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變(三)

PART3.

九點三十五分,這正是大城市中最繁華喧鬧的時刻,對於那些熱衷於夜生活的人們來說,精彩才剛剛開始。

然而此刻,我的周圍卻是一片寂靜,耳畔沒有都市的喧鬧與嘈雜,有的隻是夏風拂過所帶起的陣陣鬆濤。

在距離“鏡湖山莊”一公裏處,上次那個神秘白影掠出的地方,我將車停靠了下來。

這條地處城市邊緣的公路在白天就很少有車通過,現在更是靜得可怕,讓你仿如置身與渺無人煙的荒野。

或許,在平時你會為這種回歸自然的感覺而感慨,換成是我的話,也一樣會用心去體味這種難得的陿意,但此刻,我所能感受到的卻是一種詭異和因緊張而產生的興奮。這也許是因為與我此時正時著手去做的事有關吧,現在我才真正體會到很久以前學習語文時老師所談到的心境與感受之間的關係。

沒有月關,黑暗中鬆林就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在風中行我張牙舞爪,並發出可怕的“嘩嘩”聲。

莫輝從車後排取下了我讓他找的工具,走到我的身邊,看著眼前那片黑壓壓的鬆林問道:“頭兒,你真的確定要這麽做?”

我點了點頭。

“是不是應該先請示一下,辦個手續什麽的,就這樣去調查總讓我覺得和盜墓沒有什麽分別。”

“請示?你認為會得到批準嗎?沒有任何有說服力的理由。”

莫輝閉口不再說話。

“非常事件總需要用非常手段,如果總是按部就班的話,是不可能有什麽進展的。就像我們現在所遇到的這一切,要是不能突破常規思維,那永遠也無法找到真相,不身它就是那麽不同尋常。”我接著說道。

“也許你是對的,但我得申明一點,撬棺材的事我可不幹,很邪門的。”

我笑了笑說:“行,不過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迷信起來?”

“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太離譜,我無法不對這些超越我理解範圍之外的事感到害怕。”

“可以理解,人類恐懼的根源就是未知。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上山吧。”說完我從莫輝手中接過鏟子,大踏步地朝著那布滿鬆樹的山坡上走去。

林子裏陰冷異常,在手電所射出的光線中,可以看到那凝結在空氣中的水霧。

我走得很快,心也跳得很快,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座墳墓裏的秘密。

“是空的,裏麵一定是空的,肯定沒有屍體。”我一邊走一邊默默地對自己說。我堅信這一切是那種“借屍還魂”的技術所引發的,這次挖墓不過是尋求一個證實罷了。

沿著記憶中的印象,幾經周折,終於找到了那片隱藏在林中的空地,那坐墳墓依舊孤零零地站在中央。

我將手電遞個了莫輝,讓他替我來照明,自己則拿著鏟子爬上了墳包,開始順著中央挖了起來。

本以為這會是一個艱辛的工程,但出乎意料的是我才揮了沒有幾鏟,便挖到了堅硬的東西。我用鏟子輕輕敲了敲,似乎是一塊石頭。

莫輝聽到這聲音後似乎也很激動,快速地爬了上來,用手電照著我已挖開的這個小坑,接著蹲了下來,用手撥去了散落在上麵的泥土說:“是塊青石,很光滑,難不成這是具石棺?”

“全挖開再說。”我接著揮動起鐵鏟。

幾分鍾後,兩塊與墓穴同長的大青石板顯露出來。

我蹲下身子,仔細地看了看兩塊石板,然後對莫輝說:“這不是石棺,是用來蓋住墓穴的蓋墓板,得把它挪開才行。”

“這兩塊板少說每塊也有一兩百斤重。”莫輝說道。

“把鐵鍬給我。”

莫輝跳下墳包,把鐵鍬遞到了我的手裏。

“你在下麵幫忙推。”我說著將鐵鍬插入兩塊青石板相接之處的間隙。隨著一陣沉悶的石頭磨動所發出的聲響,青石板被挪了開來,一股寒氣從那縫隙之處迎麵撲來。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兩塊石板從墓穴上方掀了下來,一具木棺顯現在我們眼前。

我稍稍歇了口氣,拿著鐵鍬跳進了墓穴,準備撬棺。

我仔細地檢查著棺蓋,試圖找到一處縫隙以便將之撬開,然而棺蓋與棺身縫合得非常嚴密,不過我卻意外地發現,在棺身上有許多規則排列的小孔,組成一個個梅花形的圖案。這種裝飾在殯葬中很少見,棺身的圖案很少是以雕刻這種方式進行繪製的。

“怎麽樣,能開嗎?”莫輝站在上方問道。

“不好辦,縫合地很嚴密,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那怎麽辦?”

