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風雲人物
二十三、風雲人物
其實我是個庸俗的人,比如,開這家心理谘詢室,我唯一的目標就是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足夠把我埋在東莞所有桑拿裏的錢,所以每次接到客人,我都會裝出一副對錢沒有興趣,對她的心理健康充滿興趣的聖徒模樣。盡管如此虔誠,我的生意還是很差。全中國的心理谘詢師生意都不怎麽樣,有幾個好的,基本都是騙子。
我在窗台數了數,基本上笨笨狗接十個客,我這裏還接不了一個客,因此我得到一個結論:靈永遠沒有肉重要,上半身永遠鬥不過個下半身。
開張五天的時候,我整天謀劃著去哪個桑拿玩;開張十天的時候,我開始謀劃著去哪個按摩店玩;開張十五天的時候,我居然對巷子裏站街的大嫂們產生了一定的興趣,就是“五塊就五塊,紙巾自己帶”的那種;開張第二十天的時候,我直接打電話給笨笨狗吃霸王餐了。對於我的墮落我是這麽解釋的,在人生道路裏難免會有一些丟人現眼的時候和一些丟人現眼的事情,我遵從瘋狂英語李陽的教導ILOVELOSEFACE。後來霸王餐吃多了,笨笨狗的工作崗位無名按摩店,都認為她養了一條小狼狗。
這段日子,笨笨狗經常竄到我空蕩蕩的店子裏陪我,偶爾,她的一顰一笑,還能讓我莫名其妙一會,但我和她都知道,回不到從前了,回不到網絡上學輕舞飛揚和痞子蔡的單純歲月了,回不到她在南京夫子廟迷路淩晨兩點哭著打我電話,我焦急得睡不著覺的時光了。六七年,生死都可以兩茫茫,何況兩隻野鴛鴦。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以前笨笨經常跟我炫耀:“小石頭,春上春樹的小說我都看過。”
現在笨笨經常跟我炫耀:“小石頭,什麽樣的鳥我都見過。”
有一天,笨笨逼著我去網吧上網,逼著我麵對麵在三十公尺的空間距離內,用兩台不同的電腦QQ聊天,我回憶好久才找到自己的QQ號碼,笨笨狗也是,上線後,我們都不會聊天了。天藍的顯示屏上,隻留著我的一些虛偽到毫無意義的客套,和笨笨狗一串串緊張的錯別字,忍受了很久後,笨笨狗一摔鼠標,大喝:“蝶夢倦客,跟我**去!”
雖然這是東莞,但整個網吧坐著四五十個人,還是被豪放住了,集體外焦內嫩。
我明白,我和笨笨都在尋找點什麽。
我們清醒的時候也明白,要尋找的東西早就被時間弄丟到外婆家了,但我們仿佛都願意間歇性地患點迷糊。
生意也不是完全沒有,在鬱悶了二十天後,我也接了一個客,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無比陽光燦爛,皮膚白得沒有天理,一看就是宅男菜鳥,一進谘詢室就鞠了一躬。
“請你一定要幫幫我,醫生。”
“嗬嗬,別著急,你有什麽心理上的難言之隱,我會幫你想辦法,放心,我們心理谘詢師的職業道德可以保證為每一個求助者保密。”
求助者緊張地四處張望了一下,又把耳朵貼在牆壁上,確定沒有人潛伏。
他認真說道:“我被竊聽了,有人能聽到我的思維。”
我說:“什麽?誰竊聽你,竊聽思維?”
他道:“我的爸爸,他整天監聽我,能利用天上的衛星竊取我內心在思考什麽。”
我笑道:“你爸爸為什麽要監聽你?”
他道:“因為我不是爸爸的親生兒子,我是海王波塞頓的兒子,遲早有一天會被聖鬥士接到印度洋去的,我爸爸害怕我離開,所以買通了俄羅斯和美國的宇宙空間站,用最先進的衛星來監測我的思想。”
我吞了吞口水,愣了會到:“那——你——報案了嗎?”
他道:“報了,公安局不管,他們說心理醫生會管,我就找你了。其實我知道找公安局,找你都沒有什麽用。我爸爸是動用的是聯合國最高級的衛星,你們的技術沒有辦法感應得到得,我是波塞頓的兒子,我才能感應得到。”
我搖了搖腦袋,東莞的公安真可愛。
那孩子怒了:“你不相信我嗎?我就知道講的東西你不信。”
我道:“太跳躍了,我需要整理下頭腦。”
那孩子點點頭道:“你腦袋不清楚,那是我爸爸的衛星起作用了。”說完後從大袋子裏拿出兩個碩大的鋁鍋,一個戴在腦袋上,一個遞給我,嚴肅地道:“快帶上,要不你的腦袋就完了,會變成精神病的。”
我看著那大鋁鍋,估計可以煮十斤米,我道:“你每天帶這個嗎?”
