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消失的太爺爺

譚飛這才發覺那饅頭放的時間已久,雖說雪山上氣溫較低沒有變質,卻已然硬如堅石。譚飛哭笑不得連聲道歉,當下把那饅頭用清水泡軟之後用勺子喂柳青雪服下。

柳青雪又吃了兩個涼水泡饅頭後回複了一些精力坐起身來對譚飛便是幾句惡罵。無非也是罵他說話不算話,卑鄙無恥之類。譚飛隻當自己聾了,隻顧嘻嘻直笑。

等柳青雪罵的差不多譚飛才問:“還有我太爺爺的事兒呢,你還沒告訴我他的下落呢。”柳青雪冷哼一聲走一處石壁似乎是轉動了一個機關,隻聽吱呀幾聲竟露出了一個小型的圓形的墓室!

譚飛驚奇不已,取來一盞油燈走進一看,隻見那墓室之內有一樽孤零零的石槨,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譚飛指著那棺槨奇道:“這……這是?”柳青雪冷冷道:“你不是想問你太爺爺的下落麽,這就是你太爺爺——譚雙同。”

譚飛凝視著那棺槨片刻之後怔怔地說:“他……他死了?”柳青雪點了點頭:“當年抗日戰爭時期,譚狐狸和老掌櫃、老屍皮、春二娘等人去了一個極為神秘的地方。但是隻有老掌櫃一人活著回來,譚狐狸等人不是失蹤就是死了。老掌櫃回來之久便帶來了一麵古怪的鏡子——也就是你帶來的輪回鏡。之後老掌櫃也神秘失蹤了。他們去了哪裏、發生了什麽事,其中緣由,再也沒人能夠猜透。”

柳青雪看著那石棺輕聲道:“譚狐狸與我雖不同道卻是同門,他死了本該送回故裏,但當時老掌櫃希望我念及同門之情把譚狐狸葬在雪山上,我問他為什麽,他隻說多年之後自有深意。之後老掌櫃便神秘失蹤,為了躲避戰亂,我便帶著譚狐狸來到了這裏,為他修了一座墳塚,然後尋山采藥救濟附近村民隱居於此。”

柳青雪說完之後撫摸著那麵古銅色的輪回鏡仿佛陷入了多年之前的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

譚飛撫摸著那石棺問道:“我太爺爺……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柳青雪笑了一聲道:“跟你差不多,廢話不少、沒正型,但卻算是個好人……他走肉山那些年,設了不少局子,下了不少日本人和漢奸,得來的錢大部分都救濟窮人了。”

譚飛忽然顫聲道:“我想看看他老人家。”柳青雪奇道:“這麽多年了……雖然此地奇寒無比,但時間太久譚狐狸他已經成了一句枯骨,有什麽可看的。”

譚飛撓了撓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隱隱覺得似乎自己近些日子的遭遇,跟他這太爺爺有撇不開的關係,這股隱隱約約的感覺說不清是怎麽回事兒。

柳青雪見他沉默不語便歎了口氣說:“也罷,畢竟是你是唯一知道他真實身份的親人,你想看看就看看吧。”說完了就去轉動附近一個旋鈕,那石棺上的棺蓋緩緩地移動開來……

譚飛吸了口氣,心中忍不住砰砰亂跳,也不知道他這瞞了一家子的太爺爺究竟是個什麽樣子,雖然估計已經辨別不出模樣,但還是顯得有些激動。

兩人湊到石棺前探著頭一看不由得都吃了一驚,按說放在棺材裏的人,都是姿勢平躺麵部朝上,可如今譚雙同卻是臉朝下趴在棺材裏麵,二人隻能看見他一個後腦勺,姿勢顯得詭異無比。從後麵來看這譚雙同身穿一身破道服,身型削瘦,讓譚飛忽然覺得有幾分眼熟。

譚飛奇道:“我太爺爺這姿勢挺詭異的嘿,不是,你當初是怎麽把他這樣放著?你說吧,是不是跟我太爺爺有什麽私仇舊恨?”

