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插曲伏筆 (3)
線索到這兒似乎就斷了，可是老三並不甘心。他擔心張靜的命運，也擔心她的媽媽，也為張叔的事兒難過。畢竟小時候兩家挨得近，關係也不錯，後來因為高中那件事兒，張叔一氣之下，翻了臉，帶著家人調動了工作。可在心裏，李老三還是對那個親切的張叔有感情的。
那次回到家後，還是機靈的張猴兒給想出了辦法。那就是找張靜的姥姥家打聽一下張靜的去向，如果張靜的媽媽沒去世的話，那麽她姥姥應該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情況。後來，幾經輾轉，陳衛國和李老三又找到了她姥姥家。這一次，卻打聽到一個讓李老三心碎的消息——張靜做了別人的情婦。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由於張靜的媽媽一次次地往家拿錢，資助自己的弟弟、妹妹什麽的，終於有親戚想著去重慶投靠他們，這一去，就發現了這個秘密。
從此以後，她媽娘家的人就以張靜為恥了，再也不肯要她家的錢。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人們是不大接受這樣的事兒的，那種做人情婦所受的輿論壓力，可不像現在那麽輕鬆。
老人家（張靜姥姥）並不知情，所以沒問出什麽，告訴陳衛國這一切的是張媽娘家的一個親戚。最後，在陳衛國拿出了一些錢的情況下，他告訴了陳衛國他們張靜在重慶的地址。這個親戚曾經到重慶投奔過張靜。
他告訴陳衛國，張靜的情夫很有錢，但好像是個混混。這個事實很諷刺，李老三一直擔心自己現在這個身份見不得張靜，可沒想到……
於是，兩人又再次趕往重慶，找到了張靜住的那個所謂高檔小區，出現了開頭的那一幕。
一支煙就要抽完了，老三還趴在那裏喃喃自語著，陳衛國問道：“我們要不要進去？”李老三再次點上一支煙，說道：“我不知道，不如……”“不如啥？”陳衛國挑了挑眉毛。“不如我們回去吧！”李老三有氣無力地說道。這句話剛落音，一股無明火就從陳衛國心裏升騰起來，他把煙頭一扔就衝到了李老三麵前，一下就提起了他的衣領。
“回去？”陳衛國強壓怒火地問道。
“是的！”李老三望向陳衛國的眼裏並無懼意，有的隻是一些濃濃的哀傷。這副拖泥帶水的樣子，看得陳衛國難受，也TM蛋疼。
陳衛國吼道：“老子陪你找了半個月，你TM甘心，我TM還不甘心呢！你既然念念不忘，見上一見又怎麽了？”李老三推開陳衛國，發泄似的吼道：“我見，我見！我TM怎麽見？她現在是別人的女人，你知道嗎？別人的！”陳衛國呆了一呆，走到老三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老三是心痛了。
“沒有忘記那天我們在江邊說的話吧？沒結婚最好，結了婚我當兄弟的也幫你搶回來。”“那隻是玩笑話，當不得真的，你知道，如果她結婚了我是不會……”李老三說道。
“那就是了，現在，她結婚了嗎？如果，你真覺得你愛她，她不幸的話……”陳衛國閉口不言了。
“怎麽？”李老三抬頭問道。
“帶她走！”走到這棟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已算很高檔的小區裏，李老三問道：“如果她男人在怎麽辦？”陳衛國搭著李老三的肩膀，無所謂地說道：“揍他狗日的！”“嗬嗬。”李老三笑了笑，說道：“你知道，我不想。”“我知道，開個玩笑，讓你小子別那麽緊張嘛！”“真的，如果見到了，怎麽辦？”“說是她親戚，嗯，就說舅舅的兒子。”“為啥非說是舅舅的兒子？”“沒辦法，你小子太TM像個大學的青澀少年了。”“滾！”刻意開著輕鬆的玩笑，陳衛國和李老三終於走進了張靜住的那棟樓裏。