他道:“每天帶八個小時,睡覺不帶。”
我道:“你不嫌累嗎?”
他很英勇的如革命烈士般回答道:“為了不被監聽,我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話聲沒落,那孩子一聲慘叫,滿身大汗,抽搐著大叫:“衛星來了,衛星來了!”把鋁鍋強行框在我腦袋上。我正準備取下來,笨笨狗帶著紅姐,還有幾個囡囡過來玩,一進門就看見兩個大男人在三伏天裏,頂著兩個巨大的鋁鍋,正襟危坐無顏對江東父老啊。
我被夢想和生活逼迫著給楚妖精打了幾個電話,讓她給姐妹們宣傳一下,東莞有一個願意給囡囡們打八折的心理谘詢師。楚妖精每次都是咯咯的笑,表示沒人願意來,我說我還可以順便做鴨。楚妖精道:“你要真的做好心理谘詢師,你就別惦記那事,我記得你說過心理谘詢師要避免雙重關係的。連跟她們玩都不行。做事要職業。”
這不是“逼娼為良”嗎?
我又打電話給楚妖精,楚妖精不接,正在工作,真的好有職業精神。兩小時後再打,楚妖精又是咯咯的笑,道:“別找我了,我一說心理谘詢師,姐妹就說我神經病,都躲著我,你說我還能幫你嗎?”
過兩天,又去騷擾,楚妖精還是咯咯的笑,道:“現在小姐都樂觀著了,沒你想象得那麽悲慘,你還是別打這個主意了。”
東莞的夜空,充滿了霓虹,我像是一隻趴在窗戶上的蒼蠅,前途是光明的,卻找不到出路。
我又撥電話給紅姐,紅姐嗲道:“你們那心理谘詢,就是把鍋放在腦袋上防衛星啊?我們可不敢去”
再撥打楚妖精——反正丟人現眼的事幹多了,也不在乎再多兩樁。終於有一次,楚妖精道:“江磊,我還正要找你,剛才有個客人,一定要在我身上撒尿,這是什麽心理啊?”
我說:“權力欲與占有欲太強,同時缺乏安全感,相當於有些公狗喜歡同樣的動作,在自己搶到得地盤邊界上撒尿,表示自己的領土。”
楚妖精道:“那我們應該怎麽迎合?”
我說:“這個問題複雜了別說,我對男性性心理有些研究,你過來一下,或者可以向你的老板推薦下,讓我給囡囡們講講課。”我突然靈感發現,給**講解男性心理未嚐不是一條新的生財之路。
楚妖精道:“你可真市儈——嗯,是個可以嫁的男人——我幫你向毛老板推薦下——哦,我去一下你們谘詢室,我還真有個問題要谘詢。”
谘詢室裏,楚妖精一身白色旗袍,帶著裹滿善良的眸子,和雪白的肌膚,像個仙子般溫柔地問道“有個叫何青的**,我很討厭她,你能不能把她用催眠術把她弄成癡呆,你要多少錢都好商量。”
我說:“不能,技術上做不到。她怎麽得罪你了。”
楚妖精咯咯笑著,溫柔得道:“那個臭**,跟我搶男人,長得這麽醜,還想和我鬥,我就是想解決她這個**。”我奇怪了,第一,明明是句粗話,為什麽會說得這麽溫柔;第二,她怎麽能罵別人做**。
我苦笑道:“心理谘詢師不是巫師,催眠術也不是巫術。”
楚妖精眨著媚眼仰望著我:“那你不行啊”
我道:“是心理學隻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楚妖精如鈴般笑著,清醇地笑出個酒窩,道:“是嗎?你不行吧。”
那觸手可及的芬香,讓我心旌蕩漾,我慌了神,道:“千萬別在一個男人麵前,說他不行。”
楚妖精輕笑道:“咯咯,你行嗎?”楚妖精身上是法國名貴的香水,一點都不嗆人。
我道:“要不我證明一下。”
楚妖精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打了個哈欠道“送我回去吧,你這裏沒有我需要的產品了。”那聲音,真好聽,讓我感覺失落中又感覺有希望。我牽著她的手送她下樓,前麵是一輛黑色的沃爾沃,我越來越興奮了,我想難道妖精約我在轎車裏玩野戰?這麽好的車,這麽好的夜色,那將是多麽值得收藏的記憶啊。
楚妖精回眸一笑.纖纖玉手打開車門,一扭屁股,旗袍的開口已經到了內褲處,露出肉色絲襪。她前踏一步,微低修長的粉頸,像伊豆的舞女般迷人。
她指著開車的那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說:“毛老板,我幹爹。”
夢醒了,車裏還有一個“幹爹”的男人,我不自然的笑了下,伸出一隻手去,彎腰掩飾自己崛起的某部分。毛老板挺著腰板,點了下頭,一眼養尊處優後的精光,他伸出手來道:“毛介衛,的毛,蔣介石的介,汪精衛的衛,是小楚的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