柳青雪看了一會兒又側著頭想了想:“不對……我當初應該是把他按照正常姿勢擺放的。”譚飛見他說話語氣不像是在誆他,心中疑惑又深了,難不成譚雙同是被放進棺材之後,自己轉了個身趴在這兒了?

一想到這兒,譚飛就覺得這密封的塚內顯得更加陰冷,空氣中幹燥陳腐的氣味讓他多了幾分不安,柳青雪看在眼裏寬慰他說:“別想得太多,之前有許多屍體都是平躺著下葬,多年之後挖掘出來也是側躺或蜷縮各種姿勢都有。大部分是因為死後肌肉萎縮所造成的,沒什麽奇怪。”

譚飛隻得盯著譚雙同那詭異的屍體點了點頭,驀然之間,譚飛眼神落在了譚雙同**出來的右手上,這隻右手上肌肉枯瘦,手指又窄又長,特別是無名指像個尖錐一般,竟比中指還要長上一兩寸。譚飛似乎想到了什麽呼出一聲:“這恐怕不是我太爺!”說完之後雙手伸進棺材把那屍體翻動了過來!

這人麵色枯瘦,從右邊臉頰到額頭上巴掌大的一片似乎是被什麽東西灼傷了,比周圍的皮膚顯得略黑了一些,譚飛伸出手在這人鼻尖一探——居然還有熱氣!想起當初火車上那驚魂的一幕,又聞到他那破道服上的怪味兒,譚飛確定無疑,這個人是張半卦!

二人把張半卦抬了出來,柳青雪一邊給張半卦上藥,譚飛一邊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柳青雪聽過之後緩緩地說:“知道他是中了三黃蠱就好辦多了,看他這樣子是處理過,但是沒處理幹淨,好在我這有解藥。可是那譚雙同的屍體哪去了?再說,這墳塚裏麵沒有其他出路,張半卦是怎麽進來的?”譚飛心中湧起一股不詳的感覺,總覺得有些地方顯得極不自然。他看著麵色正在緩緩好轉的張半卦沉聲說:“等他醒過來,一切都能清楚了。”

譚飛現在一肚子全是疑問,張半卦拿烏雞血是曾說過是給一個老友,二人就分開以後張半卦十有是去找他那個朋友了,之後張半卦就在這裏出現了。這裏隻有自己、鄭老九、柳青雪三個人,自己和柳青雪可以排除了,似乎都不知道緣由。張半卦出現在這裏說明這裏一定有另一條隱蔽的路,鄭老九如果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會在上麵幹等著,所以張半卦也不是找鄭老九,可是柳青雪為什麽不知道另一條路的事情?譚雙同的屍體十有也是通過那一條隱蔽的路給弄了出去。

所有的疑惑都指向了兩個問題——張半卦找的人是誰,這條不為人知的密道又在哪裏。

柳青雪的藥頗為見效,片刻之間,張半卦已經蘇醒過來,隻是身體還有些虛弱,見到譚飛張半卦也顯得有些驚詫,沒等譚飛問他是怎麽來的,張半卦卻揉著腦袋問起他們:“這兒是哪,我怎麽到這兒來了?”

譚飛和柳青雪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譚飛隻好問他另一個問題。張半卦的回答卻讓他們吃了一驚,張半卦找的那個人是——譚雙同!

