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英裔美國人的社會情況 (2)

它用這兩種方法,最終達到徹底改變土地所有製度,使家族和財產迅速歸於無用

①我的意思不是說小自耕農最好,而是說他們能更講究精耕細作,並用他們的勤勞來彌補他們在技術上的不足。

①因為土地是最可靠的財產,所以有時候也會遇到為了保住土地而自願放棄一部分重要的收入,為了購置土地而忍受巨大的犧牲的富人。但這並不是普遍現象。通常情況下,窮人偏愛不動產。理想、學識和奢求不如大地主的小地主,通常沒有費心增加地產的考量,而隻是滿足於繼承祖業,娶媳婦和抽空做點小生意,過上小康日子的要求。

除了使人分割土地的趨勢之外,尚有一種使人集中土地的傾向。這種足以防止地產無限分割的趨勢,既沒有強大到可以重組大地產的地步,也不會讓全部土地被幾個家族所掌握。

的目的①。

毋庸置疑,我們法國還沒有到如此地步。19世紀繼承法所造成的政治和社會變化雖然就發生在法國人眼前,但是他們對這個法律的效力卻感到懷疑。如今,我們每天都在推倒自己宅院的圍牆,拆除自己園外的籬笆,注視著這個法律在我們國土上的實施情況。雖然繼承法已在我國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仍有許多工作等待它完成。我們的看法、回憶和習慣為它設置了許多的阻礙。

而繼承法在美國已經將要完成它的破壞任務。正是如此,我們才能對它的主要後果進行研究。

至獨立戰爭時期,美國的各州幾乎都廢除了英國的繼承製度。

限嗣繼承法被修改為默認財產的自由流通。(G)第一代人逝去後,土地分割開始。隨著時間的流逝,分割的速度也在不斷加快。

時至今日,不過60年多一點,社會的麵貌已經天翻地覆,大地主家族幾乎全部躋身到大眾的行列。原來大地主戶數最多的紐約州,目前也隻有兩家還勉強浮在將要溺死它們的旋渦之上。那些富裕公民的子嗣,如今都已成為商人、醫生或律師。他們大部分已經默默無聞。世襲等級和世襲特權的最後痕跡已然消失。拜繼承法所賜,這種平均化仍然在到處發揮作用。

這並不意味著美國的富人不比別處多。我還沒有見過比美國人更加愛錢如命的人,比美國人更輕視財產永遠平等的理論的人。然而正是在美國,財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周轉,而且現實經驗,幾乎沒有上下兩代全都是富人的家庭。

我所描摹的這幅潤色不多的畫麵,並不能完全呈現出昔日西部和西南部新建諸州的情景。在上世紀末,密西西比河流域開始擁入一些大膽的冒險家。這相當於又一次發現美洲。很快,大批的移民開始入住這裏,荒野上突然出現了一些從未聽說過的鄉鎮。一些連名字還沒有的州,出現後就立即要求加入美國聯邦。我們可以看到在西部,民主達到了它的極限。在這些可以說應運而生的州中,居民不過是昨天才踏上他們現在居住的土地。他們彼此之間剛剛認識,每個人都不知道其最近鄰居的家史。所以,在美洲大陸的這些地方,居民不但沒有受到大家族和大財主的影響,而且也沒有受到因學識和德行而被人們尊為貴族的人的影響。在這裏,不存在因為畢生在眾人麵前做了好事,就被授予使人尊敬的權力的人。雖然西部新建的諸州已經有了居民,但還沒有形成社會。

在美國,人們不僅追求財富平等,而且他們本身的學識,在一定程度上也都是平等的。

我認為,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口與美國大致相當的國家會像美國這樣,有如此少量的無知識人口,而有學識之士也不多。

在美國,人人都可以受到初等教育,而高等教育卻少有人問津。

這很容易理解,可以說這是發生我們上述一切所帶來的必然結果。

幾乎所有的美國人都能獲得人類的最起碼的知識,因為他們都處於小康之家。

美國的富人不多,因此幾乎所有的美國人都需要從事一門職業。而所有的職業,都需要一段學徒時期的磨煉。因此,美國人隻能在一生的早年專心地接受普通教育,但在十五歲——法國人開始接受學校教育的時候,他們則開始進入某一行業,這時他們的學校教育就結束了。即使以後他們再回到學校深造,也是出於特殊的和賺錢的目的。他們之研究科學,就像學習一門手藝,僅僅注重可以立竿見影的應用。

