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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春作為一個高校校長,博學多才,才來,就發現了進門的大廳中的桂花樹,說:“咱們大廳中怎麽種桂花樹?這有點點不合常理,沒有誰將桂花樹種在家中的。”

馬先鋒知道這家夥肯定是看過《陰陽宅經》的,很厚道地說出不撤去的原因:“不能撤的,這樹是老領導送的,他有時也過來看看,還特意招待這東西不能動的。”王伯春心中一驚,打哈哈說:“哦,我說呢!當官的送的,我們這小老百姓犯不著跟他過不去,民不與官鬥嘛。不過這樹長得還挺不錯,尤其這水晶,應該挺值錢的,這麽大的一塊紫水晶原石,很是罕見的,這水晶有點像,真的有點像貔貅的,水晶本來就是招財,辟邪的,貔貅更加是了不起的神獸,怪不得《大西部文藝》紅紅火火的。”馬先鋒心中斥這邏輯為狗屁邏輯,但也隻是用比較讚同而不是心領神會的讚同的口吻說:“可能吧?很可能的”接著很是拍馬屁的告訴王伯春:“這水晶,我們把他起了個名字,就吳剛。”王伯春心領神會的說:“好名字,桂花底下的吳剛,我們都在廣寒宮中。”馬上想了一下說,“這水晶確實能給大家帶來好運氣,小馬,你看水晶上,竟然有這麽多煙灰,是你們這些家夥的傑作吧,今後這裏可不能當煙灰缸哦,要清潔工清理一下。”

小馬見了清潔工小蔡說:“蔡姐呀,你有活幹了,王社長說這煙灰,要你清理好的,並且不能再往裏麵丟煙頭了。”小蔡說:“就是你們這幫家夥,天天往裏麵丟煙頭,彈煙灰的,我都已經見怪不怪麻木了,別看王社長才來有要求,我保證和你們這幫人在一起,不出兩個月就會和你們一樣。”小馬知道蔡姐是不願意去幹活的,才搞完衛生又要去清理花盤,懶得去,隻有這樣說:“哎呀,我的蔡大姐呀,社長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當然是衛生,衛生,說要你清理就辛苦一下唄,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要不要我幫忙?”“要清理你去,沒有看著我忙嗎?”小蔡正在低頭發著朋友圈,才賣的賣腎五,賣腎的魅力是不可抵擋的,根本抬不起頭來。

不知是馬先鋒說話的分貝太高還是王伯春耳朵太尖,這些話一字不了地傳進了王伯春耳朵,他生氣的真想將馬先鋒叫上來罵一通,這家夥說話太隨便了,簡直是不經過大腦。

王伯春通過和馬先鋒的交往,漸漸的了解了這個人,覺得這家夥人不壞,就是太山頭主義了,明顯在對自己排斥,並且還用一種奸猾的客氣對著自己,讓自己救想想找個碴都沒有多少機會,並且他感覺到假如有機會,馬先鋒絕對會要不猶豫的在他背後捅刀子,追究其原因,多半是為了馬、呂二位抱不平,馬、呂二位對馬先鋒的好感和欣賞根本就掩飾不住,編輯部的三個領導在一起開會,遇上了什麽問題,這兩個家夥都會異口同聲的說交給馬先鋒處理,好像整個編輯部隻有馬先鋒一個能人似的。同時他感覺到,馬呂有什麽任務和意見交代給馬先鋒,馬先鋒勢必會談談自己看法,試圖找出更好的辦法,而自己交代的任務,馬先鋒什麽話都不會說,按照領導的意思辦,親疏之間,負責和不負責的表現得非常明顯,他明顯感覺到對於那兩位交代的任務,馬先鋒是盡心盡力,而對於自己安排的事情,領導怎麽安排就怎麽做,一點點也不操心。王伯春想教訓馬先鋒一下,想打他幾拳卻不知道往哪兒伸手,自己安排的事情,他都做了,你還能怎麽樣呢?並且確實馬先鋒還算是能幹——編輯部雖然說大學生多,都是一些沒有什麽竟然的愣頭青,才工作一兩年,老員工基本上都是一些沒有文憑的,本身就存在差距。但是,馬先鋒對自己的冷淡和怠工的態度,確實讓王伯春不好受。