這是九十年代初很牛B的電梯房。
這坐電梯的事兒，陳衛國和李老三可是頭一次。在電梯間裏，陳衛國說：“老三啊，啥時候我們也弄套這樣的房子來提勁一下澀。”李老三卻不語，張靜的這個男人到底是個啥樣的身份背景？怎麽感覺自己和他的差距有些遠呢？
陳衛國好像看透了李老三的心事一樣，說道：“其實吧，這算個球，我們以後一定比這老小子有錢。”李老三苦笑了一下，貌似他們現在才有了自己的一個小院兒，還是所有兄弟的。
按地址給的，陳衛國和李老三走到了張靜住的房門前。李老三抬起手，卻始終沒有敲門的勇氣。這看得陳衛國一陣著急，自己直接敲響了門，李老三忙去拉，沒拉住，陳衛國執意而大聲地敲著。
門開了，正是那個老三快八年沒見著的張靜。
是她，是張靜！
由於門開得突然，陳衛國的手還舉在半空中，看著愣在門邊的兩人，陳衛國識趣地後退了一步，然後背過身去點了一支煙。
她，是她……李老三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發癢，幹澀得他哽咽住了，眼眶有些發潮，酸澀得他就要掉下眼淚。
那個雨天裏，梳著單辮兒的，一笑眼睛就眯成月牙兒，有一口白白淨淨碎米牙的小丫頭，和眼前這個燙著一頭長卷發，臉上有著精致妝容的女人，重合著，但怎麽都重合不到一起。
但她是張靜，那眉、那眼、那唇、那神情，無一不在告訴李老三，她是張靜。
先前，李老三對張靜做了別人的情婦還有著一腔怨氣，雖然通過找她李老三知道是事出有因，男人沒法不在意這個。可在見到她的時候，這一腔怨氣卻莫名其妙地沒了，剩下的隻有滿腔的柔情，滿腔的思念。
李老三的眼眸變得溫潤而深情起來。可是，張靜卻回避了這目光，她的眼神先是震驚，再是逃避，可是卻掩飾不了眼底那絲微微的委屈和欣喜。
一時間，兩人的眼眶都有些發紅，隻是張靜，極力睜大眼睛，想把這害眼睛潮濕的淚水給收回去。就這樣，大概過了十幾秒，李老三終於艱澀地開口了，他有滿腔的思念要說，他有滿腔的愛戀要說。可開口是那麽困難，到嘴邊就變成了：“小靜，我……我都知道了。”這話聽得站背後的陳衛國一陣鬱悶，這老三傻了，還是呆了？不說我想你，來句他都知道了。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果然，這話剛一落音，張靜的神情就變冷了，整個人倚在門邊，擋住了門，開口問道：“你想說啥？和別人一樣來勸我？來笑我？”李老三看著張靜這樣冷眼看他，冷言說話，一時著了慌，不知道該說什麽，憋了半天決一句：“不，不是這樣的……”聽得站後麵抽煙的陳衛國一陣著急，這老三平時看那麽多書，怎麽一到關鍵時候就卡殼（泄氣）啊？他都恨不得來幫老三說點啥了。
“不管是咋樣的吧，謝謝你來看我，現在那麽晚了都不方便，以後有空吃頓飯吧。”說完，張靜就轉身要把門關上。
這時，房間裏傳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小靜，是哪個啊？”老三聽出來了，這是張媽，他急得張了張口想說點啥，卻梗在喉頭，什麽都說不出來。
“是鄰居，來問點兒事兒的。”張靜急忙答了，就想把門關上。
李老三茫然無措地站著，可是陳衛國再也忍不住了，轉身，一下就把張靜拉出來了。
“我有話要說，耽誤你幾分鍾。”陳衛國那表情不容拒絕。
“衛國，算了，我們走吧。”李老三忽然哀傷得有些心灰意冷，轉身就想走。
“你TM給我站住！”陳衛國忽然吼了一聲，聲音在樓道裏響起了回音。
李老三被吼得一愣，陳衛國接著說了句：“如果你還像個男人的話！”這話說得很重，讓李老三停住了腳步，他們幾兄弟最怕的就是別人說他們不耿直、不男人。
