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死屍(一)

PART1.

黑暗,讓人發瘋的黑暗。

陰冷的鬆林,崎嶇的山路,我背著莫輝穿梭在這曲折坎坷的山林間。樹枝,劃破了我的臉,掛爛了我的衣衫,但這絲毫沒有影響我奔跑的速度。因為,莫輝的鮮血正在不停地向外流淌;他的生命,正瀕臨著消亡。

終於,看見了公路,看見了我的那輛麵包車。我顧不上喘息,飛速衝向前去拉開車門,將莫輝輕輕放在車後排的椅子上,然後走向駕駛室。當我打開駕駛室車門的那一瞬間,卻猶如一尊石像一樣,整個人呆在了原地。

那具墳墓中的女屍正坐在駕駛室裏,蒼白的臉上泛著讓人恐懼的微笑。

“不,不!”我大聲地叫喊著,幾近絕望。這絕望並不是因為我的恐懼,而是莫輝那瀕危的生命!

然而一切都似為時已晚,她的那雙利爪已向我伸出,她的身子已向我撲來。

“放開我,放開我!”我拚命地掙紮著,叫喊著,突然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整個人騰空躍起。

這是哪?什麽時候在我的身邊站了這麽多的人,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我。

那具白衣女屍呢?那片鬆林呢?

長長的走廊,不時穿梭著身著白大褂的人,在走廊的盡頭,有一扇寬敞的玻璃門,門上貼著“手術室”三個大字。這時我才清醒過來,原來剛才又是一場噩夢。

抬頭看了看掛在走廊牆上的掛鍾,已是早晨九點了,然而手術室門邊的那盞紅色的指示燈依然亮著,手術還在進行著。

我焦急地從走廊的這頭走到那頭,一遍又一遍,心中暗自後悔昨夜的莽撞,不該如此輕易地去做這種危險的事,更不應該讓莫輝跟著一起去。

九點三十分,鄭局長和一班同事趕到了醫院,不久前我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將情況做了一個簡短的匯報。

“莫輝的情況怎麽樣?”這是鄭局長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還在搶救。”

“你怎麽可以在沒有得到批準的情況就擅自行動!林原的事不是已經結案了嗎?”鄭局長訓斥著說。

我沒有反駁和與他爭論,如果是其他時候,我想我一定會因為他的這種語氣和態度而與他爭執一番,但此刻我卻默默地承受著這種責罵,或許是因為這樣能夠稍稍減輕我對莫輝的那份愧疚之情。

“要是莫輝出了什麽問題,我看你怎麽交代!從現在起你立即給我停止調查‘鏡湖山莊’的案件!”

“鄭局……”

“不用多說了,蕭強的驗屍報告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那兩名保安是突發性心肌梗塞導致的死亡。”

“但是同一時間,不同的地點,同樣的死亡方式,您不覺得這些太過巧合嗎?”

鄭局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我喊到了一旁,然後輕聲對我說:“你還想怎麽樣,難道要我讀所有人說那兩名保安是被詛咒而死的嗎?別以為我不想了解事情的真相,但是這一切太讓人不可想象,如果立了案沒法查出真相那怎麽辦?我明年就要退休了。”

“可是現在莫輝也出了事,昨晚的事已經擺明了這一切都是一場人為的陰謀。”

“好,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等莫輝的手術完了以後,我和你一起去那座墳墓,如果還是找不到線索的話,‘鏡湖山莊’的案子就此停手。”

剛說到這,手術室門前的指示鄧由紅色變為了綠色,很快替莫輝主刀的大夫從裏麵走了出來。我與鄭局長連忙迎了上去,焦急地問道:“大夫,怎麽樣?”

大夫拉下了臉上的口罩,長長地鬆了口氣說:“病人搶救過來了,不過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需要進一步觀察和休養。”

這時我方從剛才的那種焦慮的狀態下解脫出來,然後對鄭局長說道:“走吧,我帶您去看看那座墳墓。”

又一次穿過那片茂密的鬆林,來到了那塊林子深處的空地上。剛剛下過一場雨,四周濕漉漉的,泥濘不堪。

姚夢雪的墳墓安靜地坐落在這片空地的中央,與之前不同的是,墓穴已被我挖開。我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去,爬上墳頭,朝墓穴中望去,但墓中的景象卻讓我大吃一經。

“怎麽了陳一銘?”鄭局長也跟了過來。

“這座墳墓被人動過!”

“當然被人動過,不然你們昨天晚上來這幹嗎?”

