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隻是當時已惘然――——夕陽紅續 (7)

他歎口氣,放開我說:“這裏太冷了,回去吧。”

我一邁步踉蹌了一下,玄燁一把扶住了,說:“當心點!”

我為難的說我為難地說:“我腳麻了。”

他有點不高興,說:“誰讓你呆在冷風裏的這麽長時間誰讓你待在冷風裏這麽長時間?”然後把披風給我裹好了,一把抱起我。

我嚇一跳,想要掙脫,他不悅的說他不悅地說:“別亂動,本來就沉,再亂動,想累死我嗎?”

我羞慚的說我羞慚地說:“這,這能怪我嗎?都是你逼我吃的。”

他低低的笑了他低低地笑了,說:“不要再動了,你乖一點,我們快點回去。”

到了林子外,有太監抬來一副軟椅,將我送了回去。玄燁也跟著一塊,又叫來太醫給我煎了藥喂我喝下才離開。

7傷心豈獨息夫人

雖然預先服了藥,第二天我還是病倒了,我發起了高燒,有時清醒,有時迷糊。

我夢見楚依凡在找我,他是那麽傷心,我努力想要靠近他、撫慰他,卻怎麽也到不了他的身邊。我哭泣著叫:“老公,我在這裏,我要回家。”醒來看到的卻是玄燁憂心忡忡的臉。

我清醒了沒一會兒又陷入昏睡中。

我夢見自己回到了小時候,我病了,媽媽給我喂很苦很苦的藥,我抿緊了嘴不肯喝。她便自己喝了用嘴哺給我。我喝完一口哭著說:“好苦,我不要喝了。”

她輕吻著我的臉頰哄我:“乖,再喝一點,這樣才能早點好起來。”

她繼續給我喂藥,我一邊哭一邊往下咽。最後喂來的是甜水,我貪婪的舔吸著我貪婪地舔吸著。忽然媽媽變成了楚依凡,他溫柔纏綿的吻著我他溫柔纏綿地吻著我,我柔柔的回應我柔柔地回應。很久以後,他在我耳邊低語:“如果能一輩子這樣給你喂藥,我甘之如飴。”我昏昏沉沉,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高燒使我打起寒戰,我在枕上輾轉,顫著牙關的低吟顫著牙關地低吟:“冷,我好冷,冷嗬!”然後我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昏沉中我本能的偎緊那個懷抱昏沉中我本能地偎緊那個懷抱。

我不停的在一個個夢境裏穿梭我不停地在一個個夢境裏穿梭,說著胡話。有人不時的輕吻我有人不時地輕吻我,在我耳邊不停的說著奇怪的話在我耳邊不停地說著奇怪的話。

“清清,你不要嚇我,快醒來吧。”

“有時我真想你就這樣睡下去,隻有這樣你才會乖順的依在我懷裏隻有這樣你才會乖順地依在我懷裏,才不會一再的推開我才不會一再地推開我。”

“清清,我有多喜歡你,你可知道?我盼了那麽多年才盼回了你,叫我怎麽撂得開手叫我怎麽放得開手?”

……

三天後,我才退了燒,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在玄燁的懷中。他正癡癡的看著我他正癡癡地看著我,眼中的愛意是那樣濃烈,就那樣猝不及防的印進了我因多日昏睡而空白的腦海就那樣猝不及防地印進了我因多日昏睡而空白的腦海。

我迷惘的看著他我迷茫地看著他,一時不知自己身處何時何地,自己究竟是誰?他看我醒來,露出一絲喜色,然後朝我俯下頭,小心翼翼的吻上我的唇小心翼翼地吻上我的唇,試探著輾轉。

我從來不知道親吻可以表達那麽複雜的情緒,那吻裏有強烈的渴望,有卑微的祈求,有深深的眷戀,有無盡的憐惜……讓我感覺如果我推開了他,我就是這世上最殘忍的人,我不禁輕輕的回應我不禁輕輕地回應。

他似受到鼓勵,漸漸加深了這個吻,我被動的承應著我被動地承應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猝然離開我的唇,喘息著說:“天!我在幹什麽?你還在病中。”

他眼中的漸漸退去,伸手為我攏衣服。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我已衣衫半褪,露出了大片的肌膚。我“呀”一聲羞紅了臉,徒勞的將手掩在胸前徒勞地將手掩在胸前:“你,你出去。”

他卻紋絲不動,拿開我的手,慢慢的幫我扣好衣服慢慢地幫我扣好衣服,一字一頓的對我說一字一頓地對我說:“以後,我再不會讓你推開我了。”說完他起身下床,替我掖好被子後走出去。

我的神識慢慢恢複,慢慢反應。天啊!我剛才幹了什麽?我居然,居然和玄燁吻在了一起,而且我還對他有了反應。

我隻覺羞愧難當。這時玄燁端著藥又進來,將藥放在床前的小幾上,過來扶我坐起來。我不敢看他,想要推開他卻奈何體弱無力,隻能羞惱的說隻能羞惱地說:“你走開!”

