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攤牌 (1)

羅永浩回來見著雷蕾，被她勇氣所懾，頗有點不好意思：“你回來了。”雷蕾過來幫他拿包放好，說：“累了吧？”羅永浩坐下，說：“你不用上班嗎？”雷蕾苦笑著答道：“老公沒了，上班掙錢有什麽用，你說是吧？”羅永浩也苦笑一聲，說：“雷蕾，我們分手吧！”雷蕾應道：“可以，我不會死皮賴臉的，可你要給我一個理由！”

“雷蕾，我配不上你，無論是哪方麵都是。結婚要門當戶對相互般配這些道理我就不說了，你知道的。既然我們不般配，那就早點分手吧。如果等到結婚以後再談這個，那就太晚了。”

“你說這話，看得出來你挺關心我的。”

“對，我這都是為你好。分手對我們都有好處。”

“既然你那麽關心我、愛我，你怎麽舍得跟我分手？”

“愛情也不能當飯吃呀。俗話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就算是夫妻，到了該分手的時候最好還是分手，何況我們連夫妻都還算不上呢？”

“你別跟我說什麽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們現在大難臨頭了嗎？不過就是分開一下而已，沒那麽嚴重！羅永浩，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們堅持下去不是抱在一起死。我們堅持下去，得到的會是幸福！”

羅永浩苦笑，說：“以後會變得怎麽樣，誰也說不好是吧？至少，我們這樣撐著，你就已經少了很多幸福。什麽是幸福？有房子住，有錢花，有穩定的生活，高興的時候有人分享，失落的時候有人陪伴，這就是幸福。可是跟我在一塊兒，你能夠得到什麽？什麽都沒得到不算，還讓你跟家裏鬧得很僵。就為了跟我結婚的事，你跟你媽媽都鬧好幾回了。我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

“可在我心裏，什麽也比不過我們的感情。如果連十年的感情都可以不要，就算有再多的東西，我也不會幸福！”

“雷蕾，我沒什麽好的，我不值得你為我這樣。”

“至少你是個好男人。”

“可我不能夠給你幸福！”

“現在或許還不能夠，不過以後一定會好的，我相信你。就算你掙不到大錢也不要緊，等我把那五百萬元股票拿到手，我們什麽問題都解決了。你知道嗎，有些東西我們一輩子隻能選擇一次，再選擇的話就沒那麽美好了，比如說感情。不管為了什麽原因，我們退讓了，分手了，我們就是軟弱的人。從此以後我們都沒有資格提愛情兩個字，沒資格提感情兩個字，我們很難得到真正的幸福。所以無論怎麽樣，為了我們的選擇，為了我們十年的感情，我都要和你繼續下去。”

“可我們真的不合適。繼續下去，也是勉強湊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不，我覺得我們很合適！”

羅永浩沒有說話。

雷蕾問：“你真的鐵了心要跟我分手嗎？”

羅永浩答：“我想分手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我們談了十年，那麽深厚的感情最後都不能走到一起的話，你不覺得這世界太悲哀了嗎？”

“雷蕾，我們的人生不是用來證明這個世界上有愛情存在，不是用來證明這個世界是美好的。我們是要追求幸福。愛情為什麽美好？因為它能夠帶來幸福。如果不能帶來幸福，還愛什麽？雷蕾，我們分手吧。其實，隻要我們愛過，我們就沒有遺憾了。如果勉強為了要有愛情，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那又是何必呢？”

“不，既然愛了，那我們就愛下去，一輩子！”

兩個人沉默著，都再無話可說。雷蕾想的是：為了我們的過去，我們該堅持。羅永浩想的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我們應該分手。這是兩個人各自幾十年裏積累下來的基本觀念之間的矛盾，注定是誰也說服不了誰的。

雷蕾突然想起一句話：家是個不講理的地方，是講愛的地方！心想，我不可能說服他，隻能感化他。於是她走上前來，埋頭到他胸膛裏，溫柔地說道：“我沒有足夠的理由說服你繼續，可是你也沒有足夠的理由說服我分手，就算你讓著我，算我贏，好不好？”

羅永浩是個好人，好人都心軟。他沉默許久，終於說：“好，算你贏了，我們繼續！”

雷蕾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放鬆：“老公，我愛你！”羅永浩受她感召，也說：“我也愛你，雷蕾。能夠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不想跟你分手的，隻不過……”雷蕾不讓他往下說：“我知道，我都知道。那些都過去了，我們不要再提。”羅永浩說：“好，我們再也不提。”

雷蕾說：“抱著我好嗎？”羅永浩把她抱住。雷蕾在他耳邊輕柔地說：“過年前我剛回來的時候，我發現你變得很自卑，很容易就會跟我生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曾經想過要靠我的努力去挽救，可我最後還是失敗了，你還是要跟我提分手。現在我知道了，感情是我們兩個人的，就要我們一起去努力，我一個人根本堅持不來。老公，跟我一起，努力維護我們的感情好嗎？”羅永浩答：“好，有什麽問題，我們一起麵對！”雷蕾喜極而泣：“老公，你真好。”兩人擁抱得更緊。

當彼此都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兩人都覺得，經曆過這段波折，兩人的感情會更加堅固，再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把它打敗。

雷蕾問：“你吃飯了嗎？”羅永浩答：“還沒呢，我們出去吃吧。”雷蕾應道：“買點菜回來我們做吧。”她想要製造些“我們一起努力”的事實。兩人去超市買了若幹菜回來，一起洗菜切菜炒菜，一起吃飯。吃飽時雷蕾伸出拳頭，說：“來一把？”羅永浩說：“來就來，輸了你不許抵賴。”

拳頭出去，雷蕾是布，羅永浩是剪。雷蕾輸了，說：“三盤兩勝。”羅永浩說：“鄙視。”再來，結果三盤裏羅永浩贏了兩把。他兩手一攤說：“雷總，請吧。”雷蕾說：“不，今天我們的規則是誰贏了誰可以洗碗。”羅永浩說：“你知道無恥的恥字怎麽寫嗎？”雷蕾撒嬌說：“老公，就算我贏了好不好？”

羅永浩去廚房洗碗筷，雷蕾從背後抱著他，說：“你真好，什麽都讓著我。明天我就回去了，你也快點過來吧。”羅永浩說：“好啊，我半個月之內過去。你在那邊也幫我看看有什麽好工作。”

雷蕾說：“你就放心吧，我會幫你盯著的。要不我把你塞我們公司過渡一下吧，明年你再去找別的工作。反正現在沒人知道咱倆的關係，《親屬規避條例》也管不著我們。”羅永浩問：“你們不是定崗定編的嗎，能隨便增加人手嗎？”雷蕾答：“那還不簡單，我回去找個不老實的把他開除了。”羅永浩笑說：“那算了吧，砸人家的飯碗多不好。”雷蕾說：“你呀，爛好人一個。”

趁著羅永浩洗碗擦桌子，雷蕾出門去給宋先打電話：“宋先，我警告你別再幹擾我的生活。”宋先答：“雷蕾，我是真的喜歡你，而且我比羅永浩更適合你，我希望你能夠理性一點來對待我們之間的事情。”雷蕾應道：“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過幾天我男朋友就跟我去西安了。如果我們去了西安你還敢來騷擾我們，我會讓你好看。”

掛了電話，宋先心想，羅永浩真的要去西安？如果他去了西安，那就不好辦了。經過中秋夜那頓飯，他們倆應該已經走到崩潰的邊緣，這時候我再蹬上一腳讓他們馬上散掉。他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齷齪，進而想：“他們遲早都是要分手的，我加速他們分手也是為他們好。”為自己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心裏就坦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