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逼上梁山 (2)
六、雙方擁有××××股票10000股,××××股票5000股,××××股票15000股,市值人民幣23萬元,歸李守傑所有,李守傑需向張佳麗補償人民幣十一萬五千元整。
七、各人衣物、首飾等歸各人所有。
八、李守傑個人公積金存款為18萬元,張佳麗公積金存款為8萬元,李守傑應向張佳麗再支付5萬元公積金補償。
九、鑒於李守傑對張佳麗實行了令人發指的家庭暴力,給張佳麗的身心健康帶來巨大傷害和摧殘,李守傑應正式以書麵形式向張佳麗道歉,並支付身體損傷費二十萬元,精神損失費二十萬元。
十年辛辛苦苦,我換回的是欠她二百萬元債務。按我每月一萬大幾的薪水來說,我要不吃不喝十年才能還清。
本來我隻想到房子由她先選,存款股票一人一半,根本就沒想到什麽汽車、著作權、精神損失之類,而她事無巨細都想到了,連我的公積金帳戶都沒放過。可一直歸她掌管的那些存款,她又一字不提。誰說男人理性,女人感性?我看這話正相反,女人敲詐男人時,一點都不感性,隻有純粹的理性。
我忽然感到一陣悲哀:我明白了,我被人耍了。這麽多年,我在外衝鋒陷陣,可我所最信任的那個人卻一直在算計我。在她的算計中,我跟她在一起就要當牛做馬,離開她就得一無所有。
我為這十年的生命感到不值。是的,這十年是白活了。
從這一刻起,我徹底鄙視這個女人。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從這張紙上看不到絲毫的恩,隻有通篇算計。對她還殘存的那點情感,就被這張紙擦去了。
想到這裏,我輕蔑地把那張紙推給張律師。
“您覺得怎麽樣?”張律師問。
“那您覺得怎麽樣?”我反問道,“您不覺得,上麵的要求有些可笑嗎?您去跟她說,我不會答應的,讓她去法院告我吧。”
“呃……”張律師尷尬地笑了一下,“您的具體情況我不了解,但小孩跟了母親,除了每月撫養費,還要一次性補償三十萬的要求,我還是頭回見到。當時我就勸過,但她堅持。”
“不光是這。”我指著那張紙,“團結湖那房子是我哥的,他出國了借給我住,居然也成了敲詐我一百萬的理由?還有我寫的那本書,一共版稅才五六萬,早花光了,她還好意思跟我要二十萬補償?她有病吧?還有什麽精神損失,她那精神,值二十萬嗎?”
“啊,是這樣。”張律師有些茫然,說,“好,李先生,今兒打擾您了,我先告辭。要不……這張協議您先留下?”
“不用,您帶走吧。”我輕蔑地看了看那張協議,“留在我這兒也沒用。讓她直接到法院起訴我吧,我不會跟她談什麽協議。”
“哦,好,那也行。”張律師收拾好東西,與我握手言辭。
目送走張律師,我突覺呼吸困難。我解揭開領口,癱在椅子上點了支煙,狠狠地吸著。
一口氣抽完了煙盒裏所有的煙,我口渴難耐,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忽然,我發現我的手在抖動,我的肩膀也在抖動,我的渾身都在抖動。我驚訝地向外望去,整個世界都在我的眼中抖動。
是地震?是世界末日?
不,都不是。外邊大辦公室裏,同事們依舊在神態安然地辦公。
等我從抖動中漸漸平靜,我明白,我心中的那個人,連同我對她的愛和希冀,徹底死了。
下班回家,見她一臉冰霜,對我不理不睬,視我為空洞無物。
我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很陌生。她是誰?她怎麽會出現在我家裏?在這以前,無論有過多少爭吵,我記憶中的她始終是十年前遞給我可樂時的樣子。而此時此刻,卻是個窮凶極惡的女人在我眼前晃動。她和我記憶中的那個她判若兩人。
我問:“你真準備打這個官司了?”
“我不跟你談,有事跟我的律師去談。”她態度強硬。
“哼哼,律師找過我了,我跟他說,沒門兒。”我冷笑一聲,“你去法院告我吧!張佳麗,你還真做得出來?不過,我希望你快點去告我,我也看穿你這個人了,早點兒判了算了。”
“我的條件不合理嗎?我把青春都耗給你了,你何必非要弄到法院去?”
