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絕望

24絕望

乾隆十四年,“荊州之役”爆發。

一大早,宮中嬪妃到坤寧宮中請安完畢。嘉妃突然一反常態的在請安結束後,留了下來。

那拉氏疑惑:“嘉妃,這是有什麽事要稟報本宮嗎?”

嘉妃笑吟吟的福了福身:“臣妾倒也沒有什麽大事,隻是最近得了幾盒上等的胭脂,見其味道清新淡雅,想著皇後娘娘會喜歡,特拿來送給娘娘。”她揮了揮手,後麵的宮女便將裝著胭脂的精致盒子呈了上來。

容嬤嬤打開盒子讓那拉氏看了看,她脫下指甲套,沾了幾抹脂粉,在指間撚了撚,讚道:“味道確實很好,淡而不膩,香而不濃。”

“皇後喜歡便好。”嘉妃臉上的表情似乎很是欣喜,又請了聲安,便施施然的退了出去。

那拉氏微皺著眉頭,吩咐:“嬤嬤,把這幾盒胭脂拿去給巧慧檢查看看。”

容嬤嬤應了聲“是”,有些遲疑的問:“娘娘,嘉妃這麽張揚的將胭脂送過來,應該不會做什麽手腳吧。”

那拉氏冷哼一聲:“你可千萬不要小看了這後宮的女人,嘉妃更是其中翹楚。她既然敢明目張膽的來送本宮胭脂,要麽是問心無愧,要麽……就是有恃無恐。”當年儀嬪之事不得不令她警醒,她後來才得知那時還是嘉嬪的金氏自作了一場戲,把同在嬪位的儀嬪落下了馬。皇上網開一麵,隻將儀嬪軟禁,誰知不到一年,儀嬪便暴斃而亡。不管儀嬪的死是不是金氏下的手,都足以讓那拉氏膽顫於對方的心狠。

嘉妃回到儲秀宮,精神萎靡的倚在座位上,有氣無力的說:“去把那盆花挪到本宮跟前。”

手腳輕快的宮女很快舉著一盆開的繁茂明豔的花朵,放到了嘉妃麵前。

嘉妃吸了幾口花香,臉上竟然出現如癡如醉的快感之色,過了一會兒,她便覺得精神大振,眼睛隨意一瞄,忽然臉色大變:“這是哪個賤奴才做的事,本宮不是讓你們把花栽種到琺琅彩的瓷盆裏,拿個青花瓷的糊弄本宮,當本宮是傻的嗎!”越說越覺的生氣,心中的暴虐之氣控製不住的上湧,她竟搬起花盆朝著地上跪著的奴婢當頭一砸。

“啊!!”刺耳的尖叫聲,紮眼的鮮紅色,刺激的嘉妃一下子暈了過去。

等到弘曆趕到時,騷亂已經被皇後平定下去了。

“見過皇上,恭請皇上聖安。”

“平身吧。”弘曆沒有去看跪在地上楚楚可憐的嘉妃,反而問皇後:“被嘉妃砸傷的那個宮女怎麽樣了?”

嘉妃的臉色更加蒼白,就連皇後也不禁驚訝道:“……還好救得及時,並沒有生命危險。隻是,臉上恐怕會被留下一道疤痕了。”本來挺清秀的小姑娘,醒來後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破了相,那跟見了鬼似的表情令人目不忍視。

弘曆可有可無的“嗯”了一下,隨後扔下一個炸彈:“嘉妃被貶入冷宮後,特赦那個宮女去貼身照顧嘉妃吧!”

“皇上——”嘉妃的聲音陡的拔高,不敢置信的盯著弘曆。

那拉氏怔了一下,一瞬間眼睛裏風雲變幻,但她很快反應過來,低低的道了一句:“臣妾知曉了。”

弘曆背過身,冷淡的說:“你們全部退下吧,朕和嘉妃還有些話要說。”

在走出儲秀宮的那一刻,那拉氏不由自主的回望一眼:那明黃色身影的冷酷與地上嘉妃狼狽的樣子形成鮮明的對比,在她眼前揮之不去。

明明被處置的是嘉妃,皇後卻覺得被刺痛一般,大概是因為她再一次意識到那個男人的冷血無情,這後宮的女子,對他而言,不過是個擺設。他是沒有心的嗎?他……到底有沒有真心愛過誰?

——和一個帝王談感情,皇後涼涼,你真是太天真了。

——你不曾抱有著一定的決心去愛人,又怎麽能祈求對方會愛上你呢?

“皇上……”嘉妃嗚咽著,爬到弘曆的腳邊,緊緊的拽著他的袍角,淚流滿麵的呢喃著:“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呢?臣妾,臣妾究竟做錯了什麽事,您要如此待我?”淒涼的語調陡的一轉,帶著咬牙切齒的憎恨:“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奴婢,臣妾一時失手,她不是沒有死嗎,為何就要把臣妾貶入冷宮!”她惡狠狠的詛咒道:“皇上如此替那個賤婢出頭,莫不是她背著臣妾,勾引了皇上。那個賤婢,怎麽不去死,這不公平!”

弘曆居高臨下的低頭俯視,臉上的表情甚至帶著點憐憫之色,然而不等嘉妃欣喜,接下的話就讓她花容失色:“陷害儀嬪,致儀嬪於死地;誤導皇後,借皇後之手把引人**的熏香用到朕的身上;純妃在生永璋時傷了身子,但隻要認真調養,也並無大礙,可她最終卻不能再孕。這些事情難道不是你做的?對了,”弘曆雙手一拍,笑的無辜:“朕倒忘了,你本來還想把用芒果皮磨成的胭脂粉送給皇後,好讓她毀容,對不對?”弘曆的神情越發的可憐她:“你是從誰那得知芒果的果皮會使人毀容?”