他不以為意,半抱半扶的讓我在軟墊上靠好了半抱半扶地讓我在軟墊上靠好了,端過藥來喂我。

我扭臉抿著嘴不理他,他用誘哄的口氣說:“乖,把藥喝了,這樣才能早點好起來。”

我還是不理他,他低低的笑了他低低地笑了,說:“還是你喜歡讓我親自喂給你。”?”

我突然想起在夢裏媽媽用嘴給我喂藥。難道,難道那不是夢?玄燁真的那樣給我喂藥了?

我漲紅了臉,越發覺得羞愧,忍不住眼淚噗噗往下掉忍不住眼淚簌簌往下掉。

他慌忙放下藥,一手摟過我,一手給我擦淚:“別哭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拿自己的身體治氣你不要拿自己的身體置氣。”

我身體虛軟無力,無法脫離他的懷抱,隻能徒然的哭泣隻能徒然地哭泣:“你走開,你走開!”

他歎口氣,忍耐的說忍耐地說:“好好好,你把藥喝了我就走。”他放開我,又端起藥。

我一邊喝藥,一邊默默的流淚一邊默默地流淚,隻覺得自己很討厭。

喝完了藥,他抱我躺好了,給我蓋好被子。我臉別向床裏,不肯看他。

他伸手抹掉我眼角的淚,又歎了一口氣,說:“你別想太多了,先養好病再說。你睡會兒吧,我還有些政務要去處置。”他在我床前又靜立了一會兒才低歎著離開了。

以後,玄燁的態度陡變,不再容我閃躲,他明明白白的將他的感情展現在我的麵前他明明白白地將他的感情展現在我的麵前。我隻是閉上眼不肯正視。

他對我極盡溫柔。當我病情稍好,可以進些流食的時候,宮女們一下端進來三十多個碗。

他遣退了旁人,過來扶我坐起,溫柔的說溫柔地說:“我不知道你想吃什麽味兒的,所以讓他們每樣都做了一點,你想吃哪一種?”

我心中感動,更覺得是壓力,所以罔顧他的一片深情所以枉顧他的一片深情,蠻橫不講理的說蠻橫不講理地說:“我什麽都不想吃,你出去。”

他也不生氣,端過一隻碗,溫言誘勸:“喝點桂花羹好不好?以前你最喜歡的。”

“不要!”我更加羞忿我更加羞憤,伸手推他,碗傾斜過去,熱騰騰的羹湯都灑在了他手上。他悶哼一聲,手一抖,碗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外麵有太監詢問的叫外麵有太監詢問地叫:“萬歲爺?”

玄燁甩掉了手上的湯汁,走到屋角的水盆那,將手泡進涼水裏,說:“來進來個人!收拾一下,再給朕拿件衣服來。”

不一會兒,進來幾個宮女太監,將地上的碎瓷、湯汁收拾幹淨了,又伺候玄燁換了身衣服。然後躬身退了出去。

他走到我麵前,在床沿上坐下,我咬著嘴唇,別過臉不看他。他低低的歎了口氣他低低地歎了口氣,探手撫上我的唇說:“別咬了,當心咬破了。”

我向後一躲,伸手打掉他的手。他痛呼一聲,我心想我那點力氣哪裏能打疼了人,不覺拿眼斜他一下,卻發現他撫著被燙的那隻手苦笑著看著我。

我一看那手都紅了,看來燙的不輕看來燙得不輕。心裏不禁起了些愧疚,囁嚅著說:“你,你快去擦點藥。”

他的眼陡然亮了一下,從藥匣裏找出碧玉膏遞給我:“你幫我擦。”

“不要!你自己擦。”我扭頭不理他。

他歎口氣,把藥放在我手旁,說:“那就不擦了,這點疼我忍得住。”

僵持了一會兒,我看他真是不準備擦的樣子,想想又是我犯的錯,雖知他是苦肉計,終於還是沒忍住心,噘著嘴拿起藥撅著嘴拿起藥,打開了,不情不願的說不情不願地說:“把手伸過來。”

他笑容可掬的伸過手他笑容可掬地伸過手,我低頭輕輕的給他抹上藥我低頭輕輕地給他抹上藥。抹完了一抬眼,卻見他滿眼迷醉的看著我卻見他滿眼迷醉地看著我,我的心弦不覺顫了一下,呆愣在他的視線裏。

他慢慢朝我傾過身來,他的唇快要觸到我的時候,我驟然醒覺過來,側過臉說:“我餓了,我想喝點銀耳羹。”

他輕輕喟歎一聲,起身給我端來,先嚐了嚐,說:“溫溫的正好。”然後舀起一勺喂給我。

我為難的看著那勺子我為難地看著那勺子,他剛剛才用過,我再用似乎有些太過親膩。他卻一無所覺,舉著勺在我嘴邊,“:“快吃啊!”

