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愛的告白
天亮了,藍天白雲間,小船般的月亮還久久沒有退去。冉冉升起的太陽染紅了東方的地平線。
“月光裏的世界多美啊!我感覺有點像置身於月亮裏一樣了!”他仰望著天空,感到自己置身與縹緲的夢境。
“是嗎?”她笑道。
“可是月光裏的世界卻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色彩,我喜歡太陽升起時的景象……”
第二天早晨,送“早湯”的人回來了,人們的哭聲漸漸地停了下來,可是此時麗麗坐在屋內的草地上越哭越傷心越哭喪著臉越傷感。圍觀的人們把目光紛紛投向了她,久久不願散去。有的人紛紛舅說起麗麗來,可是沒用。這時錦鵬感到有點不對勁,於是拔開人群,擠到了麗麗的麵前,他蹲了下來,輕輕搖著麗麗的胳膊:
“麗麗,別哭了,別哭了!你不要這樣子。”他攥緊麗麗的手,以命令的口氣說道,而後又不解地問:“你為什麽要這樣呢?”
“我想媽媽了……”說罷,她抱著錦鵬大哭了起來,錦鵬擦去了她臉上的淚水安慰著她,勸說著她,他雖在說寬慰話,心裏卻在為她的傷感而傷心。
“媽媽,你為什麽拋開我就走了,你……”她泣不成聲地說道。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就連她自己用語言也無法說得清。
“人已經死了,別哭了,別哭了,你不是又有個媽媽了嗎嗎?別哭泣了。”她的哭聲在錦鵬的勸說下漸漸地停了下來。圍觀的人們持著詫異的目光看著他們倆,抱著一顆顆同情和理解的心議論著。
不一會兒,圍觀的人們漸漸地撤去,從他們那頻頻回頭的目光中,不言而喻地對麵前這對不平常的情侶留下深深的羨慕和祝福。
“今天上午,你村上,我的那些娘舅們——數起來要有幾十個舅舅吧,今天有部分人要來出禮——我想你家也會來人的。”
“我不希望他們來……爸爸他還健在,他們見我自作主張在這兒哭爸爸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他們不會把你怎麽怎樣的,但你爸爸和大伯數落你是難免的。”
“我說一點點怕意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這事我自作主張,他們到了跟前便會傻了眼的,到時還不揍扁我呀。”
“當初大老爹不就是因為怕出現這種現象,才再三對你說……”
“我沒有後悔這樣選擇呀,隻是不知該向他們如何解釋,我怕他們蠻橫無理,不容我分說……”她那無法形容的嫵媚時時浮在錦鵬的眼中,麵對著秀色可餐的她,錦鵬覺得她無論是喜是憂的表情都是那麽可愛。
他愛憐的問:“你後悔了嗎?”
“你以為我會後悔了嗎?”她微笑地反問。接著自我解答道:“放心,我不會後悔的!”她含笑地把嘴靠近錦鵬的耳邊,爽快地說道。
錦鵬而後愛憐地擁著麗麗:“本來是需要你去家解釋的,而今事情的發展,也許用不著了……”他一臉的陰雲,無法預料未來會發生的是一場喜劇還是悲劇。
“我自己認準的路我自己走,隻是這種心境臨到誰的頭上誰都會有的……我有迎接和戰勝這種繁雜心態的準備。”
正午,親朋好友,還有莊鄰們都紛紛前來出禮,在樂隊高鳴中,送葬禮的隊伍回來了,這時隻聽外麵人群中嘰嘰喳喳一陣騷亂,隻見麗麗哭喊著跑到錦鵬的身邊,猛地撲到錦鵬的肩上嚎啕大哭起來。
“怎麽回事,你這是怎麽回事?”他詫異地問。
“俺大伯來了,他氣凶凶地罵我……“她哭得好心酸。
“你靜一靜,細想想,他這時正處在氣頭上,他做為長輩,罵你幾句這是難免的……”
“我走了,我走了!你們別攔著我。”這時麗麗的大伯被幾個人連推帶拉進了屋子,在好幾個人的強圧下,他坐了下來。
“大哥,大哥,你坐坐。”室內的老長輩們,看到麗麗那滿臉麻子的大伯,一時間也亂了手腳,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著。
“你聽我們慢慢對你說。”
“你要走也得吃過飯再走。”
“我不吃了!”他連連厲聲說道。他因滿臉麻子加當年是地主家庭出身,至今是個光棍漢,六十多歲的她比起麗麗的爸爸來簡直不像親兄弟——有著二十來歲的差距。他雖吃了“五保”,可是還依靠在弟弟一起相依為命。
“你消消氣……”這時錦鵬的三嬸暗示著錦鵬向這位大伯陪個禮。
“大舅,這是我的不是,你不要埋怨別人。我不應該讓‘情’在我們倆的心中有萌發的機會,可是我沒有做好……也許我們永遠不會做得更好。”
“你……”他無話可說了,大口大口地抽著煙。
他生氣地大口大口地抽著煙,坐立不安著,那小椅子上像長了釘子似的。隻聽人們七嘴八舌地說著:
“現在年輕人之間的事,你作大伯能完全當孩子們的家嗎?”
“……自然他們倆看中了,你也就少操這份心思吧。”因他不是個百精百靈的人,有的人帶著幾分嘲諷。
“大妹,我看這事怪你,你哪能該這樣?”