王伯春其實是想多了,其實馬先鋒對於那兩位領導,也沒有多少好感,更加談不上為他們抱不平。馬先鋒隻是不太想和王伯春有太多的交集,畢竟新領導的性格還不了解,還不熟悉,根本沒有想過要怠他的工,本來就是胳膊再粗跟大腿都不是一個級別的,即使是擰過了大腿又有什麽好處?又不是皇帝老兒間爭江山,趕走了對手後自己就為王了,都在這地方,誰也趕不走誰,低頭不見抬頭見,閉眼不見睜眼見,何必呢?

馬先鋒也不是沒有感覺到王伯春對自己的看法,但是他對王伯春和對《大西部文藝》的不切實際的想法確實沒有提出自己的意見,但和為貴的想法讓他隻有安慰自己說自己還沒淪落到跟王伯春一樣見識,所以對他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連反對意見都懶得提。本來編輯部才過幾天好日子,王伯春看到周圍的地產商做廣告的效果,廣告一做,樓盤就和流水一樣賣了出去,地產商隻要睡在家中就可以不停的數錢,所以他也學著地產商做廣告的勁頭,一個勁地在《文學報》、《小說》等幾家知名報刊雜誌以及國內幾家著名的門戶網站上作廣告,希望引起讀者注意擴大雜誌發行量,還莫名其妙地用廣告詞:打造文壇的航空母艦。馬先鋒都隻是暗笑了事:《大西部文藝》算什麽呀?假如不是因為印刷廠和網站效益好,哪裏會有這麽好的效益,就文學刊物這些動作來說,就是一個醜如無鹽一樣的**,像這種檔次的,明智的該是躲在看不清臉的黑角落裏等人圖便宜做冤大頭,但偏要不安份地拋頭露麵,連鬼都嚇跑了;什麽打造西部文學的航空母艦,航母說打造就造得出來?航母可得要超好的材料,《大西部文藝》雖然說不是朽木,但是也不是製作航母的材料?這麽多冤枉錢,還不如投給網站,反正現在看小白文的多,多讓一個腦殘知道就可能多一分收入,靠文學刊物掙錢,太不可以思議了。用《大西部文藝》這種料子做航母?你投入多少它吞多少,連根毛都不留給你——夢隨便你做吧,大不了整得《大西部文藝》辦不下去,將印刷廠,網站的利潤全部吃掉,然後一起垮了,樹倒猢猻散地散夥,反正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也許講話沒完沒了是老師的天賦技能,王伯春會一開就是幾個小時,也不管有沒有人聽,全然是大教授講課的風範,一個例會也能從四點堅持到七點,真不簡單。想朱老頭當頭兒時,就有天大的事,六點後都作鳥獸散了。等馬先鋒回到家天都全黑了,其實這個家真說是家的地方真不能算個家,房子是租——原來礦山的年輕人基本上都出去了,房子空了很多,雖然是老房子,租金非常便宜。女人還沒結婚,這樣的家經不起風雨說沒就沒了的。