譚飛和柳青雪都呆的一動不動。“他不是死了麽?”過了良久譚飛才用幹澀的喉嚨吐出這幾個字。張半卦一聽這話臉上也是疑雲密布:“死了?不會吧。”

譚飛和柳青雪更奇怪了:“你見過他?”張半卦點了點頭,說出了一件離奇之極的事情。

此事要從二十年前說起,當時張半卦才二十出頭,剛接過北派金點——鐵中道的衣缽。鐵中道是北派金點中最為精通鐵版神數、指龍探穴的金點,據說能根據周易數術精準地推算人生老病死及福禍之兆。但此人自建國之後便隱居於長白山上一處道觀,極少與人交往。

鐵中道曾囑咐張半卦,他日易數學成之後,每日隻準給人算半卦,要麽推前半生,要麽算後半生,而且每人隻算一次。說是怕泄了過多天機遭受天譴,這也是張半卦名字的由來。

那日正是初夏,鐵中道去世不久,張半卦想念師傅便趁著一早來給他掃墓,卻不想剛到鐵中道墓地,已然見到一個人早坐在了那裏,這人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黑布麻衣,頭發亂蓬蓬的,身型瘦弱,正盯著鐵中道的墓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麽。

張半卦好奇,估摸著是師傅的老友,便走上前去問這人來曆,哪知道湊近了這人便覺得這人身體陰冷異常,竟似月的天猛然打開了冰櫃門一樣。張半卦知道江湖上有人研習一些奇術異法,也沒放在心上。那老頭回答名叫譚雙同,是鐵中道的老朋友,知道他去世了便過來看看他。

然而譚雙同之後的問話卻顯得有些異樣,譚雙同問不久前道觀是否來過一個穿著一身紅衣服的人,譚雙同這麽一問,張半卦倒是有些印象,鐵中道去世前不久的一日,他正準備上山拾柴火,剛出門兒就見一個穿著紅色鬥篷的人走了過來,鬥篷遮著臉看不見麵貌,那人裏外一身紅,穿的分外惹眼,張半卦就多看了幾眼,等他拾完了柴火回去之後,已經不見了那人。

譚雙同聽他這麽一說便囑咐張半卦今後每年霜降之前要關好屋門,朝著南方上一炷香,可保他一年平安。張半卦今後也依法照做,每隔幾年還能收到譚雙同一封來信,信裏內容簡單至極,隻有寥寥幾字——當心!血三七!

直至今年,張半卦才又收到譚雙同一封信,內容依然很簡單——帶烏雞血,來嘎娃嘎普雪山。

於是便有了當初在火車上和譚飛相遇的情景,張半卦與譚飛分開之後,因為用掉了烏雞血,便在當地停留了一陣尋找烏雞,也買了些藥物抑製三黃蠱毒,哪隻那三黃蠱毒極為難解,張半卦隻能暫時抑製無法徹底根除,後來在往雪山途中毒發暈厥,等他醒來已經莫名其妙地到了這雪山石洞之內了。

可到了眼前,譚雙同是死是活已然成了一件摸不清看不透的事情,血三七是什麽意思?假如真如張半卦所言,那譚雙同又是怎麽活過來的?張半卦又是如何到了這雪山石洞之內?三人都陷入了莫名的疑慮之中。

譚飛就隱隱覺得,有關外八行的迷霧更加濃鬱了,這裏麵恐怕遠遠不是那一個少掌櫃在作祟……

正當三人沉默思索之際,忽然聽得上麵傳來許多腳步聲,柳青雪和譚飛驚呼一聲:“不好,那鄭老九估計是有同夥兒來了。”

張半卦愣了愣神,譚飛簡單的跟他解釋一遍,張半卦咳嗽了兩聲冷笑道:“鄭老九這三腳貓的貨色……現在也敢這麽囂張。”譚飛勸道:“俗話說的好,好漢不吃眼前虧,能屈能伸是爺們兒,咱們現在一個大病初愈,一個餓的渾身無力,再加上我手無縛雞之力,戰鬥力基本為零,得先想法子避一避。”

柳青雪點頭道:“你能從外麵到這裏來,這裏也一定能夠出去,隻不過那條密道需得下些心思尋找罷了。事不宜遲,咱們得趕緊。”三人點了點頭,忽然就聽見頭上傳來了石頭挪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