看李老三站住了，陳衛國轉身對張靜說道：“你必須聽我說，否則我不介意衝到你家裏去說。這話，必須說，你現在可以馬上喊保安，或者報警，但是不管啥情況，我今天都得把話說了。”估計是剛才陳衛國的聲音太大了，吵到了張媽，這時張媽的聲音又響起了：“小靜，啥事兒那麽大動靜啊？”張靜沒回答陳衛國，隻是對著屋裏說了聲：“鄰居好像吵起來了，媽，我勸勸去啊。”“好，好……”張媽答了一句，不做聲了。
張靜把門虛掩了，走到了樓道的盡頭。剛才陳衛國這一吼，鬧到了鄰居也說不定，所以找個僻靜點兒的地方說吧。
“說吧。”張靜站在走廊的陽台上，望著陳衛國。
李老三被陳衛國強行拖了過來，三人就這樣麵對麵地站著。
“我叫陳衛國，和你一個學校的，你知道我不？”為了緩和下氣氛，陳衛國說了一句。畢竟帥哥陳衛國當年在學校也是個風雲人物，隻要是那幾屆的，都還是多多少少知道他的。
張靜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不過，眼神裏全是疑惑，她沒明白，李老三怎麽和陳衛國攪和在一起的。畢竟，老三和衛國他們走在一起，是她離開學校以後的事兒了。
“我也不囉唆了，張靜，先跟你說往事吧！你一定很恨那次打架吧？讓你在學校被風言風語逼得非走不可，是不是？”張靜沒啥表情，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靜靜地聽著。
陳衛國激動地繼續說著，而李老三則點上了一支煙，避過了張靜的臉，轉而望著重慶這璀璨的夜色。
“可你知道具體情況嗎？老三那時候是好學生，卻被學校那個追你的，所謂的老大叫出來打，你不知道吧，老三這小子一定不會說的。”張靜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一些，可是還是沒說話。
“當時被我們看見了，幫了老三，可別人叫著社會上的人來找他，你知道嗎？嗬，你還是不知道，那次老三差點把那小子的眼睛戳瞎！他在那以前是不是好學生你心裏有數，為啥那麽激動？為了你！可我想你隻知道，老三打了架，然後害你陷入風言風語吧？”張靜沉吟了半晌才開口說道：“現在說這些還有啥意思？”陳衛國一下子火兒了，要不是對方是個女人，還是個老三愛的女人，他都想打人了。
“是，是沒意思。八年了，誰還能肯定你啊？對不對？TM高中的感情，不值錢，是不是？你是這樣，可老三不是，別人不知道，可我們兄弟幾個都知道，這八年，他沒有哪天不想你。”“衛國……”李老三開口阻止了陳衛國，他的確不想說，也不想聽這些。
“你TM讓我說！”陳衛國一把推開李老三繼續說道：“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到後來戀愛，你知道老三有多重視這感情不？為TM找到你，花錢不說了，我們整整奔波了半個多月。”吼完，陳衛國不說話了，他憤憤地點了一支煙。
“說完了？”張靜開口問道。
“我TM……”陳衛國怒氣衝天。
李老三卻攔住了他，說道：“說完了。”張靜說了句，“那我知道了”，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剩下李老三和陳衛國呆呆地站在走廊的盡頭。過了幾分鍾，陳衛國對李老三說道：“算了。”李老三沒說話。
“我陪你喝酒吧！”李老三點了點頭。這時，兩人才從走廊走去坐電梯，隻是李老三的腳步變得沉重卻又無力。經過張靜的門前時，李老三回頭望了一眼。卻在這時，張靜家的門又開了，是張靜。“你們……”她開口了。
陳衛國也回過頭來，他還是沒消氣，問道：“咋？還監視下我們走沒走啊？”“我聽到腳步聲了而已。”張靜靜靜地說道。
拉了拉陳衛國，李老三冷靜而又禮貌地問道：“還有啥事兒？”猶豫了一下，張靜終於開口了：“你們，可不可以幫我個忙？陪我去趟八方舞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