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隻是當時已惘然――——夕陽紅續 (8)

我狠狠的咬住他的唇我狠狠地咬住他的唇,他手緊了一下,卻仍不肯退縮。我們象敵人一樣對峙著我們像敵人一樣對峙著,他的意誌是那樣堅不可摧,而我隻是一個軟弱的女人。我的抗拒慢慢變弱,我的身體變軟,契合在他懷中。我閉上眼睛,淚水一串串滑落。我們的唇舌交纏在一起,混合了他的血的味道。

我終於無法再騙自己,我真的動心了。

我情難自已,啜泣出聲。玄燁溫柔的吻去我的眼淚玄燁溫柔地吻去我的眼淚:“別哭,清清,別哭!”

我滿心的自厭自棄我滿心地自厭自棄:“我恨我自己,這樣的我真是讓人厭惡!真的是很討厭!”

他將我摟在心口:“不要這樣說自己,清清,你沒錯,錯的都是我,如果要恨,你就恨我吧!所有的懲罰都由我一人承擔,你不要再苛責自己。”

我放聲大哭,不能成言,想要推開他,他卻更緊的抱住我他卻更緊地抱住我。

我怎麽能夠原諒自己?

玄燁對我的關懷更加綿密,自那日打破了一些禁忌之後,他時常會抱抱我、親親我。而我每次總是由最初的抗拒轉為屈從,這個身體好象有她自己的意誌這個身體好像有她自己的意誌,她越來越習慣他的懷抱和親吻。

我努力回想自己和楚依凡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苦苦的抗拒玄燁濃情的侵蝕苦苦地抗拒玄燁濃情的侵蝕。

深秋時節,我的身體有了些起色,在別人的攙扶下可以到庭院裏去透透氣。

我剛病時院牆上的牽牛還稀稀落落的開著我剛病時院牆上的牽牛還稀稀落落地開著,此刻卻連藤蔓都讓人清理掉了;院子裏的月季倒是還在開,那花朵卻小且皺縮著,透出一種苟延殘喘的味道;鬆柏的枝葉四季常綠,此時也沒精打采的,在秋風裏抖嗦出一片蕭條在秋風裏抖索出一片蕭條;隻有菊花正當季,開得金燦燦的似要奪去所有的秋光。

前後隻隔了一個多月,卻似換了一個世界,就好像我的心情。

我蜷縮在廊下的躺椅上,看著又一朵月季花凋謝在秋風裏,輕輕哼起一首歌:

Inatime

Wherethesundescendsalone

Iranalonglongwayfromhome

Tofindaheartthat'sthat’smadeofstone

Iwilltry

Ijustneedalittletime

Togetyourfacerightoutofmymind

Toseetheworld

Throughdifferenteyes

EverytimeIseeyouohItrytohideaway

ButwhenwemeetitseemsIcan’'tletgo

Everytimeyouleavetheroom

IfeelI’'mfadinglikeaflower

Tellmewhy??

WhenIscreamthere'’snoreply

WhenIreachoutthere’'snothingtofind

WhenIsleepIbreakdownandcry

EverytimeIseeyouohItrytohideaway

ButwhenwemeetitseemsIcan’'tletgo

Everytimeyouleavetheroom

IfeelI'’mfadinglikeaflower

Fadinglikearose

Beatenbythestorm

Talkingtomyself

Gettingwashedbytherain

It'’ssuchacoldcoldtown

It'’ssuchacoldcoldtown

玄燁從走廊那頭走來,在我麵前蹲下:“這歌是唱什麽的?為什麽曲子這麽憂傷?你卻又含著笑?”

我依舊看著那花,輕聲說:“這歌說的是一個女孩愛上一個人而無法言說,感覺自己象花兒一樣凋謝的痛苦感覺自己像花兒一樣凋謝的痛苦。這是我唯一一首唱了不會跑調的歌。那時候我第一眼見到他,就覺得天地都失去了顏色,眼裏心裏隻有他。我是那麽迷戀他卻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靠近他,每天晚上我都是枕著這首歌入睡,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可憐的人。後來經過那多事後我們終於到了一起,他很愛很愛我,我也早忘了這一段。今天看見凋謝的花忽然想起這首歌,想起當時的那種自憐自艾就覺得很好笑。”

“為什麽對我說這個?”他幫我理理鬢發,“我不會要你一下就忘了他。”

我轉回視線:“我一輩子都會愛他,永遠也忘不了他。玄燁,你放我走吧!過去了一個多月,鎖魂珠該取回來了吧?”