“怪我?他們倆的親事又不是我牽線撮合而成的,說實話,從始至今我可沒插過一句言,再說,你侄女也不是十歲八歲的孩子了,現在婚姻包辦是包辦不成的……何況他們也不是太近的。我這野姑姑也管不了那些事。”
“你少說幾句,你就不能承認是自己的錯嗎?有人說道。”錦鵬的姥姥壓著她的女兒不要多言說話,以免讓麗麗的大伯火上澆油。
“不是我的事,我為什麽要承認?”錦鵬的母親委屈地說。
“我走了!”他剛起來又被告錦鵬的二叔按在了小椅子上:
“你再坐會兒,我們弟兄倆聊會兒,吃過午飯再走。”
“我不吃!”麗麗的大伯連連說道,聲音中帶著不滿。
“你消消氣,有些話等她爸爸回來再說。”
“他坐不住,你就讓他走吧,以後有功夫再來侄女家坐坐吧。”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他剛走不多時,他的三位令兄也來了,錦鵬拿出了香煙一一獻上:“二位大舅和二舅,你們坐坐。”錦鵬的母親向娘家兄弟又解釋了起來:
“……如果說這責任在我,他們之間的情情愛愛我怎麽知道?我沒料到那天晚上,麗麗突然告訴我她要和他大表哥做親了。她自己這麽說,我還有什麽可說的……”他們在靜靜在聽著錦鵬的母親的敘說。
“麗麗這丫頭,大姑父病成這樣子,前幾天她不是去家的嗎?也沒有聽她透露一點音……”麗麗的叔輩大伯說道。
“現在青年人的心繁雜得很,可不像老一輩那樣……”
“是我錯了嗎,在我看來,愛一個人,不是依靠,也不是索取,而是把溫暖和愛給一個最需要她的人。別人幸福了她也就幸福了……你們也別互相埋怨了,我有我有想法,我有我的理想和追求。”麗麗振振有詞。
“麗麗在俺家最為困難的時候,總想做些她力所能及的事,她這心是好的,可是哪知道她會和錦鵬好上了……”這時麗麗打斷了她的話:“媽媽你就不要把這事牽扯到別的上去。”
“如今的青年人談對象,一個人有一個的選擇的目標,自主權太強了,你想拆的拆不開,你想強扭也粘不到一塊兒……”一位年邁的老人評論著。
“隻要丫頭不想做這門親,那我們拴也拴不住她呀……”三嬸等人議論著。
“可不是嗎,那天晚上,我帶她姑父去看病,原以為她天天傍晚回家,可沒料到……這也能怨我嗎?他們倆如沒情沒意,我哪能有那麽大的本事將他們倆拴在一起呢?”
“在商議辦葬事之前,我也和她說過要好好考慮再作最後決定,又不是誰哄騙她、強行她同意的?她這麽披馬帶孝,也是經她自己決定的……請你們仨位舅舅去家好好勸說她爸爸和大伯。”
“嗯,現在有些孩子做事那股子拗勁,真是堅不可懈。”人們七言八語地議論起來。
“她去家原想向二舅說說的,可……”他吞吞吐吐地說不下去了,事以如此解釋也無濟於事了,隻能成為事後的辯護。他慚愧地低下頭,等待著他人的數落,可是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別人沒有理由把責任全推在他的身上。情和愛是一種極其繁雜的東西,能衝破一切障礙;能跨過堅強的界線,讓每個人都有愛與被愛的權力,舅舅們無話可說了。
吃過晚飯,錦鵬家院外圍繞滿了觀看嗩呐吹奏表演的人們。這時錦鵬和麗麗來到了大門旁散散心,他們並肩站立了片刻,家院裏的萬物在兩三盞燈光的照射下,猶如白日裏披上了神秘的薄綢。隻見,一雙雙說不清是羨慕還是忌妒的目光,頓時向他們投來,和著說笑聲,顯然是這個爆炸性的新聞,近日來成了全村老老少少議論的中心。
“我們老一輩子,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這些年,還不如一個孩子懂得什麽是情呀愛呀……”
“這麽看來,愛情不需要用外表、地位和金錢來裝飾,隻需要兩顆心相撞……”
第三天,便是錦鵬父親去西天“登位”的日子,他們的爸爸就這麽匆匆地離開了他們,幾天來他們的眼睛已是哭得紅腫,嗓子也有些嘶啞了,一個個都顯得疲倦而又困乏。
在一片哭聲中棺材抬走了,人們哭成一片,在圍觀們的勸說下才漸漸停了下來,死氣沉沉地各自回家去了。
錦鵬對麗麗說道:
“人已去了,不能哭活,你要注意身體,就讓我們淡忘這不愉快的事,讓生活掀開新的一頁。這幾天我們都被搞得太累了……你先和大姐把屋裏屋外打掃打掃,收拾收拾,晚上我們再好好休息休息……”
麗麗一邊收拾零亂的家具,一邊和錦鵬淡淡地強打笑臉,笑意中仍掛著還沒消盡的憂傷和內心的痛苦:
“我愛你!”她一字一頓認認真真地說,目光中充滿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希望……好半天他又說道:“我們又失去了一個親人。”
“我愛你!我會好好珍惜這片情、這片愛,我從此沒了父親的嗬護,以後我們要互相照顧、互相愛護、互相……”他們那掛著淚的臉在向一起靠近,靠邊近……
“是啊,我們是拴在一條繩子上螞蚱,你飛我也能飛,你落我也得落;我們是兩個相依為命的苦命兒,隻有相依為命,我們是……”
她的嘴被錦鵬捂上了,而後是一個滾燙的吻:
“我愛你!”他們緊緊地抱在了一起。欣慰的淚、痛苦的淚、幸福的淚還有那憧憬的淚,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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