的主兒？嫌身上沾上了自己的尿在這洗沙灘浴。

一想到這，譚飛見它來回扭動著那圓滾滾的身子一副極為不滿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出聲，那“四兩玉”聽見動靜頓時身子一抖就要逃竄。說時遲那時快，譚飛連忙一個貓撲對著那“四兩玉”就撲了上去，那玉鼠躲閃不及正被譚飛一把抓住手裏。

譚飛隻覺右手中毛茸茸的。抬起頭一看，那玉鼠正瞪著綠豆大的小眼兒呆呆地看著自己。

譚飛坐起身來伸出手指點著那玉鼠的小腦袋笑道：“唉你個小耗子，怎麽著？還嫌老子的尿不幹淨？”那玉鼠探著鼻子嗅了嗅譚飛的手就打了個噴嚏，接著搖了搖頭竟然做出一副不屑的神色，頓時把譚飛氣的是啼笑皆非。

“再給老子惡意賣萌，老子拿你喂貓。”譚飛也不管它聽懂聽不懂就惡言威脅。那玉鼠忽然鼻子一抖衝著譚飛脖子間吸了兩下，似乎是舒服地眯起了鼠眼。譚飛一愣低頭看了看，見這小家夥鼻尖對著的正是自己脖子上掛著的一塊玉佩。

這塊玉佩還是譚飛從老月子那禦寶齋裏順來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再看這小家夥張著一對齙牙的嘴垂涎欲滴地用那倆綠豆眼盯著它，心說這塊玉佩估計還真是塊真貨。靈機一動就把那玉佩取下來放進了口袋裏，接著鬆開那玉鼠，那玉鼠脫離了譚飛的手掌之後跐溜一聲就竄進了譚飛的口袋裏，口袋裏頓時傳出微弱而急促的咯吱聲。

譚飛笑罵道：“你這小家夥……還真是個吃貨。你這是典型的要吃不要命啊。老子今後驅邪生財可是全指望你啦……”說完伸手去摸它，它也不再躲避，隻是抱著那塊玉佩死不放手。

譚飛蓋上口袋站了起來就準備打道回府，臨走前順手撿起了“四兩玉”先前咬著的那個小石塊兒仔細一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小粒石塊兒是奈曼旗特有的中華麥飯石。麥飯石是一種次火山岩礦石，含有多種對人體健康有益微量元素。氣味甘溫無毒，對老年血管硬化有一定療效，還有利尿、健胃、保肝的功能。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記載：“狀如握聚一團麥飯，有粒如豆如米，其色黃白。”麥飯石也因此得名。

奈曼旗礦藏豐富，境內有金、銀、銅、鐵、鉛鋅及非金屬礦產30多種，麥飯石、石灰石、大理石儲量多達0.17億噸，四兩玉在這裏出現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譚飛得了這麽個稀罕物，心頭喜的嘿嘿直笑，一搖一擺地朝著旅店走去。

到了第二天起床，譚飛再看“四兩玉”，它正抱著那塊玉佩半張著小嘴呼呼大睡。譚飛心想這小東西讓考察隊他們看見可是解釋不清了，這種近似於變異的生物，他們看見肯定是要大跌眼鏡。依他們那股崇尚科學的執著勁兒，說不定給自己搶過解剖了，心裏一琢磨，就在旅館外的小賣鋪買了瓶墨水兒，也不管“四兩玉”願不願意，活活給他染成了一隻倉鼠。隨手也換了一些五毛、一塊的硬幣準備路上當做四兩玉的食物。

考察隊的人不知道譚飛昨天晚上去哪轉了一圈，小薑還以為他去找大保健了，連聲抱怨他不帶自己去。譚飛隻能解釋說晚上睡不著去網吧往網站上傳了一些準備發表新聞的素材資料。

眾人在當地采購了一些必備品後就開始驅車朝東行駛進入塔敏查幹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