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田百成與封得木幾乎在同時，都瞪了阮史進一眼。他們的目的是要把童欣旭的情緒調動起來，讓他心裏放鬆，慢慢高興起來，然後才好談正題。阮史進這個小子竟沒一點兒頭腦，把童欣旭心裏不愉快的事情又捅了出來，使他憂愁的神色頓躍臉上。
童欣旭對阮史進拍自己和韓璐珠的像片還耿耿於懷，對阮史進剛才又說出他心裏不愉快的事情，盡管心裏十分厭惡，可礙著田百成他們在場，又不得不強裝笑顏與阮史進去碰杯。但沒像與田百成碰過杯以後，仰脖就把酒喝下肚裏去。
童欣旭端著酒杯道：“諸位看得起我童某人，這是我童某人的福分。可是，我們也要分清主和客呀！世上隻有主人敬客人的道理，哪有客人敬主人的現象呢？今天我請客，諸位卻敬起主人的酒來了，是否反其道而行啊？田主任，你說是不是？”
田百成馬上站身打圓場：“對的，對的，童主任說的有道理。今天我們都是童主任的客人，童主任也就是大家的席長。我提議，這杯酒大家一起來幹！”
封得木馬上附合道：“田主任說得對，這杯酒，我們大家要一塊兒幹！”
“幹！”觥籌交錯之後，眾人把酒都喝下肚去了。
待童欣旭稍不留神，田百成狠狠地瞪了阮史進一眼。
邵承峰想為童欣旭敬酒，對田百成瞟了一眼，見田百成拿眼神暗示，就不敢為童欣旭敬酒去了。
阮史進遭到田百成的瞪眼之後，再不敢貿然行動，便伏在桌子上假裝喝菜湯，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童欣旭說：“田主任是邱縣長的秘書，邱縣長的姐姐與我又在一個單位工作，因此我倆的關係也就親近些，你說是不是？我來到貴地，對你田主任有不周到的地方，你仍不記前嫌，這使我童某人感激涕零。今天，我首當其衝，要先敬你一杯！”
田百成站身與童欣旭碰杯：“童主任不愧為省裏的領導，說起話來非同凡響，令我田某人欽佩之至。既然童主任看得起我田某人，那我田某人今天就要舍命陪君子！”
封得木見童欣旭把酒又一口喝下去了，馬上嘖嘖稱讚道：“哎呀呀，童主任果然是個海量！省裏的領導不像我們基層幹部，喝酒都喝得那樣瀟灑，喝得人家心裏羨慕啊！”
42、鴻門宴
童欣旭仰脖將酒喝完後，對站在身旁的服務小姐打了個手勢，服務小姐馬上又為他們的杯裏續酒。待服務小姐續滿酒之後，童欣旭端起酒杯離席，走到封得木的身旁駐足。
“封局長，剛才童某人先為田主任敬酒，怠慢了你多有得罪啊，還請原諒！我為田主任先敬酒，是因為我與田主任先認識。在坐的諸位，都是我童某人的朋友，日後去了省城，有勞童某人的地方，就先打個招呼，我童某人一定鞍前馬後的效勞。今天我童某人決定與在坐的諸位喝個痛快，現在來敬封局長一杯水酒，你封局長不會不賞臉吧！”
封得木唾沫四濺道：“童主任你說哪裏去了，我封某人與童主任交上朋友，是我封某人前世的福氣！童主任是省裏的領導，我封某人巴結童主任都來不及，哪有不賞臉的啊！我們基層幹部話說得粗魯，不像你省裏領導說話文雅，童主任你說是不是？”
童欣旭沒有直接回答封得木，與封得木碰杯後又仰脖喝了。又是一陣“海量”的嘖嘖稱讚聲。封得木與童欣旭碰杯後，也學著童欣旭的樣子一口喝下去了。他想自己不會敗在你童欣旭的手裏。今天這樣的酒戰，自己也是酒精考驗的。
酒過三巡，童欣旭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尤其眼睛周圍更加顯目。田百成對封得木遞了個眼神，封得木似夢方覺，端著酒杯來到童欣旭的身邊，拍拍童欣旭的肩膀。
“童主任啊，我們與你童主任交上朋友，讓我們感到非常榮幸，這也是我們前世的緣分。既然童主任看得起我封某人，那我封某人就該為童主任敬杯水酒。童主任，你不會不給麵子吧？”
童欣旭一語雙關微笑道：“封局長敬酒，我當然要喝，朋友嘛，哪能不給麵子？我來到貴縣，結識了你們這群朋友，要說我還是來的值得。封局長，你說是不是？”
封得木見童欣旭沒精打采的樣子，說話又帶著諷刺味道，便明白他是為被拍照的事情而擔憂。封得木的嘴角現出一絲笑意：心想時機已經成熟，該把事情抖出來了。
“童主任今天盛情款待我們，你童主任的心意我們都領了。不過，我總覺得今天大家喝酒，老是喝不起氣氛來，確切地說，就是喝不出朋友們聚在一起的那種熱鬧氣氛。我看你童主任老是愁眉苦臉的樣子，這才掃大家的興致。如果你童主任有什麽困難，倒不如說出來，既然我們是朋友，我們就會為你排憂解難。不然我們還算什麽朋友啊！童主任，你說是不是？”