“你他媽的少來這一套!好像你找我時我就沒青春一樣?就你這樣,還想找我要青春補償?我沒找你要就夠意思了。”
“你真不夠男人。”她居然還輕蔑地看我一眼,“別人離婚,男人都是淨身出戶的。”
“放你媽的屁!你去婚姻法上翻翻,哪條規定了男人離婚得淨身出戶?你他媽的要查得出來,老子今晚就睡大街去。你去查啊?”
見我不肯退讓,她還居然一臉委屈了,帶著氣急敗壞的哭腔說:“再怎麽著我也給你們李家生了個孩子不是?你就這麽沒良心?”
“我沒良心?你他媽的問問你自己有良心嗎?你生孩子怎麽啦?天下哪隻母雞不下蛋?你他媽的生了孩子連奶都不喂,你算什麽玩意兒?以前我家養的狗下了崽,那狗媽媽還一直喂到自己沒奶呢,你他媽的連條狗都不如!還有,生孩子怎麽就成了為我家生了?你是我們家買回來下蛋的雞?你以為你那貧下中農基因有多優秀?老子很稀罕你?”我憤然打出一串迫擊炮。
“現在不給孩子喂奶的女人又不止我一個。”她辯解道。
“是,現在當婊子的女人也不止一個。”
“李守傑,你嘴巴能不能放幹淨點?”
“哼哼,那要看對誰!對幹淨人我嘴巴就幹淨,對你這號爛髒人我就沒必要!”
我想盡一切刻毒語言,傾瀉到眼前這個女人身上。我全然不記得,十年前我曾發誓,自己要一生對她好,嗬護她到永遠。
“行,我不跟你談了,你等著收法院傳票吧。”
她也不記得了,她曾也發過誓,要把我當成她手心裏的寶,跟我一起慢慢變老。甚至,她比我忘得更早。
“好,老子等著。”
我開始等待,每晚在外吃喝玩樂,隻是不找女人。盡管我和她的感情無可救藥,但婚約沒有解除,我是不會去找女人的。
我才不是對她負責,她在我心中已經死了。我隻是對自己親手簽下的婚約負責。因為,那是我的承諾。
我也不給她抓我把柄的機會,每晚十點準時回家。到家一句話都沒有,反正我們早就分床睡了。女兒還是拜托我父母照顧著,免得她在這種不正常的氛圍裏受到傷害。
就這麽等了三個星期,那張傳票始終沒等到。
一天晚上,我從外邊回來,見她正坐在沙發上做麵膜。我覺得再這麽等下去也挺沒意思,就主動了一點兒,看著那張白呼呼的麵具問:“怎麽還沒送來傳票?”
透過麵膜的兩個洞洞,她白了我一眼,說:“我覺得,咱們還是協議離婚比較好。我那些條件,你還是再考慮考慮。”
“協議?你他媽的做夢吧?”一想到她提的那些條件,我立刻激動起來,指著麵具吼道,“你給老子聽著,張佳麗,我李守傑沒對你做過虧心事兒。可我也不是傻子,我是不會簽這個字的!我奉勸你,做人你不厚道可以,但起碼要點兒臉!”
“我怎麽不要臉了?”麵對我的羞辱,白麵具居然一點也不激憤,“你就不能有話好好說?”
