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異變

「不！」

當鴆羽一衝入屋內，他整個人幾乎要發狂，夜舞靜靜的躺在鐵製的水槽上，麵容平和的像睡著般，可左胸前的位置隻剩空洞的血窟籠。

無比的憤怒在他腦中爆發開來，他雙眼充滿血絲，聲音變得低啞黯沉，比絕望更深沉的黑暗包圍住他，他感覺一股力量在體內狂嘯，似乎要吞噬一切。

「把東西還來！」抬起頭一步步逼近一旁笑得燦爛的美豔女子，鴆羽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說著，語氣極度壓抑。

「還什麽東西？」女子眨著烏黑大眼，裝出天真模樣，好似不知道他所說的是什麽。

「還給我！把她的心髒還給我！」鴆羽加重語氣，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爆漲的怒意使室內物品「轟轟」震動起來。

「喔！你說心髒呀？」女子掩著唇輕笑起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它在這裏愉快的跳動著呢！」

「我再說一次，把它還給我。」鴆羽的表情愈發陰冷，殺氣在他眼中慢慢聚集，胸口上的焰形印記發出火熱的高溫。

「不?可?能！我好不容易才到手，想要就來搶呀！」女子再次吐出拒絕的話語，跟著往黑衣男子身後躲去，或許是剛重生的原因，鴆羽身上強大靈壓讓她感到不舒服，心髒居然不受控製得狂跳。

「這是你逼我的！」憤怒的火瞬間點燃，極大的怒氣使他的理智斷了線，長期以來沉睡在體內的力量忽然找到出口，猛烈的爆發出來。

原本黑色的發絲在瞬間染上一層銀輝，深色的眸黑的如無底深潭發出陣陣寒意，長劍出現在空無一物的手上，一層熊熊烈火包圍他燃燒著，像變了個人似的。

一抹殘忍的冷笑在鴆羽臉上蕩開，刀鋒在在地上隨意拖行發出銳利的聲響，他攤開掌心伸向女子再次問道：「還或不還？」

女子因他突來的改變而感到害怕，但仍堅決的搖頭，隔幾百年才得到的重生機會，無論如何都不還。

「那我隻好硬搶了！」嗜血的光芒閃過，鴆羽快如閃電的朝她撲來，他的動作快上許多，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力量在體內以倍數成長，身體似乎不再是自己的。

女子側身險險避開他的攻勢，身後的牆上出現深刻的刀痕，從入牆的深度可看出力量有多強。

動作沒有遲疑的繼續著，女子相繼狼狽的避開，而黑衣人見到她的處境，怪叫著上前護住女子。

「滾開！」沒有溫度的眼瞪視著黑衣男子，手上長劍用力砍下，他不知如何解釋自己體內蠢蠢欲動的破壞欲，但為了奪回夜舞的心髒，就算毀滅世界也沒什麽可怕。

深褐色的屍水飛散，黑衣男子的右手臂落在地上，從斷裂露出現的組織，可他仍擋在女子身前儼然保護者的姿態與他對峙著。

不理會被砍裂的右手，黑衣男子用左手拾起一根鐵棍朝鴆羽揮去，早已不是人類的他沒有絲毫痛覺，他唯一知道的是要保護他尊貴的女主人、他美麗的女神。

鐵器的撞擊聲在空氣中冰冷的回響，不時擦出激烈的火花，黑衣男子動作雖快，可由於並非使慣用右手的關係，很快就處於下風，對於鴆羽淩厲的動作全然隻有挨打的局麵。

一道銀光閃過，黑衣男子的左手臂上也出現一條血痕，手臂看起來像隨時要和身體分開似的，可他隻是撕下衣服的一角用力捆住，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痕。

「為了這個女人，值得嗎？」看著黑衣男子近乎愚蠢的行為，鴆羽覺得無比的可笑，這根本就是自殺的舉動，屍鬼一旦死去連靈魂的殘渣都不會留下。

黑衣男子苦笑著點頭，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過，有誰會曉得，五年前在那沒有月光的晚上，失去家人和一切的他孤伶伶走進廢棄的工廠想結束生命，在那裏他看見他的女神，她對他綻放出絕美的笑靨，那一刻間他終於知道自己生存的意義。伸出脖子讓對方一口咬住他的血管，鮮血沾上她臉上的瞬間美的令他秉息，當晚他首次殺了人，為了她。