“該死。”我抱怨著,用力地推了一下棺蓋,沒想到它竟然順著我用勁的方向移了開來。

我看了看莫輝,莫輝也驚訝地看了看我,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沒釘死!”

我的心跳開始加快起來。棺蓋沒有被釘死,那麽裏麵一定是空的!我迫不及待地推開棺蓋,但卻與我所預料的完全不同,棺材並不是空的,一具身著白色壽衣的女屍正平靜地躺在裏麵。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女屍樣貌完好,竟然一點也沒有腐爛。

我伸手示意莫輝將手電光照在女屍的臉上,試圖分辨出死者的相貌。一張年輕而清秀的麵龐,沒有任何的血色。我雖然沒有見過姚夢雪的照片,但是已經可以猜出幾分。這具躺在棺材裏的女屍八成就是她。

“如果屍體依然躺在棺材裏,應該早就腐爛,也不可能會是‘借屍還魂’,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沒有屍體。”

我不禁又一次想起與“九命貓”的那段對話。棺材不是空的,但奇怪的是屍體卻沒有腐爛,如果不是她那種沒有血色的蒼白的麵容,你真的會以為是一個熟睡的女人躺在那裏。

鬆林裏異常潮濕,目穴裏的土壤也異常潮濕,按理來說在這樣的環境下屍體是很容易腐爛的,究竟是什麽原因使得屍體不但沒有腐爛,甚至連那種無法避免的屍臭都沒有一點。

好奇讓我忍不住將手伸棺材裏去觸摸女屍的臉,當與她棉布肌肉相接觸的那一瞬間,我的那隻手又像被電擊一樣縮了回來。

顯然我的這種舉動讓一旁的莫輝嚇了一跳。

“怎麽了陳隊?”

我稍稍平穩了下心緒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你發現什麽了?”莫輝邊說邊也跳進了墓穴。

“死了近半年的人,屍體的皮膚和肌肉竟還和活人一樣這麽有彈性,如果不是因為冰冷的肌膚,我還真會以為是個活人。”

“不是吧,真這麽誇張?”莫輝說著抬起了女屍的手看了起來。

“真的,除了冰冷之外,簡直和活人沒有什麽兩樣,你看這指關節都還能活動。”莫輝驚訝地說道。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女屍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而莫輝則用力地將女屍的手甩開,發瘋般地爬出了墓穴。

我回過頭去看女屍的臉,方才那緊閉的雙目此刻已經睜開,正直直地瞪著我。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棺材突然向著側麵翻轉了一百八十度,整個底朝天地擺在墓穴中。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我從腰間拔出了配槍,謹慎地靠近那具被翻過來的木棺,正準備去搬動它時,突然它開始上下劇烈地晃動起來,就如同是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出來一樣。

一陣劇烈地抖動之後,又恢複了平靜。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棺材依舊保持著那個樣子,再也沒有什麽東經。

“頭兒,我們還是走吧。”莫輝站在墓穴外探進頭對我說道。

“不行,我非得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這裝神弄鬼!”說著我蹲下身子準備再次去翻開那棺材,但卻在這一瞬間忽然發現莫輝的肩膀後有什麽東西晃動了一下。

我盯睛看去,隻見從莫輝的肩膀後慢慢地伸出了兩隻手,兩隻女人的手,指甲細長而鋒利。

“小心!”我剛說出這兩個字,那兩隻手卻已經掐住了莫輝的脖子,而與此同時,那木棺突然自己翻了起來,將我壓在了它的下麵。

棺材是空的,那具女屍不知如何已經不在裏麵了,在它翻騰起來的一瞬間,我並沒有看到墓穴裏有屍體。於是我想到了抓住莫輝的那兩隻手,一種強烈的不祥的預感燃上了我的心頭。

我拚命地從裏麵抬起了棺材,爬出了這可怕的墳墓,四周什麽也沒有,隻有莫輝靜靜地躺在墓穴邊,衣襟上沾滿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