李薇薇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旁邊堆著一摞學生的作業本,見馬先鋒回來了抬起頭問:“怎麽這麽晚才回?”馬先鋒說:“開會,王伯春那廝**,開了四、五個小時。”薇薇奇怪地問:“你們編輯部有什麽好說的?不就那十來號人?不就一個月出一本書的事?印刷廠和你們業務不是分開了嗎,你們也要開會?”馬先鋒憤憤地說:“人家就要把芝麻大的權利當西瓜我有什麽辦法?你知道他說什麽?他說要打造中國文學的航空母艦,真是笑死我了,氣死我了。”他一麵說一邊將飯菜從廚房中端出來。薇薇也不讓馬先鋒專美地訴苦說:“我才生氣呢!你看我們那破學校,人家好學生全去一中八中了,可校長硬說要升學率要升學率的,還揚言升學率達不到要扣工資,那老烏龜,真是馬不知臉長,不知道這班學生是什麽貨色,不知道自己算哪根蔥,這班人就他教不也就是那種水平?可偏偏一個勁要我們注意教學方法,真氣死人,好像他是專家似的——今天作文我是改不完了,都高三了,還比不上人家小學生,這些豬頭也想考大學?看他們作文比你爸媽種田還累。”馬先鋒本來想對李薇薇倒倒苦水,沒想到薇薇有更多的苦水向自己倒,南風吹不過北風的,馬先鋒隻有反過來安慰她:“等我有了錢,不讓你去那個破學校教書了,給你開家電影院天天看電影。”薇薇說:“省省吧!有錢先買套房子住著吧。”馬先鋒聽到房子心馬上陰沉了起來,薇薇正在看郭小四導演的《小時代》,有感於劇中人們的奢侈豪華:“他們住的別墅多好,樓上樓下的,哪天能住上這樣房子,死都冥目。”馬先鋒覺得薇薇想要套房子都想瘋了,而自己現在卻買不起房子,心中很有些難過,這樣一來心情灰暗得連吃飯訴苦的興致都沒有了,收拾好碗筷,也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薇薇著迷的電影他卻怎麽也看不下去,隻看到人在屏上進進出出的卻不知幹些什麽,隻聽到人吵吵鬧鬧的卻不知道說些什麽。薇薇看完了,回頭一看他還盯著電視,用手搭在他肩上,沒有反應,於是摟著他的脖子,唱:“美麗的姑娘千千萬萬,為什麽你呀最難看?”馬先鋒如夢方醒,發現電影已經播完了正在播著廣告。薇薇柔聲說:“馬大哈,你又在發呆了,替我改改作文好不好?”馬先鋒說:“不好。”薇薇說:“別嘛。”男人的狠性終究磨不過女人的軟語,馬先鋒早聲明了下不為例卻隻得繼續破例。薇薇樂得清閑地躺在馬先鋒懷中看他落筆如飛地給分寫評語,六十多本作文半小時便搞定,直感覺到這種人才如果去當官什麽那可了不得,當官的做事有這種幹淨利索的萬分之一的話,中國早就騰飛得讓世界追趕中國的腳步了。馬先鋒忙完後還有些不死心地想向薇薇講講王伯春小題大做的可惡,可薇薇隻剩下摟著自己哼哼嗬嗬的**;時間也不早了,睡晚了明天起不來遲到的話,難聽王伯春閑話,隻有憋住滿肚子話將薇薇抱進臥室。正脫著衣薇薇卻彈起來說:“去洗臉洗腳刷牙,不然不準睡!”女人最讓人哭笑不得的地方就是關鍵時刻偏偏記著些與關鍵無關的細節,馬先鋒隻有無可奈何地苦著臉走出臥室。

剛開始王伯春的臉色總板得象鐵板一塊,一副什麽事都公事公辦,距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可這些天臉色卻有些陰晴不定,見人甚至還會擺出點微笑,馬先鋒覺得他有好多次要說些什麽卻都是欲言又止,本能地想到他可能遇上了什麽麻煩,就故意單獨去王伯春辦公室坐坐,即有幸災樂禍欣賞他的難堪又有自薦為他解難套套近乎拍拍嗎屁的意思。果然王伯春畏畏縮縮地發話說:“你在外麵租了房子吧?這裏的房價怎麽樣呀?”馬先鋒信口問一句:“你要租房呀?”王伯春從噪子中憋出聲“嗯”,臉莫名其妙的紅了,紅得可以直接拉到舞台上去裝關公了——如果長相凶點人再高大點的話,接著又解釋說:“我那老婆也要調到這裏來了,本來想等房子出來後才過來,但是她一個人帶孩子,孩子不聽她的,天天在家裏麵生氣,這裏的房價,也未免太貴了一點,就是期房也要七八千一平,我的房子明年才能交的,現在我天天兩地跑,都跑了半年了。現在分的家屬樓,條件太差了,估計我老婆孩子是住不下去——沒辦法,隻有自救。”