「無聊！」鴆羽口中無情的冷哼，眼中卻出現些許的憐憫，他手上的力道加重，黑衣男子的身軀硬是被他劈成了兩段。

拭去劍上的汙漬，鴆羽慢慢走近因他的靈壓而無法動彈的女人，他聽見對方體內心髒劇烈的跳動聲，夜舞你等著，心髒我會幫你要回來……

※※※

激烈的攻防戰如火如荼展開，鴆羽毫不留情招招鎖定女子身上死穴，他眼中唯一存在的目標，隻有那在女子體內微弱跳動的器官，那是屬於夜舞的誰也不能搶走。

交手數招後，鴆羽身上多了幾道撕裂的血痕，而千鬼姬身上更是慘不忍睹，雪白的肌膚上處處是青紫色的汙痕。

終於在激烈撞擊後，千鬼姬狼狽的摔倒在地，而鴆羽手中的草雉劍劍鋒筆直的對準她胸膛，隻需稍稍加重力道，那虛假的就會被劈開。

正當鴆羽鬆了口氣準備一舉奪回心髒時，一陣劇痛從體內爆發開來，五髒六腑彷佛被人從體內揉捏般的難受，他的臉色瞬間發白，一口鮮血抑製不住的吐出。

可惡到極限了嗎？未複原的傷口，果然沒有辦法一次使用過於強大的力量。

雙手摀住胸口。感覺掌心不斷湧上溫熱的黏稠感，他單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企圖壓下體內失控的氣血，然而已經到極限的傷口，卻產生激烈反彈，傷勢越發有加重趨勢。

利用術法硬是壓下的傷口，此刻因過度的激烈動作，再也無法隱藏，衣上滲出點紅鮮紅的水珠，頓時成了血人。

「你的身體似乎已經到極限呢！」打量著他顫抖不以的身軀，千鬼姬整理著自己的儀容緩緩起身，帶著惡意的巧笑盈滿雙眼。

「把心髒……還給我！」盡管身體已疼痛難耐，鴆羽卻絲毫不肯放棄，咬緊牙關硬撐著往前走上幾步，可乏力的身軀又重重跌倒在地。

不甘與憤怒在腦海中交織著，視線也跟著模糊，可不願意放棄呀！就差一點點而言，自己終究什麽也做不到嗎？

嫌惡的目光冷冷從鴆羽身上掃過，千鬼姬再次往夜舞躺臥的水槽走去，她的軀體已經獲得了重生，現在該是兌現承諾的時候。

五個染血的頭顱以奇特的形式放置在不同的位置，形狀有些類似西洋逆五芒星的模樣，月光從小的窗口照在夜舞身上，她那緩如沉睡的麵容竟添上幾分說不出的詭譎。

千鬼姬將手腕湊至嘴邊，牙用力的咬開上頭血管，濃稠的血液瞬間淋滿夜舞的身軀，而她仿如無所覺得狂笑，雙手高舉過頭，念著早已消失的古老咒文。

「吾所侍奉之神呀！吾尊汝之名為聖，即是八百萬也無法與汝匹敵，請自天之淵降臨於此。」

隨著千鬼姬音量提高，灑在夜舞身上的血液逐分別往五個方位流動，從她身上發出淡淡光暈，一圈小小的銀色光芒漸漸脫離她的身軀往半空中移動。

「不要……別把她的靈魂……也奪走……」死命的抱住千鬼姬的雙腿，鴆羽怎麽樣也不肯鬆手，隻要自己一放手的話，他就永遠失去她了。

千鬼姬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與他期高，眼神多了幾分悲憫的：「見到你這樣子，實在讓人打從心底的感歎，我真的很想答應你呢！」

「可惜那是在一般人眼中。」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噓後，千鬼姬將他用力震開，強大的力道令他很狠的撞上一旁的鐵櫃。「在我看來你的模樣非常賞?心?悅?目。」

「妳！」氣急攻心的結果是胸口痛楚加劇，原本就已經惡化的傷口變本加厲的向兩旁裂開，血液更加凶猛湧出，鴆羽感覺腦袋一片暈眩，竟呈現貧血缺氧的狀況。

「為了你的身體著想，還是別激動比較好喔！」千鬼姬巧笑欠兮看著他，食指放在唇上比出禁聲的動作，轉身走回夜舞所在處，浮現那她眼中的是名為興奮的光芒。

方才銀色的光芒此刻已大半脫離夜舞身上，隻剩淡淡餘輝和纏繞在軀體上方，千鬼姬向上彎起的唇瓣看的鴆羽心中大感不妙，然而受傷嚴重的身體，卻是難以移動。

「終於……到最後一步了。」千鬼姬喃喃低語，臉上盡是狂喜之態，儀式即將完成。

就在這時候，讓人無法預料的變故發生，夜舞竟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左手掐住千鬼姬的脖子，右手優雅而毫不費力的插入她胸口。

她慢慢坐直身子，上揚的嘴角透著嘲諷，白皙而纖細的手臂以緩慢的步調抽回，柔軟掌心上是溫熱跳動的心髒，千鬼姬訝異的瞪大雙目，眼中充斥疑惑和不信，想從喉嚨中擠出聲音，卻因頸上施力的五指隻能吐出微弱單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