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轉學生
暑假還有一個多月，可和夜舞相比，對鴆羽來說假期已早早結束了，此刻他正坐在教室裏無聊的對著窗外發楞。
身為高三學生總有多倒數不清的輔導課程，鴆羽當然也不例外，雖然他所就讀的聖紫羅蘭是屬於從國小直升到大學的複合型學校，但關於學生的成績仍是相當重視的，畢竟這是一所專門為名人子女設置的學校。
講台上，微微發福的數學老師正頂著他那顆半禿的腦袋用力的寫著黑板，教室裏回響著粉筆喀喀的摩擦聲，教室裏的同學早已進入昏睡狀態不住的點著頭，少數清醒在桌底下悄悄的看著閑書，台上台下形成強烈的對比。
不過數學老師顯然不在意這種狀況，自顧自的演著獨角色，隻要學生成績好、出席率高，聽不聽課在他看來一點都不重要，他年記大了隻打算安安穩穩等退休。
「哈！」鴆羽張大嘴毫不掩飾的打著哈欠，黑板上的數學公式他早就看的快爛了，這種程度的功課對他來說根本是小菜一碟，要不是晴明堅持要他安安分份上學，他早逃課溜出去了，更何況此時他滿腦都是夜舞的安危問題，根本沒心情聽課。
視線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外頭，樹上跳來跳去的鳥兒，讓他的心情也不由得浮動起來，希望晴明不要讓夜舞落單才好。
雖然那日清晨他就立即將夜舞的生辰告知晴明，但是心裏卻依舊無法平靜，在他心裏很明白饒是晴明術法高強，也無法終日守在夜舞的身邊，而即使有式神默默的保護，誰都無法肯定能避開千鬼姬的攻擊……
「不好意思鴆羽同學，你可以麻煩離窗台遠一點嗎？」數學老師光禿的前額不知何時滲滿汗水，雙眼緊張的盯著鴆羽看，這小子是什麽時候爬到窗台去的，要是掉下去的話？
想到這裏數學老師整張臉嚇的慘白，他彷佛看見自己的退休金在和他揮手告別。
「老師你想太多了啦！」鴆羽聳聳肩毫不在意的說身子整個斜到窗外，他坐在窗台上上課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其他的老師從不曾在意過。
「我求求你快下來吧！」見他沒有要下來的打算，數學老師幾乎要哭出來了，整張臉擠成一團，看起來怪可憐的。
「咋！真是麻煩。」鴆羽小聲低估著，從窗台一躍而下，這老頭是怎麽回事，不會和其他老師一樣裝作沒看到嗎？要是傳到晴明耳裏，少不了又是一頓嘮叨。
慢慢踱回自己自己座位，鴆羽無聊的在課本上亂畫著，不知這堂無聊至極的課要上什麽時候。
忽然門口傳來敲門聲，接著是女孩子輕快的笑聲，所有人全都停下動作往門口看去，他們班導師帶著一個女孩子站在教室門口，那女孩似乎看見剛才的情形，正掩著嘴偷笑著。
女孩子留著及肩的黑色長發，一張精致的瓜子臉透著笑容，秀秀氣氣的，看起來非常的文靜，可她的身上卻散發出不屬於這個年記的誘惑，讓人不自主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各位同學，這位是新來的轉學生羽成千凜，請大家以後多多照顧她」導師簡單的介紹女孩身份後匆匆離去，留下女孩站在講台前和眾人對看，可她似乎沒有絲毫尷尬的感覺，隻是張著黑色眸子靜靜凝視著教室中的人。
「好可愛的女生，是新同學嗎？」
「正點耶！是我喜歡那型的。」
此起彼落的討論聲響起，班上的男同學顯得相當興奮，他們班上很少有可愛的女生。
不同於其他同學的反應，鴆羽收起玩笑的神色嚴肅看著台上的女孩，深沉的眼中收到危險訊息。
龐大到近乎沉重的黑色氣息纏繞在女孩身上，就像巨大的蛇影般盤旋糾結，彷佛可以見到兩盞紅色的燈從陰暗的深處射出，如同蛇的雙眼。
而在女孩身後不遠處，是個橢圓形的坑洞，一般人看不見那洞的存在，洞口兩端連接人世與地獄，而在洞口四周擠滿數目龐大的怨靈，他們渾身淌著未幹的豔紅，死命伸長手想要拉住女孩的腳裸將她拖入無間地獄。
鴆羽感到心口沉的難受，那是一種不祥的感覺，不過十多歲的年紀身後卻跟著難以想象的業障，直覺告訴他這女孩非常危險。
※※※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班上唯一的空位正巧在鴆羽的左方，於是那叫千凜的女孩很自然的就成為他的新鄰居，整堂課下來那沉重的黑氣，壓得他幾乎喘不過起來。