我小小的嘬了一口我小小地嘬了一口,他唇邊透出一絲笑意,又舀起一勺。

我輕聲的建議我輕聲地建議:“讓我自己喝行嗎?”

他將勺遞到我嘴邊:“不行,你手沒力打翻在床上怎麽辦?”

我低垂著雙目,食不知味的喝完了銀耳羹食不知味地喝完了銀耳羹,感覺他灼熱的視線一直不曾稍離。

他端來青鹽給我漱口,又擰了塊帕子給我擦臉,我惴惴的說我惴惴地說:“這些事還是讓她們來幹吧。”

他微微一笑,說:“我喜歡伺候你。”

我的病綿延了很長時間。玄燁一有時間就會來陪我,他親自給我喂藥、喂飯,給我講故事,把我當小孩子一樣寵著。

我感到莫大的壓力,加上病中的不適,脾氣一天比一天壞,整天摔碟子摔碗。他一徑忍耐著,又怕我傷到自己,吩咐將我房裏的玉石瓷器都撤了,食具也換成竹木製的,藥食多準備幾份備用的,冷暖合適了才能端來。

這天,玄燁又端著藥來喂我,我無理取鬧的說我無理取鬧地說:“你找的這是什麽庸醫?開的這麽苦的藥,喝了這麽長時間也沒見好,我不喝!”

玄燁耐心的哄勸玄燁耐心地哄勸:“都說病去如抽絲,你再忍耐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你總是說一段時間,一段時間,現在都過去幾段時間了,我還是這樣。我知道,你就是不想我好,你就是喜歡看著我吃苦。”

他仍是忍耐的說他仍是忍耐地說:“我怎麽會喜歡看你吃苦?如果可以,我寧願我自己替你。不然我先喝,你再喝。”說著他真的端起碗就喝。

我揮手打翻了藥:“你這是幹什麽?”

他柔聲的說他柔聲地說:“之前是我不對,我不該讓你一人受苦,現在我陪你一起苦。”

我看著他真誠無偽的表情,更是惱怒:“你,你有病啊!藥是隨便喝的嗎?”

他欣喜的看著我他欣喜地看著我:“你是為我擔心嗎?”

我忿忿的說我憤憤地說:“誰為你擔心?你自己願意,活該!”

他隻是寵溺的看著我他隻是寵溺地看著我,無限溫柔的說無限溫柔地說:“為你,我什麽都願意。”

我無法承受他那目光,扭開臉有些歇斯底裏的說扭開臉有些歇斯底裏地說:“可我不願意!我討厭你這樣!這藥討厭,這屋子討厭,這皇宮討厭,這裏的一切都那麽討厭!”

“你真的這麽討厭這裏?你敢看著我再說一遍嗎?”

“為什麽不敢?”我轉回頭直視他,看到他受傷的神情不覺心抖了一下,但我心中積聚多日的情緒急於要宣泄,所以略一遲疑後我正正的迎向他的目光所以略一遲疑後我正正地迎向他的目光,“我討厭這裏的一切,尤其討厭你!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很煩?我不想看見你,你為什麽不離我遠一點?其實你也厭煩了這一切是不是?你也巴不得早點結束這一切是不是?你為什麽還要忍受我?你為什麽不脫掉你偽善的麵具狠狠的懲罰我呢你為什麽不脫掉你偽善的麵具狠狠地懲罰我呢?”

他先是現出怒色,眉頭緊鎖著卻強忍著不發作,後來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又緩和下來,寬容的笑笑寬容地笑笑,伸手摸摸我的頭:“好了,別鬧脾氣了。”他看我的眼神好象當我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他看我的眼神好像當我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而他是溺愛著我的長輩,舍不得打我隻好忍耐著等我長大。

他越這樣我越覺得憤怒,想要狠狠的打擊他想要狠狠地打擊他,想要把我這種惡劣的情緒轉嫁到他身上去。

我打掉他的手,口不擇言的說口不擇言地說:“你是賤骨頭嗎?那麽多人奉承迎合你不去,卻偏偏要到我這兒來受氣。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打動我嗎?我偏不,我偏要討厭你,憎惡你!”

他沒有生氣,好象撒旦一樣邪惡卻又誘惑地看著我好像撒旦一樣邪惡卻又誘惑地看著我:“你在害怕,清清,你害怕我的靠近,因為你已經動心了!”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我一疊聲的叫著我一疊聲地叫著,不知道想說服誰。

“你有,你在騙自己!”他不肯相信我,向我靠近。

我張皇失措,拿起身邊的枕頭、軟墊丟向他:“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他揮手丟開那些東西,一點點逼近我。我再沒東西可丟,隻能往後退,但床欄止住了我。

他伸手將我攬進懷中,我推他、捶他,他不為所動。他好似下定決心,不準備再放任我。他一手固住我的後腦,堅定的覆上我的唇堅定地覆上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