童欣旭在心裏罵道：我的一切苦惱，就是你們這幫家夥造成的。你們而今卻假充正經地說排憂解難，這不是愚弄我嗎？他真想罵出聲，以泄滿腔的憤慨！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麽做。
童欣旭對阮史進瞟了一眼道：“封局長，我為什麽愁眉苦臉呢，我想諸位的心裏都清楚，這名警官更清楚。隻是諸位不願意說出口而已。當然啦，諸位關心我，我表示感激！”
“童主任是為被警察拍照的事情擔憂吧……”
邵承峰半天沒插上嘴，總算找到個說話的機會，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被田百成的眼神阻攔了。在田百成的心目中，邵承峰與阮史進都沒說話的水平，說起話來就像個傻瓜。
今天，在坐的包括封得木在內，都不知道田百成的心理活動。田百成心想，今天要把童欣旭的傲慢氣勢徹底打下去！要讓他童欣旭像狗那樣搖尾乞憐地求自己，以泄幾次遭到他冷待的積怨。不達目的，決不讓步！
這時候，田百成對服務小姐吩咐道：“小姐，我們不需要侍候了，你們下去吧！”
待服務小姐離開後，田百成心想，既然邵承峰把像片的事情已經說出來，那就隻有順著這事兒往下說了。封得木和阮史進都說錄相的事情不能講，這是上級再三禁止使用的東西。如果把這事兒抖漏出來，說不定童欣旭就要向上級領導反映這個情況。
田百成說：“童主任，你別愁眉苦臉了，那些像片的事情好解決，邱縣長已經給得木同誌打過招呼。今天得木同誌也在場，正好給你個明確答複，把這個事兒說個準。”
封得木接著田百成的話頭解釋道：“哎呀呀，我的童主任啊，那麽一點小事兒，你著急什麽啊？前天，田主任把你的情況告訴邱縣長後，邱縣長當晚就給我打電話，要我無論如何，把那些像片交給你。領導的指示，我怎敢違抗？童主任，你說是不是？”
“那是，那是。”童欣旭點點頭。
童欣旭為掩飾自己尷尬的神情，便拿起筷子夾菜吃。他的眼睛自始至終地盯著桌上的菜肴，沒有抬頭看眾人去。他想這群人的目的已初露端倪，狐狸的尾巴很快就要露出來。接下來，他們就要切入正題，自己就順藤摸瓜！
封得木見童欣旭默不作聲，隻顧夾菜吃。便學著童欣旭的樣子，夾起菜來往嘴裏送，吃過之後，神秘兮兮道：“童主任啊，這裏已經沒有外人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後，你就不會著急了。邱縣長為什麽命令我，要我把那些像片交給你，這其中有個原因，因為邱縣長與政府打字員姬淑媛通奸時，也被警察拍照過。”
封得木停住話頭，對阮史進瞅了一眼，指著阮史進道：“邱縣長與姬淑媛通奸的像片，也是被他阮隊長拍照的。當時，是因為阮隊長不認識邱縣長。阮隊長把像片拿給我一看，我大吃一驚，邱縣長你也敢拍！當然啦，這事兒也隻有我和阮隊長知道。幸好他阮隊長還沒有抓邱縣長，要不然連我也下不了台。我擔心邱縣長通奸的情況會被泄漏出去，就把那些像片銷毀了。”
童欣旭假裝疑心滿腹地問道：“封局長，姬淑媛不是控告邱縣長是強奸嗎？”
“童主任，你聽我繼續陳述，我還沒把情況說完呢。姬淑媛不僅與邱縣長通奸，而且還賣過淫，這是有證據的。她賣淫的時候，真是冤家路窄，被阮隊長又逮個正著。當然啦，話又說回來，現在公安機關的辦案經費不足，也隻能靠警察抓嫖娼，來彌補這個不足的部分啊。”
童欣旭無精打采道：“公安機關的情況，我不清楚。”
“童主任，如今的嫖客很狡猾，嫖娼被警察抓住後，拒不交代事實，搞得警察茫然無計，這才想出拍照的辦法。確鑿的證據擺在麵前，憑這個就可處罰。阮隊長拍到姬淑媛賣淫的像片後，也不敢抓她，因為他知道了她和邱縣長有過那種關係，擔心抓她會得罪邱縣長。邱縣長與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我們至今也沒有搞清楚。我吩咐阮隊長把那些像片先放在那裏，邱縣長不可能在雲霧縣工作一輩子，待邱縣長調走後，再秋後算帳！”
“封局長，那姬淑媛為什麽要控告邱縣長是強奸呢？”