但奇怪的事，那女孩似乎對他非常感興趣，整個上午到有一半的時間，目光是放在他的身上，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似的。
「我拜托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可以嗎？」在第一百零五次感受到千凜的視線後，鴆羽終於抓狂的狂吼，不知為何千凜的眼神看的他很不自在。
「老哥別這麽凶嘛！人家八成是對你一見鍾情了，豔福不淺喔！」一旁的男同學打趣著說道，語末還不忘刻意佯裝女孩的聲音取笑他，同時惡作劇的將他往千凜的方向推去。
「混蛋你想打架是不是？」差點就要接觸到不祥氣息的惡心感，讓鴆羽無名火快速燃起一把揪住來人的頸子，握拳的手離目標隻有幾公厘距離。
這些人眼睛是瞎了嗎？他們難道沒有看見這女的的眼神，那哪裏是看見心上人的模樣，分明是冰冷而帶著算計的目光，她會看著自己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臭小子你囂張什麽！千凜喜歡你是看得起你，你凶什麽凶。」對方用力的揮開他的手不客氣反罵著，一拳用力往鴆羽臉上打去。
鴆羽嘴角滲出血來，血腥味在他口中散開，他雙眼的顏色沉了下來，輪起拳頭毫不留情的反擊。
兩人發狂似的扭成一團使力掐住對方脖子，力道之大像要置人於死地似，上半身的製服全都破亂不堪。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被同學給分別架開，可那男同學仍一副要和他拚命的模樣，那充血的眼如同中邪一樣泛著紅光。
「大家都是好同學，你們別吵了好不好？」千凜擠到兩人中間可憐兮兮的說著，那無辜的模樣是那樣的惹人愛憐。
「妳少在這裝模作樣了。」鴆羽不屑的瞪她一眼語調中充滿了怒氣，方才那名同學激動的情緒，很顯然受到她身上的黑氣所影響……
「人家隻是喜歡你，你不要那麽凶嘛？」千凜被他一吼，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那副委屈的模樣，頓時贏得不少同情票。
「鴆羽你別這麽凶，不過是個女孩子。」班上和他要好的同學拉住他勸說著，再怎麽不喜歡也別把人家弄哭。
「你別傻了，她絕對不是個普通的女孩子。」話中刻意強調的字眼，透露著他對女孩的警告，雖然一時無法確定千凜真正的身份，但在看見她身後怨靈既想拉住她，又在即將碰觸到時縮回手的模樣，就可以想見她的真實身份絕不簡單。
「你是不是和你養父跑命案現場跑多了看誰都不順眼，就算不喜歡人家也不需要做人身攻擊。」女同學不悅的扠起腰指責著，就連一些不表態的同學眼中也多了些不讚同。
「小姐，這和討不討厭沒關係，我壓根就不認識他！」鴆羽煩躁的說著，今天是怎麽搞的，每個人都和他杠上不成。
「可是我很喜歡你，你身上有我在找的人的味道。」千凜湊上前在他耳邊用旁人聽不見的音量輕聲說著讓鴆羽臉色蒼白的話語，毫不隱藏的惡意清晰可辨。
鴆羽驚惶的一把將她推開，臉上的表情如看到恐懼的事物般，他的眼中充斥著慌亂，不住的往牆邊退去。
「鴆羽，你怎麽回事？」和他要好的同學見到他突來的異狀，上前關心詢問著，赫然發現他的牙齒咬得死緊，身體不住顫抖。
「不要過來，你們全都滾開。」鴆羽抱住頭大喊著，戒備的看著周遭每一個人，他已經變成一隻進入戰鬥狀態的野獸。
「你是怎麽回事？冷靜點。」鴆羽不按牌理出牌的行為嚇壞了所有人，班上同學都緊張的圍了過來。
「鬼！」鴆羽指著夏椰叫道：「這女的是鬼，她會殺人，她已經殺了很多人。」
「你不喜歡人家就算了，怎麽可以說千凜是魔鬼呢！」幫千凜說話的女同學再次生氣的指責鴆羽的發言。
「我沒有說謊，很快你們就知道了，你們都會成為他的祭品。」鴆羽伸出手指逐一指向每一個人，和他目光相接的人都冒出一身冷汗，然後他就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麵，從四層樓高的窗子一躍而下。
同學們被鴆羽的行為嚇得反應不過來，幾分鍾後才有人匆忙的跑去通知老師，教室陷入一片混亂之中，而千凜的雙眸始終緊鎖著鴆羽離開的方向，一刻也不曾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