“切!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你這人就是這麽不寬容。”令我驚訝的是,白麵具的口氣居然緩和起來,“誰家不鬧點兒別扭呢?牙齒嘴唇,磕磕碰碰的很正常,你這些天總是夜不歸宿,我都沒說你什麽。”
“放你媽的屁!老子什麽時候夜不歸宿了?我告訴你張佳麗,老子每天掐著點兒回來呢,我就知道你會血口噴人!不過你誣陷我一點兒用都沒有。你自己看看表,現在是十點鍾,老子回來了。”
“那也跟夜不歸宿差不多。”白麵具牽強地扣我一頂帽子,“我覺得,咱倆還是少了溝通。”
我冷笑一聲,說:“嗬嗬,溝通?我沒什麽好溝通了。跟你這個人,跟你們家那群爛人,我沒什麽好說的。我是個人,跟一群畜生溝通什麽?我聽不懂獸語,畜生也聽不懂人話。廢話少說,要麽你按我提的協議去民政局辦,要麽你去起訴我。”
“守傑……”令我大感意外的是,白麵具竟越變越溫柔了,“我隻是珍惜咱們這麽多年的感情,我希望你冷靜點兒。”
拿破侖說過:統治的秘密在於,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該做獅子,什麽時候該做狐狸。前妻一直自認為是我的統治者,所以她需要當獅子時叫我“李守傑”,需要當狐狸時叫我“守傑”。
現在她叫我“守傑”,意味著她已經改變了主意,打算收起大棒,給我胡蘿卜吃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已經不再需要她的胡蘿卜了。
“珍惜?你說珍惜?你珍惜過我嗎?我喂了狗,狗還衝我搖搖尾巴呢。我喂了你,可你他媽的卻反咬我一口!”
“你說話別太傷人了,咱倆再怎麽著也一起十幾年了,總是有些感情基礎吧?”她依然拿著胡蘿卜在我眼前晃悠。
“我可不這麽認為。跟你這種連狗都不如的東西生活在一起,什麽感情基礎也得給毀了。誒,張佳麗,你他媽的到底去不去告我啊?你不是說老子毆打你幾個小時嗎?你他媽的去告啊,告我啊?現在老子求著你去告我!”
“我想過了,我不想起訴。那晚上的事,我覺得不算什麽。”
她指的是我踹她兩腳的事。可惜,她覺得不算什麽,我可覺得那是天大的事——你把老子都逼到打老婆的地步了,還要你這爛人幹什麽?你他媽的自己犯賤找抽,老子還不甘墮落呢!
我到書房打印出一份離婚協議,擺在她麵前:“那就去民政局辦吧。這個協議,你自己心裏清楚是公平的,簽字吧。”
白麵具掃了協議一眼,換了冰冷語氣:“我不會簽字的。”
“好,那就去告我吧。”
“我說了不去起訴了。”
“*的,你的經典老神經病又犯了不是?”
見她又跟往常一樣,既不改變也不分手,我心裏煩透了。年輕時她就這個毛病,老了一點兒長進也沒有。唉,人可真是難改變。
“好,那行,你不去起訴,我明兒就去起訴。”
白麵具低著頭,半天沒吭氣。我也不跟她耗了,自顧洗了睡。
第二天一早,睡夢中的我覺得有人摸我的臉,被弄醒了。一睜眼,前妻正捧著我的頭看著我。
我當胸一把推開了她,厲聲問:“你這是幹嗎?”
“守傑,我想過了,咱倆不該就這麽結束。”前妻被我推得胸有點痛,邊揉邊擠出兩滴眼淚來,“都一起十年了,從兩手空空開始,到現在也不錯了不是?你幹嗎不珍惜,非要毀了這個家啊?”
“什麽?你說是我想毀了這個家?”我簡直被她氣得神經錯亂,光著腳“騰”地一下跳到地上,指著她的鼻子喊道,“你好意思說我想毀了這個家?你他媽的還有點兒廉恥沒有啊?”
我指著房子和家具,繼續怒吼:“你睜開狗眼看看,這房子、裝修、電器、家具,甚至鍋碗瓢盆,他媽的哪樣不是我張羅著的?你他媽的為這個家出過什麽力?大事就不說了,你自己扳指頭算算,這十年你拖過幾回地、做過幾頓飯?你做甩手掌櫃的坐享其成,還好意思說我毀了這個家?你他媽的到底要臉不要臉啊?”
“我從沒想跟你分開,是你非要離婚。”她又擠出幾滴眼淚。
年輕時,她隻要一見我提分手,就會流眼淚挽回,次次馬到成功。後來她變成“女權主義”悍婦後,我很多年沒見過她流眼淚。這回,我算是又看到她久違的鱷魚淚了。
“哼哼,這次離婚可是你先提出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懂不懂?哦,不過,你當然不是什麽君子,你一向說話跟放屁一樣,我都習慣了。”我譏諷道。
“我隻是隨便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