童欣旭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童主任，我現在就為你童主任解釋這事兒。姬淑媛賣淫的事情敗露後，就找邱縣長，要邱縣長到公安局，把她賣淫的像片拿回去。可是，邱縣長沒去公安局找我要那些像片。童主任你想想，堂堂的縣長到公安局去幫助婊子銷毀賣淫的證據，這意味著什麽？這不僅有損邱縣長的形象，而且還會使人聯想到邱縣長與婊子是否有瓜葛。說你邱縣長沒沾到她的便宜，幹嘛那麽積極！邱縣長沒幫她把像片拿回去，她碰了壁，就等於失去了麵子，因此其他的三陪女就會嘲笑：嫖客快活後，就翻臉不認人。你姬淑媛別太認真了，別再自作多情了！”
田百成待封得木喝茶滋潤嘴唇的機會補充道：“得木同誌說的這些情況都是事實。邱縣長亂搞女人的情況，我作為邱縣長的秘書，哪敢把邱縣長的這些泄漏出去呢。”
“童主任，姬淑媛在公安局控告邱縣長強奸，引起了局領導的高度重視，馬上安排警察展開調查。同時又安排警察到省廳去鑒定她提供的證據，就是沾著精斑的那條內褲。結果呢，與邱縣長的血型不相吻合。阮隊長在縣城的各家旅店賓館裏，調查到姬淑媛賣淫的情況後，精心部署，終於拍到姬淑媛賣淫的像片，為局裏偵察這件強奸案子，提供了有力的證據！”
童欣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哦，情況原來如此。”
“童主任，要說阮隊長是立了功的，這也充分說明我們警察隊伍的素質提高了。當然啦，如今是法製年代，上級領導一再強調，不能出現冤假錯案。局裏掌握到這些證據後，邱縣長強奸姬淑媛的嫌疑就難確定下來，因此，便把這個案子撂著。”
童欣旭又點點頭道：“如此說來，她是誣告邱縣長？”
“童主任，你沒在公安機關工作過，對偵破案子的過程不甚了解，我們對邱縣長強奸的情況，曾請教過省裏的有關法律專家，那些專家看過這些證據後，也認為強奸嫌疑的證據不充足，所以公安局就沒再理睬她。當然啦，話又說回來，我們估計邱縣長與姬淑媛通奸的時候，邱縣長很有可能許過什麽諾言而沒有兌現？要不然，她就不會那麽執意要控告邱縣長是強奸！”
田百成補充道：“童主任，姬淑媛要邱縣長把她丈夫從鄉下調進城裏來，而且還要提拔她丈夫的職務。邱縣長沒有滿足她，她丈夫至今還在鄉下。當初，她常到邱縣長的辦公室去，說話時的嘴巴，都是湊在邱縣長的耳根邊的，這是我親眼目睹的。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與邱縣長有了那種關係。”
“我明白了。”童欣旭假裝點點頭。
童欣旭心想：自己估計的沒錯，姬淑媛在省紀委控告邱俊輝強奸的案子，邱俊香已經插手了。那女人和自己睡在一起被警察拍照，一定是這些人設下的陷阱。要不是邱俊香指使，這些人就不會膽大妄為！由此分析，即使自己沒鑽進他們的陷阱裏，他們也會使用其他的手段，直至把自己俘虜才會罷休。這些人的目的終於曝露無遺。
田百成又插話道：“童主任啊，人的而今越來越大，就說姬淑媛吧，在下崗的大潮中，邱縣長與她有過那事兒後，便把她留在政府繼續工作。哪知她還要邱縣長把她丈夫也調進城裏來，並且還要再提拔她丈夫的職務。不但如此，而還要邱縣長提拔她自己一個職務。你說她的大不大？”
43、舌戰
童欣旭搪塞道：“不錯，人的確實越來越大了。”
田百成歎道：“唉，我們都為邱縣長惋惜呀！邱縣長幹嘛要與姬淑媛幽會，惹下防不勝防的麻煩，竟然驚動省裏的童主任。而今當領導，隻希望清閑自在，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要不是姬淑媛惡意告狀，你童主任哪會千裏迢迢地跑來雲霧縣！”
童欣旭附合道：“是呀，要不是姬淑媛上訪，我哪有機會來你們雲霧縣啊？”
封得木見童欣旭高興不起來，便轉移了話題：“童主任，你即來了我們雲霧縣，就該到雲中鄉看看去，遊覽一下雲中鄉的風景。那是邱縣長來我們雲霧縣以後，開發出來的旅遊區。省裏領導來後都去看。要是童主任有興趣的話，我安排人帶你去。”
童欣旭佯笑道：“感謝封局長的好意！我很少外出旅遊，對觀賞風景沒那個閑情逸致，也許是我對山水沒有感情吧，就是單位組織的旅遊活動，我也沒有參加。”
封得木心想，今天總是調不動童欣旭的高興情緒，看來把那些像片要拿來了。童欣旭看到那些像片後，心裏的憂愁，也許才煙消雲散，才打得起精神來。
“阮隊長，你回公安局去，把姬淑媛賣淫的那些像片拿來。”
“對的，史進同誌你趕快去，把那些像片拿來讓童主任看看！”