“不是這樣,我的意思是,昨天晚上我們離開的時候,這棺木不是這樣擺放的。”

“哦?這麽說來在你們離開後還有人來過這裏?”鄭局長皺了皺眉頭。

“是的,不然還會是誰動過這墓穴中的棺材呢。”

“你說棺材裏的屍體不但沒有腐爛,而且還會動,最後還莫名其妙的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我點了點頭。

鄭局長回過身去對同來的同事們說到:“把棺材抬出來,我要看看裏麵到底裝的是什麽。”

棺材很快被抬了上來,我伸手去推棺蓋,但棺蓋紋絲不動。我不由納悶,仔細地查看了一番之後,才發現棺蓋是被釘死的。

“這似乎不是我們昨天夜裏打開的那具棺材。”我對鄭局長說。

“是嗎?”鄭局長好像很冷淡,並沒有理會我對他說的這番話,而是指揮起部下撬棺材去了。

隨著一陣尖銳刺耳的“嘎吱”聲,棺材蓋子被掀了起來,瞬時一陣濃烈刺鼻的腐屍氣味衝進了鼻子。我走近向著木棺內望去,隻見一具高度腐爛的女屍正靜靜地躺在裏麵。

“蕭強,你把屍體帶回去,鑒定一下身份。”鄭局長說。

“是,”蕭強立即和他的助手向山下走去,沒多久,一行人就抬著擔架回到這裏,將女屍用塑料蓋布包裹好抬上了擔架。

“鄭局,我看這一定有其他人來過,這一切完全和昨晚的情形根本不同,顯然一切早有預謀,這具棺木是事後被擺放進去的。”

“嗯,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鄭局點著頭說道,“我和你有同感,不過昨天夜裏的這場大雨把這周圍應該留下的蹤跡都衝刷一淨了,在這裏我想不會有什麽收獲,還是等蕭強把屍體的身份確認了再說吧。”

“也好,目前也隻能這樣了。”

“不過,不管是什麽結果,我希望‘鏡湖山莊’的案件就此結束。其實從林原與那兩名保安的死亡原因上來看,都和凶殺武官,根本不再屬於我們工作的範圍了,你又為什麽非那麽固執?”

“鄭局,不是我固執,隻是我個人總認為這些事有蹊蹺,我的直覺告訴我如今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都與當年‘第四校區’的案件有關。長穀川由莉與趙軍一直逍遙法外,而心肌梗塞的死亡原因與死者那種驚恐的麵部表情都與當年死在‘第四校區’裏的那些學生太為相似。”

“‘第四校區’?”鄭局長沉思了一會接著說:“陳一銘,你加入刑警隊伍的時間也不短了,直覺能作為辦案的依據嗎?是,我不否認你剛才的觀點,但是我要的是有說服力的證據,而你所說的一切都僅僅停留在推測上,並且與我們所取得的最有力的死亡原因是完全相悖的。”

“鄭局,您難道忘了當初我們在調查‘第四校區’的案件時一開始同樣認為那些死者的死因是突發性心肌梗塞,但是那時我們不是一樣在繼續調查嗎?”我爭辯道。

“你別忘了,當初繼續調查是因為學生中流傳了那恐怖詛咒的傳言,這種傳言恰恰說明了這其中有人搞鬼。”

“那名保安臨死前也提到了詛咒,還有林原所保存下來的那本南宮小雪的日記上,同樣有一段詛咒的話語,而且字跡鑒定結論那就是南宮小雪的親筆。一個死了好幾年的人是怎麽把字寫上去的?如果您要證據的話,這些就是證據。”

“行了,陳一銘,你到底要我怎麽說才明白,非要我和你直說嗎?好,那我告訴你,破案固然重要,但是維護穩定更重要!我可以不顧自己的政績讓你去調查,就算是退休之前留下一筆不好的記錄也無所謂,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說了算的!當年‘第四校區’案件讓整個城市的高校陷入了恐慌,即便是在案件破獲後,連續兩年內生源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為什麽當初我們對外宣告案件破獲時沒有提到趙軍和長穀川由莉在逃,為的就是不要造成恐慌。現在如果依舊查下去的話,你是不是想讓整個城市的居民都陷入驚惶的狀態中?你有沒有看最近的報紙,媒體的介入已經讓我壓力很大!停止調查不是我個人的意見,而是上麵的意思,一開始你的一切行動我都沒有幹涉過,剛才在來的路上我接到上麵的指示,要我馬上停止繼續調查,按照原來的幾份屍體鑒定報告來結案,以此平穩市民中已經開始散布的恐慌。”

“但是……”

“不用說了,這是命令!”鄭局長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