他避而不答,起身抱起我:“風太大了,回屋吧。”

到了屋裏他也不肯放開我,抱我坐在他膝上,我放棄無謂的掙紮,乖順的依在他懷裏乖順地依在他懷裏。

他的下巴摩挲著我的頭頂,然後他說:“清清,我願意等,等你愛上我,等你愛我比他多。”

“莫以今日寵,能忘舊時恩。”我的眼淚忍不住又落下來,“玄燁,你放過我好不好?我不想象祥林嫂一樣到死都擔心自己會被鋸成兩半我不想像祥林嫂一樣到死都擔心自己會被鋸成兩半。”

“不放,你現在是我的妃子,你本來就該呆在我的懷裏你本來就該待在我的懷裏。”他抬起我的下巴,小心的拭去我的眼淚小心地拭去我的眼淚。

我的淚流得更急:“我不是,你明明知道。”

“我隻知道老天憐我愛你的一片心,終於將你送回我身邊,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放手。”

“不……”

他驟然吻住我,不讓我再說。我的眼淚紛紛落下,不知道該怎樣解脫。

8望斷歸路

我的身體雖然恢複緩慢但終究還是一點點好起來了。玄燁忙於政務的時候,會讓胤禩來陪我。我知道玄燁是想在天平的這端增加砝碼,可我無法不理胤禩,這孩子真的是太讓人心疼了。

他深深的依戀著我他深深地依戀著我,卻又帶著些惶恐,好象一個認定自己是乞丐的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成了富翁好像一個認定自己是乞丐的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成了富翁,總要懷疑自己是在做夢。而我的那場病也嚇壞了他,他時時刻刻擔心我會撇下他。

他坐在我旁邊看書習字,過一會兒就會叫我一聲,待看見我笑著應他,才又放心的低下頭去才又放心地低下頭去。有時我累了懶懶的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有時我累了懶懶地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他就會不時的過來他就會不時地過來,將手探到我的鼻下感知我的鼻息,很怕我會一睡不醒。

我常常裝作不知,偶爾也會睜開眼給他一個微笑。他就會有些發窘的對我笑他就會有些發窘地對我笑,然後依到我懷裏,懇求我:“額娘,您不要再病了,我們永遠象現在這樣好不好我們永遠像現在這樣好不好?”

他乞憐的眼睛讓我想起自己的兒子,我在這裏心疼別人的孩子,誰又去心疼我的孩子?隻覺滿腹的辛酸,抱著他潸然淚下。而這個乖覺的孩子以後不再說那些話而這個乖順的孩子以後不再說那些話,隻是視線更緊的追隨著我隻是視線更緊地追隨著我。

玄燁一直對我很耐心,隻是他離開我寢宮的時間越來越晚,他的吻越來越纏綿,我可以感知他一觸即發的欲念,隻因我一直抗拒著,所以他隱忍著。

我對自己越來越沒把握,我想逃。

我悄悄讓胤禩打聽桑吉活佛的消息,幾天後他告訴我,活佛就住在宮裏。於是我開始愛上散步,太醫說活動活動有好處,玄燁便任由我在宮裏遊蕩。

有一天,我遊蕩到了活佛的住處,我讓隨侍的宮女去敲院門,說是想讓活佛為我誦經消災。她知道玄燁對我很特別,不敢違抗我,也不疑有他,前去敲門。

看門的太監說,活佛正在做法事,不接待外客。我怕過後玄燁知道再不會讓我出來,不想錯過這機會,堅持要等法事做完。

那個太監可能也隱隱知道我,不敢得罪,將我讓進門房。

在等的時候,我隨意的問起活佛在做什麽法事我隨意地問起活佛在做什麽法事。

那個太監說:“回主子,好象是皇上讓他的徒弟去取什麽東西好像是皇上讓他的徒弟去取什麽東西,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雪崩遭難了,皇上特許活佛可以在宮裏為他還有同時遭難的兩個侍衛超度,今天正好是三七。”

我聽得心裏一突,不會,不會有那麽巧的事吧?

我想知道更詳盡的情況,那太監卻隻知道這些。我坐立不安的等到法事做完我坐立不安地等到法事做完,太監進去通報,然後一個小喇嘛將我引了進去。

活佛還記得我,我磕磕巴巴的用蒙語問他鎖魂珠的事我磕磕巴巴地用蒙語問他鎖魂珠的事,他搖著頭用蒙語說:“沒有了,沒有了。”

我怕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又連比劃帶描的問了幾遍又連比畫帶描地問了幾遍,他總是回答“沒有了,沒有了。”。

我著急的問那幾個小喇嘛有沒有會說漢語或滿語的我著急地問那幾個小喇嘛有沒有會說漢語或滿語的,可以幫我翻譯一下。有個小喇嘛說他會滿語,他將我的話轉述給活佛,然後告訴我,取鎖魂珠的人下山時遇到雪崩,至今未找到屍骨,鎖魂珠也不知所蹤了,今天的法事就是為他們做的。

我追問了幾次都是同樣的答案,直逼得那個小喇嘛忘了禮儀,臉現怒色說:“我難道會編這樣的謊話來咒我師兄嗎?”