作為廠礦,這些方麵還是很有優勢的,原來廠礦效益好的時候,留下了很多建得很好的集體宿舍,雖然說麵積小了一點,但是廚房客廳什麽都一一俱全,一家人住下去還是沒有問題的。馬先鋒之所以不住宿舍樓,並不是因為條件差,集體宿舍雖然說小,但是並非不能住人,薇薇也不屬於太挑剔的女人。隻是那些原來擁有宿舍的人,很多人將房子轉手租了出去,宿舍隔音效果不好,偏偏又處於這個城市的繁華路段,很好租的,他分的宿舍上麵下麵都被租借出去了,剛開始他還沒有注意到那些租客是什麽人,直到後來談戀愛了,女朋友和坐在自己宿舍看電視時候,樓上樓下都傳來低低的叫喊聲以及粗重的湍氣聲,他才明白——原來樓上樓下的都是做生意的,皮肉生意的。

這樣的房子怎麽能住下去呢?一個女孩子,隻要從這樣的樓中出入,不免會招來不一樣的目光,第二天他們就將自己的宿舍轉租了出去,在一個小區內租了房子。

馬先鋒很是了解王伯春的想法,有同樣的經曆的人總是心靈相通的,馬先鋒笑了一下,王伯春也非常尷尬的說:“這房子是住不得的,我孩子都快十歲了。”

但是,這家夥為什麽會臉紅呢?莫非?還有,明明這家夥隻是周六周日回家,怎麽說天天回去呢?社裏那輛社長專用的豐田霸道,除了周六周日,從來就沒有離開過車位,這家夥在說謊,莫非他晚上聽到那聲音,沒有忍住…馬先鋒製止自己往下想。

有著相同經曆的人總是比較容易相互幫助,馬先鋒說:“這邊的房子不貴的,我租的那房子八十多平方,基本上是提包入住,一個月也就是一千五百多塊吧,挺方便的。”王伯春:“我對這裏不熟,你看有沒有時間給我跑一下?”馬先鋒實際上也沒有什麽熟人,覺得非常難辦,但是領導安排又不好拒絕——對於工作上的事情,領導有安排,拒絕的可能性遠遠比自己的私事拒絕的可能性大,安排工作上的事情,那是職責所在,無論與你熟或者不熟,都的安排,但是如果安排生活上的事情讓你去做,那就是明白的告訴你:我欣賞你,將你當作了自己人。既然領導將自己當做了自己人,而自己那裏能辜負領導的一片苦心呢?

但是偏偏馬先鋒就算是想辦法,也沒有那麽多的資源,逼得沒有辦法,隻有找百度幫忙,經過百度一下,竟然發現資源滿滿,隨便找個人問了一下,給了個電話,發現那邊竟然很激動的說:“馬總,有什麽好事?”馬先鋒迷茫了,都怪自己三天兩頭的換手機,換的電話號碼都沒有了,頓時做聲不得,自己給別人打電話,卻不知道別人是誰,不好意思說“猜猜我是誰”之類話吧,隻有這樣說:“現在在幹什麽呢?好久沒見了。”那邊說:“哈哈,確實是好久不見了,有時間,我們哥們聚一下如何?你現在可是個大忙人,怎麽還幾個我今天生日呢?正好今天我酒店開業和生日宴一起辦了,你一定要賞光!”

“你酒店開張,你什麽時候弄起酒店來了?在什麽地方?”馬先鋒問。

“哎呀,敬愛的小馬同誌,你看對老兄我現在一點點也不關心了!”電話那邊失望的說,“聽說你將網站,廣告部什麽都接過來了,是不是要提拔成助理了,不提拔你,幹那麽多活幹什麽,老朱頭明明就是敲詐你老實!”