弘曆蹲□,湊到嘉妃耳旁,輕聲細語如同情人間的密語,卻夾雜著不可否認的惡意:“她騙了你呦~”

嘉妃瞪大雙眼,癲狂的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啊!高氏當年就是因為多食了芒果,才導致臉上起了一片的紅疹。這是事實,不可能出錯的!”

高氏的事情,其實弘曆幾年前就已得知了真相。永和宮中曬著的黃橙橙的果皮,勾起了弘曆的回憶。前世,他的母親就是被這樣毀去容顏的。後經過徹查,他才知曉:芒果雖對孕婦有益,但有的孕婦卻是萬萬不能接觸。否則,皮膚就會發癢,出疹子。若吃的過多,還會有性命危險。不巧的是,高氏恰恰就在這類人群裏。

當年的那個人用心不可謂不歹毒:芒果這類貢品,每年也隻有南方風調雨順時才會多進貢一些。她把這種少見的水果當做恩賜賞給懷孕中的慧貴妃,慧貴妃為表大度,將曬幹的芒果皮製成香囊,賜給當時也在孕中的嫻妃。本來高氏的毀容,弘曆以為隻是假孕草餘毒未清的原因,卻不曾想到背後的曲折。好在嫻妃身邊的天璣(巧慧)機靈,巧換了香囊,才沒有再次釀成杯具。

但是這陰謀背後的謀劃者,此時還不到動的時候。

想到這,弘曆臉上浮起一個略帶委屈的笑容:“朕仍然保留你嘉妃的名號,還派去你的貼身宮女繼續服侍你,隻不過是打入冷宮,你的一切待遇朕都不會改變,朕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作為算計他的代價,他已經很仁慈了好不好?

但在嘉妃看來,這笑容就像是沾了蜜糖的毒藥,危險,恐怖。“你是魔鬼……”她自言自語道。弘曆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真高興我們能達成共識。”

一切都完了……嘉妃渾身戰栗的癱軟在地上,弘曆毫不同情的揚聲道:“來人,護送嘉妃娘娘入住冷宮。”?望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弘曆冷笑:有了兒子,還不知足。非要把後宮攪個血雨腥風,那就不要怪朕不留情麵。

慈寧宮

皇後立在大殿中,輕描淡寫的將嘉妃打入冷宮的事情告知了皇太後。

“嘉妃隻是無故處理了一個奴婢,皇上就要把她打入冷宮?!”皇太後訝異。

那拉氏冷靜的說:“皇上說,嘉妃身為一宮之主,毫無容人之量,有失德之嫌。沒有剝除她的封號,已是皇上厚待。”

皇太後聽後不滿:“皇後啊,當初哀家會挑你坐這後位,就是看中你的寬厚本分。可你瞧瞧,你是怎麽管理後宮的。發生這種事,真是荒唐!”

皇後內心吐槽:看中我的寬厚本分,其實是看本宮好欺負吧!但嘴上仍是不斷的自責:“皇額娘說得對,是臣妾沒有盡好責任。臣妾有錯,皇額娘想怎麽罰臣妾,臣妾絕無怨言。”

皇後一臉“我有罪,我認錯”的表情令太後滿意的同時不由有些膈應。她順勢就想說:那你把宮權交出來吧。可轉眼一想,這宮裏夠資格的妃子真是……寥寥,嘉妃被廢,純妃隻顧著照顧永璋,愉妃那個木頭樣子連她也瞧不上眼,底下的就更不要提了。她咳了一聲:“這次就算了,念在你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暫且如此吧!”

就在皇後鬆了鬆心神,準備請安告退時,太後突然漫不經心的開口:“哀家瞧著這後宮裏連個伺候皇上的可心人都沒有,皇後呀,是不是該到選秀的時候了,也給宮裏製造點熱鬧的氣氛。”

皇後心裏咯噔一聲:“這……”她注意到自己吞吐的樣子又令太後的眼神不善起來,硬著頭皮道:“臣妾也這麽覺得,隻是這麽大的事,臣妾也不敢做主。還是要和皇上先商量一下吧。”

“嗯,你說的不錯。那麽,這件事情,皇後可要放在心上啊!”太後以為對方的遲疑是因為嫉妒,畢竟選秀嘛,不就是又要進一批年輕貌美的狐狸精來和自己搶男人,任誰也不會太開心。所以,皇太後根本就沒有想到皇後之所以猶豫,是因為害怕皇上根本不會同意,她到時又要在皇上和太後中間弄個裏外不是人了。

自從六阿哥和七阿哥出生後的六年裏,皇上就再沒寵幸過後宮的女子,然而在那拉氏和弘曆的聯手隱瞞下,皇太後一直被蒙在鼓裏。桂嬤嬤被嚴懲,愉妃生下五阿哥後,知道自己做的事惹得皇帝很不高興,她就以為了大清祈福的理由躲去了五台山。所以說,皇太後還是很精明的,雖然她眷戀權勢,但該避嫌的時候就知道避嫌,不在眼前才會念著你的好,太後非常精通此道。

隻是……她唯一想岔的就是,這招用錯了人。用在情侶之間也許效果不錯,但用在弘曆身上——於是在太後拍拍屁股走人的時候,弘曆幹脆把太後在宮裏的勢力收拾了個幹淨,那叫個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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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弘曆懶洋洋道:聽說作者開v了,寶寶你說大家還會不會支持我們呢。(眼珠子一轉,不懷好意)朕看寶寶你不如去賣個萌,博看官一樂吧~

永璂淡然一笑:兒臣看,不如皇阿瑪和我一起賣個腐,這效果恐怕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