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沉淵寂,少年狂(七)

第33章沉淵寂,少年狂(七)

其實,又怎能記得呢?

當年雖把他驚為天人,可畢竟是小孩子啊?長大後的彼此都有了數不清的煩惱算計,當年純真的一切也早就成了過往。

昂格魯良駒原是深山中的野馬,最難馴服,速度也是極快。不用一會兒的功夫,金靖齊便載著郎憶寒來到他紮營的小鎮。

“籲!”他一聲輕斥,**駿馬立即停了下來,他翻身下馬,將郎憶寒緩緩抱下馬背,隻見郎憶寒呼吸均勻,竟然已經睡熟了。他將馬匹交給士兵管理,抱著郎憶寒走進了帥帳。

桃書白站在沙盤前,正為金靖齊不留消息突然離開生氣,猛地見他進來,忍不住轉頭說道:“你怎麽這麽胡鬧,還當自己是小孩子嗎?隨便出去,若是出了亂子怎麽辦……”話說到這裏,就看到金靖齊懷中的郎憶寒,再也說不下去,震驚地看向金靖齊。

金靖齊無奈地聳聳肩膀,先將郎憶寒放到軟榻上,將食指豎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道:“皇兄昨夜連夜啟程進軍銀闕,我擔心他太過急切反而中了銀闕的毒計,原本打算悄悄過去提醒皇兄一聲,不想趕去的時候兩軍已經正式交戰,我埋伏在一邊看了一會兒,就見到他從馬車上跌了出去,我擔心他出事,不得不出手將他帶回來了!”他一口氣地說完,急忙抄起桌上的水杯灌下一杯水。

桃書白靜靜走到郎憶寒的床邊,阿瑾,這些年姐姐做夢都在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能這麽靜靜看著你的睡顏,該是何等幸運。蒼天憐見,終於聽到了我的祈禱,讓你來到我的麵前。

阿瑾……

眼見著桃書白眼圈紅了,金靖齊趕忙說道:“我瞧他定是累極了,你別哭哭啼啼的把他弄醒了,待他休息一會兒,你們自有時間說話!”

桃書白點了點頭,就在這時,隻見營帳給人輕輕挑開,那人穿著紫色的水袖長衫,輕笑道:“原本以為你出去是為了什麽正事,原來是英雄救美去了?”

金靖齊笑點了點頭,“說到美,自然還是緋羽你美些!”

緋羽白了他一眼,瞥了床上的郎憶寒一眼,麵無表情地問道:“你剛好些就又出去亂跑,可沒牽動傷口吧?”

金靖齊搖了搖頭,“沒有,我是極小心的,再說了,我長年練武哪有那麽嬌貴!”

緋羽哼了一聲,“也虧了救得及時,上的藥也好,不然堂堂的金碧二殿下若脫了衣服身上盡是鞭痕,豈不糟糕?”

想到上藥時的情景,金靖齊忍不住一愣,想到郎憶寒冰涼的手指慢慢滑過自己的肌膚,臉上一熱,急忙笑說道:“那怕什麽!那就我隻脫給你看,你又不嫌棄我!”

緋羽被他裸的言語弄得臉色一紅,低聲道:“胡言亂語!”

郎憶寒向來淺眠,之前因累得極了才昏昏睡去,這時聽到聲音,緩緩睜開眼,隻見窗前桃書白正睜著眼睛看向自己,忍不住淺淺一笑,“書白姐姐!”

桃書白聽到他的聲音,還以為自己是幻覺,“阿瑾,我不是做夢吧?”

郎憶寒緩緩坐正身子,笑望著桃書白,“姐姐摸摸看,是做夢嗎?”

“阿瑾……”

郎憶寒輕輕歎了口氣,“姐姐,宇文瑾已隨著宇文家一齊死了,我現在叫郎憶寒,你也別再叫我阿瑾了……”

桃書白心下一酸,眼淚幾乎要就滴落下來,“阿……憶寒!”

郎憶寒淡淡側首,隻見金靖齊抱著手臂,身邊站著一個美豔無雙的少年,那少年好奇地看著自己,但眼神中卻飛快地閃過一絲厭惡。

金靖齊在一旁說道:“你睡相真差,口水流了我一衣襟,髒也髒死了,怎麽賠我?”

未待郎憶寒說話,一旁緋羽已經先一步說道:“真是唐突,玩笑也是這樣開的?”看了郎憶寒一眼,揚起燦爛的笑顏,“你別見怪,他向來是這樣的!”

郎憶寒見他吐字清晰,兼之容貌美麗非常,忍不住問道:“這位是?”

金靖齊道:“這位便是名震三國的緋羽!”

緋羽的名頭,郎憶寒自然聽過,不過他這人向來冷漠,雖然驚奇,也隻是隨意地點了點頭,“久仰大名!”

“他是我的知交好友,也不知從哪兒得來的消息,知道我受傷了,特意從都城帶了傷藥趕過來!”金靖齊挑著眉毛說道,言語之中,似乎因為緋羽的到來很是高興。

緋羽衝他翩然一笑,整個營帳似乎開滿了妖嬈美豔的花朵。

一笑傾城,竟然也可以用在一個少年身上。

緋羽道:“那也晚了,等我到時你身上的傷口早結痂了,定是先一步上過靈丹妙藥了!”

金靖齊笑道:“那是自然!”說著,就看向郎憶寒,隻見他白皙的臉上一紅,緩緩側過臉去。

原來這家夥……也在難為情啊……

“靖齊!靖齊!”營帳外,一個清脆聲音傳了過來,聲音剛到,帳簾一掀開,一個嬌俏的少女已經跳了進來,“你先前跑到哪玩去了,怎麽也不叫上我?”她瞥了站在金靖齊一旁的緋羽一眼,臉色一寒,冷冷道:“你怎麽還不走?賴在這裏做什麽?”

“水瑤!”沒等金靖齊開口,床邊的桃書白已經嗔怪地開口,“不許胡鬧!”

葉水瑤的視線在床上一掃,落到郎憶寒的身上,忍不住問道:“這個病怏怏的人是誰?”

金靖齊怕她再問下去,郎憶寒的身份尷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於是上前幾步一把抓起葉水瑤的手,“走,我帶你出去玩!”

“玩什麽……”葉水瑤掙了幾下沒掙開,被他硬拉出營帳,“那個病怏怏的家夥……唔……你幹嘛捂我的嘴……你這個壞蛋……放……放開我……”

聲音越傳越遠,終於再也聽不到了。

桃書白柔聲問道:“累不累了,再睡一會兒?”

郎憶寒認真地點了點頭,“你若不問,還不覺得累,現在當真有些累了!”說著,又閉上眼,輕輕睡著了。

緋羽在一旁看著郎憶寒的睡顏,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想起金靖齊之前對他說的話,他說起和郎憶寒在絕境崖下的相處時光時表情是那麽溫暖。

郎憶寒,為什麽是你?

緋羽皺了皺眉,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