“你酒店到底在什麽地方呢,本來我晚上準備找你吃飯,看樣子不行了,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馬先鋒說。

“就是市政府邊上的帝王酒店了……”電話那端很熱情的介紹酒店的狀況。

馬先鋒一邊聽,趕快百度一下,原來竟然是老熟人:邵昌義,竟然是這家夥,這家夥竟然發了這麽大的財了,確實有好幾年沒有見了,連聲音都不記得了,當初有段時間,可是天天混在一起的。對了,當初這家夥開彩票店的時候,還是自己從廠裏麵弄電腦出去,並且借了一些錢才開成的。沒有想到幾年不見,竟然發了這麽大的一筆財。

馬先鋒當年才參加工作的時候,這家夥就是分廠的一個技術員,當時效益不好,總想發點財,總是在外麵弄些亂七八糟的路,還不停的往報社寫點稿子,反正是什麽路子能掙錢就走什麽。結果錢沒有掙到,還落得個不務正業的罵名,但是確實這家夥舍得幹活,一天到晚有用不完的精力。馬先鋒才來的時候,這家夥才結婚,老婆嫌棄這小子不務正業,常常將他從家中半夜三更跑出來,一跑出來,他勢必著馬先鋒之類的單身漢去夜宵攤子喝酒。馬先鋒當時沒有少和他醉,關係挺好,後來開了彩票店以後,生意越來越大,漸漸很難得聚在一起了,沒有想到竟然現在弄出這麽一個的的家業,真是意外。

老朋友這麽熱情,不去那不好意思,馬先鋒賣了一個花籃,電話聯係原來一起喝酒還有聯係的老同事一起去祝賀一下。邵昌義出乎意料的客氣,雖然大家購買的花籃是最小的,也是最廉價的,與其他的花籃格格不入,但是,這家夥竟然將招呼服務員將它們放在最顯眼的地方,這讓馬先鋒和朋友們感覺到臉上發紅。

“人來了,就是心意來了。”邵昌義那變得圓圓的臉上堆滿了笑,“我老邵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礦上的人。”

果然是沒有忘記,等馬先鋒試著說出了王伯春所交代的事情,他馬上做出了回應:“馬總,你這都搞不清,這純是你們老板欣賞你,將你看做自己人,這事情你不盡力去做,那你真的傻了,來來,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我幫你處理,你老板電話呢?”

這家夥當場給了王伯春通了電話,說自己是馬先鋒的朋友,老同事,當初效益不行沒有頂住壓力堅持住,到外麵混去了,現在是帝豪的老板,多多關照。然後約會了時間出來喝杯茶。

過不多久,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找到了老邵和馬先鋒,帶來了一串鑰匙。老邵笑著說:“還是真巧,你說的王伯春在我建的那個小區買了一套毛坯房——那個小區有精裝修房,這是鑰匙,先住上再說。裝修不滿意繼續裝修自己的毛坯房,房形是一樣的。”

馬先鋒吃了一驚,一拳打在邵昌義的胸口——當然沒有用多大的力,說:“你真是大手筆,媽的,一套房!怎麽就和送一包煙一樣呀!”

老邵說:“又沒有說送的,隻是先讓他住一下,不過假如對你好,對你能有幫助,送又有什麽關係——我們兩誰跟誰,當初不是你從廠裏麵偷電腦出來,不是你借我錢,我哪裏能有今天?你假如不好意思去說,我去說吧!你是文人,我是粗人,所以,你發不了財,我發財了——”