活佛沒有動怒,悲憫的看著我悲憫地看著我。我還不死心,問他敢不敢發誓,他點頭,問了小喇嘛幾個蒙語的詞,然後用不是很熟練卻清晰的蒙語對著佛像賭咒發誓,若有半句虛言就永墜阿鼻地獄不得超生。

再無懷疑,我隻覺眼前一陣發黑,忘了道別,喪魂落魄的出來喪魂落魄地出來。

我茫茫然立在路中不知何去何從,然後我向著蘊秀齋走去。

到了那裏,院門緊閉,我使勁拍著院門,有個宮女開了門,迷惑的看著我迷惑地看著我。我推開她闖了進去,她想要阻止我,我身後的宮女拉住了她,她慌忙給我行禮。

我環顧這個熟悉的院子,在這裏我度過了多少悲喜交集的日子,又因著那最痛的回憶我多少年不肯來。

我踉踉蹌蹌的走到一間屋子前麵我踉踉蹌蹌地走到一間屋子前麵,就在這間佛堂裏,無塵落了發,舍身向佛,隻為我留下了一顆心。我推開了門,佛像不見了,屋裏的陳設已經全變了。

我又踉蹌著來到另一間屋前,在這間屋裏,我和無塵表明了心跡,並有了那一世唯一的一次擁抱,以後我們一起度過了許多脈脈相對的日子。我顫抖著推開門,這間也不一樣了。

我瘋狂的推開一扇又一扇門我瘋狂地推開一扇又一扇門,有的屋裏有人,驚懼的看著我驚懼地看著我。我顧不上管他們,我隻知道一切都變了。那麽多的日子就這麽無影無痕了。

我淚流滿麵的轉回身我淚流滿麵地轉回身。不,還有一樣沒有變,就在那棵樹下,我看著無塵的眼中的光熄滅,我們定下了來世之約。

我立在樹下,又一次感覺到那種痛,痛徹心腑!原來那傷口一直沒有愈合,它血淋淋的潛伏在那裏它血淋淋地潛伏在那裏,隻等我再次翻開!

天地在我眼前晃動,我努力扶著樹不讓自己摔倒。

痛嗬!我再也無法忍受,終於放棄抵抗,滑跪在地,捂著心口蜷縮在樹下,隻覺冰寒徹骨!

我又一次病倒了,我不吃不喝不說話,隻是無聲的流淚隻是無聲地流淚。胤禩的哭喊叫不醒我,玄燁每天每夜將我抱在懷裏也無法溫暖我。每次他們強行給我灌下去,我又會大半吐出來。

這樣過了半個多月,有一天,某種感覺將我從迷茫中驚醒。

我對玄燁說:“玄燁,我想要起來。”

玄燁欣喜的抱緊了我玄燁欣喜地抱緊了我:“清清,你終於肯說話了。”

我依在他胸前,輕聲的說輕聲地說:“是啊,什麽事都有結束的時候。”

此後我乖乖的吃藥此後我乖乖地吃藥,聽話的吃飯聽話地吃飯,一切都似恢複正常。

我將養了半個月,臉上終於可以看見點血色。玄燁放下心來,不再時刻看著我。

有一天,我在胤禩耳邊悄悄的說我在胤禩耳邊悄悄地說:“胤禩,我現在對你說的話你永遠不要忘記。隻能你一個人知道,我說完了就會忘記,不要問為什麽。在你皇阿瑪殯天後的第四年九月,你會遇到一個生死劫,你要預先找個替身做好準備,想法逃過去。”

胤禩驚異的瞪大眼睛胤禩驚異地瞪大眼睛,我掩住他的口,問:“記住沒有?”

他迷惑的點點頭他迷惑地點點頭。

我摟住他,對他說:“很多事沒法說為什麽,也不必知道為什麽,你隻要記住,額娘是真心愛你的,你好好的,就是對額娘最大的孝順。”

近晚的時候,玄燁來了,我笑盈盈的陪他用膳我笑吟吟地陪他用膳、聊天。我們很久不曾那樣輕鬆的相處過我們很久不曾那樣輕鬆地相處過,他的眉梢眼角都帶著喜悅,很晚了也不舍得離去。我允他留下,他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