美國大部分的富人都是先窮而後富的;現在幾乎全部的清閑人士,在青年時代都曾是忙人。總之,當他們有興致學習的時候,卻沒有多少時間專心讀書,而當他們有時間專心讀書的時候,卻已經不再有學習的興致了。

因此,那種使求知的愛好隨世襲的財富和悠閑而代代相傳,從而以腦力勞動為榮的階級在美國並不存在。

因此,美國人既沒有專心從事腦力勞動的意誌,也沒有專心從事這一勞動的毅力。

美國人的知識水平處於一種中等水平。所有的人都接近這個水平:有的人比它高一些,有的人則比它低一些。

可以說,許多人在宗教、科學、曆史、政治經濟學、立法和行政管理方麵,知識水平都大致相當。

上帝決定人們智力水平的差異,我們根本無法防止這種不等的出現。

但是,通過上述所列的事實,我們可以得出如下的結論:盡管人的智力不等——這是由創世主決定的,但其發展的條件卻是相等的。

可以看出,貴族因素在美國自始就薄弱,即使今天沒有被完全摧毀,至少也束手無策,以至於對事態的進程已經難以產生任何影響。

與之對應的,時間、事件和法律卻使民主因素不僅發展成為占有支配地位的因素,而且還可以成為獨一無二的因素。在美國,不論是家庭還是團體,現在都毫無影響可言,甚至是稍微持久些的個人影響也並不多見。

所以,在其社會情況方麵,美國呈現出一種獨特的現象。在這裏,人們比在世界上任何地方,比在曆史上有記錄的任何時代,在財產和學識各方麵都顯得幾乎平等,也就是說,在力量上更近乎於平等。

英裔美國人的社會情況的政治後果不難推斷這種社會情況的政治後果。

不能認為在進入政界或者是其他界之後平等就不再發生作用。不要以為在其他方麵均已平等而隻有在一個方麵不平等時人們就會永遠安於這種局麵,他們遲早要在一切方麵享有平等。

然而,我隻知道兩種在政界建立平等的方法:把權力賦予每一個公民,或者是讓每一個公民都毫無權力。

因此,對社會情況已達到英裔美國人這種地步的民族來說,要想在人人有權和個人專權之間找到一種折中的辦法恐怕已經很困難了。

不必隱諱,上述的兩種後果,在我們所描述的社會情況下既易於產生前者,也易於產生後者。

事實上,有一種要求平等的豪壯而合法的激情,在鼓舞人們同意大家都強大和受到尊敬。這種激情能產生讓小人物與大人物平起平坐的願望,但人心裏也有一種偏激的對平等的愛好:使弱者想辦法把強者拉至他們的水平,人們寧願享受束縛中的平等,也不願在自由中不平等。這並不是說社會情況民主的民族天生都鄙視自由;相反,他們反而本能地愛好自由。但是,自由並不是他們所盼望的主要的和固定的目的,平等才是他們永遠傾慕的對象。他們以飛快的速度和罕見的幹勁向平等衝去,假如沒有達到目的,就心灰意冷下來。但是,除了平等之外,什麽也滿足不了他們,他們寧死也不願意失去平等。

而從另一方麵來說,一旦公民完全平等,當局部侵犯他們的獨立時他們就很難團結起來反對了。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能強大到足以單槍匹馬地進行勝利的鬥爭,而隻能靠將所有人的力量聯合起來團結一致才能保住他們的平等。可是,這樣的團結並非始終都會存在。

所以說,不同的民族從同一社會情況,可能得出雖然同源但是又完全不同的兩種政治後果。

英裔美國人麵對我們所說的這種“兩者之中必取其一”的抉擇,第一個十分幸運地避開了統治。他們的環境、智慧、來源,特別是他們的民情,使他們建立並且維護了人民的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