“你還是**!”當初這家夥的外號是邵**,馬先鋒翻出來說,以表示親密。

“哈哈,好久沒有人這樣叫我了,他們都管我叫邵老板或者邵叔,我去!”老邵說。

老邵辦事,小馬非常放心,也不知道老邵是用什麽辦法,讓王伯春愉快的接受了這套房子——王伯春絕對不是一個貪官,雖然理念不同,但是小馬還是感覺到這個人算正直,雖然老是想出一些不切實際的辦法。小區離編輯部有些遠,不堵車的話,基本上都要半個多小時,堵車的話,那就根本不好說了,但王伯春還是很滿意的,王伯春老婆孩子有些迫不及待地趕將過來,老公是去那裏當一把手的,還沒有嚐一把手夫人的味,得馬上過去體念一下一把手夫人的感覺。馬先鋒和同事們很榮幸的受到了邀請,終於見到了老大的女人,他直覺得王伯春老婆如去掉張臉,生在唐朝或許是個美人,有了這張臉,到《聊齋誌異》中描寫的夜叉國中,倒也可以成個萬人迷;兒子長得儼然是個縮微了的王伯春,小眼睛大嘴巴,瘦得象根豆芽菜似的。王伯春老婆的體形就很明確地表示她在這一家的分量,分量重的說話就肆無忌憚,她當著馬先鋒的麵抱怨,雖然抱怨中還有褒義的意思:“王教授真是碰鬼了,官迷心竅,放著學校的領導不當,要到這裏來,原來學校裏麵的博士樓多好,別墅呀,快三百平的房子!前麵後麵都是空地,閑的時候可以種種菜,種種花,散散步都非常舒服,現在好了,關在樓上——還有公公今後怎麽辦,這點大的房子,住得下嗎?”然後轉過臉對馬先鋒說,“我公公是農村出來的,勤快,上了年紀了都改變不了習慣,我家門口種了不少的菜——那本來都是花壇的,我們學校裏麵的教授們,誰都沒有少吃了我家的菜,這個天氣的絲瓜,苦瓜,南瓜,根本就吃不完的。”王伯春聽得臉色大變,可老婆卻連眼角都沒瞟他一眼繼續說:“王教授呀,你總不能賴著學校的房子不搬出去吧,你爸來了,看你爸住什麽地方?就是擠一擠住下了,沒有地種了,看你爸在這裏能住幾天,說不定會鬧著回老家!圖當官呀圖當官,什麽事情都不考慮。”直說得王伯春臉色鐵青,額頭上汗直冒,好不容易插上嘴說:“其實我也是沒有辦法呀,教書不輕鬆一些,組織安排沒有辦法呀,這那裏有辦法……”王伯春老婆登時對他翻個白眼,王伯春的長篇大論都因這威力無窮的白眼而胎死腹中,連忙挪動了說話的方向:“小馬,哪天有空跟女朋友過來吃頓飯,編輯部隻有我們倆是農村出來的……”王伯春老婆一聽,談興又上來了:“難怪你們兩這麽近,老在我耳朵邊說馬先鋒不錯,什麽不錯,不其實就是你們兩是農民唄?看樣子你們可能性格都一樣,都是官迷!”

馬先鋒做聲不得,王伯春臉拉得老長,馬先鋒老婆卻不理會他還取笑他,對馬先鋒說:“你看王教授不服氣了,我說教授呀,你不想當官的話,就別騙自己了,天天在領導麵前晃悠,現在你滿意了,正處級——”。馬先鋒嚇出一身冷汗,這話自己本來根本不該聽的,才覺得自己是多麽幸運,有了這個反襯,覺得自己遇上薇薇那女孩還不滿意真太沒道理,至少,薇薇不會因為忘乎所以而在別人麵前拆自己的台。

馬先鋒對王伯春更加謹慎了,雖然說從很大程度上來看,他幫了王伯春的一個大忙,被幫助者對提供幫助者都會心存感激的。但是馬先鋒也知道自己因為幫忙,也看到了一些不領導希望別人看到的,被人揭開後也會對揭開者產生怨恨。有時候為人做得越多招來隔膜也越多,哪怕那事是他求你做的,馬先鋒深知這一點,都有一點點後悔自己熱心過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